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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弘文安顿好江雪,自去见老太爷不提。
头一回来吴宁郡,江雪当然不会呆在屋子里,拉上朱四作向导,满街乱蹿。
看什么都稀奇的江雪,买了许多的东西,有送给萱儿的小耳坠小珠钗,渝儿的银项圈,周亦南的鹿皮靴子等等。
只要看到好东西,就想这个给谁那个给谁,念来念去,满脑子的都是那父子三人。
当手中抱满物品,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虽然离开下河村有七个多月,自己却从没忘记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们。
这个发现让她一时呆怔在雪地里。
朱弘文找来时,看到的就是呆呆的立在路边的江雪,纯净的雪花飞扬在她身边,象是为她而舞。
“江兄弟。”朱弘文含笑唤道:“来,上车。”
朱四帮江雪将东西拿上马车,上了马车,江雪才想起问朱弘文怎么来了。
“祖父想见你。”
老太爷想见我?江雪有点发懵,她与老太爷,八杆子打不着,按地位,她只是个小虾米,老太爷怎么会知道自己还要见自己这只小虾米呢?
朱弘文也不懂祖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好兄弟能入祖父的眼,他还是很高兴的。
老太爷住在朱府的正院上房内,位置在朱府的正中偏东方向,从前院过去穿过一个垂花门,一道游廊,越过一个荷塘及荷塘边的小桥,就到了。
正院里植了许多梅树,在这大雪纷飞的季节,红梅映照着白雪,清香里带点冷洌,让这座院子美中自带风骨。
“大少爷。”有端庄清丽的丫头打起帘子迎接他们,“快进去吧,老太爷等着呢。”
屋子里烧了炭火,点了檀香,与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脱去外披的斗蓬,江雪跟着朱弘文上前见礼。
见了礼才微微抬头朝上望去,坐于上首的老太爷年已华甲,鬓发斑白,脸色倒还红润。她朝上望时,老太爷也正看着她,一边看还一边抚着胡须笑着点头。
“坐。”
待两人坐下,喝了一回茶,老太爷对朱弘文说道:“文儿,李先生他们在前厅候着,你代祖父去将今年的帐册看看,若没问题就按往年的惯例发下赏钱。”
“是,祖父。”朱弘文答应了一声,朝江雪看了看。
“这位小兄弟就留在此陪祖父说说话儿。”
朱弘文走后,江雪端端正正坐着,等着老太爷发问,将朱弘文支开,定是有些话不想当朱弘文的面说。
“江姑娘。”果然老太爷一开口就是已洞察一切的口气,江雪不吃惊,她姑娘家的身份并没刻意隐瞒,至于朱弘文没识破,只能说明他确实有点呆。
“阿雪姑娘,你离开南阳县下河村来到这里,可是想找寻家人?”
老太爷调查过自己?江雪有些错愕的抬起头,老太爷仍然笑得温和,“阿雪姑娘,老朽并无他意,只是想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老朽一定尽力。”
江雪摇摇头,“多谢老太爷,不用了。”
老太爷也没坚持,换了个话题,“那阿雪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被这么一问,江雪顿时有些茫然,她原是想来郡州看看,若没线索再去都城,可现在她身在郡州,却一点头绪也没有,而且她现在满心里迫切的并不是去都城,去找寻亲人,而是回下河村,回去看看萱儿他们。
“阿雪姑娘若没打算,不如留在朱家如何?”
“留在朱家?”
“嗯,文儿这孩子,阿雪姑娘觉得怎么样?”
老太爷的话题太快,江雪都有点跟不上,只得老老实实答道:“大少爷人很好,聪明能干,下面的人都很敬重他。”
“文儿虽聪明,但他心太纯太直,将这么大一份家业压在他身上,确实有些为难他,若阿雪姑娘能陪在他身边,老朽就能真正放心了。”
啥?陪在他身边?我一个姑娘家怎么陪在他身边?江雪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阿雪姑娘可能没听懂老朽的意思,文儿今年二十有二,还未定亲,只要阿雪姑娘不嫌弃朱家和文儿,老朽作主,让文儿娶你为妻。”
什么?江雪吃惊的瞪大眼睛,不怪她以为听错了,实是有些匪夷所思,朱家是郡州有名望的大家族,怎么会瞧上她这么个来历不明的无依无靠的乡下野丫头。
她却不知朱老太爷有他的考量,朱家到这一代生意越做越大,一个家族发展过快,难免引人嫉恨,招惹是非,朱老太爷不愿朱家成为某些人的目标,也不愿掺合进朝政之中,所以不想再与世家联姻。
而且最主要的,朱家这么大份产业,需要一个有商业才能的人掌舵,大儿子勉强合格,可惜英年早逝,二儿子太过贪婪,目光短浅,长孙聪明是聪明,但耿直了些,很容易被他人算计。
江雪当初在如意酒楼的所作所为,让朱老太爷看到一线曙光,在了解江雪的情况及见到她本人后,他更是觉得江雪不是普通人,若有江雪陪在长孙身边,时时提点,他相信,长孙很快就能接掌朱家所有生意,他也能松口气安享晚年了。
江雪的吃惊在他意料之中,不过他并不担心,以朱家的家世及朱弘文出色的人才,没有女子会不答应,所以他继续笑眯眯的说道:“阿雪姑娘不用马上答复,郡州有些地方风景不错,年前亦无事,就让文儿好好陪陪你。”
从上房里出来,江雪仍处在懵圈之中,头脑里一直响着老太爷的话,让她不相信都不可能,可相信吧,又觉得象做梦一样不真实。
正胡思乱想着,不妨一个趔趄撞在一人的身上。
“唉哟……”刚想道歉,就被一根指头指到脸上,“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呀,若是冲撞了二夫人,你担当得起吗?”
江雪抬头一看,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几个丫头婆子的拥簇下,正往正院走去,而她不小心撞上的正是妇人身边的一个大丫头。
“看什么看,一点规矩都没有。”大丫头狠狠瞪了一眼,见江雪低下头去,才嘀咕着,“这等没眼力的奴才,就该拖下去打几板子,让他知道知道府里的规矩。”
江雪心中好笑,自己是奴才,那她又是什么?同为奴才,何必得理不饶人。不想与她理论,忙低头避过一边,等着她们一行过去。
二夫人没有动,她身边的一个婆子上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就见她转过身,朝着江雪问道:“你是……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