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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四月初七。
昨日新科进士跨马游街,今日便有许多新科进士结伴,到此次会试的主、副考官府上拜谒。
伍立文等人都准备了一份薄礼,一同前往。毕竟在考试前上门拜谒的话,怕别人说自己贿赂考官,而现在殿试已结束,排名确定,自然可以大大方方地上门去感谢几位考官了。
见过了韩大学士和两位副主考官后,伍立文等人又匆匆忙忙地回了奇境苑,吃了午饭。因为今天一大早,他们就接到礼部的通知,要他们这帮新科进士下午去鸿胪寺演练明天琼林宴的仪式。这样做,也是为了给这些新科进士教入宫参加宴会的礼仪,需要他们事先彩排一下才行。
四月初八。
皇帝赐“琼林宴”于礼部,本届的所有新科进士都要去参加。
琼林宴为天子恩赐,按照惯例,到时皇帝会派一名身份极高的皇室族亲或是文渊阁大学士主持宴会,除了他们新科进士外,读卷官和一些在殿试帮忙的主事也会参加。
上一届的琼林宴是由灏亲王主持的,所以这一届的新科进士都在盼着,今天的琼林宴也能由灏亲王主持。因为在大庆朝皇亲国戚这些宗室成员中,以灏亲王的身份最高,睿亲王也不差,可惜的是,睿亲王多以武将被人们称颂,这样的文会估计睿亲王来主持的话,似乎还从未有过。
不过,叫这一届的新科进士们失望的是,灏亲王并未是这次琼林宴的主持,有消息灵通的得到消息说,灏亲王查办齐虎将军和两万将士死亡的案子才回京,此时正在向皇上禀报查案的结果。而睿亲王也未出现在琼林宴上,他是作为陪听人员,与皇上在一起听灏亲王的奏报。
主持今天琼林宴的是大学士韩大人,亦是此次会试的主考官,有这位大学士在,此宴会倒也显得很是隆重和受皇上的重视。
其实,对于能够有资格出席琼林宴,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新科进士,大家都觉得十分荣幸。这是皇帝对他们的一种恩典。
伍立文、梅一楠等人按时去参加了,等吉时到,在韩大学士的带领下,大家举行仪式后,传说中的琼林宴终于开始了。
众人按照身份地位就坐,状元一席,榜眼、探花一席,其余进士四人一席。
这席位是以殿试排名来安排的,名次靠前的,自然坐在离朝中大臣近的位置。名次靠后的,自然就只能坐在较远的地方,如果是视力不好的话,都瞧不太清主座之上的人面容,更别说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伍立文和刘镇堂的名次居中前位,坐的并不算太远,就以他的位置,能看清主座上的韩大学士和几位官位不小的大臣的容貌。
当然,在他们六人中,以梅一楠离这些朝中重臣的座位最近,接着便是位列二十来名的吴志青和宁博文了,他们的座位也算靠前。
关大东是他们中名次最末的,这位置就离他们远了些,不过,这并不影响关大东观察众位朝臣的举动,毕竟他这些年来一直习武,可以称得上是耳聪目明了。
琼林宴主要是以宴席为主,其实就是吃吃喝喝,顺便聊聊天,进士们联络联络感情。
而且,虽然关大东坐的稍远了些,但并不代表他不受人注目。因为,在这个宴会上,其实也是大臣们相看女婿或孙女婿的地方,甚至是皇帝相看驸马的地方。
在未婚的新科进士里,关大东的受注目度要比名次比他靠前很多的吴志青和宁博文、刘镇堂还要高,他们四人可以说是寒门学子中的代表。只是,关大东有个颖惠县主的表妹,这身价就高了些,又有个神武卫副统领的表妹夫,这身价又往上涨了些,还有个不久的将来是表妹夫的睿亲王为靠山,关大东的受欢迎度自然水涨船高,成了众大臣心中数一数二的女婿和孙女婿人选了。
不过,关大东此时并不知晓这些大臣的心思,他正看着威风凛凛的御林军,羡慕地想着,等武试之后,他也是有机会成为这其中一员的。
伍立文提前从如花那儿得知这琼林宴上,会有大臣们给自家的女儿或是侄女、孙女相看女婿、侄女婿、孙女婿,所以作为他们奇境苑同来六人中,唯二的已成婚的,还是岁数最大的人,他就比较关注宴会上那些未婚的进士们的举动,还有大臣们的暗中观察的目标,他怎么也得为东子、宁博文、吴志青、刘镇堂留个心,免得他们被人选中了都不自知。
这一观察,伍立文便发现,就他所知道的那些未婚的新科进士,今天他们都是精心装扮过的,胡子刮的很干净,头发梳得也很整齐,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样子,显然他们很重视这次宴会,也不乏是他们知道这次宴会还有相亲的目的。
这其中,就包括那位长相俊美的探花,据伍立文所知,自从跨马游街后,已有多名大臣的女儿、孙女相中了这位探花郎,其中还有一位听说还是位郡主。
梅一楠和二甲第二名的孙暑坐在一席,两人相谈堪欢,没一会儿,便见宫女开始陆续上酒菜了。
这场宴会的酒菜也是按照大家的身份来上的,有上桌、上中桌、中桌之分,前面两种菜品之类的多几样,大家都有鱼、羊肉、汤品等,只有中桌少了烤鸭这道菜,不过多了道烤乳鸽这道菜。
这位孙暑显然是知道梅一楠和颖惠县主的关系的,见到桌上上了烤鸭,便笑着对梅一楠说道:“能吃上如此美味的烤鸭,还是沾了颖惠县主的光呢。”
梅一楠笑了笑,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这烤鸭的确美味,孙兄喜欢不仿就多吃些。”
两人客气了一下,便开始吃起来,这位孙暑进士还真是喜欢烤鸭的味道,吃得很香,一点都拘谨,梅一楠就想,这位孙进士应当是个坦荡之人,观其吃东西就可瞧出他的性情。
宴会一直进行了过半,皇帝一直没有出现,韩大学士则频频举杯,和其他大臣们轮流着,这些新科进士也只能跟着饮酒,不过,整个宴会的气氛不错。就是同桌的人一起说话时,因为身后还有人奏乐,常常会听不清,而鸡同鸭讲。
伍立文喝了些酒,有些上头,便悄声地寻了个内侍,带他到廊上找了个地方,吹吹风,散散热气。
觉得吹吹风舒服了些时,伍立文发现一名太监正朝他走来,看着有些面善。
待到这个太监快走到他跟前时,伍立文突然想起来了,这位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屡次传旨的那位嘉公公。
此时,伍立文一个激灵,慌忙起身,因为他已看出来了,嘉公公笑嘻嘻地看着他,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伍进士。”
“公公。”
看来真的是来找自己的,伍立文心里有些忐忑,“不知公公有何指教?”嘉公公是皇上贴身伺候的大太监,这个时候找来,必是有事的,所以伍立文有此一问。
嘉公公依旧笑眯眯的,说道:“老奴倒是没什么指教,只是有皇上的一封口信,不知伍进士可愿意听?”
伍立文心头一跳,忙跪在地上,口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公公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陛下有旨,伍进士前有双季稻、冬小麦、双滑梨、播种机等贡献,近有会试之时煤炉、蜂窝煤之义献,伍进士可谓心系朝廷、关爱百姓之农事。实乃我大庆朝的良才、忠诚之士。殿试南北农事一策论让朕欣慰不已,尤以造梯田解决南蛮粮食缺乏之策,更叫朕惊为奇思。不知伍进士可愿去那岭南之地,当一名小小的知府,为国为民,广造梯田,除暴安良,替百姓谋福祉?”
知府?四品的知府?伍立文的脑袋有些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