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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对于皇后娘娘有喜这件事简直是欢天喜地、每一个嫔妃都由衷的欣喜。
这么多年皇帝也不是单守着皇后一个,宫里有六七个妃子,皇后身体不适的时候她们也每个月有一两次机会承宠,但别说是生儿育女,就连流产的妃子都一个都没有!
刚开始妃子们还怀疑是皇后身体不行,生不出孩子来,腹诽了几年之后才发现,啊,自己也生不出孩子。便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皇帝不行?实在是没有别的解释。
说实话,不光是妃子们怀疑皇帝不行,就连皇帝自己也怀疑是自己的毛病,妃妾们都经过太医、命理师、相师三从审核,都说是宜生育,结果……啥结果也没有。
嫔妃们兴高采烈的擦胭脂抹粉,打扮的:美貌妖娆。黑鬒鬒赛鸦鸰的鬓儿,翠弯弯的新月的眉儿,香喷喷樱桃口儿,直隆隆琼瑶鼻儿,粉浓浓红艳腮儿,娇滴滴银盆脸儿,轻袅袅花朵身儿,玉纤纤葱枝手儿,一捻捻杨柳腰儿,软浓浓粉白肚儿,窄星星尖翘脚儿,肉奶奶胸儿,白生生腿儿。
想来这十个月里皇后不能承宠,皇帝龙精虎猛,众人一定能均分很多机会!
不仅嫔妃们仔细打扮,就连女史、宫女们也一个个心思活络,翘首以盼,打算飞上枝头变凤凰,给自己提升地位、给家里头光耀门楣。
在这其中有一个人,心内最为激荡,那就是贾元春,她自从那日在书房中听见帝后二人对荣国府的评价之后,便日日寝食难安,今天听见了皇后又孕的消息,只觉得眼前一亮,似乎有一片光明坦途就在眼前。
若能成为皇妃,一定能庇护家人、福泽父兄。原先皇上来永福宫,只缠着皇后一人,我们想沾身也没有机会,现在可好啦!皇上肯定还会常来看皇后,可是皇后又不能留他宿下,或许我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元春想起祖母说大伯时说的话,哪有猫儿不偷腥,总会嘴馋的,皇帝正当年富力强……别人能当贵妃,我怎么就不行?那贵妃不受宠,全因为她嚣张跋扈,又不通文墨,我在皇后身边这么久,我知道皇上最喜欢皇后娘娘博览群书、聪慧过人,我也是呀!
元春又有些叹息,父母把自己送进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别人家的姑娘都嫁人生子了,她却到了二十多岁,还不知道男人的滋味,有时候听见帝后携手入鸾帐的声音,真叫人心焦。
现在年纪大了,若要出去嫁人,不知能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只怕不是年轻才俊,若要嫁给大伯那样的人,还不如去死。而且,既然皇上心里想着收拾自己家,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离宫出去也不会过得太好,留在宫里当一世的‘尚书’更是生无可恋,倒不如趁着难得的机会拼一把,搏一个滔天富贵,又可以帮助家里。
她打定主意,走出去听帝后二人闲谈。
皇帝蹲在地上抱着皇后的腿,把脸贴在她肚子上:“我怎么听不见孩子说话呢?”
皇后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他才多打点,我听说婴孩没出生的时候不出声。”
皇帝默默的挠垫子:“还有九个月啊,好难熬!干嘛要十月怀胎呢,这么长时间!”
皇后都懒得搭理他了,拿起太医精选了怎样安胎保胎的医书节选,自己津津有味的看。
皇帝又伸手轻轻摸她的肚子,平平的,软软的,他见过父皇宫中怀孕的妃嫔,那肚子大的像个螃蟹,走路都要两个人在左右扶着,三个人六只脚横晃悠。“梓童~朕也不知道内库里有什么好东西,你挑点喜欢的,算是朕给你的赏赐。再拟一份礼单给姚真人,我们要多谢他。哎,算了,你别干这些,劳心费神怪麻烦的,我来吧。”
皇后含笑看着反复无常的皇帝,点点头:“好,都听您的。”
屋内虽然寂静,却温暖亲密,皇后自顾自的看着书,皇帝愉快的摸着她的肚子,虽说是摸她的肚子,也不敢真碰着,生怕伤了胎儿,只是虚虚的摸着衣服,就已是满脸傻笑。
元春在屋外窗下偷看着这一幕,心中止不住的伤感,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她衣服上。
又过了一会,皇帝说:“中秋家宴,你可别喝酒。”
“我称病不去,最近头晕,身子不舒服。”皇后郁郁的说:“不能喝酒,不能吃螃蟹,那还算什么中秋节。”
皇帝干巴巴的安慰她:“不要紧,明年中秋就好了。”
皇后点点头:“好吧……哎,黛玉怎么还不回来,她若回来了也好来陪陪我。”
皇帝蹲的累了,扶着桌子站起来:“中秋家宴也有她呀,等宴会散了,我回来陪你。”
皇后颔首:“也好。你可早点回来,中秋节一人独处太寂寞了。”
皇帝坐在她身边,继续一手搂着她肩膀一手摸她的肚子:“我忽然想起林如海了,他只有一个女儿,还在我这儿,中秋节也不回去,林卿会不会也觉得寂寞?朕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皇上多虑了,林夫人缠绵病榻许久,忽然好了,现在林卿哪有心思想着女儿,只看着妻子无限欢喜,一定什么都顾不上。
况且我也派人额外送了两份中秋节礼去,一份是你我所赠,一份是替黛玉送的。”
“啊呀,梓童你好心细,好贤惠。”
皇后抿着嘴笑:“我那想得到那么远,是黛玉来求我,叫御膳房做些月饼送回去,讲究一个礼轻人意重嘛。我索性让侍卫多带一份礼过去,毕竟咱们抢了他女儿。”
黛玉回来之后先去了卓府要见师父,没见到师父又去城外等候,不准备回宫告诉哥哥嫂嫂,还是等见完师父,直接回宫去,也免得叫陛下娘娘觉得有里外亲疏之分,叫他们不愉。虽说帝后二人待自己极好,但黛玉心里头还是觉得师父更亲近,亲近的仅次于母亲。
三个远道回家的人都去换了衣裳,文四姐擦洗了头面,换掉了林嘉文的金冠锦袍,换上轻松柔软的家常衣服,裹着披风从卧室中走了出来,她是最先换好衣服的人,走到亭子下坐定。
中秋节,月饼,葡萄,烧黄二酒。最妙的是这时候竟然能赏雪!
“哥哥,我们为啥在外头吃东西?”
“赏梅要冷,越冷越香,越香越雅。现在虽然没有梅花,但你看雪中的荷花,有别样的滋味。”
文四姐不解风情:“我怕吃东西的时候灌一肚子冷风。”
卓东来适意下人把这亭子三面的窗子都关上,留一面赏雪即可。
刚整好的大螃蟹装在笼屉里热腾腾的送过来了,文四姐眼睛一亮,指了指自己面前:“放这儿。”
喜滋滋的伸手向大螃蟹,要先吃两只解解馋,不用等小徒弟,还有两蒸笼在等她。
“是,夫人。”
卓东来立刻制止:“拿过来!泽兰,你现在不能吃螃蟹。”
文四姐的脸色变了:“为什么?因为我怀孕了?”
“对。”卓东来脸色严肃:“螃蟹性寒,吃了会出事。”
文四姐冷笑一声:“我这才几天?叫医生来看都瞧不出来,若是不知道还不是照样吃,怎么现在就能出事?”
怀孕头两个月怎么作都不会掉的,我听说过这个道理。
卓东来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如果不是姚三郎说破海底眼,谁都不知道她怀孕好几天了,如果不知道,在中秋节的时候还是一样会吃螃蟹。然后他拒绝:“你想要什么都行,不许吃。”
文四姐蔫蔫的坐了一会,然后窥得他转头看雪中荷花,出手如电的去抓螃蟹。
卓东来一抖手,一根筷子擦过她的手把螃蟹钉在桌子上:“不许吃!”
文四姐拍案而起:“就吃一只都不行!”
“不行!”
文四姐冷笑一声:“那,哥哥,你把我风月宝鉴的事给我解释清楚!”
刚开始她没想明白,路上这几天本来可以天天刷演唱会,结果没有风月宝鉴,把她无聊的差点死掉。
卓东来气定神闲的装不知道:“什么?”
文四姐啪啪啪的拍桌子:“别跟我装象!敢动我东西的只有你!”
卓东来微微一笑,反问她:“我确实看见过那件法宝,只是,你要那东西看什么?”
“我要看……”迈克尔啊我男神啊大长腿大眼睛啊舔舔舔,但是这么一说就暴露自己了,文四姐努力扭回来:“我要看你呀!”
卓东来温柔的说:“我就在这里,你看吧。”
文四姐这叫一个气啊:“哥哥,你也不是时时都在我眼前,看不见你的时候,我也想你。”
卓东来笑的更温柔了:“泽兰,你放心,在螃蟹下市之前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你什么时候想看我都行。”我知道只要一眼没盯着你,你就跑去吃螃蟹了,然后会流产。真可怕!
泽兰,别人久别重逢之后都亲昵有加,为什么你抱着黛玉抱了很久,却没有过来抱我?
“好吧,不知道是谁拿走了我的风月宝鉴,哥哥,我知道你疼我,帮我把东西找回来嘛。”
“看吧。”
天底下就属‘看吧’这两个字不是人话,你特么到底帮不帮我?
文四姐把一口银牙咬的咯吱吱直响,简直要气疯了。但是她真不敢说出来自己要见是谁,也不敢说那个人对我有多重要,毕竟卓哥吃醋的时候非常襂人,简直能把人吓尿。
卓东来暗暗握拳,给她到了一杯加了姜丝的酒,笑道:“喝一杯暖暖身子。”
文四姐抄起酒杯咕嘟一口就吞了,好悬没连杯子一起扔嘴里。
“哼。”
姚三郎换好了衣裳就去黛玉门口恭候,等了一小会,看见黛玉还穿着那件衣裳,猩红色麒麟纹织金通袖袍,猩红色艳丽无比,衬的她肤白胜雪,又带着一点点红晕。这颜色在冰天雪地间极为醒目。她刚刚命丫鬟拆去混元髻,只用一只金镶玉的簪子,松松的绾着头发。
出门来一看,三郎哥哥穿了一件宝蓝色织金袍,腰系丝绦拢的盈盈一握,笑的满目温柔。
黛玉笑道:“你知道我不会换衣服?”
忽然想起来师父说过的一句话,自古红蓝出cp。
姚三郎轻笑道:“这样好的衣裳,又漂亮,又能寒暑不侵,换它做什么?”
黛玉抿着嘴笑而不语,出了院子四顾一望,并无二色,远远的是青松翠竹。于是走至垂花门下,刚转过去,已闻得寒风中一股荷香拂鼻,还有蒸螃蟹的味道!
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师父一只手垂在椅背后,暗暗的捏紧,正在生气。而旁边的卓先生也偷偷的握拳,似乎在抢人怒气。黛玉有点担心,难道……他们真的吵架了?
文四姐听见轻轻的踩在雪地中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是黛玉,白雪上一位红衣佳人,美的如诗如画,美的让人陶冶心性,她真想吟诗一首:一枝红杏出墙来……呸,当我没说。
“黛玉,你怎么穿的这样单薄,姚三,你不管她吗?虽然是中秋,可这样的风雪天也够邪气的。”
卓东来起身迎接:“姚神仙。”
姚三郎赶上前抱拳:“卓先生。”
“请坐。”
“请。”俩人假客气了一通。
“师父,师丈。”黛玉拉住师父的手,笑道:“我可一点都不冷,师父你有所不知,这是紫述师兄炼制的仙衣,寒暑不侵呢。你看我的手这么热。”
姚三郎笑呵呵的看着她,笑而不答:“没吃螃蟹?怀孕了不能吃吧,是吧,哈哈哈哈哈!”
文四姐的脸色一点点的阴下去:“你存心的?”
姚三郎笑的甜蜜可爱:“我不是存心,我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哈!”
其实不是,但是赶巧了,刚告诉你你怀孕了,就是中秋,恰好没能让你吃上螃蟹,哈哈哈,意外的惊喜。但你既然这么问了,我怎么能错过这样装逼的机会,必须得说是我算计好的!
文四姐郁郁的瘫在椅子里,大呼:“生无可恋啊!”
卓东来的脸色阴的都快结冰了。
黛玉睁大眼睛看着师父:“师父,你有了?”
文四姐蔫蔫的点头:“嗯。”
黛玉大为欣喜:“师父!这是天大的好事,不能吃螃蟹算什么呀,忍一忍明年就又能吃了!”
文四姐一脸悲伤的看着螃蟹:“这可是螃蟹!”
卓东来快把扶手捏碎了。
黛玉认真的说:“这可是小宝宝!师父,您说孰轻孰重呀~”
文四姐想也不想:“当然是孩子更重要,但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不能吃螃蟹呢!”
众人给她科普了一阵子螃蟹性寒,我家亲戚/我家邻居/我听说别人家吃螃蟹之后出事了。
文四姐扁着嘴,被卓哥往嘴里塞了一块月饼,放月饼的盘子下有隔层,用香木炭一直烧着,月饼是热乎乎的。叼着月饼看螃蟹,馋的无可奈何:“我现在能吃烤鱼吗?”
“能。”
“做个烤鱼,多放辣子,好歹都是水产,我试试能不能尝出螃蟹味儿。”
“好。”
黛玉拿着蟹八件慢慢的拆螃蟹,吃两口夹子肉,看看园中顶着雪的蔷薇花和几缸碗莲。
姚三郎不爱用那些东西,直接把螃蟹掰的七零八落,然后用法力把蟹腿肉拽出来。
文四姐问:“姚三,怎么突然下雪了?这季节好像还不该下雪吧?”
姚三郎正往外挑螃蟹壳的内脏,挑眉:“你不知道?你也没说?”
卓东来饮了一口酒,淡淡道:“事情尚未成功,何必说出来。”
文四姐左右看了看,一脸懵逼:“下雪和卓哥有什么关系?”
姚三郎道:“卓先生命人启奏圣上,要给文通明将军翻案,群臣反对,二郎心里头不爽,找我要我做法下雪以示上天都知道凡间有冤情。这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文四姐心里怒气稍歇,也不好再追着他发脾气,心里头也确实有点感动:“哥哥。”
卓东来:“嗯?”
“你不吃螃蟹?”
“我不馋,不吃也无妨。我若吃了,你岂不是更难受?”
“哼。”文四姐心说这还差不多!若是不让我吃,你自己吃得欢,那真要馋死我了!
黛玉吃了一只半斤重的螃蟹,就放下锤子筷子,暂时不吃了。旁边侍女端来热水给她洗手,洗完手又拈起一块月饼:“师丈,请屏退左右。”
卓东来挥挥手,众人退下,他含笑到:“黛玉,你说吧。”
黛玉说:“这十天里,三郎哥哥的大师兄教了我很多东西,如果再遇上警幻,将她生擒活捉的把握已有七分。只是,我只是怕她暗中捣乱,不露面。”
卓东来道:“据当前看来,这个人妄自尊大,阴谋迭出,不会轻易收手。”
黛玉眉头微蹙,忧心忡忡:“她在我身上下了咒印,却被大仙击碎,可能不敢再乱来。”
姚三郎却问:“阴谋迭出?警幻又做什么了?
四姐身上的美人咒消失了,若不是因为怀孕,难道是警幻撤去的?”
“正是。”卓东来的脸色又不太好看:“我与泽兰宴请贵客的时候,她身上的光环褪去,露出了原貌。我只好假称她有旧疾,一旦发病脸色就会黯淡无光。”
“太可恨了!”←黛玉
“真他妈损!”←姚三郎
众人交流了一下情报,黛玉说她都学了那些东西,又有些急切:“师丈,能不能引蛇出洞?”
卓东来点点头,心情不好就说:“她既是为了你与贾宝玉的情愁而扰动世间,我倒有一招上屋抽梯之计。”
“什么?”纯真的黛玉眨巴着大眼睛。
卓东来和蔼可亲的笑着:“杀掉贾宝玉,一劳永逸。”
姚三郎和文四一起鼓掌叫道:“这个好!”
“这法子真痛快!”
黛玉瞪过去:“这不成!我听说过贾宝玉,他是我表哥,可他才几岁,虽然舅舅舅母书信中说他是个混世魔王,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能有多大本事?大抵是无辜的。”
姚三郎撇嘴:“哼。”
文四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嘁!”呱唧呱唧的吃掉最后一口月饼,又拿了一块。玫瑰豆沙馅儿的香气很浓,但并不是很甜,空口吃着也觉得正好。
卓东来看过去:“泽兰,胎教。”
文四姐抽抽鼻子,假装把那一声冷哼又吸回去了。
卓东来笑道:“黛玉,你仔细想想,一个神仙或是妖魔怎么会平白无故帮别人做事,必定是拿到了好处。你如今身份高贵,人世间也只有皇后能压你一头,其余所有女子都无法与你比肩。
贾宝玉和贾家不可能无辜,或许是想通过你,简在帝心,或许是淫祀邪神,想以你为进身之阶。”
黛玉面露疑虑,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不敢太信。
卓东来道:“你若是神仙,肯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去暗害一位有神仙仰慕的长公主吗?你敢去阴谋算计那位长公主的师父吗?我知道你不会,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去做无聊的事。你想,泽兰常做无聊事,她若是仙人,肯去做这样损人不利己,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黛玉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师父才不会呢。”
姚三郎对贾宝玉十分反感,当然是因为警幻啦,他气哼哼的给人上眼药:“无利不起早,也不知道区区一家凡人想要请动妖仙为他们做事,要花费多少。想来少不了血祭。”
黛玉心里头有些烦躁,就又拿了一只螃蟹来敲着解闷,低声道:“我,我娘说他二哥,我的二舅舅只有这一个儿子……师丈,有别的法子吗?我只想捉住警幻,不想伤及无辜。”
“你可知道,他未必是真无辜。”
“我知道。”黛玉道:“但我也不确定他不无辜,我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却因为一个妖仙几句话就要他的性命,岂不是草菅人命,恐怕有伤天和。”
卓东来淡淡道:“我只有一句话要奉赠与你,做事要彻底,杀人要及时。”
黛玉勉强笑了笑:“师丈的金玉良言,我谨记在心。只是我心中另有猜测,那警幻未必是为了贾宝玉,或许是要害我,许是跟我前世有仇,也未可知。”
姚三郎酸溜溜的叹了口气:“我倒是有一个妙计,一样是釜底抽薪的妙计。”
文四姐嗤笑一声:“你怎么能和计策这两个字扯在一起?”
黛玉心说:我师父这个性格,姚三郎那么坑的手段,他居然没坑死我师父,真的是好朋友!
姚三郎俾睨的瞥了她一眼:“林妹妹,你与我定亲,如何?”
黛玉惊呼:“什么?”
文四姐大叫:“啥?”
卓东来微微一笑,饮了一杯酒:“姚神仙此计虽然极为利己,但不失为妙计。”
姚三郎恭维他:“不过尔尔,不如卓先生神机妙算,轻描淡写的一招就能一劳永逸。”
黛玉红了脸,故意气他:“如此便能让警幻收手吗?依我看来是不能,若不能擒住警幻,算什么一劳永逸。没了贾宝玉,她可以换个甄宝玉来作怪;我定亲了,她也可以从中作梗。不除贼首,祸患无穷。”
文四姐吃了第四块月饼,认真的鼓掌:“说得对!”
她的烤鱼这才送来。
黛玉有些害羞,温温柔柔的说:“我有个不成熟的计划,想了几天,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想请师丈斧正。”
卓东来点点头:“你说。”
你和泽兰在一起这么久,她没有把你拐带的粗俗暴力说话带段子,你和我一样,也没能把她的端庄大方。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不可信。
黛玉道:“我想设下诱饵,引警幻现身。”
“谁是诱饵?”
“我是。”
“哦?”
“我要去荣国府看看亲戚,亲眼见见这位贾宝玉。警幻费了这么大劲,不就是为了这个?”
姚三郎眼睛亮亮的补了一句:“如果当时有人要杀贾宝玉,警幻一定会出来救他!”
“不行!”黛玉斩钉截铁的说:“绝对不行。他何罪之有?”
姚三郎撇撇嘴,他的罪名就是有个女妖想把他和我未来的道侣凑在一起,罪该万死!
文四姐:“如果她不出现,你怎么办?”
黛玉想了想,皱着眉头:“师丈,您认为她会出现吗?”
“我不了解这个人。”卓东来柔声道:“如果是我,我会关注,却不会亲自去。”
黛玉开始挠头:“师丈,您教教我,我该怎么办呢。”
卓东来微笑:“抓住来窥探的眼线也足够了,当前最要紧的事是了解她的身份背景和住址,一旦知道她住在哪里,以姚真人通天彻地的手段,奇袭她的洞府,不能将她斩杀吗?”
黛玉点头:“对!”
然后出手如电的擒住师父的手腕——文四姐正偷偷顺着桌边伸手,想偷一个螃蟹腿。
黛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师父,保重身体。”
文四姐红着脸把手拿回来:“嘤……”
正在这时,远处有些喧哗,众人扭头看去,看到项包子被人拦住不放过来,又稍稍等了一会,来人禀报:“爷,项姑娘说手稿写好了,拿来请您过目。”
卓东来道:“让她过来。”
项包子捧着一个匣子跑过来:“师父~伯父,您要的刘猛将军的故事,我写好了。”很有礼貌自己对着自己打开盒盖,然后才捧到卓东来面前。
卓东来拿起手稿开始看。
文四姐看着原先很心爱现在也很喜欢的小徒弟:“包子,坐下来一起吃。”
“又是螃蟹。”包子嘟嘟嘴:“我这几天除了写稿子就是吃螃蟹,都吃烦了。”
但还是坐下来,自斟自饮了两杯,抹抹嘴:“师父,黛玉,你们俩都回来了可真好。”
正在饮酒期间,莲蓉、芸儿、牡丹三人也都来了,又经过一番通禀,都放了过来。
黛玉站起来叫了一声:“师姐。”
三人施礼:“拜见师父,拜见卓先生/卓伯父/师丈。”
三人对于这矛盾的称呼有些迷惑。
又笑嘻嘻的对黛玉拱手:“拜见玄真长公主。”
牡丹拉着黛玉的手,又用手背试了试她的脸颊:“下雪天穿的这样薄可不好,就算有内力扛着,风寒入体也是要生病的。咦,你身上倒是热乎。”
莲蓉直白的问:“师父,我听说您和卓先生准备成亲了?”
真的假的?多年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居然说你这辈子就算疯了也不会和卓先生在一起,师父您有谱没有?
文四姐老脸一红:“嘿嘿,我们准备对外说,早已成亲多年。就不请你喝喜酒了。”
芸儿震惊的倚在师姐的怀里:“天哪~师父,您终于嫁出去了!恭喜恭喜!”
牡丹嘿嘿一笑:“我说了嘛,你们还不信,我可没有骗人的毛病。”
众人又排了一遍座次,文四姐和卓东来并肩坐着,她左手边是黛玉,随后是项包子。又闲谈了几句,说说中秋节赏雪感觉也不错,又评论了一下月饼的口感,一帮文化人闲极无聊开始作诗。
慕容牡丹道:“瑞雪飘飘似鹅毛,柳絮扬扬满琼瑶。剪碎白银空中舞,撕破生宣顺风摇。”
莲蓉笑道:“我只得了两句,嗯。雪压枝头蕊,风吹叶底荷。”
“好,当前这两样都有,应时应景的句子。”
黛玉道:“皑皑轻趁步,翦翦舞随腰.煮芋成新赏,撒盐是旧谣.”
项包子道:“小市东门欲雪天,众中依约见神仙。蕊黄香细贴金蝉。饮散黄昏人草草,醉容无语立门前。马嘶尘哄一街烟。”
卓东来一向不跟她们玩,只是喝着酒,赏雪,期待十年之后自己家的孩子们也蹦蹦跳跳的赏雪吟诗、舞剑弹琴、杀人越货……呸!做生意,做生意!
文四姐忍不住凑个趣:“我不会作诗,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徒弟们连忙给她使眼色:黛玉还在这儿呢,她还是个小孩子,师父您不要乱讲黄段子呀!
文四姐只当没看见,夹起一筷子烤鱼:“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做烤鱼,能喂饱上万人。”
卓东来:“咳咳咳咳!”
只有他相信泽兰不会乱说话,就喝酒,姑娘们都怕呛住不敢吃喝。
结果差点喷出来,勉强咽下去又有点呛住。
莲蓉兴致大增:“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去鳞,去骨剁小节,入沸水去血水洗净,花菇涨发切小粒,炸香,大蒜炸香,姜、蒜、豆辦炒吞加水煮数分钟,去渣,煮半个时辰即可。”
芸儿鼓掌:“师姐说的地道好吃!”
黛玉哭笑不得的站起身来:“我要走了。”
见过了师父已经很开心,回宫去看哥哥和嫂嫂。
众人都知道她身份高,不比等闲:“快去吧,我们不虚留你了,路上小心点。”
卓东来把手中的书稿放进匣子里,盖上盖子递过去:“把这个亲手交二郎。这是他要的。”
“好。”黛玉接过匣子:“师父,我走啦,你别忘了去看我。”
“你放心,明日我就进宫去给你准备早膳。”
“别去呀!”黛玉连忙道:“师父~你现在正要安胎(嚯!/哈!/啥?的背景音),千万别操劳了,御膳房的菜肴我也吃得惯。您写菜谱交给他们就是了,别再亲自下厨。”
文四姐点点头:“知道了,你快去吧。”
姚三郎拉着黛玉驾云离开了,假装刚刚回到京城似得去见皇帝皇后。
文四姐目送她离开,一拍大腿:“给她准备的礼物忘了交给她了!”
徒弟们忙忙叨叨又紧张又激动的跑过来问‘安胎’的事情。
卓东来对项包子道:“你再写本书,就说那大蛇修炼成人形,名为警幻,专扰人七情六欲。”
项包子猛一下没想起来:“什么大蛇?”她这两天写灭蝗虫神,写的满脑子都是蝗虫。
“你那天给秦御史讲故事时提到的大蛇,说得很好,很有趣,写下来。”卓东来心说:听说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不知道这些邪神妖孽是否顾忌声誉。
项包子战战兢兢地记下这件事,准备吃两块月饼,回去立刻开始写。
文四姐没忍住讲了个段子:“昔余鄉某生者,素有嫪毒之目,自言生平未得一快意。夜宿孤館四無鄰,忽有奔女扉未啟而已入,心知其狐,亦欣然樂就狎之。衿襦甫解,貫革直入。狐驚痛,啼聲吱然,如鷹脫韝,穿窗而出去。某猶望窗外作狎昵聲,哀喚之,冀其復回,而已寂然矣。此真討狐之猛將也!宜榜門驅狐,可以為業。呼,黛玉走了总算能讲故事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黛玉和姚三郎咻~的一下,出现在竹林里。
她拢了拢鬓角:“三郎哥哥,我这样去见皇后,不算失礼吧?”
姚三郎满眼花痴:“你穿的这样好看,怎么能说失礼?”
黛玉出了竹林,在宫女们的簇拥下,往永福宫行去。
早有人远远的瞧见她,进去向娘娘通禀:“启禀娘娘,长公主回来了。”
皇后正昏昏沉沉的犯困,听了这话立刻精神过来,大喜:“往哪里去了。”
“往咱们永福宫来啦!”
皇后心中欢喜,好孩子,回宫来先来看我,这些天没白疼她。
又等了一小会,见门帘一挑,进来一个红艳艳白生生,好似福娃娃的黛玉,她还是那样消瘦纤细,单薄的小身子穿着猩红色织金袍子有些撑不起来。
皇后一见她便落下泪来:“黛玉,快过来让我看看,瘦了,也憔悴了。这些天在外面是不是吃不香睡不好?”
黛玉福了一福,才走到她身边被她搂着坐下,笑道:“嫂嫂放心,我吃的还好,只是睡得少。”倒不是床不舒服,是我贪看书,总耽搁睡觉。
皇后点点头:“怎么一回来就到我这儿来了,该先去跟太上皇和皇上请安,别叫太上皇挑理。”
也不等黛玉说话:“你穿的这件衣裳倒是好看,只是太单薄了,难道一个人出门在外连挑选衣服都不懂吗?冷不冷?”摸脸,顺手捏了捏,好软好嫩。
黛玉笑道:“练武之人血脉强健,不知道什么叫冷。”
“胡说八道!吃冰碗子吃的稍多一点,就冻的直咳嗽的人是谁!”
黛玉不好意思:“嫂嫂,我没带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些枣子给你和哥哥,是三郎哥哥的师兄自己种的。”据碧卢师兄说能美容养颜,功效是普通枣子的十倍……反正我吃着挺好吃的。
皇后略有点嫌弃:“好,毕竟是你的心意,我一定都吃了。你这些天吃着肉了吗?”
别是穷的顿顿青菜豆腐的小道观啊!居然自己种枣子。能和贡枣比吗?肉薄了干了我可不吃。
黛玉又跟她说了一阵子话,拿出一本自己抄写的经文和讲义问皇后:“给太上皇送这个可还恰当?”我问过蚩休师兄了,他说可以送,是说这里没有泄露天机。
皇后翻着看了看:“投其所好,不错。”
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太上皇一定会很喜欢。
黛玉就从袖子里拎出来一小筐枣子,大约有二斤左右——她学法相天地的时候顺便学了袖里乾坤,目前载重量不超过两斤、重量不超过一立方分米的东西都能收在袖子里。
永福宫有她的公主銮驾,被皇后强迫着加了一件兔皮披风之后,她就坐辇去向奉圣宫拜见父皇——太上皇是她干爹。
终于遇上了传说中的二公主,这个二公主被皇帝磋磨多年,早就没了脾气,看她献上□□经,虽然脸上有些不屑,却也低着头不敢说什么。
太上皇仔细看了看,大喜:“好,好,好!黛玉过来,坐在我身边来。”
姚三郎也坐在他身边,他可开心了~连连向黛玉抛媚眼。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中秋家宴过后,黛玉就对皇后说,想要去荣国府省亲,看看外祖母和舅舅,表姐表妹。
正在这时候,宝钗一行人也在路上,晓行夜宿,赶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