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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圣诞节贺景瑞过得很不好,原因无他,谁让他成了贺总呢?
霸道总裁看着风光,其实是坐在火山口上,肩上随时压着全公司效益的重担,聘任合同上那一个个零就是他的紧箍咒、催命符,情形的紧迫程度跟以前为争取同小鞋匠在一起去赚10万块差不多。
他算理解他大哥的难处了,在如此高压日复一日的生活,也难怪贺景辉会面瘫,想笑也没心思笑呐!
地产公司曾经是贺氏的摇钱树,然而近一、两年随着房地产的过剩开发,以及国家对地产热的有意抑制,盈利的空间逐渐缩小。这种时候每一个项目都必须审慎又审慎,否则不小心将上亿的资金投资错项目,很可能就是一场无可挽回的滑铁卢。
贺景瑞运气不好,刚上任就碰上个准滑铁卢。
严格的说这事真不能怪他。
前年他哥看上了一块地,花大价钱买下来,准备建娱乐—商业一条街。那时候本市房地产开发还没饱和,那块地正好位于几所大学之间,地段确实非常好,周边的购买力也相当强,贺景辉的计划在当时看是没问题的。只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之前政府已经有规划,准备另建大学城,将市内的大学整体搬迁至大学城,原来的校区就只用来搞成/人教育。
贺景辉当然知道这事,可建个大学城并不容易,完全建好至搬迁完得有好几年的光景,那时商业街早已建好运作一段时间了,资金已经回笼,就算大学生们搬走也不会有很大影响。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地政府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抽风似的积极,大学城才建了大半,学校就开始搬迁。当商业街盖好的时候,大学生竟已搬走了七、八成。
商业街是以学生购买团体为卖点的,学生搬走后大商家不愿进驻,没有大商家带动消费小商家更不会来,这下香饽饽变成了烫手山芋,偏这个山芋还砸在贺景瑞手里。
公司的大笔资金压在这个项目上收不回来,其他业务就无法顺利开展,每天公司只出不进,到年底亏损的账是记在贺景瑞这个总裁头上!
能否盘活商业街成了贺景瑞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这关系到对他才能的评定,关系到贺成功与董事会的博弈,关系到他以后能获得多少信任和发展机会,真算得上前途攸关。贺景瑞能不急么?!
以前都是大哥替自己收拾烂摊子,如今贺景辉少有的失败项目要他来收拾,他森森体会到,擦屁、股这种事绝壁不是好干的!
哥,我错了,让你帮我擦了那么多年的屁、股,我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啊!求你开个外挂,把这条街卖出去吧,我现在听见街名就想撞墙啊!
以上是贺总每次见到他哥的泣血心声。
问题是他的全能大哥在这事上也发挥失常,本来事就多,难得抽时间帮弟弟出个主意,居然都是馊主意!这条商业街简直就是贺老大的克星呐有木有!
把贺总愁得,心烦、失眠、易怒、食欲不振,喝静心口服液都没用。
圣诞节这天,董事会开了个临时会议,主要针对地产公司头一季度的运营情况,其实就是来声讨贺景瑞工作不利的。
几个老头子可能是见不得年轻人圣诞节出去狂欢,在会上对贺景瑞群起而攻之,言辞那叫一个犀利,气势那叫一个凶悍,连贺成功、贺景辉两父子这种身经百战的boss都有些抗不住,贺景瑞这只总裁菜鸟完全不够砍杀的。
到会议结束时,他已经被摧残得金刚心变成玻璃心,还碎了一地渣渣。
望着父亲、大哥铁青的脸色,肃杀的神情,贺景瑞在心里内牛满面。
爸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贺氏,我对不起社会,我就是个浪费粮食的废柴,多吃一口饭都是罪过……
他正在起劲儿地自我检讨呢,他爸发话了。
“小瑞,你别怕,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可是,爸,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案……”
贺成功挑了挑眉头:“怎么?这样就给吓住了?”
“我觉得我经验不足……”他绞着手说出了心里话,只是没敢说后半句“我、干不了”——怕他爹失望。
贺成功目光深沉地望着他,眼里的意味复杂得令他心虚。
末了,贺成功只说了一句:“实在干不了就算了。但是我们贺家人都是越挫越勇。”
老爸,我也想勇啊!可再勇也得先找出路不是,没出路瞎胡搞,越勇死得越快有木有!
贺总无语凝噎。
圣诞节的大餐成功地被董事会的老头子们搅黄了。
贺景瑞对着心爱的小鞋匠和一桌美食仍是一张死人脸。草草吃完饭,也没心情去玩,开车回家时被浩荡的游玩人群堵在路上。
被堵了整整一个小时,好容易挪动了半条街,又被堵住了。
“妈的!”贺景瑞用力拍着方向盘,烦躁地说:“早知道就不出来吃饭了,真是花钱没罪受!”
沈清源知道他心情不好,默默地坐在一旁,没接他的话。
“还有刚才那个圣诞大餐,什么破玩意儿?难吃得要死!你说是不是?!”
被问到脸上了,沈清源只得道:“圣诞节都是这样的。”
“是啊,”贺景瑞发泄似的把领带使劲儿往下拽了拽,“我怎么竟干这种傻x事呢?”
沈清源看了他一眼,伸手按在他握方向盘的手上,柔声说:“找个地方把车停了,走回去吧。我们好久没散步了。”
贺景瑞依言把车停到旁边的一处车库里,和沈清源避开人流走上了一条僻街。
冬夜寒冷的风吹扑面而来,宛如一股清流注入头脑,令两人打寒颤的同时也清醒了不少。
贺景瑞小声向小鞋匠诉说今天操蛋的会议、摆在自己面前的难关以及种种复杂纠结的心情。
沈清源静静地听着,把他的一只手拉到怀里贴肉抱着。
皮肤的温度让人心安。
贺景瑞沸腾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可以跳出迷局以局外人的角度来分析情况。
“这事不好办,大环境摆在那里,我再努力也未必能成?”他叹着气说。
“先做了再说,想太多也没用。”沈清源轻声说。
沉默了一会儿,贺景瑞又说:“我不想干了。”
沈清源扭头惊奇地看了看他,不赞同地问:“你才干了三个月就放弃?”
贺景瑞没说话,和小鞋匠手拉手又走了一段路,然后停在一个街口。
“就是这里。”贺景瑞伸手指着前面的街道。
宽阔的街道两旁矗立着新建的房屋,一幢幢尖顶的仿欧式建筑,姜黄的墙面,深赭的窗框大门,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华丽。
这是贺景辉的风格。
当初他曾很花了些心力监督设计,也投入了不少贺氏的财力,如果不是时势陡变,这里现在已经是一道繁华热闹的风景。
而现在,整整一条街空空荡荡,店铺门前贴的招租广告沾满了灰尘,大幅的红色招商标语塌下一个角,被风吹得东飘西荡,更衬出街道的冷清。
注视眼前的近乎荒凉的景况,贺景瑞喃喃道:“这么多商铺我怎么卖得出去?”
沈清源站在他身旁叹息:“全是新房呢,太可惜了。”
“是可惜了,”贺景瑞走到一座小楼前,伸手在墙壁上无意识地刮了刮,“当初花了很多钱。”
他拉着沈清源从街头走到街尾,真心觉得这个项目并不是毫无价值的失败品,不该就这样被否定被放弃。
何况这些楼也是他的试金石,每一块砖都承载着他的前途和信心。
“这么好的地段和房子为什么就卖不出去?”他自言自语道。
“卖出去做什么?”沈清源问。
“商业街。这里原来就是商铺,专门赚学生的钱。”
“非要搞商业街,不可以做别的?”
“别的什么?”
沈清源回答不上来,挠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
贺景瑞也没主意,只觉得轻易放弃太不甘心,下决心要咬牙死磕,就像劝小鞋匠读书一样,怎么着也要把一年的任期做满。
圣诞节刚过,贺景瑞就召集公司全体员工开动员会。目的只有一个,发动所有可以发动的力量,尽可能地接洽各类商家,除了销售部门外,其他员工也要加入到销售环节中去,凡是招到商、卖出楼的人都有高额奖金。
在地产公司如火如荼的“全民”销售中,夫夫迎来了新年,尔后是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