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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从上午一直厮杀到天黑,志学一身是血的和另外四个人又一次逃出了北戎人的追捕。
北戎人的首领看着他的那些士兵的尸体,眼中迸射出噬人的光芒:“大庆人该死……”。抽出身上的大刀,一刀砍在石头上,脸盆大的石头分成了两半,可见此人有多么的生气。
黑刹背着伍志学,两个伤重些的则趴在马背上,另有一个受伤稍伤些的牵着马。这匹马是他们五个人唯一留存下来的坐骑了。
“如今我们该往哪里去?原本还有十多人,现在聚在一起的就我们五个,他们两个怕是……”,说话的是牵着马的何高达。
黑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了下天空中的星斗,以眼神示意着何高达,说:“往南走,只要躲过他们的追击,咱们就能顺利回到咱们的队伍。”
何高达点点头。
趴在黑刹背上的志学却出声反对,“不行,那边定会有大批的北戎人等着围剿我们,此时若要过去,无疑是自投罗网。往北走。”
黑刹停下步子,回首往北望去,似是在思索着志学的提议。
而何高达要不是力气不多了,他准得跳起来反对,不过,动动嘴还是行的,“喂,小子,别以为你个新兵蛋子参与了这场突袭,就能……”。
回给何高达的是志学不屑的一声嗤笑,何高达张着嘴巴,看着趴在黑刹背上动弹不了,却还用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眼神来看自己的志学,心里一突,暗道:这小子的眼神也太厉害了吧,看的人浑身瘆得慌,再一想起这小子杀敌时的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何高达闭上了嘴,拉着马缰绳却是一步都不走了,用无声的行动来表达着他的反抗。
志学鼻子里长长地喷出口气,这才又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疗伤,他们两个再这样下去,离死也不远了。何况,咱们打了一天仗了,不该乘着天黑时吃点干粮,补充一下体力嘛。”
志学不说还行,这一说啊,何高达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先“咕噜”地响了起来。
黑刹没有发表意见,直接背着志学往一处易于隐藏的地方走去,那里是一处山坳,乱石颇多,北戎人都骑着马,要是追过来,首先那里就比这里易于躲藏。
何高达不情不愿地随后跟上,到了地方,何高达先从马上取下干粮,分了一部分给黑刹和志学,然后他把两个重伤的同伴抱下马,扶到志学的旁边靠在一块大石上。
志学从怀里取出两个木盒子,交给何高达。
“这是伤药,你先给他们敷药。”说着,志学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拔了盖子,倒出四粒指甲盖大小的药丸。
将其中的两枚药丸,分别喂进那两个伤兵的嘴里,看着他们吞咽下去后,这才又将一枚药丸分成两份,给何高达和黑刹一人一份,剩下的那一枚药丸他分了一半自己吃了,另一半则化在水囊里,准备一会儿叫大家喝。
“这药丸含有人参、何首乌等二十几种名贵药材,吃了能……”,这一会,志学的话还没说完,这何高达就一把将药丸放到嘴里,吞了下去。
看得志学一愣,他还以为要何高达放心地吃这个药丸要费些口舌解释清楚呢,没想到人家根本没一丝怀疑就吞下肚了。
其实,何高达还真没多想,他无非是听到志学说这药丸里有人参、何首乌等二十几种名贵药材,就恨不能多讨几粒来吃,你想想,有人参啊,这多贵的东西,还是能吊命的好东西,这样的药材有二十多种,这吃的不是药,这吃的是银子是金子啊!不吃哪成呢!
三个人又帮着给两个重伤员喂了水,因为干粮是硬得跟石块一样的烙饼,重伤员根本就没力气去大口地咀嚼,于是,志学又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手掌大的荷包出来。看得何高达瞪大了眼睛,猜着这小子荷包里装的是啥好东西。
黑刹接过志学递过来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用手指夹了些肉松,喂到一个重伤员的嘴里。
何高达借着月光,看着那个重伤员脸上的表情一变,本来气息奄奄的人,居然有了力气张着嘴,迫切地想多吃几口。
如此,黑刹又喂了另外一个重伤员了些肉松,给两人又喂了些水。
何高达忍不住地停下嚼着干烙饼的嘴巴,看着黑刹,问:“黑刹兄弟,给他们吃的啥好东西,看他俩像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一样了,一下子有精神了。”
黑刹正准备把油纸包包好,听到何高达问他,看了一眼志学,志学正咬着饹饼咬得欢呢,没有看他,于是,黑刹想了一下,伸手用手指夹出一小撮的肉松,何高达立刻伸手去接。
掌手里就那么一小撮,何高达急切地就要往嘴里放,忽然又停下来,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志学把早不知道是什么味的饹饼吞下肚子,喝了些水,勉强觉得填饱了肚子,身上有了些力气。不由地想,只要有了力气,才能逃跑。不过,干粮已不多了,如果按他的决定往北,这就要深入到北戎人的领地之内,除了要躲避他们的围剿外,还得想法子去弄些吃的来,也好为逃出这里回到自己的营地做准备。
“好吃不?”抬头间,志学正好瞥见何高达小口舔着掌心闭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志学便笑着问起来。
“呵呵,好吃,这味道像是肉。”
“嗯,这是猪肉松,剩下的那些就给这两位兄弟打打牙祭,补充点营养。”
何高达没听懂营养是何意,但这不代表他不喜欢这猪肉松的味道,虽然眼前这个小兵蛋子不知死活的非要往北走,这一点叫他不爽外,这小子身上倒是有不少好东西,这一路他可是见识了不少了。
“伍小弟,你那个能瞧到好远的东西,借哥哥我玩玩。”
何高达突然笑嘻嘻地上前,把他这张放大的脸,近距离地映入志学的眼睛里,直把志学给惊得往后一靠,就听志学闷声一叫:“啊。”
皱着眉,志学一张脸都有些扭曲。
黑刹立刻奔过去,一把推开何高达,问:“你受伤了?”
“没……”,只说了一个字,志学便被黑刹拉趴在黑刹的腿上,掀起了他的衣服,露出了后背。
左肩稍下处,那是拔了箭后的一个窟窿,显然是用伤药草草地敷过的。
黑刹这才知道,为何在今日突围后,志学无缘无故地力竭而晕了过去,也是他粗心,竟然没发现志学这处伤远比其他伤处要严重的多。
“别动,处理不好,你以后就别指望弯弓射箭了。”
有了这一出,何高达没能从志学那里要了千里眼来瞧,而是热心地跟着黑刹一起,照顾着志学和另两个重伤员。
天没亮时,志学五人还是按照志学的主意,往北逃去。
过了两日,重伤的两个伤员中死了一个,另外一个却奇迹般地有好转的趋势,何高达把这个伤员的转好归功于志学的伤药和大补丸,他把那个含有二十多种名贵药材的药丸称为大补丸,因为吃了那个药丸后,首先他觉得他失去的力气都回来了,浑身有劲可使,正好可以来和北戎人玩躲猫猫的游戏,北戎人在榆城那边设卡抓他们,而他们则反其道而行,往北地去,借此正好躲避追捕,休养生息。
还别说,这越往北走,只要在利于隐藏的地方躲着,那些北戎人还真不会想到在这些地方去搜捕他们。不过,这终究是躲藏一时的计策,没有回到榆城,哪里都是危险存在。
“这几天咱们遇到的北戎人没有那么多了,我猜想,一是粮草被烧,他们要乘着这最后的一股子劲,继续和齐将军对阵,还没有往回撤拢的意思。一是他们后方留守的兵马本就不多,也没想到咱们会往他们的驻地深入。你们说,要是这个时候,我们把他们后方的粮食给烧了,他们会不会加快撤退的决定,滚回他们的草原上牧马放羊去?”
“伍兄弟,你这胆子咋长的,咋就这么大胆子呢?你看看我们几个,加上这小子,不管能不能有力气打仗的,统共就四个人,一匹马,咱难道要靠双脚走着去他们后方烧粮草?还有了,咱可是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了,你觉得是哥哥我的肉好吃些可以用来吃,还是把那唯一能逃命用的马给杀来来吃?”
志学被何高达抢白着,但他也不生气,而是继续凝神思考着。
“我觉得行,去了北戎人的后方不过两三天的事,何况到了那儿就有吃的了,我们吃饱了连烧带拿,骑他们的马往回逃。何况,他们那边没粮食了,也就这两天要撤退,咱们就给他们再送份撤退的大礼。”
黑刹赞同志学的提议,不顾何高达一副看着傻子的模样,开始和志学研究起来。
三日后,北戎人的后方根据地,一片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