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回 花非花

灵竹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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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丰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即刻停了手,“爷……这……”

    挥了挥手,傅恒示意他们先行退下,只因她的话,太过诡异!实在匪夷所思,“你不是尔舒?”

    怎么可能呢?仔细盯着她的脸,傅恒一再探究,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分明是一样的面容!“难不成,她还有双胞姐妹?”

    “正是!我们是一母双胞,我叫云舒,是尔舒的姐姐!”

    “胡说!她妹妹才七八岁,我从来没听她说过还有什么双胞姐姐!”此人诡计多端,傅恒已不打算再信她,“耍花样也不能免你死罪!”

    “没有耍花样!这是事实,你听我说完,便知真假!”生怕傅恒没耐性,云舒不等他应声,就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本我们是双胞姐妹,可是母亲想要儿子,而且当时的妾室也有了身孕,她怕自己失宠,就将姨母的儿子与我调换,双胞姐妹变成了龙凤胎,总算保住了她的地位,而我则流落乡村,吃尽了苦头,”回想起年幼时食不果腹的苦日子,云舒便更加痛恨命运的不公,

    “一直到十四岁时,那年母亲生了一场重病,怕熬不过去,就将我接回去,我才发现自己与尔舒如此相似!母亲将真相说了出来,我们姐妹相认,但未敢公开,父亲又在外地任职,并不知情。

    好在我一直在她身旁照顾,母亲的病有所好转,半年之后,父亲归京,发现了异常,得知原委,大发雷霆!责怪母亲混淆家族血脉,但这儿子已养了十几年,当作长子培养,耗尽了心血,无法舍弃。

    母亲想让我认祖归宗,父亲却不许,说是既然错了,那将错就错,权当那是自己的儿子,但这个女儿不能认,否则无法对外解释。

    父亲如此狠心,我怎能不恨?明明都是母亲的孩子,我先她一步出生,凭什么她就可以做千金,享尽富贵,而我却流落到村镇受罪!”

    原本的云舒,吃苦耐劳,也算善良之辈,可自从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她便开始埋怨老天爷,记恨尔舒,嫉妒她所拥有的一切,

    “尤其是当旁人夸赞她知书达理,取笑我是乡姑时,我就更窝火,若我自小能待在瓜尔佳府,当作千金来培养,何至于如此?”

    原来,她真的不是尔舒,傅恒见她性格大变,也觉得她不似从前,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还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她是因为嫉妒而变坏,全然没想到,她与尔舒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听她讲述这些,傅恒只觉她的想法不正常,

    “怪只怪你父母狠心,与尔舒何干?她有的选择么?难道刚生出来的娃娃还能开口说话,让她母亲将她留下,将你送走?”

    “你说的对,我没资格怪她,她命好,我能如何?我们相认后,她也待我不错,可我总觉得,她是在可怜我,她的恩惠于我而言,就好似施舍一般!

    我一边恨她,一边又觉得她那么善良,我不该仇视她。”那段时日,云舒过得痛苦又矛盾,不知该怎么处理她们姐妹的关系,

    “倘若日子能一直平稳的过下去,也许我们还能成为好姐妹。然而,就因为她的一次任性,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就在他们想将我送回镇上之际,尔舒居然逃了婚,几日找不到人影,父亲怕得罪亲家,不得已之下,便留下了我,做万全之策,一边继续找尔舒,实在找不到,就让我顶替她去嫁人。”本想与尔舒修好的云舒,就因为这件事,彻底恨上了尔舒,

    “她都不愿嫁的,难道我就愿意么?来府上半年多,我与表哥纳泰情投意合,母亲也默许了,本想等父亲接受我之后,就提一提我们的婚事,可父亲却让我代尔舒嫁给一个又风流又没品的男人,听说他喝醉了还会打女人,还把一个有孕的丫鬟活活给踢死!这样的男人,我怎敢去嫁?

    孰料几日后,你突然出现,带着尔舒回府,父亲看你是富察家族的少爷,皇上跟前最得宠的侍卫,巴结都来不及,一口答应,说是取消与那边的婚约,将尔舒许给你。”

    尔舒若不逃婚,傅恒也不可能在打猎之时遇见她,这些事他都晓得,“既然已经退婚,那你也不必嫁人,为何要偷梁换柱,顶替尔舒?”

    云舒不由苦笑,“你以为此事便算完了?当时我也是那么认为的,可那被退婚的少爷气不过,就想报复,因为容貌几乎一样,他就把我当成了尔舒,想毁我清白!

    你不晓得我那个时候有多绝望!凭什么尔舒可以任性妄为,还能得大户少爷的青睐,而我就要替她的错误去赎罪!

    难道我是农家女出身,就活该被人欺侮么?倘若不是纳泰及时赶到,我就真的被他玷污了!

    然而父亲知晓此事,竟不肯为我做主,还说我既然被他撕烂了衣裳,那还不如嫁给他,不然传出去也不好听。”

    傅恒从来不晓得,这当中还有这样的隐情,单就此看来,云舒的遭遇确实悲惨,

    “可这一切后果,尔舒并不知情,都是你父亲的安排!你何故怪罪于她?她人在哪儿?你为何要顶替她,最好从实招来!”

    “九爷莫慌,容我慢慢说,说多了口渴,我要喝茶,”心知已经勾起了傅恒的好奇心,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杀她,云舒便将心放回肚中,自个儿从地上爬将起来,来到桌边悠闲地斟着茶,

    立在一旁的傅恒已是急不可待,不客气地警告她,“快喝快说,爷没那么多耐性等你磨蹭!”

    故事没听完,他是不可能轻举妄动的,明白这一点,云舒反而没了才刚的恐惧,茶盏举起时,正好挡住了她微弯的唇角边,那抹得逞的笑意,饮了两口温茶,她这才继续刚才的话,

    “庆幸的是,因为先帝驾崩,不可婚嫁,我便一直被养在府中,但却是偷偷摸摸的活着,身份尴尬,所以尔舒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她还有个姐姐。

    后来,皇上竟为你赐了婚,尔舒只能做妾,但即便是妾,也是富察府的妾,九爷又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而我却要嫁给一个暴戾的男人!怎么算,她都比我命好!

    我不甘心!纳泰也痛恨我父亲,就与我商议,要报复尔舒,我认为是她的离家出走毁了我的姻缘,就同意了此事,想将尔舒藏起来,让她无法出嫁。

    可是纳泰的药量下少了,尔舒居然提前醒来,想要逃走,纳泰怕事情败露,就想去抓她,争执之下,不小心将她推倒在桌角,碰碎了花瓶,她的额头流了好多血!”

    那段记忆,一度是她的噩梦,她努力强迫自己不要去回想,日子久了,渐渐也就忘了,如今为了保命,不得已再次提起,云舒仍旧心有余悸,现在她害人,眼都不带眨的,也无丝毫愧疚,当初却是第一回,看到一个过生生的人,倒在她面前!

    傅恒闻言,顿生不祥预感,“你们杀了尔舒?”难道真正的尔舒已经不在人世?

    摇了摇头,云舒否认又承认,“我不知道!你别问,听我说,纳泰一看出了人命,当时也吓傻了,我也很害怕,但是冷静之后,纳泰叫我换上她的嫁衣,顶替她嫁入富察府,才可逃过追究,而他则想办法把她的尸身运走,扔到乱葬岗!

    我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而我也顶替她入了富察府,起初我很忐忑,虽然尔舒曾经与我讲过一些与你相处的点滴,我多少知道些过程,但我毕竟不是她,所以我很害怕自己假冒的身份会被你识破,

    然而次日我就来了月事,你不能与我同房,后来我母亲又去世,各种因由耽搁,导致你我很少相见,一直不曾圆房,你也就没怎么怀疑我,

    那个时候你还不怎么喜欢瑜真,每回得空来看我,都对我十分温柔,经常送礼,关怀备至,你那么优秀,我便渐渐动了心,

    刚开始害怕露馅儿,便希望你能多待在瑜真那儿,常对你说我不介意,后来对你用情之后,我又开始希望你能多来陪伴我,于是耍起了手段与脾气,说瑜真的坏话,还时常质问你的去处,你便对我渐渐反感,

    我爱而不得反生恨,这才开始跟瑜真作对。”

    至此,傅恒算是明白了,为何进入富察府后,尔舒会变化无常,曾经明明是有好感的,如今竟如此厌恶,原来,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他因看到尔舒在水中沐浴,为了负责而提亲,后因先帝驾崩,未能及时成亲,耽搁了许久,尔舒又是规矩的女子,那次逃婚也是逼不得已,后来与他定下亲事,便安心待在瓜尔佳府,甚少出门与他相见,

    是以他与尔舒,其实不甚了解,导致他并不清楚尔舒的习性,也就不曾发现,这个云舒只是假冒顶替者!

    默默听罢,纵然云舒也是悲哀之人,可傅恒实在找不到原谅她那些过错的理由,心底对她的痛恨未减反增,嫌恶地斜睨她一眼,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鹤顶红便宜了你?我该将你千刀万剐,才算为尔舒报仇,为瑜真和孩子雪恨?”

    “不!”云舒才不会那么傻,挖坑给自己跳,急忙道出更重要的事,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那天纳泰说,他碰见了一个女人,和尔舒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尔舒可能并未离世,她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