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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一词听起来释义明了,容易理解,而每个独立智慧生命体的心中,除去对‘朋友’的基本定义外,还有着一套自己私有的‘朋友标准’。
有些能为‘朋友’二字不畏险阻,甚至赌上性命;有些则将‘朋友’视为提升自己的跳板,是在自身利益前可随时抛弃,甚至再狠狠踩上两脚的‘道具’。
戴家那位初代家主属于后者,言曾经一同从收容中心出来的‘朋友’德也属于后者。
最初留下那段录音,目的本是只为自保。
那时候不光是言自身,还有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几名可信任虫族,几乎都认为他腹中的蛋定是与戴家的某位成员有关,由戴家的某只雄虫先对他进行了凌/辱,再将他丢置在了酒店房间内。这段带有戴家参与酒店事件确凿证据的录音,原本只是被言留作在实在走投无路时,去至少为幼崽博得一个登记正式户口权力的凭借。
而他后来极其幸运的被他的雄主找到,他的蛋也证实与戴家没有丝毫联系。
完全称得上是因祸得福。
在雄主处收获到了远超出自己所承受过的苦痛的幸福,他几乎遗忘了自己手中还有这份证据的存在。
当自身处于温暖幸福的安稳状态时,对于其他事物也就会不自觉变得更加宽容。言本身也并非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对象,他明白自己根本无需做什么,只要让曾经试图踩自己进泥潭的‘朋友’看见自己非但没有陷入泥潭,反而过的比从前更美满幸福,就已经是对对方最好的反击。
比起将时间浪费在如何报复曾背叛自己的‘朋友’身上,言更愿意去研究几个更贴合他雄主口味的新菜式,或者学习一下最近新流传的据说十分受广大雄虫喜爱的新姿势。
——但这一切不计较的前提,都是建立在这份录音仅关系他和德双方间恩怨的基础上。
显然,这份录音已经不能仅算作关联他和德之间纠葛的证据,它还关联着德所嫁入的戴家,关联着被一同牵连进酒店事件的上将与左少家主,还有他的雄主。
在听到雄主与其他长辈讨论戴家相关事宜时,言便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手中还掌有的这份证据。
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说过关于德的消息,而无论对方现在处境如何,这份证据的曝光会让身为录音直接当事虫之一的对方遭到什么影响,这一切都已不在言的考虑范围中。
对于他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他的雄主,他的幼崽,他的家庭更为重要。
言乐意奉上自己仅有的一切,去助他的雄主将做的事一臂之力。
换个角度想,曾背叛过他的‘朋友’费尽心思想要进入的,是曾背叛过雄主的双亲的‘朋友’所组建的家族,这两者并列在一起看,也颇具戏剧性讽刺效果。
齐斐在拿到录音后将录音仔细反复听了几遍,记下一些关键点。
时间已经不早,但他习惯于将自己手头能完成的事情都做完后再入睡。将文件发给他的伴侣陪着他听了一会录音,不知不觉对方就睡了过去。齐斐低头去看时,褐发雌虫已面朝着他睡熟,和同样面朝着他睡的小虫崽挨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个大虫团子包裹着一个小虫团子,一大一小在睡姿上也十分有‘父子相’。
被子还随意的盖着,边沿只拉到肚子处,整片胸膛往上都暴露在空气里,这是还没来得及改变姿势盖好被子就睡着的缘故。
齐斐伸出手,准备替言拉好薄被。但他的手还没碰到雌虫,对方却先动了动,发出一声呓语。
“不……”
雌虫在睡梦里喃喃着,往旁边挪了挪。
“……?”梦话?
齐斐有些惊奇,这是他和对方睡在一起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见雌虫说梦话。
他注视着言的脸,发现对方已经皱起了眉,神情似是在挣扎着什么,透露出些恐慌不安。
言正在做着久违的噩梦。
为了不吵醒已经睡着的小虫崽,齐斐在听录音时戴上了耳机,而言只是躺在一旁看对方听了一会录音。虽说并没有直接听到那段音频,但脑内已经清楚的回想起当初的交谈内容,甚至回忆起了在酒店的那个晚上。
结果他入睡后的梦境里便梦回了那一晚的情景——
漆黑一片的视线,遮挡了光线的皮革质眼罩蒙住双眼,被金属绳牢牢束/缚着的手腕在挣扎下感到了摩擦带来的疼痛,卡在牙槽后的口枷将上下唇强制分开,只能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音节,药力作用下头脑昏昏沉沉,四肢无力到仅勉强做出一些微小挪动。
刚发现到自己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时,言下意识的在梦境里挣扎,试图从这毫无反抗之力的状况里逃开。
他忘记了自己早已结婚并拥有美满家庭的现实,以为还是当初那个没有防备下正在被推进泥沼里的自己。
直到身体上方压上了另一具躯体,属于另一只虫的体温传到了他的身上,分明该是他所不熟悉的对象,却带着让他本能觉得安心的气息。这份温暖的覆盖让雌虫暂时停下了挣扎,他安静躺在对方身下半晌,发现自己对于身上之虫的动作完全升不起一丝抵抗之意。
于是在梦境里的言终于模模糊糊想起来,这只是个梦,他早已度过了这个在梦中出现的场景,并且此时梦中正在他身上动作着的虫族不是他虫,正是他的雄主。
——是雄主!
这个认知让雌虫彻底放松了身体。
早就不会对他的雄主有任何防备,即使是在梦里,言也尽力的迎合起对方的动作来。
“唔……”
伴侣再次发出了含混的音节,但比起之前那般充满不安的音调,此时的声音里已不见忐忑,反倒多了些平时情动后的撒娇鼻音。
齐斐停下了自己先前一直安抚的抚摸着对方的动作,显然他的伴侣并没有在继续做着噩梦——任何一个做噩梦的对象都不会发出这种怎么听都是在表达‘舒服’的声音,但他想不通,言在梦境里是完成了怎样的从‘恐慌’发展成‘舒适’的转换。
“……”
黑发雄虫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在脱离他的手掌拍抚后,雌虫原本安稳下来的身体又开始缓慢挪动,像在搜寻刚刚的触碰去了哪里。
录音文件已经整理的差不多,齐斐干脆关闭终端,躺下来,把正在‘找寻’着的伴侣拉进臂弯里,并止住对方继续朝他这边蠕动,就将会从小虫崽身上压过去的惨剧发生。
找到雄主手臂靠上的言又一次安静下来,他满足用脸在雄虫胳膊上蹭了蹭,再次发出些表达愉悦的声音。
“……”
感受着对方喷洒在自己胳膊上的气息的灼热,齐斐沉思片刻,尽管心里觉得他接下来的这个动作似乎有些猥琐,但他还是将手朝伴侣的身下探去。
然后就如他所猜想的那样,他的手触碰到了已经半立起来朝他‘抬头致意’的某个物体。
“……”
黑发雄虫面瘫着脸准备收回手,但雌虫的大腿动的比他更快。下一秒,他就感到对方的大腿蹭上来,在他的手拿走之前将其牢牢夹在了腿间。完全没想到会被夹住,齐斐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便感到自家伴侣将他的手掌夹得更紧了些,还颇有试图把某个部位往上蹭的趋势。
如果不是此时实在太晚,舍不得把已经睡熟的伴侣吵醒,齐斐真想敲敲言的脑袋。
——这到底在做什么梦!
“雄父?”
第二天一早,一大一小两个虫团子里先醒来的是小的那只。
齐昱揉了揉眼,刚清晰些的视线里就看见黑发雄虫正在注视着自己,他还朦胧着的眼睛顿时一亮,尽可能不吵到一旁还在睡着的雌父,凑上去给了雄父一个早安吻,“早安雄父!”说完后小虫崽才注意到自家雄父的眼下有着淡淡的疲倦痕迹,这让他十分担忧,“雄父,您没有睡好吗?”
“……恩。”
“为什么呀,您是不是又考虑事情到太晚了?”小家伙说着撅起了嘴,“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
“不。”
出乎他的意料,雄父竟然否定了这个经常造成对方晚睡的例行选项,“哎?”
齐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今日早晨他没法像往常一般抽出来抱住小家伙的那条手臂——他的手还被伴侣紧紧夹在大腿中央。
“是你的雌父太‘调皮’了。”
“……咦?”
等到雌虫醒来时,迎接他的是他的雄主和幼崽一同注视着他的场面,
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只虫,言本能的就想露出一个笑容。
“早安雌父。”
小虫崽率先对他送上了‘早安亲亲’,然后不待被亲回,齐昱的小脸摆出一副严肃神情,“雌父,雄父说你昨晚太调皮了让他没有休息好。”
“?”
面对小家伙满脸‘身为成虫怎么可以比我还幼稚’的控诉,言愣了愣。
他只记得昨晚最后自己做了个‘舒服’的好梦……
等等?
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雌虫下意识摩擦一下大腿,然后便感到了其中存在的正被自己牢牢夹着的某个‘物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