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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哈特到底解放了肖咪咪,而肖咪咪那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心情感谢他的“大发慈悲”了。
而且莱茵哈特只不过是拿那把残缺的遗失了祖母绿的匕首挑断了绳结,轻轻踢了波斯地毯一脚,地毯“骨碌碌”地翻转摊开,肖咪咪仰躺在地上。人是漂亮的,身段是妖娆的,气氛是有点儿不对头的。
很熟悉的场景,这不是第一个被地毯卷起来的女人,但肖咪咪不是埃及艳后,莱茵哈特也不是英雄凯撒。
见她躺在地上不起来只顾装死,莱茵哈特不由思考是不是自己的捉弄过了头,但他很确定巴蒂斯坦并不会把肖咪咪闷死,让她受些苦楚只为了惩罚她的无能,不然她这样下去如何才能追上自己的脚步呢?在这个稍微不谨慎可能再也出不去的巨大的蜂窝状数据架构里,莱因哈特不能失败,他希望肖咪咪也不要失败,那么也许有一天他们就可以见到彼此真正的样子。
但是莱茵哈特说不来软话,半晌只*地憋出一句:“起来!”
肖咪咪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戏谑道:“凯撒不是应该欢天喜地地把埃及艳后这份大礼收下吗?!”
“什么凯撒?什么埃及艳后?”莱茵哈特不解地皱起眉头:“不要说疯话,快从地上起来,傍晚退潮,甲板上的风浪很快会大起来。”
你才说疯话,你全家都说疯话,不知道拿破仑也就算了,连埃及艳后和凯撒都不知道,要么就是没有受过义务教育,要不就是个火星人。
肖咪咪升腾起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恨恨地支着手肘站起身,头也不抬地昂着下巴要进船舱。普通的货船体积不大,在傍晚渐起的海风中危险地摇摆,这时侧船舷劈头一个大浪打过来,直接糊了肖咪咪一头一脸,她刚刚才从憋死人的地毯里解放,转眼又被浇成了落汤鸡。
她还穿着苏丹后宫的标准妃子服饰,轻薄的纱料浸水后就透若无物,里头是抹胸和腹脐下垂地的长裙,款式和分体的比基尼差不多,其实这放在二十一世纪已然不稀奇。只不过肖咪咪是个保守妹子,穿过最少的衣服在光天化日之下活动是连体泳衣,于是她下意识大叫一声,连忙双手环胸背过身去。
海黛绝色的脸,配上青涩却诱人的身材,足以吸引任何男人。但莱茵哈特不过是一闪神,便立刻冷淡下来。一是他的审美观略有不同,海黛于他并没有美得无法抗拒的地步,何况美人他见得多了,并没什么稀罕;二是他一想到眼下所看所听无不是系统利用全息影像的模拟,就觉得厌恶。
相比之下,他更好奇肖咪咪原本的样子。
自己都成这样了,对方也无所表示,更没有回避,肖咪咪气得脸都红了,她只好羞耻地斥了莱因哈特一句:“别看了!”
“你多虑了,没什么好看的。”莱茵哈特随手从货堆里扒拉了一条小毯子,神准地扔到肖咪咪头上,盖住了那方碍眼的雪白:“进去,让巴蒂斯坦安排个侍女给你洗个热水澡,如果你因此生病了,会给所有人带来麻烦,拖慢行程。”
说得就好像自己是个包袱一样,肖咪咪气鼓鼓地玩着洗澡水,往水里滴着芬芳的玫瑰露。大马士革的玫瑰提纯精油价比黄金,堪称护肤品中的五粮液,她心里有气,也没打算给莱因哈特节省,一下子就用掉了半瓶,直接倒进洗澡水里稀释,侍女唯唯诺诺地也不敢说话。
气是气的,肖咪咪却又莫名窃喜,这世上竟然有男人可以对着海黛的脸不为所动。可如果这个男人是莱因哈特的话,却也并不意外,肖咪咪总觉得他有着一个很坚定的理想,一种星辰大海的壮丽的冲动。
虽然她现在顶着海黛的皮囊,但她的确不是,肖咪咪心里给莱茵哈特记仇地添了一个叉,却又因为以上理由划掉了。这个男人总是表现得很可恶,却又不让人觉得真的可恶。
因为这个有效的热水澡,肖咪咪成功地避免了感冒的命运,但是热水澡没有办法消解晕船的反应。前文已说,这艘货船并不很大,又是在不合适的季节里连夜起航,天公不作美,仗着经验丰富的水手不翻就已经不错了,肖咪咪只能当自己是在游乐园。
舱房里有限的家具都被牢牢钉在地上,唯有一些杯盏和瓶盆之类的小器具,因为船只的左右右摆到处翻滚。夜晚的海很宁静,便显得风浪声像是装了低音炮般骇然,肖咪咪已经吐了四回,晚饭吐光了之后就开始吐酸水。现在她连爬起来吐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好躺在船上挺尸。
巴蒂斯坦给她用了些秘方,但却谈不上很有效,可能是海黛的身体实在太过娇生惯养了,在这样下去,巴蒂斯坦很担心肖咪咪会脱水。因为她不但吃不下任何东西,连水都咽不下去。
“要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或者让她睡着。”巴蒂斯坦忧心忡忡:“这里是船上,靠岸之前哪里都不能去,能做的事情也有限,要是帮不到她的话,她很可能就要奄奄一息了。”
所以好不容易闯荡了那么久,最后却因为晕船功亏一篑?
莱因哈特觉得挺好笑的,而后又觉得肖咪咪可怜。
这时他看到侍女整理了房间出来,手里的抹布还有些酸臭的呕吐物的气味,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选择进入肖咪咪的舱房。侍女很聪明地点起了没药,浓重的香料味道盖着了若有似无的呕吐物的味道,让来访者不至于不自在或者反胃。
肖咪咪有气无力地躺在靠枕上,病怏怏地看着莱因哈特走进来而无力阻止。
“对你自己做点什么,无论什么都行,别再吐下去了。”莱因哈特一出口才发现自己早已耐心告罄,甚至有些不自知的心烦意乱:“系统给你的那些辅助,不会连这点作用都没有吧?”
这简直是在肖咪咪的心口插刀,她闷闷地道:“没了,都没了。”
这回莱因哈特意外了:“没了?因为惩罚性的剥夺吗?那你没道理还能继续任务啊,系统应该把你的玩家身份一起剥夺掉。”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肖咪咪无力地掀了掀眼皮:“我现在比第一次进入任务的时候还要柔弱,大米也不在我的身边了,除非我对这个世界有先入为主的了解,否则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不要说道具卡和习得技能了,全部被剥得一干二净。”
莱因哈特沉默半晌,然后走到桌边到了杯水,然后坐到肖咪咪床前的软榻上,沉声道:“在这之前你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不就是系统要她拆官配而她不肯嘛,为了这点儿破事儿把迄今为止的努力全部归零,肖咪咪不是没有后悔过,然而她当时坚定的心境也并非是虚假的。那可是瑞德·巴特勒和斯嘉丽,若是拆散了这对璧人,肖咪咪觉得自己一定会做恶梦。
“原来如此。”莱因哈特点点头,状似很有心地在听肖咪咪的经历,然后很自然地把水杯递过去,让她就着自己的水润润嘴唇和喉咙,而后可以继续说下去,肖咪咪的心思已经从晕船的不适中完全转移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人倾听自己的畅快,她“咕咚咕咚”地喝下去大半杯水,浑然不觉地继续诉说。
等她意识到什么,莱因哈特正拿着空掉的水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谢……谢谢,”肖咪咪非常尴尬,不是因为对方喂她水,而是可能对方对她那些可笑的经历完全没有兴趣,但是为了她不再继续晕船,不再吐得昏天暗地,而假装对她所说的话很有兴趣,肖咪咪一想到莱因哈特嘲笑地看待自己的喋喋不休,就觉得无地自容,她把被子拉到身上:“我好多了,你走吧。”
老天都不想帮她,一直在轻微摇摆的船身突然遇到一个大浪,右侧整个高抬了一下。
不巧肖咪咪就处在右侧,因为抬起的角度,她整个人掉在了莱因哈特身上。她手忙脚乱地想要从对方身上爬起来,莱因哈特却按了按她的脑袋:“船这样动来动去的根本没法睡,你就靠着我休息一下。”
放任自己靠着莱因哈特?!这种可能性从来没在肖咪咪的脑海里出现过,她像触电一样地要挣扎开来,突地又捂住嘴干呕了几下,因为不适,她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这么靠在莱茵哈特身上。
说实话虽然肖咪咪到底没吐出来,可是口气并不太好,美人呵气如兰什么的那是不要想的,莱因哈特看她再不说话也松了一口气。
莱因哈特微微讽刺道:“靠一靠会死吗?”
肖咪咪一僵,终于绝了挣扎的心思,低着头问他:“我们这是去哪儿?”
“希腊。”莱因哈特有问必答:“军火是桩大买卖。”
“那法国呢?”肖咪咪勉强抬了抬头:“爱德蒙·唐泰斯还有两个仇家呢?!”
莱因哈特瞪着她:“我并不是他。”
“借用了人家的身体,好歹也给人家报个仇呀。”肖咪咪轻轻地哼了一声:“哪有白用的?!”
莱因哈特沉默。
大浪不断,船身连续晃动了好几下才停歇,肖咪咪不知道自己无意识地抓住了莱因哈特的衣角,她有点惊惶道:“真的不会沉吗?”
“不会。”莱因哈特语气沉稳,有一种别样的自信,让肖咪咪安心,哪怕是骗自己的,肖咪咪也认了。
“你哪来的自信啊?”肖咪咪不解:“这可是船,会开汽车很平常,开飞机或者开船可很少见啊,还是这只古老的帆船。”
“我的确会,不如说我懂得相似的东西。”莱因哈特想这的确是差不多的东西,在他的世界里,他会驾驶战舰,在动员千万人的战争里,他曾经指挥过数以百计的战舰编制的军团,他解释道:“或许你懂得什么叫战舰?”
所以他是在说他开过军舰吗?简直是个想入非非的军事宅,或者在别的世界里过了把瘾,总之肖咪咪是不相信的,她甚至离奇地觉得莱因哈特或许是想逗自己笑一笑也说不定。虽然让这个男人逗女人笑,和他驾驶过战舰的几率一样低。
肖咪咪明显就是不信的。
“虫洞使得空间扭曲的时候,会产生宇宙风暴,庞然大物的战舰在遭遇宇宙风暴的时候,就和这艘小船在海浪里颠簸差不多。”莱因哈特难得有耐心解释,他也是怕这会儿连续的大浪,反而让肖咪咪吐他一身:“所以以我的经验,你无须害怕。”
肖咪咪嗤笑道:“下一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是从几千几万光年以外来的,对了,听说好多ufo的外星人会绑架地球女人的,哇哇哇,好可怕啊……”
外面的风浪声似乎渐渐小了,莱因哈特不确定是否是因为自己太投入了。
“几千光年没有你想得远,在一个平面上,点到点的最短距离是什么?”莱因哈特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地问题。
肖咪咪的眼皮止不住地打架,但是她还是直觉地嘟囔了一句答案,这是很多人在很小的时候背过的数学定理:“是……是直线。”
“没错,但是在空间里,有另外一种可能。”莱因哈特循循善诱:“假设平面是一张纸,你把纸折起来,那么这两个点有可能重合,它们的距离近在咫尺。因此在折叠空间的操作中,才会产生巨大的宇宙风暴,我对此非常有经验。”
他等着肖咪咪惊呼,等着她赞叹的目光。
然而莱因哈特这才发现肖咪咪一个字也没听到,她睡着了。
睡着了就不会吐了,莱因哈特拿手打开肖咪咪靠在自己肩窝的脑袋,看着她滚回床上,却又在她要撞上墙壁的当口,一把捞了回来。左右为难之下,他拿绳子把肖咪咪绑在床架上,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