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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听着故事,喊停:“稍停一下!师父,那个,那个五通神是人?”
“是啊。”
听过鬼故事的黛玉知道什么是鬼压床:“鬼压床也是人造的?”
“是的呀~”
黛玉看向姚三郎:“三郎哥哥,真的有鬼作怪吗?或都是像师父这般装神弄鬼吓人?”
姚三郎一摊手:“那个鬼敢压我?我见过鬼,但没试过鬼压床。”]
“啊!!!疼!!”
“呜~啊,你放手~饶了我吧~”
“不要啦!不来了!受不了了!”
卓东来正在给她用‘清火止痛膏’揉脸上的红肿,把淤青肿胀揉开了,就和常人一样,若揉不开,明天要肿成猪头,可没法见人了。
听她叫的凄惨,红了脸忍不住想笑:“要不要?”
文四姐摆出一副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的模样,娇滴滴的点点头:“嗯,还要。”
她也知道,要是季大爷被五通神打了一巴掌,第二天脸上肿着,那就没法说仙姑娘娘道法高妙。
非得是头天夜里被打成猪头,脸肿的不像话,第二天一看,仿佛冰消瓦解,一点伤都没有。
卓东来手下揉着,她也不叫了,刚刚叫累了,又不是真忍不得疼,只是喜欢瞧他脸红的样子,才故意那么叫着调戏他。
文四姐眯着眼睛静静的被他揉脸,心里头把‘他到底喜不喜欢我’‘什么时候才能杀人’这两个问题想了一万四千遍,若是想一次拔一根头发,她现在都拔成一个郭德纲了。
卓东来心里盘算着,低低的问:“泽兰,你这几天大说大笑,放荡形骸,是心里头憋得苦吧?”
杀父仇人近在眼前,你却要忍着不能动手。你本来也是个大家闺秀,该是将军家的小姐,却沦落的坑蒙拐骗偷,乃至于盗墓都做了,真可怜。
我这两天还奇怪,她平常说黄段子一天也就说一两个调剂一下,怎么最近说个没完,想必是心中憋闷难受,无处发泄。
文四姐叹了口气:“你不让我问,我就不问,凡事都听你的指派。
可我心里,唉,你也知道,我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现在忍的难受。
可是咱们有言在先,我不想食言。”
卓东来下手更轻了一些,轻笑道:“咱们四月初五来到这儿,今日是初九,好妹妹,我许给你,月底之前管保让你拿到人头。你安心静等,咱们总得一点点零敲碎剐的吃了他,再点心。”
点心,可不是吃的,有些被剐的犯人提前给刽子手送钱求个痛快,绑到刑场上,先拿小刀当胸一刀把人捅死,这叫点心。
文四姐听了这话,也不能说什么,事情虽然是自己要做的,可这些人手都是卓哥找来,钱也是他出,那方案被他秘而不宣藏在心里,现在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只等着吧!
[以上部分,讲给黛玉的时候,总结为一句‘前路茫茫,我总是不知所措,多亏哥哥温柔体贴,百般宽慰我’。
黛玉脑补了:温柔体贴,殷勤仔细,就像三郎哥哥那样。
皇帝脑补了自己对皇后的各种温柔时刻。
姚三郎当时在场,只是微微冷笑。
文四姐很怀念听着自己叫两声都能脸红的卓东来,现在不行啦,人老了脸皮也厚了,睡了我都没脸红,哼。]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宋嫂子笑嘻嘻的敲门:“紫宁道爷,季大爷,二位爷快醒醒吧,隔壁黄大爷来送银子谢仙姑娘娘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不对劲~嘿嘿嘿都一起睡了好几天了!
卓东来也还没起呢,昨晚上睡得太晚了,这才睡了三四个时辰,将将的醒过来。
披衣起身在镜子前易容,又拿桌边的香橼扔过去砸文四姐:“你去开门去。”
“哎呦!”文四姐本来迷迷糊糊的醒盹呢,被一个香橼砸在胸口,砸的小兔兔有点痛。倒不是他有多用力,只是正在发育,小兔兔每天都在痛。
气哼哼的爬起来,开门一看,宋嫂子嘴上的胭脂有些乱呢,便笑:“宋嫂子,谁吃了你嘴上的胭脂,扯歪了身上的裙子,还不好好收拾一下,叫别人瞧见了,还当是我调戏你呢。”
宋嫂子知道她是女人,看她垂眼朦胧鬓发凌乱,脸上还带着红晕,往屋里看,床上两床被子乱糟糟的,美少年卓东来对镜化妆中。
就伸手拍她,调笑道:“乖乖,你夜夜抱着罐子喝蜜,还不许我偷邻家几块胶牙糖吃?”
文四姐嘿嘿一笑:“哪儿敢啊,好姐姐,您自去快活就是,胭脂若不够给人吃的,我这儿还有几盒,都又香又甜,就跟嫂子一样可爱。”
宋嫂子娇笑着拍了她一把:“好小子,好乖乖,好甜的一张嘴,嫂子嘴上的胭脂赏你吃,你吃不吃?”讲真,这么多年来打情骂俏最顺畅的,居然是个小女孩,真是悲哀!
卓东来听得她们说话说的越发不堪,正好化好妆了,也不梳头,散着头发用丝带随便一扎,穿好道袍走过了,揪着文四姐的领子把她拽进屋里,和蔼可亲的笑了:“宋嫂子,咱们走。”
出了屋,就反手关上门,把季大爷关在屋里。
文四姐自己梳头穿衣裳,补了补妆,一切都收拾好了,走到前厅:“我来迟了。呦,黄大爷!您早安。”
客人还没走,黄大爷和紫宁道爷对面而坐,看起来相谈甚欢。
黄家大少爷没站起来,只是坐着一抱拳:“季大爷,早安。”
“你来的正好。”卓东来笑道:“去把我屋里,玲花宋锦的匣子拿过来。”
文四姐打了个旋儿,足下生风的走了。
黄大爷笑着看他背影:“紫宁贤弟,这位季大爷有些风流倜傥。”
卓东来不解:“嗯?”
黄大爷挤挤眼:“听小伙伴们说,季大爷好讲笑话,能唱曲儿,却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没嫖宿过叫来这儿的歌女。紫宁兄,你给我句实话,他平常都跟什么人来往?”
卓东来听他的话听出点意思来,看他那满脸跑眉毛的表情就更明白他的意思。
心里哀叹我还是得顶着那不好的名声啊,微微一笑,露出几分得意:“他没什么朋友,也只跟我说几句话。”
黄大爷目瞪口呆,大为惋惜,默默的猜测这俩人怎么分攻受,想必是:亲嘴摸屁股,一对一□□,撅草根儿抽长短,谁长谁先干。
又仔细想了想,大为惋惜,紫宁肤白貌美,举止温柔可亲,嘴角含笑眼角含情,十分可爱。那季大爷生的健壮可爱,剑眉虎目,性如烈火,虽然矮了一些,可功夫高明,是条十足的好汉。
可恨这两个可人儿凑成一对,叫他连沾手的机会都没有。
文四姐捧着匣子回转,笑嘻嘻道:“紫宁,我的爷,这匣子你总也不让我打开瞧瞧,如今要送人了,你好歹让我瞧一眼,好不好?”
卓东来伸手接过匣子,顺手在她腕子上抹了一把:“偏不给你瞧。我有什么好东西你都瞧过,太没意思。”他瞥了一眼旁边眼光发直的黄大爷,都快绷不住脸上的微笑了:“你下去。”
文四姐沉下脸来,哼哼的往外走,听见里面卓东来说把这匣子作为回礼,她心里就呵呵的。
她知道这是什么,是个南宋官窑的听风瓶——才怪嘞!是个a货啦!
黄锦郎送来一千两白银答谢仙姑驱赶五通神的恩情,卓东来回赠了一个宋朝官窑。这一个瓶子就值一千两还多呢,算下来他完全不亏。
黄锦郎高兴得很,准备这两天再携厚礼过去,求仙姑帮自己处理鬼压床的问题。
文四姐愉快的数银子,回赠的官窑瓶是假的,可是他送来的银子是真的。
这太叫人高兴了。唯有银子和杀人能使我愉快!当然了,美食和调戏卓哥也能!
卓东来送走了黄大爷,过来看一遍财迷一遍咬牙狠笑的文四姐,觉得她蹲在地上像只小熊,真是萌萌哒,像自己偷偷拿走的小熊一样,肥嘟嘟,憨厚可爱,又凶猛满是杀机。
忍不住伸手撸她的头毛:“你知道黄大郎跟我说了什么吗?”
文四姐拿着一块银子在手里捏,捏的像个橡皮泥似得,戳戳戳,怼出来也不知是兔子还是鸭子的小东西:“哼,他感谢仙姑娘娘呗,还能有啥。”
“没有啊。”卓东来摸她的头发,心里头很不高兴,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暧昧的在她背上画圈圈,柔声道:“他问我,季大爷风流倜傥,平时喜欢和什么人交朋友?”
“啥?”文四姐一脸‘我收到了惊吓’:“他没看上你,看上我了?”
卓东来笑的更灿烂也更吓人了:“可不是嘛,他倒是个有眼力的人。”敢跟我抢人!
文四姐嗤嗤的小:“可惜我没有那家伙事儿,要不然,非得干死他不可。”
卓东来真绷不住了,脸上一黑,在她头上敲了一记:“胡说什么呢!”
文四姐冷笑一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呗,我是真想女干杀他那两个儿子,叫他活活气死,可惜不成。”□□的还敢看上我!劳资真想一筷子戳死他。
卓东来又抽她:“就算是个男人,你也不能这么乱说话!”
傻瓜,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那个传说中的仙姑,站在姚老道身边,怯怯的看着这边打打闹闹的紫宁道爷和季大爷,低声问:“我,我这几天里什么都没干,你们要我有什么用啊?”
卓东来飘然来到她面前,冷冷道:“仙姑慎言,若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就把你送回去!”
仙姑吓得身子一抖,那娇娇怯怯的小模样真惹人怜爱,她连忙垂首:“再不敢了。”
卓东来毫不怜香惜玉,冰冷的眼光如刀,把她剐了一遍:“嗯?”
仙姑吓得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按照吩咐柔声道:“紫宁你放心,为师再也不胡说了。”
卓东来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仙姑请回去休息,或去后院赏花弹琴皆可,不要来前院。前院人来人往,肮脏的很,不是仙姑该来的地方。”
仙姑道:“我知道了。”
文四姐摸着下巴:嗯?卓哥好大的火气呀。
卓东来又对姚老道:“你老怎么样?”
练习给仙姑递纸条打小抄,练习的怎么样了?
姚老道点点头:“您擎好吧。我现在手快的能去当神偷。”
卓东来半嘲讽半认真的笑着点头:“那就好。”
然后他就拉着文四姐:“走,陪我下棋。”
“呵呵,你又要虐我。”文四姐兴致勃勃的跟他走,路上还打招呼:“多宝,你猜大爷这回能输五局还是输十局?”
多宝姑娘吃吃的笑:“季大爷,亏得你不赌钱,你若赌钱,连裤子都要输掉了。”
“不要紧。”卓东来搂着她的腰,微笑道:“我给你买裙子穿。”
文四姐娇笑的靠在他怀里:“我不要紫色的。”
“闭嘴,道爷给你买裙子,没有你挑剔的份儿。”卓东来捏了她一把,撒开手只拉着她的手,走到竹林旁边,摆开棋盘和棋子,用围棋虐了她半个小时。
“哎呦呦,你不光吃了我的大龙,都快把我吃了。”文四姐把棋子一扔,捂着心口:“好伤心呐,我认认真真走一步算一步,怎么还这么惨。咱们还是玩骰子吧~”
卓东来心情好点了:“别闹。谁家高道会玩骰子喝酒?”
“呐,卓哥,不玩了,你弹琴给我听~好不好~”
卓东来拿了一枚棋子在手里把玩:“不着急,等一会要有一个人来到门口闹事,出言不逊,你不要揍他,一个指头都不要碰他。等我出来拦住你,你就被老老实实的听话,被我扯回来。记住了吗?”
“喔。”
俩人又下了一盘棋,文四姐执黑,棋盘上只有星星点点的黑子,看着要多惨有多惨。她也知道自己穷尽心力也赢不了他,干脆摸出一包肉干来边下边吃:“咱啥时候吃早饭?”
卓东来沉默不语。
文四姐又问:“修圆呢?咋到现在都没瞧见他?”
卓东来淡淡的笑着:“我叫他去办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嘭!咔嚓!
这是扔石头砸门的声音,文四姐对这声音很熟悉,因为她经常扔石头砸别人家的门,一看自己家门被砸了,立刻拍案而起:“麻痹的谁敢惹劳资?”
嗷嗷嗷的冲出去。
卓东来刚拿了一粒肉干准备吃,很担心她到底听没听见自己说的话,会不会一巴掌把人给打死了?赶紧扔下,追过去准备拦住她。
文四姐到了大门口,听见污言秽语的咒骂声:“叫,叫你家仙姑小娘子粗来,配爹困觉!”
砰!——扔石头的声音。
“那么漂亮的小妞,就是他娘的,他娘的给人□□的!”
[给黛玉讲的时候,简单的概括为‘骂了很多不中听的话。’]
“开门!砰砰砰——”敲门敲的震天响。
旁边有人劝:“酒虫你别作死啊!他们这儿有个季大爷可凶了!”
“走走开!爹不管那个!开门!你们仙姑约劳资来的!”
季大爷在门里暴怒,声如雷霆的吼叫:“我鈤你祖宗!放开我!大爷出去一掌了结了他就得了!”
旁边多金多银娇呼道:“季大爷息怒!别又杀人!”
“是啊,季大爷您别出手,叫别人打发就是了,你一出去事儿就大了!”
“快来人呐,拦住季大爷!”
季大爷咆哮道:“滚开!”
门外的无赖:“开门!开门来!小季子!你是条汉子别藏头缩尾,出来啊,出来给爹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要没给你爹我开个洞,你就不是个有卵子的好汉!”
紫宁道爷冷声道:“不必如此,任他所为,必然会有报应!小季,跟我回屋。”
旁边有人劝:“这仙姑娘娘挺灵的,昨儿把隔壁黄老爷家的五通神都赶走了,你别闹。”
也有人骂他:“不是个东西的玩意儿,灌了两口黄汤子就满口泼粪!这厮早晚得遭天谴。”
“天谴?”无赖嗤笑道:“天谴算个屁,老子今天现在进不去,今晚上再来,定要把那小仙姑狠狠的□□一□□,左右,闪开了!”
他掏出喷水的小鸟,对着红漆大门尿了一泡。
隔壁门缝里黄老爷家的家丁看着,互相冷笑:“看哪位季大爷,平常吆五喝六好大的脾气,现在怂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不是吗,还敢吼我们老爷,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昨晚都被人打成猪头了。”
“最好姓季的出来砍了这遭人厌的酒虫,老爷再判他个杀人偿命,那才叫痛快呢。”
无赖尿完了,抖了抖收起来,又问左右围观群众:“谁有笔,借我一只,爹要留名!”
旁边谁给他笔呀,都躲躲闪闪的准备回家去,围观够了。
无赖冲进旁边店铺里,抓起掌柜的算账的笔杆子,在墨池里沾了沾,甩了人家一账本的墨点子,拎到红漆大门两次的粉皮墙处,提笔挥毫:齐天大圣刀此一油。
写了两个‘通假字’。写完了了扔了笔,扬长而去。
走出去不到二十步,无赖歪歪斜斜的身体猛地一僵,倒在了地上,大呼腹痛,满地打滚:“疼死我啦!”
“俺的娘啊!咋这么疼呢!”
“老天爷啊我错了!街坊四邻,大叔大爷们,救命啊!!”
“哎呀!!我还没活够呐!救命啊!!”
众人都知道这货是个偷挖绝户坟,夜踹寡妇门,吃喝嫖赌不给钱、头顶长疮脚底板流浓,坏透了的货色。都冷眼瞧着,指指点点:“酒虫这是打算讹人呐。”
“可不是吗,本地老少爷们碰上他都倒霉死了,更何况这家是外地人。”
“哎,苍天有灵,赶紧收了他吧。”
无赖滚了一阵子,滚的一身一脸是土,渐渐叫不出声音,又抖了两下,猛地僵住不动了。
“哎,你们瞧他,嘿,还装死。”
“他这是等着那家出来人,他好抱着人家大腿喊人家打他了。”
“咱们瞧瞧他能装多久。”
宋嫂子吩咐人打水,打开门洗门洗地,这都不必再提。
文四姐被卓东来拉回去继续下棋,多金端来一盘点心,多银端来一壶茶两个杯子,放在手边上。文四姐吃着点心,余怒未消乱下:“那小子怎么回事?卓哥你怎么知道他要来?”
卓东来微笑道:“我不仅知道他来了,我还知道,他现在已经死了。”
“咦?????”文四姐瞪大眼睛:“你的内力已经可以隔着墙打死人了?”
卓东来扶额:“小季,季大爷,你能动动脑子吗?”
文四姐仔细想了一会,眼睛一亮:“啊,难道是提前服毒了?”
“是的。”
“你给他多少钱,他假死给咱们造势,之后他可得去别的地方躲起来。”
“并不是假死。”
“真的死了?他怎么肯真的服毒?啊,你没让他知道那□□是真的!”
“聪明了。”
文四姐想了想:“他来闹,侮辱仙姑,是你花钱指使,教他这样的?”
“可不是我。”卓东来温柔的笑着:“是铁蛋打扮成别人模样,叫他来上门辱骂,试试仙姑是不是真有本事。”
我怎么会叫他知道是仙姑身边的人叫他演戏,这种货色喝多了会说露馅!
文四姐捧着脸,难以置信的问:“所有的一切,都是卓哥您的安排?”
卓东来认为她已经很努力的动脑子,满意的娓娓道来:“铁蛋打扮成一个路遇仙姑,一路尾随而来的采花贼,因不了解仙姑的底细,就去找一个‘胆大贪财’的人,给二十两银子,叫他上门来辱骂,试一试仙姑是虚有其表,还是真有法术。谈生意的时候,就给他喝了毒酒。”
文四姐崇拜的点头:“那怎么这么巧,他撒完尿就毒发身亡了?”
卓东来微笑道:“因为铁蛋把仙姑的美貌夸赞的天上少有,地下绝无,又说她心善无比,无论做了什么错事,冒犯了她,只要诚心忏悔又哭着痛改前非,仙姑就会亲自出手搭救。”
文四姐一拍大腿:“这货打着装病的主意,想看看仙姑到底有多美?好家伙!哥,我真佩服你,你真绝了!”
俩人又下棋聊天,玩耍了一阵。
修圆急匆匆的走过来:“酒混虫还在那儿躺着,根本没人管,都没人报官。咱们”
卓东来打断他:“不要急。我们什么都没做,被人闹上门来讹诈,别人不敢管,我们也不敢管。”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再过一会,县令少爷就来了,他会处理。”
他猜错了。
骂完仙姑立刻受报应而死的无赖吓到了黄家家丁,赶紧跑进去禀告老爷。
黄锦郎出来看了一眼,大骂家丁都是蠢材,一个跟仙姑交好的大好机会被他们毁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多宝过来禀报:“紫宁道爷,季大爷,隔壁黄老爷派人去报官啦!他还要过来拜访咱们仙姑,登门致谢。”
卓东来把手里半块点心吞下去,端起茶杯漱漱口,还是那么平和冷静:“走,重头戏来了!”
文四姐兴奋到两眼直冒精光。
到了正堂上,黄锦郎和紫宁道人互相见礼,他开始说废话:“感谢仙姑救命,那五通神已经霸占了我的小妾,有半年之久,每日索要衣裳酒席。
哎,家门不幸,昨夜不知为何闹的十分张狂,多亏仙姑出手搭救,要不然我们阖家老幼都得出去避难。”他都不自称老夫了。
卓东来温柔含笑:“黄老爷说哪里话,你我邻里之间谈何道谢,更何况我们初来乍到,还要仰仗黄老爷多多帮衬。
此事请不要外传,仙姑意欲静修,不想受四方扰动。”
黄锦郎已经完全信了这位仙姑是被信徒们逼得躲开,真是一位又善良又强大的仙女呀!
他说:“我送了一点薄礼(一千两银子),紫宁居然回赠那样的大礼(宋代官窑),实在是于心有愧。仙姑对我有深恩厚德,不知道,能不能拜见仙姑,好叫我当面致谢?”
卓东来想了想:“我不敢擅自做主,多宝,去请仙姑示下。”
多宝躬身:“是。”
黄锦郎又拿出另一件宝贝:“这是汝窑的三足鼎,送给你,打坐的时候点香用应该还成。”
卓东来漫不经心的收下。就好像他见惯了这样的宝物似得:“多谢。”
他推了推茶盏:“请。”
黄锦郎喝了一口茶,只觉得清香扑鼻,是他从没喝过的好茶——百两银子一两的茶叶,卓东来买了一两,专门为了诓人用。
多宝脚步匆匆的走出来,福了一福:“爷,仙姑说今日缘分未到,不便相见。有两句话要我转告给黄老爷,您请看。”
她把手里的花笺递给卓东来。花笺带着一股香气。
卓东来拿在手里的时候,花笺是对折的,看不见里面的字。他恭恭敬敬的双手把花笺递给黄锦郎:“既然是给您的,那我不敢拆看。”
黄锦郎被他这份庄严肃穆感染了,也双手接过,道了一句:“失礼了。”才打开看。
纸上以极娟秀的字体写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他愣了半天,猛然间想起一件旧事,一件他发家致富的旧事来。当年在那云斗城,正是四夷云集的边关啊!那云斗城守将,是杨屏,副将文通明,是压在他头上的两座大山。
这句话是卓东来和姚老道想了好半天才写出来的,很能点明事实,他很期待黄锦郎会不会失态。
黄锦郎到底是个镇定自若的人,想起自己恩将仇报、诬陷忠良的往事,脸都不红一下,点点头赞道:“好深奥,我一时看不懂,回去仔细揣摩。”
卓东来赞赏的笑了:“不急,仙子的谶语向来玄妙,不好解答。”
黄锦郎仔细想了一会,也不急着离开,又问:“有件事我好奇了很久,不知紫宁贤弟能否为我解惑?”
卓东来露出一丝不解,却还是诚实又善良的点点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锦郎道:“我看你家并不做生意,也不制庄户田产,你们带了多少银子?够每日这样话费,我略有耳闻,你们花钱如流水,却没有来钱的路子,卦金虽贵却无人来算卦,又养着许多下人
一千两银子也不够你们吃喝几日,你回赠的礼物远比一千两还多,这岂不是坐吃山空?”
卓东来有点得意的笑了:“黄翁,你见多识广,岂不闻点石成金之术?”
黄锦郎震惊了:“啥?”
卓东来低声说:“我知道黄翁一片好意关心我们,我也只说给你听,你切莫外传。”
黄锦郎咽了咽口水:“一定,一定。”
卓东来矜持又得意的笑道:“仙姑有‘九还丹’,可以点铅汞为黄金。只要炼得丹成,黄金与瓦砾同耳,何足贵哉?”
黄锦郎真真惊呆了:“我为道求之不得。若仙姑果有此术,我情愿倾尽家产求学。”
卓东来摆摆手,傲娇的笑了:“岂可轻易传得?小小试看,以取一笑则可。”
就叫多金搬来泥炉点燃,从外面捡来几片瓦硕石头丢在炉子上,卓东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银色粉末,用小指头挑了一丁点,弹在瓦硕上。
黄锦郎目不转睛,烧不多时,卓东来拿火杖拨灰,石头上成了银子,碎瓦片成了金子,热腾腾的一炉黄白之物。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内,只觉得心内似热汤浇滚,浑身躁动不安。
怪道他如此富贵受用!原来银子如此容易。我苦心经营这些年,在财上不如这道人来的容易,在色上不如五通神粗长持久,还是修仙的好!也罢,有幸遇着真本事的了,是必要求他替我炼一炼。
卓东来道:“多金,把炉子搬了下去,仔细别烫了手。”
一言惊醒如痴如醉的黄锦郎,他态度更加恭敬殷勤:“这药是如何炼成的?”
紫宁真人好似忍不住卖弄:“这叫做母银生子。先将银子为母,不拘多少,用药锻炼,养在鼎中。须要用三昧真火炼够九转,火候足了,先生了黄芽,又结成白雪。
启炉时,就扫下这些丹头来。只消一黍米大,便点成黄金白银。那母银仍旧分毫不亏的。”
黄锦郎暗自琢磨,想必黄芽能生黄金,白雪能生白银。
这事儿可比绝色美人还叫人心痒痒:“须得多少母银?”
卓东来微微一笑:“母银越多,丹头越精。若炼得有半斗丹头,富可敌国矣。”
黄锦郎两眼通红,咽着口水假正经的说:“我自由好修真求道,从未见过真神仙,却被一群蝇营狗苟之徒骗取了钱财无数,故而不肯信人,冷落了紫宁道爷。
今日见了此术,方知神仙手段,小老儿家事虽寒,数万之物是有的。若肯不吝赐教,炼一炉丹头叫我瞧瞧,我死也瞑目。”
卓东来脸上一沉,端茶送客:“我术不易传人,亦不轻与人烧炼。今观吾丈虔心,又且骨格有些道气,难得毗邻而居,也是前缘注定,故而演示给你瞧。
烧炼丹头一事,却只有仙姑做的,我做不了主。黄老爷请回吧。”
黄锦郎回去之后就生了魔障,每天茶饭不思,一连几日都上午来拜访一次,下午来拜访一次,总听见仙姑闭关无暇会客。
[听她讲到告一段落,皇帝和黛玉一起问:“三郎/三郎哥哥,真能点石成金?”那你咋还那么穷?
“能个屁!”姚三郎愤愤的爆粗口,捂住嘴有点抱歉,又怒冲冲的瞪向二人:“你俩当时怎么弄的?当时忙完了那事儿,扔给我五十两银子就把我赶走了!我都没来得及问。”
卓东来给文四姐倒茶,笑道:“若不告诉你海底眼,想到死你也想不出来,若说破了,也不值一文钱。”
“那你快说啊!”*3
文四姐喝茶润喉,笑而不语。
卓东来被逗笑了:“把金银做成瓦片石头的样子,用木屑合着榆树皮胶仔仔细细的糊一层,撒上细土,用颜料画一画。
到时候一烧,木屑燃尽变成灰,榆树皮胶烧起来没有任何味道,用火仗一拨弄烧成粉末的外层掉下来,看起来就是点石成金。”
皇帝都惊呆了:“那,那个银粉丹头是什么??”他一直都相信神仙能点石成金呢。
卓东来无辜的看着他:“就是普通的银粉,装样子用的。”
姚三郎捶胸顿足:“你们两个大骗子!我还问了师兄们怎么点石成金,被这顿骂呦!”
卓东来给他一个眼神:你傻啊,我要真有点石成金的技术,还干这事儿?
善良的黛玉小宝贝给姚三郎递手帕倒酒,给皇帝到了一杯酒,让受刺激的二人缓一缓。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原来有这么多诡诈的骗术,跟史书上那些出尔反尔的帝王将相有的一比。]
四月十六,仙姑终于出关,接见了黄锦郎。
黄锦郎恭恭敬敬的网对面一看,真个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天下凡是有钱的人,再没一个不贪财好色的。他此时好象雪狮子向火,不觉软瘫了半边,浑浑噩噩的说了自己被鬼压床。
仙姑就给他画符驱邪,他屏息凝神,看着纤纤素手握着笔,笔走龙蛇,心里只想着这样的妙手,如能摸一摸才好。
得了一张符咒就痴痴的笑着走了,满心欢喜,都忘了说炼丹的事。
他走之后,仙姑浑身发抖,低声问:“老道,你教我画的符咒,我画的能有用吗?”
姚老道懒洋洋的说:“你只管画完就是了,叫你做的都做好,别的不要管不要问。”
仙姑咬着嘴唇点点头:“是。”她顿了顿,又道:“那个老头儿看上我了,你们不会要我陪他睡觉吧?”
说好的救我出苦海,把我改作良家户籍,让我能好好嫁人。别是骗我的……
卓东来淡淡的笑着:“不用,那样是自贬身价,他睡了你,就会瞧不起你。”
“我们要的,是他对你敬若神明。”
[黛玉插了一句话:“黄锦郎得了符咒,鬼压床的事情自然就没有了,是不是?”
文四姐点头,喝了口水:“嘿嘿嘿,晚上不派人去作怪,当然就好了。”
黛玉惊叹:“这般精妙算计,真叫人叹为观止。卓伯父真真聪明绝世,这连环计步步请君入瓮,真比小说还奇妙。”
您那年居然才十几岁,天,我十几岁的时候也不会有这么聪明。
卓东来微笑点头,看向文四姐,温柔款款:“泽兰难得求我办事,自然要竭尽心力,办的漂漂亮亮,叫她满意赞许才好。她武功好,性子要强,一向独来独往,我难得有个露脸的机会。”
文四姐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这才知道那时候他就喜欢自己。
黛玉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偷眼看向姚三郎。
姚三郎正巴巴的盯着她看,见她看过了,露出一个羞答答的撩人甜笑。
黛玉羞的扭过脸不看他。
皇帝捏着下巴,很想知道二十年前的文四姐是怎么以这蠢蠢的样子,得到卓东来的一片深情。
讲故事的人一定会美化自己,她被美化之后还是这么蠢蠢的,那真实的会是什么样?
他不知道,卓东来就喜欢那个:健壮、憨厚可爱,又凶猛满是杀机,说听话就听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