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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传来沉沉的男音。
“是我。”
田乐嘴张开一个巨大的椭圆形,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老半天合不上,眼睛也瞪地跟个铜铃似的。
“是...”
陈佳琪走过来,瞅她:“谁啊?”
“老...板...”
她用口型告诉她。
“那个,李总,慕烟她今天请假了,不在......”
“知道了。”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田乐还有些发愣,嘀咕着:“为什么李总会找慕烟?”
陈佳琪反而挺正常:“IP是慕烟签下来的,也许李总找她有些事要问,你干嘛大惊小怪的?”
“李总都不经常在这,也难得管这些事吧?”
“你怎么知道李总不经常在这?”
“我很少看到啊!”
陈佳琪:“......”
清尘很大一个影视公司,一个高高在上的大boss的确不会过问太多,但这部电影是人家未婚妻担当主演啊,怎么可能不关心呢?
“不过,慕烟这次请假有说什么事吗?”陈佳琪又问。
“没有,只是说事假,不过我感觉Annie不开心的,慕烟每次请假都是临时的,很突然,Annie虽然不说,但我看她早上来看着慕烟的位置是空的,脸色瞬间就塌下来了!”
“唉,那也没办法,人家请假还能不让请了?”
“唉,Annie现在处于事业上升期,我们部门里面的员工请假太多或是迟到早退的,对她升迁或多或少肯定有影响,还有...”陈佳琪看了下周围,压低了声:“我明显感觉这段时间她对那个沈碧婷的态度很好啊,这有后台的就是不一样,肯定就是冲着沈碧婷和李总的那关系呗!”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希望慕烟请假回来不要被穿小鞋就行了!”
“那...应该也不至于吧!”
“呵!沈碧婷那么针对慕烟,我觉得...悬!”
两人相视一眼,心领神会。
慕烟原本想着多请几天假,但是仲厉诚的母亲柳素芬和荀姨不知道怎么也知道了这件事,打着车赶到了医院。
看着她们,慕烟一下子心里就没了底,她们着急忙慌的样子,根本就由不得她有半点隐藏。
刘素芬一脸严肃:“慕烟,你跟我说,这车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开了这么多年车,怎么就突然车祸了?!”
床上的仲厉诚还打折吊针,一脸地无可奈何:“妈,车祸不是突然发生难道还是有预谋的么?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时不时来场车祸调节生活情绪?”
“呸呸呸!”荀姨在一旁连忙暗责:“这话不能乱说,晦气!太太不是这个意思!慕烟,你跟荀姨说,当时你也在车上,你怎么没受伤?你仲叔怎么就躺这儿了?”
慕烟:“我......”
她站在一边,不安地扣紧着衣角
听到这话,仲厉诚瞬间拉下了脸:“荀姨!”
这一声呵斥,立刻让整个病房里面安静下来。
“荀姨,注意你说话的方式!”他脸上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我开的车,因为喝了酒,精神恍惚了,撞上了绿化带,慕慕也受伤了,额头上现在还贴着纱布!”
荀姨脸上也挂不住,诚惶诚恐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刘素芬,悻悻地往后退了退,没说话。
刘素芬盯着病床上的儿子,嘴角松了松:“荀姨怎么说也是长辈,怎么现在说话越来越不注重礼节了?!”
仲厉诚也稍稍缓和了几分态度:“妈,我没什么事,过几天就能出院,你们先回去吧,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我跟荀姨来,就是暂时没打算回去。”
闻言,慕烟意外地看了一眼,但是当对上刘素芬的视线时,又急忙收了回去。
荀姨跟着后面稍显不自在地附和道:“厉诚,你伤不养好,我们回去也是不放心,太太说了,我们一直照顾你,等到你完全康复了,我们再回去!”
话已至此,看来她们早做好了准备。
他的视线,瞄到门口的人儿,从刚才开始,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垂着脑袋,恨不得藏匿自己在空气里,让人忽视不见。
他轻叹一声。
“慕慕,你先去公司,不然要迟到了。”
“...好的。”
慕烟看了眼其他两位,乖乖点了点头。
看着她拿了包走出去的身影,刘素芬嘴角弯了弯,面容清冷:“越长大,越没有礼貌了。”
仲厉诚头疼,闭上眼:“妈,我有点困了,先睡会。”
从前,她就算没有表现出对慕烟的喜爱,但从不会指责或是批评,仲厉诚知道,自从那天他把那些话说出来开始,有些东西变了。
她不能接受,换做任何人,他知道,一时都难以接受!
看来,他要提前出院了,不然如果只有慕慕和她们两个人住在家里,怕是会有更多难以控制的事态发生。
慕烟赶在九点之前打了卡。
她叹口气。
在等电梯的时候撞见了Annie。
Annie看了眼她额头上的纱布,冷漠地瞥开视线:“待会去我办公室一趟。”
慕烟心里有些没底:“好!”
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田乐火急火燎地冲赶过来:“等等!等等!”
“谢谢!”
田乐进来站稳后,抬头,发现帮她挡住电梯门的是慕烟。
“咦,慕烟你来啦?!你的额头怎么啦?受伤了?!”
慕烟摸了摸额头上贴的纱布,笑容有些不自然:“没,就擦破了点皮!”
“毕竟也是额头上,你最近可不能吃酱油,不能落下印子!”
“嗯,我知道!”
电梯里人是塞满的,田乐说完,才发现站在身后侧的Annie。
瞬间整个人就怂了,她摸了摸后脑勺:“总监早啊!”
Annie皮笑肉不笑:“早。”
回了办公室,慕烟放下包就准备去找Annie。
田乐拉住她:“你干嘛去?”
“总监刚刚跟我说,让我去找她,好像是有什么事。”
陈佳琪也来了,看到慕烟,笑着打招呼:“慕烟你来啦!”
“嗯。”
田乐撇撇嘴:“我跟你说,我跟佳琪都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你自己注意点儿!”
慕烟没所谓的笑笑:“应该没事吧,估计就是工作上的事。”
然而事实证明,田乐她们说的没错,慕烟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大对。
“总监。”
慕烟毕恭毕敬搁办公桌前面站着。
Annie打开电脑,面无表情。
慕烟站了一会儿,见她一直没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总监,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我外面还有一些工作我...”
“外面那些工作是因为你昨天临时请假堆积出来的,我占用你这点时间不要紧吧?”
她冷言冷语的样子,让慕烟诧异。
“...对不起,总监,我请假是因为我出了点...”
Annie打断她:“不用解释,公司的劳动法是有法律效应的,假可以请,请假也会克扣你的工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慕烟摸不着她的底,也不想站在这跟傻子似的,只好继续说道:“总监,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出去处理那些我堆积下来的工作。”
Annie抬头看她,目光犀利:“我听你这话,是对我刚刚说你那几句不满意?”
慕烟连忙否认:“不是总监!本来就是我临时请假导致的工作没有及时完成,我怕再耽搁,只会堆积更多的工作下来!”
Annie勾着嘴角不明不白的笑:“没有意见就好,如果心里有不平衡的要及时说出来,不能带着私人情绪工作,是公司一再强调的,我希望我们大家都可以贯彻!”
慕烟抿着嘴认可。
只听得她又继续不温不愠道:“我们公司有个经纪工作室,有专门的经纪人去挖掘艺术院校里的一些比较出色的苗子,公司出品的一些电影电视都会优先给这些新人一些角色,我们有大把的资源!”
她顿了顿,脸上充满骄傲:“可以说,中国演艺圈的未来,她们是不可缺少的一块!公司很看重,之前一直是沈碧婷来了之后是交给她负责的,但是现在,你的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沈碧婷有新的项目需要负责,她这部分工作,现在移交到你手上,你觉得怎么样?!”
慕烟抬眸,对她对视:“当然没问题!”
她笑,笑不至眼底。
这一块的工作内容她之前了解过,是很繁重,但吃力不讨好,原本沈碧婷的位置就比她们高,交给她是理所当然,但是她一直不乐意做,没想到,现在就这么顺其自然光荣地移交到她身上。
但是,她不能拒绝,领导安排的工作,她怎么能拒绝呢?
“好的,那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先出去工作吧!”
“好!”
这小鞋穿的实在是憋屈,不过慕烟就权当做是磨练自己了,田乐她们为她抱不平,埋怨了一阵,见到Annie出来,忙各自赶回自己的位子上去。
过了一会儿,见没人了,哧溜一下又滑到慕烟的身边。
“哎慕烟,我跟你说个事儿!”
“怎么了?”
田乐神秘兮兮又一脸八卦:“昨天李总给你打电话了,我接的!”
慕烟神色未改:“哦。”
“咦,你怎么不好奇打电话找你什么事呢?”
慕烟打开文档,开始工作,漫不经心随口应了一声:“他找我什么事?”
田乐努努嘴:“他没说。”
慕烟瞅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说:那你还问!
田乐八卦不成,之后回去乖乖工作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些骚动。
抬眼望去,是一直没来过饭厅的李漾突然出现。
大家都很激动,一路打过招呼,连打饭的阿姨都多给了他两块糖醋排骨。
“谢谢!”
他礼貌道过谦,转身。
视线落及之处,笔直走过去。
慕烟感受到了后背突然间发烫,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上班了?”
“唔。”
慕烟含着一口饭,模糊不清应道。
“你额头怎么了?”
“擦破了点皮。”
李漾一眼看破:“擦破了皮是不能用这么厚的纱布绑着的,你这是哪家医院包扎的?”
饭吃到一半,但如果继续坐下去,慕烟不确定接下去的话题会是什么。
她放下筷子,端起餐盘刚准备起身——
“现在连跟我吃顿饭都不乐意了?”
“我只是不想让人误会。”
李漾挑眉:“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么?”
慕烟愣住,想想也是,他们之间的只有过去,隔了这么多年,早就应该忘却,只不过是自己,一直放不下而已。
她又重新拿起筷子,只不过之前味道不错的糖醋排骨,好像一瞬间变了味道,变得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同事,纷纷议论,声音很轻,但是清晰入耳,无非就是:
“李总怎么会过来吃饭?头一次吧?”
“应该,反正我来这么久,没见他在这里吃过饭!”
“我是来公司这么久,第一次见到李总本尊,不是说他不经常来么!”
“好像是...”
“不过这女的是营销部那个?上次做情妇被包养传的沸沸扬扬那个?”
“我看不清,她低着头,好像是,不过后来风声不是小下去了,说也不是什么情妇,就是攀上了一个富二代!”
“这你都知道...”
“应该是,你看,李总都坐在她旁边,应该是有点后台的,他们好像认识。”
“......”
流言是可怕的,怪不得那么多得了抑郁症的人想不开选择轻生!
抑郁症...
还不都是这些喜欢嚼舌根的女人的疯言疯语!
李漾漫不经心的抬头望她:“那两个女人是哪个部门的认识吗?”
“不认识。”
慕烟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她知道,他指的是刚刚两个走过去的女人,议论声一直持续到好远。
不过音色是有些熟悉的,像是人事部的两个人,不过关她何事,到时候出了问题,又会怪罪到她身上!
李漾意外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着:“你这份沉稳和淡定,颇有几分仲厉诚在商场的样子。”
慕烟心一紧:“你们已经见过了?”
“没有。”
听他这么说,慕烟稍稍送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看似不经意地又补充了一句:“淩市也就这么大,总有碰到的时候。”
慕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意。
甚至可以说,抗拒。
“我先走了,李总慢用。”
她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这次是真的吃完了。
沈碧婷在办公室门口堵着她,跋扈地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听人说,你跟李总一起在饭厅吃的饭?”
慕烟想回一句:关你什么事?
但忍住了,为了避免更多的事端,她停下步子,一脸的友好:
“饭厅人比较多,我们就碰巧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沈碧婷嗤笑一声:“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我怎么没碰到?”
“饭厅那种地方,人多嘈杂,沈小姐外餐吃习惯了,那种地方可能去的比较少。”
慕烟明明是在克制自己的,但是有些连她都觉得不中听的话就这么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闻言,沈碧婷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恶狠狠地逼视:“慕烟,你什么意思?”
慕烟觉得,她是不适合装深沉装大度的,因为有些人,不适合让她友好的对待,既然这样,她也不想为难自己。
“字面上的意思,沈小姐回国这么久,中文还没有温习好么?需不需要我找人帮你找个翻译?”
沈碧婷气急,扬起手,刚准备挥下,但是被慕烟轻巧的抓住手腕,恰到力道的拿捏,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慕烟面色冷凝:“这种说不出两句话就要动手的家教简直让人刮目相看,我替沈碧姝小姐感到可惜......”
因为有你这样的妹妹。
“你!”
慕烟松开了她的手。
不,准确的说,是扔开。
看上去娇弱的沈小姐,甚至微微踉跄了下。
“慕烟,你自己见到有钱人就往上倒贴,见一个爱一个,我告诉你,你要是对我姐夫有半分非分之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慕烟突然觉得莫名的恼火在胸口簇簇地燃烧,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这些人三番几次地针对她羞辱她?
为什么那一张张聒噪的嘴,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呢?
她冷笑盯着她,眼底的冷意,犹如寒冰。
“我哪怕是见一个爱一个,那也是我的本事,沈小姐要是嫉妒的话,不妨效仿?如果你向我请教的话,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碧婷被眼前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羞怒的气急攻心,她一边指着她,一边后退,话都说不连串:“慕烟,你、你不要脸!你就是个白莲花,我告诉你,大家迟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你这个水性杨花的......”
“啪!”
话没说完,被一声响彻走廊的巴掌声终止了!
慕烟这一巴掌是用了力的,打完她的手心都有火辣辣的疼!
沈碧婷整个人被力道击的连连后退,最后干脆直接跌到坐在了地上。
白皙的脸庞,红红的高高肿起,格外突兀。
疼!
血肉糜烂的疼!
沈碧婷长这么大,从没有此刻这么疼过。
今天,是一个讨厌的女人,赐予了她这样的机会。
她捂着脸,开始啜泣。
如果不是掌心真实传来的疼痛感,慕烟会觉得,她是装模作样的,但是现在,她相信,她是真哭的,哭声连她都觉得凄惨!
很快,这里围上来一群人,其中一个人,一如往常的显眼,挺拔颀长的身材,贴身高定的西装,他的气质,从来都是人群中最为出众的那一位。
“慕烟,你跟我上来!”
冷冷的一声命令。
李漾随后转身,进了电梯。
慕烟面无表情地跟在他后面,穿过了众人自动让出的一条小道,一步一步地跟了上去,部分同事同情地看着她......
策划营销部的慕烟和沈碧婷不和,是全公司上下都知道的事。
至于为什么不和,也没人知道的清楚,当然,谣言各式各样,神乎其神!
陈佳琪担心地望住合上的电梯门,和不断攀升的楼层数字,隐隐为慕烟担忧。
“这次,慕烟惨了吧!”
这个女人追根究底,都是他的小姨子,怎么会有人当众能忍受自己的小姨子被别人羞辱难堪呢!
田乐也叹声气:“慕烟估计注定和沈碧婷气场不和,这个女人肯定是故意的,装的楚楚可怜,她是不是知道李总要到这层楼来?”
“就算是她设计的,除了她自己谁能解释的清?她真要是撵慕烟走,慕烟估计也就只能卷铺盖走人了!”
“说什么呢?”
地上的女人,显然已经爬起来了,脸上的泪渍已干,红肿还未消退,但是看得出来,一脸得意。
田乐白了她一眼:“谁是说谁,有些人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够了!”
Annie从人群中走出来,大声呵斥。
走到两人身边时,转头给了田乐一个警告的目光。
“你们是不是也想被李总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