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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豫半晌,也没个答案,李侍尧见她如此羞怯,已然明了,“不说话,我便当你是心中有我。”
他凭何这般耍赖?彤芸鼓起勇气反驳道:“也许是没有呢?”
“没有的话,你该直接否认才是!”
确定了他的心意,彤芸反倒轻松了许多,敢与他玩笑几句,故意不如他的意,“也许有些人心地善良,不好意思拒绝。”
笑着点了点她的鼻梁,李侍尧顺着她的话柔声接口道:“那就永远善良下去,我甘愿被骗一辈子!”
如此亲昵的动作,惹得彤芸心似鹿撞,微微嘟唇,转过身去没再理他。
随后李侍尧亲自将玉簪别于她发间,彤芸低眉含笑,再未拒绝。
今日天阴,不算炎热,李侍尧提议带她坐船游湖,彤芸欣然应允。先一步上船的李侍尧转身伸手,准备拉她一把,彤芸犹豫片刻,还是将手递给了他。
指尖触碰,厚实包握着白嫩,李侍尧只觉她的手,柔若无骨,滑至心间,彤芸也觉心微颤,紧张又欣喜。
小船在湖间游走,两人谈天说地,惊觉彼此的爱好竟如此相同!书法,绘画诗词,彤芸样样精通,皆能与他讨论。
如此才貌双全,浑不似某些满人姑娘,胸无点墨。倒教李侍尧惊喜不断,对她爱慕弥深!
夕阳无限恋山河,一舟红尘梦短长。
两情相悦心相印,实在难得!但若老天不眷顾,红线相缠不相连,便是徒留深情付水天。
日落西山后,李侍尧才送她回府,彤芸怕旁人瞧见,离家尚有一段距离,便让他停下,莫再相送,两辆马车就此分别,各奔西与东。
回府后,关心彤芸的瑜真便迫不及待地向她打探二人的进展,彤芸如实交待,羞涩又欣慰,瑜真也替她高兴,期盼她能如己所愿,觅得如意郎君。
这尔舒一心想打探八爷之事,便故意与三夫人在闲聊间扯起秋林那桩事。
三夫人心中忿忿,“那个瑜真可真是命硬啊!居然又恢复了容貌,想奚落她几句都没机会!”
尔舒状似无意地提了提,“三嫂不觉着奇怪么?这八爷,对瑜真之事,也忒上心了些!”
三夫人一听这话,深有同感,“上回你猜测可能他俩有什么,才故意诬陷是我下药,起初我还觉得他俩不可能,现下越发觉得有鬼!但凡瑜真有难,老八总是头一个出现,比老九还及时!一次是巧合,两三次嘛!那就是有问题了!”
“那三嫂可有查探出什么来?”
摇了摇头,三夫人略失望,但觉疑点甚多,“只晓得老八不大宠那个小禾,除却中药那天碰过她,往后竟不许她伺候,你要说他不喜欢小禾,找别的丫鬟也可以啊!奇怪的是,他一个女人都不要!
年纪轻轻的又不是和尚,真是匪夷所思!”
尔舒顺水推舟的猜测,“也许是念着瑜真,被她所惑,才不想碰别人。”
三夫人直叹尔舒聪颖,与她想法一致,
“我也是这样想的!便让絮儿去打探了一番,然而这小禾也不晓得他的心上人是谁。但据絮儿所说,小禾说了句,‘他的心不在我这儿’,这话其实已然出卖了她,她必然晓得老八心有所属,只是不敢乱说罢了!”
“小禾?”琢磨了会子,尔舒笑道:
“她不肯说,三嫂也不必瞎猜,大可明言,就似打趣一般,直接问她,说八爷对瑜真如此上心,莫不是有什么心思罢?左右是玩笑话,也算不得恶意,但看她是何反应。”
三夫人忧虑顿生,“她若是告诉老八,说我们嚼舌根呢?”傅谦可不是好惹的主儿,章佳氏对他,下意识的惧怕。
尔舒掩唇笑道:“正是故意让她传话呢!让老八紧张一番,免得他以为,自个儿伪装得多好呢!
哪个女人不爱说三道四,闲聊罢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能跟咱们女人一般见识?若真跟咱们计较也好,就闹将起来,让大伙儿都晓得!”
闻言,三夫人忧虑的心总算敞亮了些,“还是妹妹心劲儿足,比嫂嫂我想得周全呢!得空我就把她请过来,跟她扯几句!”
后来这小禾果然被三夫人请了去,回来便心神不宁,忍不住告诫傅谦,
“八爷往后还是小心些,府里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呢!一有个风吹草动的,都流言四起!”
傅谦不问便知,八成又是有人说他和瑜真的坏话,也没兴致去听,小禾既然知情,他也不能反驳,坦然道:
“我有心,但无鬼,追查秋林之死,也是以儆效尤,不希望那些下人抱有侥幸心态,肆意为害主子,再者说,查探之时,九弟也参与了,那是他为他的妻子讨回公道,我问心无愧!”
“可是旁人不这么想,三夫人她……”
听到此人,傅谦便反感至极,“章佳氏那种人,你还是少接触为好,免得变成和她一样的长舌妇,需知祸从口出,说得越多,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小禾忙表衷心,“妾身没说,她还故意跟我打探,说八爷是不是对九夫人有意,我还反驳了她呢!并没有多嘴说什么。”
瞧着她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傅谦总能看出她的心思,只因她不会伪装,那么三夫人更能察言观色,
“嘴上没说,眼神呢?也许早已将你出卖。”
啊?有么?小禾顿感心慌,也不晓得三夫人是否察觉出什么。
事已至此,傅谦也不好再说她,起身负手道:
“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你无需多管,只管好自个儿的嘴便好。如今只有你一人知晓,若是走漏了风声,那我也不会再顾念恩情,只能将你送回平阳镇!”
那一刻,心仿佛被滚石猛然砸中!小禾的呼吸都窒了一瞬!大热的天,她只觉周身一阵寒彻骨!
果然,她做什么都没用,在他心里,留下她只是一种慈悲,为了报恩,所谓男欢女爱,于她而言,怕是一生的奢望!
若只是如此,她倒宁愿一直留在平阳镇,何苦随他来京城呢!
都怪她的哥哥想见识世面,定要拉她同行,她才来了富察府,偏偏太夫人也喜欢她,想让她作妾,伺候八爷,
若不是太夫人有意撮合,她也不至于会落得如今这步尴尬的田地,只做个伺候太夫人的丫头,也比这不得宠的妾室要来得轻松!
人一旦得到了地位,便还想要切实的宠爱,她算贪心么?不过是想做个正常的女人被人疼,她有什么错!
紧攥着自己的手,小禾的长指甲都快折断了!却始终不敢出声反驳什么,强压下委屈不甘的浪潮,渐渐恢复平静,诺诺称是,福身告辞。
傅谦不觉自个儿有什么错,他只是尽自己的能力帮瑜真,而且查探之事,傅恒也是知情并全程参与的,傅谦只是遵从自己的心意,有主张,也有担当,并不想因为旁人的口舌而瞻前顾后!
七月底的天,热躁烦闷,日日烈阳高照,不见雨水,近来府里常出事,听着蝉鸣声,太夫人只觉不顺心,众儿媳便时常在午休之后过来陪她说说话,
这一日,大家伙儿正在打纸牌,三夫人、五夫人和七夫人陪着太夫人消遣,彤芸、瑜真她们坐在一旁看乐子,
尔舒与其他几位妾室围坐在另一张桌边,闲聊说笑。
丫鬟们立在一旁,借着屋内冰块的寒气,为自家主子送着风。
打了几圈,七夫人说口渴了想歇歇,便换了四夫人琏真替了她的位置。
以往在那拉府时,琏真也曾陪人打过,是以懂得规矩,尚能应付她们。
只是才打两圈,她便觉胸闷气粗,喘不过来,手里的牌都落了,身后的丫鬟赶忙过来搀扶,将她扶至一旁,七夫人吓了一跳,让人端些冰镇绿豆汤过去,给她消消暑。
太夫人见状也没了打牌的兴致,“这天儿太热了,放着冰块儿也心慌!罢了,你们都回去休息罢!”
五夫人见状,眼珠一转,掩扇笑道:“也不定是中暑,许是有喜了呢?毕竟已经进门一个多月了呀!”
太夫人一听这话顿觉欣喜,忙让人去请大夫瞧瞧,琏真不免心慌,这要是真有喜还好,若是没有,只怕太夫人又会失望了!
瑜真在旁看着,也未像旁人那般关切,她从来不屑于讨好谁,有没有孩子都是琏真的,与她无关。
大夫来后,再三诊脉,方才确定,道贺连连,说四夫人这是喜脉,太夫人喜不自禁,直言琏真好福气,这是进门喜啊!
琏真总算松了一口气,被她们的恭贺说得红了脸,常听闻女人有孕不易,她倒没想到自个儿怀得这么快!不由看了瑜真一眼,
瑜真怎么觉得她的眼神,似有些得意的意味!难不成她觉得,她嫁得晚却先有身孕,瑜真嫁得早却无动静,她便是高人一等么?
奈何瑜真一点儿都不羡慕,她还没有多渴望,去怀傅恒的孩子。琏真觉着自豪,也请她跟旁人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