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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黛玉假装很有气势的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不管对方怎么解释,咬定一句:“我是你大爷!”骗子奏凯!
她头上用金簪绾着男孩子式的发髻,身上穿着宝蓝色锦缎箭袖衫,下身同样是宝蓝色灯笼裤,只是料子更软,更方便与抬腿动脚,裤腿塞在鹿皮短靴里。宝蓝色极衬她那白如雪的肌肤,这样打扮不落俗,更显冰肌玉骨,天姿国色,眉宇间不仅是风流多情,还有雌雄莫辩的俊朗。
上身衣服还好,裤子膝盖上有个带血的破口,被撕破了一点,看起来……很酷!
她脸上微微带着病容,苍白而略有点憔悴,她身上的杀气配着这套衣服和膝盖上的破口,有种诡异的、阴郁残破而绝美的气质。
荣国公长得豹头环眼,一把大胡子,气的都快说不出话了,自从他们二十岁立下军功被人重视之后,就没被这样轻视过。
气的直翻白眼,心说这年头说真话讲礼仪还没人能听懂了?
咬着牙,瞪着铜铃大眼:“我是贾源。”
黛玉冷笑一声:“没听说过,什么前朝的孤魂野鬼也敢来再我面前装蒜?”
呃,好像有点耳熟似得,好像,大概也许,可能是听说过?应该没有啊。
(有这么一种礼仪,同辈和尊长,无论当面和背后都不能直呼其名,要称呼的亡者的爵位、封号、自号、字、或是辈分。黛玉知道荣国府,宁国府是自己家的亲戚,但根本不知道荣国府的发家历史,对荣国公叫啥更不清楚了。她还没到学这些的年纪,爹娘没讲,请忽视她师父。)
宁国公皱着眉头,心说这小丫头是不是装傻充愣?
想了想她的年纪,觉得这个岁数的女孩子就算武功多高、法力多深,也不会有这么深沉的城府。
看着蠢弟弟,补了一句:“我是贾演,活着时候被封为宁国公。”
黛玉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荣国公,你是宁国公。怎么不早说?”
侬脑子瓦特了?说姓名谁知道你是谁呀!
你去姑苏打听林如海这三个字,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你要说林大人,那就人人都知道!
两个武将被萌萝莉骂了半天‘我是你大爷’,现在终于能扬眉吐气,扬起头理直气壮的说:“对呀!我真是你曾外祖父。”快道歉,我是你大爷!我是你祖宗!去你大爷!
宁国公再次重申:“那叫外曾祖父。”
俩人对视一眼,心满意足的等着黛玉给自己道歉。
一僧一道觉得情况不对,已经偷偷滴溜走了。
打不赢的被抓了,有亲戚关系的能仗着亲戚关系脱身,我们俩有啥呀。
碧卢悄无声息的追了出去,偷偷的捉住,偷偷的回来。
黛玉听了这话顿时觉得这两个人都是坏蛋,呵呵,荣国公宁国公,来救警幻,还冒充大辈压我,去你大爷!可是把身份说开了,她碍于颜面就不能再假装没听懂,行踪暗暗后悔自己干嘛要表明自己知道他们是谁了呢?要是就说不知道,死活非说不知道,你能拿我咋地?结果我说我认出他们了,哎,这就是没有江湖经验啊。
黛玉毕竟还没有得到师父真传,并不懂怎样用不要脸来解决当前问题,只好讪讪的揉着膝盖,皱眉头:“嗯,恕我腿疼站不起来,不能给二位施礼。”你们算什么长辈啊呸!
荣国公脸上一僵:“不要紧。”
宁国公比较淡定,反正他是被蠢弟弟连哭带闹,逼着来这儿救警幻和贾宝玉。
姚三郎看出来女神不开心,赶忙安慰道:“林妹妹,你压根就不必行礼,你可是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大仙的弟子,他二鬼不过是两个羁留地府不肯转世投胎、稍有些修行的鬼魂,你不能给他们行礼,到是他们的福气,你若起来福一福身,只怕这两个鬼承受不起,倒要魂飞魄散。”
讨好岳父岳母已经够累了,其他所有亲戚都给我滚蛋!
俩武将脸都青了,只是打不过这人,只得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精神,假装没听见。
呵呵,你拳头大,你有理呗,还说这么多干啥!
黛玉给他个眼神‘赞!’,淡淡的说出事实:“我和贾家不熟,在江南时从未有过书信往来,如今是到了京城,碍于亲戚关系不得不来荣国府省亲,到了这儿,也是不欢而散。”
这样说,好像我以身份自傲,瞧不起亲戚似得。但我不是瞧不起,我只是跟她们无话可说。
荣国公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看了一眼坐在床上捧着镜子傻乐的胖孙子,看了一眼挠光柱的警幻,心中懊恼自己何必来此处自取其辱,生死富贵荣华贫贱,各有天命,我来干啥来呀!
之前把事情托付给警幻,她做成做不成,我都不必把自己折损进去。这林黛玉的性情我不了解,她若是那种不顾及亲属关系,无论什么人只要惹了她就要斩杀的性子,怎么办?
黛玉果然又厉声问道:“你二人,与这警幻妖女,是什么关系?”
谁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姚三郎吓了一跳:林妹妹好凶啊!╮(╯▽╰)╭~
她从来没有凶过我~就算我稍有冒犯,她也没有凶过我~她果然是喜欢我的~
他投桃报李,默默的散发出护体神光去侵蚀着两个鬼体。
宁国公感觉有点疼,更想撤退了。
荣国公假装很无辜的说:“我们邻居而已。其实我跟她不熟,只是看她漂亮所以心生亲近之意,刚刚她传信给我要我来救命,我本想有个英雄救命的机会,就来了。谁料想大水冲了龙王庙,竟是自家人,早知你在这儿,我就不来了。”看我无辜的大眼睛。
宁国公鄙视的看着他:你这么不要脸你爹娘知道吗?一直都不知道啊!再看向林黛玉,忍不住暗暗叹息,这样的绝色佳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已是仙人之姿的小姑娘,才会有一大堆人扑过来要英雄救美呀。
黛玉:(⊙o⊙)啊!?怎么办?他只是好色呀?怎么办?
她看向姚三郎。好色的人还是得好色的人去对付!
三郎哥哥每天都打扮的非常好看,风姿俊逸,潇洒飘逸,我知道他为了什么!
姚三郎秒懂,立刻接过话题:“你二人与她是邻居?你们住在哪儿?”
开心!我和林妹妹很有默契~她还看我穿的衣裳~我今天这身粉色的道袍很好看吧?
可惜身上前后有破洞。他被黛玉看着,站的越发笔直,也顾不得刚刚准备用衣服上的破洞当苦肉计,赶紧偷偷的用灵力补上了衣服破洞。
荣国公本来的计划是救走警幻,回去容后在计,现在看情况只要能和哥哥全身而退,就行了,就算成功。
现在犹豫了一下:“我,,,我弟兄二人收过警幻的恩惠,我有爱慕与她,如今就算不能救走她也不会出卖她。”小丫头会被这种故事感动吧?
黛玉很感动,点点头:“宁国公,你请回吧。荣国公,您用情至深,我也不忍心让你和她天涯两隔,不如你留下来陪陪她,别让警幻太害怕,如何?”
碧卢师兄绷不住笑了起来:“噗,呵呵呵呵。”
姚三郎大叫:“好!太好了!”
宁国公抱拳拱手:“林仙子果然体贴,弟弟,你好自为之。林仙子,在下告退了!”
刚刚忽然觉得身上疼,一定是在场两个仙人中的某一个暗地里对我下手。打不过、对方还不给面子,再不撤退还等什么?等着被揍一顿吗?
荣国公傻傻的看着哥哥呲溜一下就跑了,心中暗骂,我就是装一下,你不配合也就算了,居然还落井下石!这时候你拦我一句,劝我一句,我就老老实实的跟你走了!
黛玉和姚三郎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荣国公怂怂的低下头:“林姑娘,我求个情,别伤了警幻的性命,行不行?”
姚三郎心说黛玉不方便跟她有血亲的长辈吵架,我来,哎嘿嘿嘿嘿嘿。
他眉头一挑:“我问你住在哪儿,警幻住在哪儿,你们怎么是邻居,你都不肯说,如今还有脸求情?焉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警幻大力撮合玄真长公主与宝玉的关系,谁知是不是你主使的阴谋?”
黛玉听懂了,听的非常懂,脸上颜色大变,不仅脸色发白,而且心里发冷手心出汗:我若不是简在帝心、受封玄真长公主、又和皇帝皇后关系甚密,警幻可能就不会为了撮合我和贾宝玉到处施诡计害人,或许她……或许她根本就是为了让贾宝玉能攀附权贵,才编纂出一套姻缘!
她忽然想起师丈问:“荣国府那样人家的姑娘还要进宫当宫女?”皇帝:“有上进心嘛。”
贪慕权贵,若说普通人家孩子送进宫来做宫女太监,那是为了衣食,官宦人家的姑娘进宫来能为什么?荣国府的大女儿能入宫当丫鬟,就为了搏一搏能否当上娘娘,让荣国府成为皇亲国戚,这荣国公家风不正,或许想要双管齐下!女孩子送给皇帝,男孩子往我这儿推!不要脸!
荣国公没听明白,急了:“我主使这事儿干啥?”哎呀我去,有点疼,一定是这个姚三郎暗中用他的仙气烧灼我,混蛋,仙人了不起啊!假以时日我也会成仙!
碧卢师兄仰头看着房顶上画的蝙蝠们,心说:富贵人家的事情真烦人,凡间只有火锅、水煮鱼、烤串和辣椒脆是好的,其他的都十分烦人。
这帮人争名夺利、机关算计又有什么意思,警幻这样努力的撮合贾宝玉和林姑娘有什么意思?她二人虽然有缘,却不是夫妻之缘,不到十年就尘归尘土归土,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黛玉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联想到皇帝皇后多次跟自己说‘不要去荣国府’‘别跟荣国府太亲近’‘荣国府……家风不正。’她暗暗咬牙,帝后二人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是给我留面子了才没说他们一家都是混蛋,我竟然没听话!
黛玉想到这儿,心中越发难受,冷声问道:“荣国公,你如今和荣国府中人,还有联系吗?”
现如今的荣国公夫人史氏跟你是什么关系?她是你儿媳妇吧?她知道这件事吗?
贾宝玉敢叫我师傅是个丑婆子,是不是他家里人说过这个计划,让他误以为可以轻视我身边人?
荣国公不明所以,可是看她脸色那么难看,心里也十分恼怒。我好歹是荣国公,好歹是你外曾祖父,林黛玉,你娘见了我还得叫一声祖宗,如今你不过是攀附了仙人,自己只是练了真炁侥幸得到上品法宝,就对我这样不客气!
真真可恼!他忍着怒气:“人鬼殊途,岂能联系。”
黛玉问:“警幻的所作所为,你知道多少?”
荣国公犹豫了一瞬间,昧着良心说:“略有耳闻。”
姚三郎眼睛一眯,若不是这鬼魂涉及黛玉的亲戚,怕现在动手了以后会落埋怨,早就想动手了!
黛玉不敢使劲攥着扶手,怕把黄花梨太师椅的扶手掰下来,别人瞧见了以为贾宝玉屋中有什么诡异之事。默默的攥着拳头,一个字一个字的问:“究竟知道多少?”
是不是为了让贾宝玉嫁入皇室故意编纂的什么绛珠仙草、神瑛侍者的故事?
长公主就是皇室!!!驸马都尉都算是嫁入皇室!!我知道!!!
荣国公沉默不语,看向关在笼子里狼狈不堪的警幻仙子,又看向坐在床边的贾宝玉。
姚三郎试图诱供,就缓和了一下情绪,柔声说:“你看笼子里的警幻,那么丑陋落魄,和一只狗没什么两样,刚刚还汪汪叫的咬人。那是你所爱慕的仙子吗?你所看到的只是个幻象,而真实的警幻就是这样不堪,为了她幻化的美貌把自己折损进去,值得吗?你们又不是夫妻。”
荣国公点点头:“你说得对。”
但我不是英雄救美来的呀!煞笔!
我来救我的小孙子,来救荣国府的未来!
黛玉心说要是我师父在这里就好啦,她可以指着荣国公毫不介意的破口大骂,骂的他祖宗八辈都一起气的冒烟,我就不会,姚三郎也只会嘲讽不会骂人。碧卢师兄善于记账本,也不会骂架。
姚三郎心说我把该说的都说了,犯不上为你说这么多废话,烦死了,抓起来逼供!
屋子里火锅味儿这叫一个香的,我都饿了。
咕嘟,咽口水。饿死了!!碧卢师兄真坏,好好把汤喝了就得了,干嘛泼警幻一身呢!
警幻也饿啊,她浑身上下都是芝麻酱、盐、糖、醋、生抽、耗油、香油、腐乳泥、韭菜花、香菜末、蒜末的混合物!
真讨厌,为什么这些黏糊糊冰凉凉的东西那么香浓!
有些顺着胳膊淌在手上,她认命的坐在地上,抿着嘴,却还是对这些东西的味道很好奇。远离人间太久,她已经忘记了食物的味道。
碧卢师兄很受得了这长时间的寂寞无趣,已经背着手像个退休老大爷似得,仔细观察贾宝玉屋中的花盆摆设。挺好看的,可惜受过刀砍斧劈,被各种折磨拉拽,就和梅花盆景一样可惜:梅之欹之疏之曲,又非蠢蠢求钱之民能以其智力为也。有以文人画士孤癖之隐明告鬻梅者,斫其正,养其旁条,删其密,夭其稚枝,锄其直,遏其生气,以求重价,而江浙之梅皆病。
黛玉也饿了,打架很耗费体力,尤其是她吃完早饭之后一直忙到现在还没吃,旁边这熟悉的味道一定是师父煮羊肉火锅了!
她也把姿态放低了一点,不那么高冷了:“荣国公,你当真愿意留下来陪伴警幻吗?如今你骑虎难下,不如我给你一个退路。只要你说出来警幻和你的居所,我就放你走。”
在场几人只有荣国公不饿,虽然他的小伙伴们都跑掉了,他很生气,但是不饿,因为一个鬼闻到味道也没有肚子,只要闻闻味道就感觉抱了。他闻到了羊肉、羊肚、猪肝、蘑菇、白菜、菠菜、魔芋片、鱼肉、粉丝、千张、豆腐的味道,不由得想要去投胎,只有投胎成人才能吃啊!
荣国公吭哧吭哧想了一会,还是不死心,挑拨离间:“林姑娘,在这两位仙人面前,你做得了主吗?”
姚三郎非常给面子、甚至于急迫献媚的说:“林妹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与她浑然一体,不分你我。”哎呀,说的好害羞~
黛玉白了他一眼,这一眼真可说是风情万种。
碧卢师兄神神道道的跟松树盆景说:“哎呀,你十多岁了,真没想到,你明明这么矮,,,
嗯嗯,可不是嘛,凡人的眼光就是有问题啊!……
哎呦,你还是个有文化的小松树,真有意思。
呵呵呵呵,有梦想,我觉得你能成。
哎呦,你可比你主人灵光多了。”
姚三郎替师兄回答:“我师兄是出来捡鹌鹑蛋的。”
荣国公真想翻他一个白眼,可是不敢,因为打不过,只好怂怂的说:“好吧,警幻仙子其实不是仙子,她是个鬼王,住在三生石附近,自己修建了宫殿,假装是仙境假装的很好看,多少人看了都分不清真假。”
姚三郎激动的一拍手:“这就对了!她的穿着打扮根本就不是仙女的风格!”
黛玉哼了一声:“灵河岸三生石畔,哼,果然是阴间!我真该信我师父的话!”
警幻一直都安静又认命的闻着身上的火锅蘸料味儿,默默的流口水,听她说了这话,尖叫道:“阴间怎么了!我穿的怎么不对!姚三郎你见过几个仙女就敢说我不对,你就是个小散仙,懂什么!你师父有多厉害管你什么事,你就是个扫地挑水的小道童!”
姚三郎一撇嘴:“正经的仙女们喜欢怎么穿,我是不了解,但你穿的这身衣服,呵呵。”
警幻尖叫:“有话就说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你不懂装懂不就是为了出风头吗,肤浅!”
一个男仙懂什么叫好看吗!懂什么叫风尚吗?
“哎呦卧槽!你还觉得自己挺有理是吧?”姚三郎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说:“你穿的这身衣服仿照的瑶池金母身边的玉女装束,是制式宫装,一点特色都没有!瑶池八百玉女都穿这样!你就是躲在石头后偶然瞧见天门大开,几个玉女环配宫装、驾祥云捧玉符自上而下,就羡慕的口水流了一地吧?自己装模作样的整了一身。你就是那种觉得皇帝挑水用金扁担的农夫!”
警幻呆住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使劲摇头:“不信不信,你骗人!”
呜呜呜呜你说对了!
黛玉饿的脾气都不好了,打断他们:“三郎,别跟她废话了!荣国公,你想好了没有?”
荣国公堆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林姑娘,我这就走还不行吗?”
黛玉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冷冷的说:“好走,不送。”算你识相,我师父说有很多不要脸的‘长辈’,跟后背为敌打仗的时候打不过就要找对方父母长辈告状,哼哼,你若敢说那种话,我就把你揍一顿,反正我又不姓贾,咱们这关系远的就算你被诛九族也杀不到我。
然后再找师父骂你一顿,我师父尽量不当我面骂人,但她骂人的话真的很厉害!
荣国公灰溜溜的没入地面消失了。按理说小辈儿孙见了祖宗不应该这样,可是她是半仙,自己是鬼,她凶狠强横,我是个鬼,她不愿意跟我客气,我是个鬼,就这样呗。
宁国公撇了撇嘴:“傻狍子,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出来。”
荣国公这叫一个气:“大哥!你是我亲哥吗?我被人扣下你就顾着自己跑。”
宁国公把嘴撇到后脑勺:“说的就好像今日这事儿是因我而起似得,还不是你惦记着你家的废物点心!”
荣国公捂着心口:“我,我,我就是不能眼见着自己打下的基业顷刻消失!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那是看的别人家!
荣宁二府是咱们哥俩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那哪里是房舍花园,那是咱们哥俩的血肉呐!”
宁国公淡淡的说:“我要是活着,我也舍不得满堂富贵,可是我死了,拼杀出来的荣华富贵都享受不着,后辈儿孙凭甚么坐享其成还不思上进。非但你荣国府要衰落,我宁国府有甚与你,那又如何,咱们争自己的富贵荣华,他们争他们自己的。”
二人叹息着远去,回归地府一路无话,暂且不提。
黛玉忽然问:“他们俩是鬼?”
姚三郎楞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黛玉瞪大眼睛:“是鬼为什么敢在白天出来?”
姚三郎:“咦?为什么?我想想噢,鬼怕的是日光,白天一样可以在地下活动,你看他们从墙里扑出来,刚刚没入地面离开,根本没见太阳。”
“啊~还真是!”黛玉乐了:“小说故事果然不能全信,我还以为鬼白天不能出来呢。”
姚三郎笑嘻嘻的掏袖子:“你真可爱。腿还疼吗?(黛玉摇摇头)不疼就好,饿不饿?我快要饿死了,赶紧捆了警幻咱吃饭去。”
黛玉点点头:“饿!”
碧卢师兄火速转过身:“一起吃火锅去?”
“好!”“太好了!”
黛玉刚叫完好,又微微有些犹豫,不知道皇后现在如何。
碧卢师兄又跟小松树聊了两句,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猜这小家伙跟我说什么?”
黛玉无法理解,但也有点好奇:“它说了什么?”
“它求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他带一只栀子花,让它能闻一下。”碧卢师兄扶着花几笑得不行,摸了摸毛茸茸的小松:“这小家伙最喜欢栀子花,可是他的主人觉得香的艳俗香的呛鼻子,认为不可取。他说他在花房的时候认识一株栀子,那家伙对于那些人的评论,回答曰:“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想,香的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别害羞。”
明明是很好看的迎客松盆景,现在叶冠都要耷拉下来了。
黛玉惊呼道:“我听过万物有灵这样的话,难道每一株花都有自己的灵魂吗?”
天哪,好可怕,我屋子里放了一盆睡莲,它会不会每天都跟鱼聊天?还有那盆白海棠,是不是天天吐槽我喜欢一边看书一边吃点心?这些花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吗?那么每天被人剪下来插在头发上,到晚间就被扔掉的花的母体,花株们是不是每天都在骂街?
姚三郎还在掏袖子,还是没翻出合适的捆人的东西:“你放心吧,能在几十年间生出灵智的植物极少,大多得活到百岁以上,才有些许的可能。师兄,这小家伙也算难得,短短十几年就生出灵智,又被人这样修剪折磨,你把它带走吧。”
碧卢师兄摸摸脸:“我这样不请自来,连吃带拿,有点,有些土匪作风吧。”
黛玉双手交叠,非常大家闺秀的放在小腹前,问:“三郎哥哥,你到底抓不抓她?”
姚三郎蹲在地下挠头:“我没有能收摄鬼魂的法器呀,单凭我的袖里乾坤,放点活物放点带肉身的还行,这样的鬼魂随时都能跑掉。要说击碎她的魂魄到时不难,可咱们要抓活的呀!”
碧卢师兄对着小松树挠头:“你想跟我走呀?”
“好啦好啦,别撒娇了,我带你走~”
转脸对师弟说:“你拿一块玉,把她的魂魄封印进去不就得了!”
姚三郎:“(ˉ▽ ̄~)切~~!还用你提醒?
就好像大师兄讲课的时候我一直偷懒似得,我身上没有玉呀!林妹妹~借我一块玉?”
我我我真的忘了!
黛玉在丝绦上一摸:“糟了,我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把玉摘下去了。你用那块通灵宝玉吧!”
“对哦!我这是骑驴找驴呀!”姚三郎赶紧从怀里掏出来通灵宝玉:“你给我进来!”
警幻拼命往另一端躲,紧紧抱着光柱:“不!我不去!你放开通灵宝玉!嘤嘤嘤你不能这么对宝玉!”
“哎呀你废话咋这么多呢!”把宝玉里剩下的魂魄抓出来,扔进贾宝玉体内,念诵了一遍安魂咒,紧接着念了催眠咒,让聪明过来的贾宝玉闭嘴睡觉。
把挣扎不停的警幻揪过来,三下两下塞进去,念咒画符,封印在内。
姚三郎欢欢喜喜的站起来:“吃饭去!师兄,你刚才和文四姐一起吃火锅吧?在哪儿吃?”
碧卢师兄拿出来一块萝卜,把小松树连着土挖出来,放在手帕里包好,把萝卜放在紫砂雕花花盆里,使五鬼搬运法从屋外拿来一些土,把萝卜实实在在的埋好,然后使了个幻术——花盆里的萝卜看起来变成了一颗小松树。
他抱着自己的小松树,欢天喜地的说:“她徒弟的酱菜院子后厨,你们去吧,我要回山把这个小家伙安顿好。再过五百年我的小徒弟就种出来啦!”
黛玉虽然不是很开心,还是笑着:“恭喜师兄!”
姚三郎习惯性的看着她,道:“你别动。”他蹲下身,把手放在她膝盖上,用法力把被咬破的薄绢一丝一丝的续上,把裤子补好。
碧卢师兄双手捧着小松树,歪了歪手:“乖,给你师叔和师姑见礼。”
黛玉自动脑补了一个穿着绿衣裳的萌萌的小孩子,觉得好可爱:“乖,好好修炼,等你修炼成人了我给你见面礼。”等了一会,她仰头看着碧卢师兄:“师兄,我怎么听不见他回答?”
碧卢师兄哈哈的笑:“这是我的天赋!你的修行还不够呀~”满意的捧着小树苗腾空而起,不到一分钟又回来:“云旗,帮我把这个碗送回去,跟文四姐说我有事儿不回去了。”
姚三郎点点头:“行嘞~师兄,亏得你回来得快,差一步我们就要走了。”
碧卢师兄抱着小松树走了。心满意足的等着五百年后,自己会有一个能跟我一起种地的乖巧可爱的小徒弟,那真是太开心了!
黛玉叫到:“回宫吧,我好饿呀。”
姚三郎带着她隐身驾云离开,道:“别急别急,我知道文四姐所在的地方,走,咱们也吃火锅去。师兄那一碗调料泼的,我好饿呀!”
黛玉掩口而笑:“是呀,太馋人了。”
“就是,太残忍了!”姚三郎:“林妹妹~你什么时候去万寿山拜师呀?”
黛玉想了想,嘟着嘴犹犹豫豫的说:“嗯……先不急。”
还有很多问题呀,我有父母,还有很多羁绊,不能一下子就都抛开入山修炼,如果我跟镇元大仙说,等我的父母和师父都过世了,我再来拜师——我不敢说呀!好像很不恭敬。
说话间就到了目的地,所谓的后厨其实是后院,一个不算整齐但非常大,存放着许多大缸、陶坛、陶罐的院子。
空地上铺着勉强还算平整的青石砖,那张桌子就摆在地中间,一个火锅正在煮着,旁边文四姐翘着二郎腿一点一点的剥鹌鹑蛋的蛋壳。
“师父~”黛玉看到师父一如往昔,还是一脸‘我就这样咋地不服揍我呀’的师父,就觉得开心。
文四姐一惊,看着徒弟和徒弟的脑残粉落在自己面前,她笑嘻嘻的说:“难得躲出来吃点好的,怎么又被你俩逮住了?”
酱菜院子难免有一股酱菜味儿,闻不惯的人觉得很不好闻。
黛玉想用袖口掩住鼻子,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箭袖衣裳,掏手帕:“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正好走到附近饿了,就在这儿吃。”文四姐由衷的夸赞:“你穿成这样真好看。刚刚跟人动手了?”
黛玉扑进师父怀里,随手拈起一枚刚剥好还没在火锅里再煮一遍的鹌鹑蛋咬了一口:“我和三郎哥哥把警幻逮住啦!”
“太好了!”文四姐大喜:“把她拿出来,切一切正好涮火锅吃!”
黛玉还是不敢说那是要给另一个师父的拜师礼,怕她伤心,遮遮掩掩的捂着脸:“不行呀,那是个鬼王,没法切肉卷。”
文四姐撇嘴:“好吧,那真没什么用。”
“呦!小师妹驾到,我这儿真是蓬荜生辉。”莲蓉听见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就走出来瞧一瞧:“你闻不惯这味儿吧?要是实在受不了,我也不跟你假客气留你,换个赶紧地方吃去。隔壁是芸儿的点心铺,后院没有这味儿。”
黛玉点点头:“好啊,师姐不吃吗?”
文四姐用两块手帕垫着锅的两耳上。
姚三郎穿过两个院子之间虚掩着的门,过去收拾桌子:“好了!我来端锅!”
他跑回来把火锅端过去,文四姐拿了个托盘,把各种菜都放在托盘上,反复端了两趟。
莲蓉道:“我也想吃,可是师父来的时候我刚吃完午饭,只好等晚上再吃一顿。”
她走上前,搂着黛玉附耳道:“方才师父带了个陌生的男子来这儿吃饭,虽然是道士打扮,可若让卓先生知道了,又要掀起一股血雨腥风,你身份尊贵,护着点师父。”
黛玉知道那人是碧卢师兄,大惊:“难道师丈会对我师父痛下杀手吗?”
“不会。”莲蓉仔细思考了一下:“师父这么多年无论干了什么,卓先生都不揍她不骂她,他有的是人可拿来出气。我想着男人结婚前都怜香惜玉,成亲之后就不在乎了,有些担心。”
黛玉点点头:“那是姚三郎的师兄,得道的高人,向来不近女色。如果师丈生气了我会给他解释。”
文四姐回来给她调蘸料,哼了一声:“黛玉,过来吃饭,你肚子饿的咕咕叫就别挺着。”
黛玉抿着嘴微笑:“师父,你不怕师丈生气吗?”
“哼~我这些年都让着他,凭我的本事,我除了比他笨之外什么都不比他差!”文四姐死要面子的吹牛:“若不是看在他一往情深的份儿上,早年间泽兰这两个字都不让他叫。平常装作很敬畏他,只是在人前给他做脸罢了,还不是我宠着他。”
黛玉想起自己师父有吹牛的老毛病,就笑着听她吹牛。
姚三郎没忍住:“呵呵。”
忽然一股寒意袭来,一个轻柔森然的语气响起:“泽兰,原来是你让着我,卓某感激不尽。”
文四姐差点手一抖把碗摔了:“哎,嘿嘿……”
姚三郎拉着黛玉的手:“你们聊。”
俩人手拉手,飞也似的跑了。
跑到隔壁院子,又贴在门框后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