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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此次任务原本的计划,他们应是第一天启程,来到这颗能量矿石星球,就地安营扎寨,进行战略部署,让未来将会进入到军部的学员们体验一把随军在外正式作战的流程与环境氛围。
然后第二天开始,准二年生们会被均匀分配给军部战士们带领保护,将分组进行对异族残余的搜寻。按着高等虫族与异族残余在数量和战力上的双重悬殊,异族理应会尽力躲避他们的搜寻,并在躲避期间伺机偷袭,再迅速撤退。虫族一方边搜寻边反游击直至逼出所有残余势力并消灭殆尽的过程,在计划里将会耗去两天左右时间,
第四天则是对于整个作战进行报告分析,反思与点拨,然后全队进行休整,出战机甲进行维护。
第五天一早便动身返程,回到虫星。
——这就是原定计划里为期五天的中级实战训练日程规划。
然而,就如一开始告诫学员们时所说,战场上情形总是变化莫测,准备好的任务计划在实际应用中也免不了因事态脱离计划,必须废弃首选计划a而采用备用计划b的状况出现。
宇宙海盗的突袭正是让原先的首选计划变成了一张废弃文件。
所有时间流程被打乱,异族残余第一天就自发全部投入战场,当宇宙海盗撤离后,军部的虫族战士们更是能轻而易举的追逐拦截这见势不对试图撤离的残余势力。
在反隐形装置全部开启,虫族一方战力完全解放的情形下,异族的妄想逃离全然是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被军部战士追击拦截下的大部分异族都就地击毙,只留下两位其中地位最高的领头者,作为战俘带回进行军事审问。
全程指挥战斗的奥维在下令将战俘带下去,并让副官前去舰船内查看情况后,才终于得以分神,来审视刚刚忽然降临战场的那位‘不速之客’。
被数名警惕的战士包围着,站在其内的对象看起来也不觉惊慌。
饶是军部的雌虫——尤其是在外执行任务期间的军部雌虫战士——大多是一张严肃冷淡的面瘫脸,但在这位丝毫不为他们冷脸所震慑,甚至十分爽朗搭话的‘不速之客’拉家常一般的问话下,围着他的战士们也渐渐感到严肃的冷脸有些绷不住。
当奥维走到对方处时,看到的就是自己下属投来的‘长官快来治住他!’的目光。
注意到他的靠近,那位‘不速之客’也朝他转过脸来,在看清他的一刻,对方英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略带惊讶的表情,然后对方注意到了他胸前的家徽,“奥家?”对方抬起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你长得可真像奥诺……别告诉我我居然离开了这么久,他已经连孩子都有了?!”
于是期望着上将过来能够制住这名太过自来熟的对象的周围雌虫们发现,奥维的神情变得比对方还要惊讶,以十分难以置信的眼神将对方看回去。
帝国目前最年轻的上将僵着脸,紧紧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他确定自己一定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
——并非是见过真身阵,而是在相册,资料,或者别的什么载体上。
他盯着对方低声开口,“……奥诺长老已经去世两百多年了。”
“……你说啥?!”
像在比拼两人谁的神情能更惊愕一些,对方原本的‘略微惊讶’也变成了‘完全愕然’。
这厢两虫兀自大眼瞪大眼,他们交谈里透露出的惊虫信息量,暂且都还无法传入正急匆匆赶入星舰内的那部分虫族的耳中。
发现异族竟试图趁他们外界交火时,突袭侵入满是学院方虫子的星舰内,接到这个消息时最难掩忧虑的恐怕就是惦记着自己雄主还在其内的言。他几乎是在发现情况的第一时间就撤离了外部战场,朝星舰内赶去。
但他匆忙挥翅飞入舰船内,在学院方集合的大厅却并未找到属于自己雄主的那道身影,这让他本就因焦虑而难看的神色更低沉几分。
一旁有教师认出这是齐斐阁下的雌侍,好心向他指示了黑发雄虫刚刚离去的方向,并告知了对方可能前去做的事项。
听闻雄虫很可能去单独对上那名潜入的异族,这让言不禁更加忧心,恼恨自己为什么会认为舰船内就一定安全,选择留在外部战斗而非一直陪伴在雄主左右。
——若他坚持陪伴在一旁保护雄主,雄主根本就没有必要以身犯险,亲临险境!
连道谢也来不及,在心底狠狠责怪着自己,褐发雌虫再次一振翅,朝着他的雄主已经前去好一会的第四舱道飞去。
当言匆匆赶向第四舱道时,先前感应到了某种亲切感的齐斐已经站在第四舱道出口,再数步就到了舰船外部。理智上告诉他,自己这时候应该返回集合大厅,向必定正在关心担忧着自己的众虫报个平安,但某种鲜少在他身上的情感冲动却告诉他,他该快去那股感知的源头看一看。那里恐怕有着他追寻着的疑问的答案之一。
心下正有些犹疑,然后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翅翼震动的声音。
高频振翅下带起的由远及近的声响,在他身后不远处骤然止住,翅翼停止扇动,对方利落着地朝他快步走来。
“雄主!”
伴侣含杂着愧疚和忧虑的呼唤。
齐斐转过身,就看见了雌虫直直注视着自己的幽蓝色瞳仁,那里面还含着不少因担忧着他受伤与否而出现的惶急。
言在过来的路上自然看见了在道路转折处那具碎裂的尸体,只匆匆一眼,他便能判断出除了那一道深且威力巨大的伤痕外,对方身上再无更多外伤。
只那一击,但一击毙命。
比起‘雄主竟然拥有着这样的战力!’更先出现在脑海里的,是‘雄主在这样的战斗之后是否受伤?!’。
雌虫仔细打量着他的雄主,甚至还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但想到自己的失职,又顿觉失去碰触的资格,不敢伸手,只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是否有外在显露的伤势存在。
——身后的翅翼都跟着一同下垂,颇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齐斐把伴侣的反应看在眼里,关于探询那股‘亲切感’的想法先行放下。
“我没有受伤。”他说着,见言还是畏缩不敢伸出手,便有些无奈的率先伸手,将言的虫爪子拉起,按在自己身上,“你看。”
他引导着雌虫在自己身上粗略一扫而过,逐一按压了几处致命要害,“没事。”
“……”
对面被他牵着手的雌虫被带动着手上动作,惶急不安的神色散去不少,几丝象征害羞的红晕却随着动作浮了上来。
——翅翼都已经又立了起来,还一抖一抖的。
“……?”
齐斐注意到伴侣神色的转换,和那背后实在无法忽视的抖动的翅膀,他回想一遍自己刚刚的动作哪里是可能会引起对方害羞的元素,然后视线静静下移,落在了自己正拉着对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上。
——其实他真的没有想太多。
齐斐面无表情的想,他只是让想碰触自己又不敢的雌虫亲手确认一下自己真的没有受伤而已。
“雄主。”
明白自己的心态转换已被雄主发现,言感受着自己体温的升高,仿佛手下属于雄主的温暖体温都通过手掌碰触的地方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强自镇定的开口,“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于今日让您直面危险的失职,请您责罚!”
“……”
齐斐注视着对方背上的翅翼片刻,“罚你今晚趴着睡。”
“是,雄主。”
条件反射应声,言道完‘是’后才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仅仅只是‘趴着睡’算的上是什么责罚?
雌虫不由顺着自家雄主的目光朝背后看了看,然后看到左侧骨翅上部有两处碎裂的断骨。
先前飞的急了,又一心都是顾虑着雄虫的安危,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翅翼受了伤,直到此时被雄主的眼神所提醒,他才感到伤口处传来的些微疼痛。
这么算来,雄主所说的‘趴着睡’根本就不算是惩罚,而是为了让骨翅受伤暂时无法收回的他今晚换个睡眠方式!
想通这一点,言立即感到自己的体温似乎又升高了一些,一股热流直扑头顶,还有胀满整颗心几乎还要溢出去些的感动喜悦。
在他讷讷不知如何开口表达自己的感激之前,雄主松开了拉着他的手,属于雄虫的手贴到了他发热的身体上。
“对于是否还有其他伤口,进行一下检查。”
雄虫素来平稳的声音一派认真淡定,但言就是觉得自己似乎从里听出了一丝笑意。
忍耐住雄主只随便碰了碰就几乎快要按捺不住的反应,雌虫勉力开口,“请雄主随意检查!”
“……”
其实原本也只是忽然的坏心眼,想要捉弄一下对方。
但言的认真回应让齐斐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他在‘检查’的过程中,着重照顾了一下自己好奇已久的骨翅根部,这换来雌虫差一点克制不住的抽动双翼。
齐斐好奇过很久军部的雌虫在战斗时如何既伸展出双翼又不至于造成军服损坏,今天他仔细研究了一下言的制服,才终于明白其中奥秘。
由于翅翼是雌虫独有,军部在雌虫战士的军服设计上也十分巧妙。
内里衬衫与制服外套都是量身定制,沿着每一名雌虫背后虫纹上的翅纹,在衬衫和外套上都设有贴合翅纹的两道缝隙。
这两道缝隙处的材质与军服其他部分不同,是由特殊可伸缩感应材质而制,在其内镶嵌的微型生物芯片感应到翅翼即将伸展出时,这处的材质便会自动收缩,留出供折叠着的翅翼伸出的位置,在伸出后,翅翼再从折叠状态迅速伸展开。
这样既能保证雌虫在战斗时翅翼收放自如,也使得他们能在伸出双翼时不过多破坏衣物,不至于在战场上有因伸出了双翼而衣不蔽体的状况出现。
等到‘检查’够了的齐斐与他被‘检查’的气喘吁吁的伴侣回到集合大厅,先前在外部的军部成员也都已经返回了军舰内。
在‘检查’开始前,他想起第四舱道口还有主控室的监控存在。
利用监控设备向主控报了平安,并请主控将这份报平安转接给大厅内的成员,主控在欣然应允后,甚至贴心的替他关闭了30分钟那处的监控摄像头。
——明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做到需要关闭摄像头的那一步。
齐斐暗自想着。
他暂时还未理解到的是,于高等虫族而言,在一场战斗之后再酣畅淋漓的‘来一发’,是非常合情理又让双方放松舒缓的事情。
当他们返回大厅,不少虫族俱是用带上了暧昧理解的眼神看着他们,还有不少雌虫对于言投以了羡慕之色。
显然大家都认定,他们刚刚的暂时离席必定是去‘来了一发’。
“……卅?”
在一片只悄悄注视的虫子里,径直开口的那一位便显得突出。
那名‘不速之客’也被奥维一同带上了星舰,此刻开口的正是他。
由于周围聚集了不少虫族,齐斐之前一眼望去周围并没有看见对方,在对方开口后,他的视线才精准的捕捉到了声源所在
只一眼,齐斐的动作顿时停住。
他引以为傲的记忆力让他不会忘记这张脸,更不会有任何错记混记的可能。
这是他在父亲的相册上,安莱正在申请的终于快要审批完的顶级加密文件预览上,都出现过的同一张面庞。
那只资料成迷的s级雄虫。
而对方刚刚叫出的‘卅’,正是他父亲的姓名里的单字。
他的父亲叫齐卅。
比起对方叫出了自己父亲姓名单字更让齐斐感到在意的,是他发现自己刚刚那股‘亲切感’的来源,竟然也直指向对方!
与齐斐看过来的目光正面对上,那名失踪已久的s级雄虫摇摇头,“不对,你不是他。”然后对方顿了顿,“但是这股亲切感……”那张英气俊朗的脸上神色有些怀疑,直到他眼尖的看见了齐斐挂在胸前的菱形方块,“……崽?!”
“……”
齐斐觉得,‘崽’是一个和自家小虫崽说出的‘搞’一样,在某种语言用字层面来说异曲同工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