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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3 章 杯水车薪的坚持
黑夜里的火海映红了半边天，热浪沿着丛林扑向墓地，火势因风的原因更加猛烈，距离山脚丛林最近的卓颜小院现在早已被吞噬，然而所有人都已经注意到，伴随着狂风的吹拂，火焰正在开始往山林蔓延。
潮湿的树木在高温的作用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黑烟瞬间铺满了山脚下的丛林，没人知道那些带着露水的树木能坚持多久。
此时的危机正在网络上进行着直播，顾怜雪打开了直播间，让成千上万的网名们亲眼见证了一次灾难：“老铁宝宝们，看见了吗？村里莫名其妙着火了，整个村里瞬间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姐姐们从此无家可归了。”
顾怜雪略带哭腔的描述和眼眸湿润的表演，瞬间引起粉丝们的关注，纷纷送上安慰的话语，并且还有很多关心的提醒。
“女神，快离开那里。”
“火快烧上山坡了，快走啊。”
“报警没？消防呢？”
“我的乖乖，这么大的火。”
顾怜雪拿着手机来到了卓颜身边，站在石堆上能更清楚的看见火势的蔓延，对着镜头顾怜雪灰头土脸的说道：“一把无情的大火烧毁了我们的家园……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
说着说着唱了起来。
卓颜转头瞪着正在表演的顾怜雪，面无表情的说：“你在干什么？”
顾怜雪赶紧捂住话筒，低声回答：“先拉点同情心和关注，待会关了直播网友们肯定会期待火势过后寡妇村的情况，到那个时候再求助广大的网名宝宝们帮助，来点爱心，首批重建资金说不定就能到位了。”
“利用百姓的同情心？”
看着卓颜有些责怪的眼神，顾怜雪皱着蹙眉嘟着嘴说道：“利用？我可不是那些假乞丐，我将的都是事实，也只是想帮现在无家可归的姐姐们尽快回家而已，我歪曲了任何一点事实吗？怎么能说利用呢。”
卓颜依旧面无表情，盯着坡下的火焰，感受着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卓颜用低沉且严肃的声音说道：“关了。”
顾怜雪还想和卓颜理论，可看见卓颜那双通红的眼，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憋屈的她只好给粉丝们简单交代几句后关掉了直播，随后气冲冲的回到了唐语汐的身边：“这家伙也太冷血了吧，我好心帮他，他还做出那副模样，还是不是男人啊。”
唐语汐一脸微笑的挽着顾怜雪手：“他不是让你去验证验证他的男儿身吗？你还没去啊？”
“连你也笑话我？”
“好了好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直播，虽然我们都安全离开了村子，但并不代表我们脱离了危险，你没看卓颜始终不敢怠慢，一直观察着火势的走向吗？”
“他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对的，我明白，情人眼里出西施呗。”
此时的卓颜站在石堆上，转身看着墓地里的村民们，表情异常的严肃：“各位，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好消息。”或许经过了刚才生死一刻的瞬间，现在大家都想要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来鼓励自己。
卓颜深呼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好消息是……村口已经有警车来了，还有不少消防官兵正在对村口的火势进行控制，只是以他们目前的设备，估计一时半会也进不了村里来这里接应我们。”
“这算好消息吗？我看是坏消息吧，你是想告诉我们，消防车进不来，消防官兵们正在用普通的灭火工具延缓火势，但多久才能扑灭火焰，没人知道吧。”村民中发出阵阵议论，卓颜的这个消息实在算不上好消息。
“这烧的可是整个村子啊，光靠一点点灭火工具能行吗？”
“就是，说不定这火啊要烧到明天去了。”
滔天的大火没有一点减弱的迹象，所有人都知道在没有消防车的情况下，这样的火至少会燃烧一整夜，估计可能更久。
看着嘈杂的场面，卓颜高声吼道：“至少有人来救我们了，要相信他们的能力！”卓颜无条件的相信着消防官兵们的能力和实力，在他看来，所有接受过部队洗礼的军人，无一例外都是能让百姓托付信任的对象。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这时有人提出了疑问：“这就是你的好消息，那坏消息呢？”
众人屏气凝神，等待卓颜的答复。
卓颜转头侧目看了看山坡下的火，眼角的肌肉在颤抖：“估计要不了多久，火就会烧到这片墓地了……我希望大家能往山顶转移，到达更安全的地带，山顶常年笼罩在雾气之中，相对山脚和这里要潮湿许多，能给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求生时间……”
没等卓颜说完，村民们竟然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走！”
“说啥我们也不离开这里，我们也不会让火把这里都烧了。”
“如果我们连这里都失去了，那才叫真正的没家了。”
听着毅然决然的呐喊声，看着目光坚定毋庸置疑的众人眼神，卓颜无奈的笑了起来：“那好，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走，那就做最后的尝试吧，将火拦在墓地外，如果失败，必须撤离！无论如何，命更重要，大家明白了吗？”
村民们用力的点着点头，攥紧拳头深呼吸着，似乎在为一场大战做着心理准备。
一脸懵然的顾怜雪不解的问着身边的唐语汐：“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啊？刚才还在担心救援人员不能及时到达这里，现在面对火势即将来临，又打死都不肯走。”
唐语汐侧着头看着村民们都站在了墓碑前，背对无名的墓碑，直面随时可能蔓延上来的火势缓缓说道：“他们或许在保护什么……”
“保护这些墓碑吗？那些墓碑反正都没有名字，等火势退去后，重建不是更好？”
“你不明白，当你有了想保护的人后，你或许能体会他们现在的心情。”
顾怜雪嘟着嘴缓缓说道：“看得出这些墓碑都是姐姐们的家人吧，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墓碑上没有名字，对了，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卓颜的家人？不然那家伙为什么对这片墓地这么执着呢。”
唐语汐盯着站在墓地边缘石堆上的卓颜，摇着头轻声回答着：“不知道，不过我总感觉他的亲人或许不在这里。”
顾怜雪双手抱臂，脸上充满了疑问：“真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姐姐们还说什么这里被烧了，才是真正的无家可归了，这里只是一片坟墓啊。”
唐语汐缓缓的站起身，强忍脚踝上的疼痛笑着说道：“有房有顶的不叫家，真正的家是“他”所在的地方，在姐姐们的心里，有他的地方才算家。”
“他是谁？”顾怜雪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更加迷茫的盯着唐语汐。
唐语汐淡淡一笑：“他或许是你的父母，或许是亲朋，也或许是你的挚爱，但绝不会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一砖一瓦。”
“这么高深？我怎么感觉你很了解这里的姐姐们呢。”
“不是了解，是能体会吧，当年母亲离家出走，到现在音讯全无，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包括我，只带走了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在父亲身上从未感受过，长大后我才明白，她当年带走的叫“家”。”唐语汐低着头，始终洋溢的温柔笑脸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失落和遗憾。
亮光突然猛烈了许多，山坡下的火焰犹如突破了屏障的保护一样，穿天而起直冲云霄，潮湿的树木早已被烘干，一片片山林开始陷入火海之中，卓颜立即吼道：“大家各自寻找灭火工具，潮湿的树枝，杂草，打湿的衣服，都可以，把火拦在墓地外！”
一声令下，村民们纷纷开始寻找合适的工具，有些抱着一把潮湿的枯叶跑到了卓颜身边，有些干脆折断了一旁纤细的树枝拿在手里，还有些甚至脱下了衣服，包裹了地上的泥土，虽然工具各不相同，但所有人都来到了卓颜身边蓄势待发。
“开始！”
卓颜高声嘶吼着，村民们将手中各式各样的灭火工具仍在蔓延的火前，被泥土覆盖的火焰消失了一小块，但很快被风势带动了起来，重燃的大火更加肆无忌惮，疯狂的涌上了石堆，开始一点点的蚕食墓地边缘的草地。
姐姐们挥动手里潮湿的树枝，发了疯的怕打地上蔓延的火势，呛人的烟让人睁不开眼，不知道是烟的原因还是怪自己无能为力，每个人脸上都咬着牙流着泪不愿往后退一步，卓颜更是不顾身上的烧伤，来回搬运泥土想拦住火势的蔓延，但在火海面前，卓颜的努力犹如精卫填海。
热浪伴随着浓烟让人声泪俱下，火焰进一丈，村民退一尺，退的不甘退的不舍，所有人都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一些负责挖土掩火的村民，双手指甲已经脱落，铺在地上的泥土上甚至能看见新鲜的血液，挥动树枝拍打火焰的村民也不知道更换了多少次手里潮湿的树枝。
唐语汐瘸着脚一边退着一边打着地上蔓延的火焰，顾怜雪也不顾脏乱的抱着泥土来回穿梭。
看着所有人的努力付出，再看看火势，卓颜深呼吸一口气后疯狂的嘶吼着：“他妈的！撤！”
扔下手里的工具，村民们痛哭了起来，相互搀扶着往墓地外走去，望向身后的火焰，之前这片大火烧毁村子的时候，也没曾见过她们如此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