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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周一鸣那段感情尽管不算吴筝的初恋,但吴筝却是把它当做初恋来看的。
第一次那么不计后果地爱一个人,第一次品尝那种如梦似幻的甜蜜,第一次那么被刻骨铭心地打上爱人的印迹……
可惜,同大多数初恋一样,并没有一个好结果。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现在依然不太清楚,回忆起来像一个没有头绪的乱梦。
有人写信给学校、周家,揭出了他俩的恋情。在排山倒海的压力面前,吴筝首先想到的是,这样的事将会给周一鸣带来致命打击,将是他刚刚开始的、充满希望的前途上的污点,一辈子也抹不掉!
而最最致命的是,他很可能失去父亲的宠爱——这可是少年在家族里安身立命的依靠!
少年什么都没有说,可他的苍白、焦灼、望着自己时的为难,却像是把话都说尽了。
面对这个稚嫩、单纯的爱人,吴筝无法不心软,无法不牺牲。自己好歹是个成年人,怎能不保护他?
于是吴筝将所有事情扛下来,对外承认是自己引诱了周一鸣。结果可想而知,工作是保不住了,周家为了顾全名声没有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但私底下找人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他的手受了重伤,伤好之后再也弹不了琴。
最让他深受打击的是,周一鸣彻底失联了。
少年没再到过学校,手机也永久性关机,像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没留下只言片语。
伤好以后,吴筝打听到周一鸣出国了。他自我安慰,出了这种事,周一鸣肯定是要避避风头的,出国很正常;发生了那种事,家里肯定看得紧,他不敢联系自己也很正常;而自己辗转飘零,他就是有心也未必找得到……
这样不断地自我催眠,吴筝做梦似的熬过了一道道生活上的难关,熬过了一年又一年孤独的岁月。他傻瓜似的等着他的少年,一等就是四年。
四年之后,他偶然从圈子里的朋友嘴里听说,某位圈子里很出名的美男傍上了一位在国外读书的贵公子。而这位贵公子正是他痴痴等待的少年郎!
哈,原来一切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美梦!
梦醒的吴筝崩溃了。他整夜整夜的失眠,长久对着周一鸣的照片发呆。他想过去找周一鸣问个清楚,可远远看到变成青年的前爱人,他又没有勇气了。
说什么呢?像个怨妇一样埋怨纠缠对方吗?太难看了!说到底,爱情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谁是谁非都是自己的选择,并没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去爱。
所以,他像受伤的野兽似的,躲起来独自疗伤,任时间抚平他的痛,也埋葬他的情。
到如今,日子潦潦草草地过着,而他已不会再疼了。
这样很好。
水壶的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站起来倒掉冷茶,换上热水,准备再坐一会儿就去医院做治疗。
得了这病也是没办法,简直是在烧钱。眼看存款越来越少,也许今年都维持不下去。到时候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死亡或生存在他看来,其实并无多大区别,只是出于本能,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就要挣扎着活下去而已。
真到了不得不死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留恋。
突然而至的敲门声吓了吴筝一跳。他避世而居,除了快递几乎不会有人找上门。
“谁?”他隔着门板问。
“快递公司。”门外传来一个压抑的粗噶声音。
他正疑惑自己最近并没有网购,敲门声又再次响起,多了几分急迫,非敲开不可似的。
“来了,来了。”吴筝没多想,径直打开房门。
外面没有穿制服的快递小哥,只有一位衣冠楚楚的美貌青年。
吴筝像被雷轰了似的,呆立原地,摇摇欲坠。
“老师。”周一鸣轻声唤道。
还没从震惊恢复过来,吴筝下意识地就去关门。
周一鸣手疾眼快地撑住门,游鱼一般将半边身子挤进门框,温柔低语似的恳求:“老师,让我进去吧。”
吴筝愣了两秒钟,慢慢地放开门把手。想把人高马大的青年关到门外似乎不太可能,万一争执起来弄出动静实在不好,太难看了。
周一鸣顺势挤进来,回手关好门,目光炯炯地盯着吴筝。他戴着隐形眼镜,好看的眼睛越发显得朦胧,仿似在眼珠上蒙了一层泪膜。
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吴筝慌乱地垂下眼帘,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了。
“你回来了?”他机械地问。
“对不起,我现在才来看你。”周一鸣垮到他面前,低头注视着他说。
“没、没关系。”吴筝想往后退,却被周一鸣牢牢握住肩膀,动弹不得。
“你不怪我吗?”周一鸣低声问。
“没、没事。很多以前的同事、朋友都找不到我。”吴筝仰起头几乎是在哀求:“你先坐,我、我去倒茶。”
周一鸣地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秒,默默地放开了手。
他像得了自由的鸟儿,惊魂未定地扑腾着翅膀在屋里窜来窜去,手忙脚乱地给这位不速之客倒茶。
周一鸣在屋里走来走去,把小小的屋子看了个遍。
屋里很整洁,窗明几净的,窗体和书桌上摆满了植物,养得十分茂盛。墙上、柜子上都有装饰的小饰品。看来吴筝虽然生活窘迫,却没有将日子过坏。
悄悄地,深深地,吸一口气,还是过去熟悉的味道。周一鸣情不自禁地走到吴筝身后,抬起一只手搭到他肩头。
手掌下的身体明显地僵住了,然后转过身将茶水递到他手里的同时,吴筝不着痕迹地摆脱了他的手。
周一鸣的眼光黯了黯,旋即恢复了笑容,对着吴筝的背影说:“老师今天要去医院吧?”
“你怎么知道!”吴筝惊讶地回过头。
“那家医院是贺氏的产业。”周一鸣好脾气地解释:“贺景瑞,你还记得吗?以前在学校里骑摩托被你拦下的那个坏小子,他如今是贺氏的副总裁,所以他知道你的情况,顺便告诉了我。”
吴筝其实不太记得贺景瑞,呐呐地说:“哦,是这样。没想到他现在这么有出息。”
“是啊,确实没想到,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他走到吴筝身边,带了撒娇的口吻说:“不像我,一事无成。老师,你会不会对我失望?”
“怎么会?你也很好,报纸杂志都上过。”
“你看到了?!真是太好了!”周一鸣笑微微地说。将茶杯放到一旁,他准确地抓起吴筝受过伤的手,用力地握到手中,“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完全不关心呢。”他低头在吴筝的手上轻轻吻了一下。
吴筝像被开水烫了般挣扎起来,周一鸣便很识相地松开了手。
他觉得周一鸣实在无赖,莫名其妙地闯进自己的家门,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那架势既像调/情又像在为过去开脱,似乎这些年的冷落伤害完全不存在,他只是无辜地错了联系而已。
压住心里的火气,吴筝再次跟他拉开距离,淡淡地问:“你来找我有事吗?”
“我就是来看看你。”周一鸣低下头,脸色和声音统一变得低落。
“我很好。如果你没事,我要去医院了。你请回吧。”
“我送你去医院,我有车,可以快一些。”
四目相对,房间的气氛有些沉重。
周一鸣像堵墙似的拦在吴筝面前,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态度摆明是吴筝不答应他就要赖着不走。
沉默了一会儿,吴筝率先败下阵来,无奈地低声道:“走吧。”
周一鸣的嘴角微微弯了弯,不声不响地跟着他出了门。引着他走到院子里停的一辆轿车前,殷勤地替他打开车门。
待他在车里坐好后,又主动倾身帮他系安全带。
吴筝别扭死了,僵着身体极力想避免跟他肢体接触。
扣上安全带后,周一鸣就着半伏的姿势,侧头抬脸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仿佛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之后一路上,他果然表现得彬彬有礼,若无其事地没话找话。吴筝不搭理他,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居然也能谈笑风生毫不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