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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陈国皇帝来访,后宫的戒备更加森严了,尤其是承乾宫周围更是被守得跟铁桶似的,半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这让一心想窥探承乾宫中秘密的贵妃等人格外苦恼。
和贵妃同样苦恼的,还有在行馆中住着的陈帝萧湛。
其实依照以往的规矩,别国皇帝来访大梁,虽然也有个别先例是住在行馆,但是多都是安排在皇宫住下,以彰诚意。此次萧湛来访也提出想住在大梁皇宫,但是被齐恒直接拒绝了。他怀揣着怎样的心思,齐恒怎会不知?
弦歌跳崖后,萧湛辗转回到了陈国,并登基为帝,但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去寻找弦歌,他也绝对不相信弦歌会这么死了,所以一直在寻找她的踪迹。直到半个月前,突然传回消息说大梁的皇帝似乎有所异动,甚至自己亲自出宫将一名女子带回皇宫,并且不准任何人接近。
片刻的怔忪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喜,齐恒带回去的女子,十有八九就是弦歌!齐恒此人萧湛太了解了,他绝对不会随便对一个女人动心,一旦动心,就不会变,他对弦歌想来是真心。
想到这里,他却又是胆怯了。
可再想到弦歌决然跳崖时眼中的恨,还有她口口声声说的那句“生生世世,与君绝。”都让他格外忐忑,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萧湛花了好久才将此事想明白,既然这是他欠她的,那么便用尽此生去还又有何妨?她恨他,想杀了他,他都无所谓,只要她能待在自己身边,他什么都愿意去做的。
于是他来到了大梁,哪怕他知道此去凶险,不知道明里暗里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可是他还是来了。
在萧湛的心里,弦歌便是他的妻,哪怕当初和他拜堂的人并非弦歌本人,可他还是认定了她,这辈子,都只能是她。而伤害过她的人,他都绝对不会放过。原本他已经将袁惜云抓了狠狠的折磨,可是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有如此本事,竟然能从他的手底下逃走。而萧意,一直待在长生殿的总舵并州,不曾外出。他种在萧意体内的蛊就是为了防止他变成另一个人时为非作歹,而现在他竟然伤了自己最在意的人,从那天起,萧湛再没有给那人解药,由得他每日毒发痛不欲生。
而“长生殿”也是时候将它拔除了。
来到大梁的当晚,萧湛便夜探大梁皇宫,可是承乾宫周围守卫森严根本找不到空档,更别说进去将弦歌带出来。接连好几晚都是空手而归,这让萧湛心中憋着的那股气越来越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萧湛身上也随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厢萧湛正在头疼不已,那厢齐恒的日子也并不见得有多好过。不知道谁将弦歌的事散布出去了,搞得朝廷上下众人皆知皇帝从民间带了一名女子进宫,而据说那名女子就是当年罪臣顾羡之的独女顾弦歌!此事一出,众人哗然!
要知道,那顾弦歌本就该在八年前就被一同处斩的,但是后来传说她死在了九华山上,还找到了她的尸体,故而才没人追究此事。想不到八年后她竟然死而复生,还进到了大梁后宫,这让人如何不心惊?这顾弦歌是逆犯之女,怎可入后宫?万一她是来替父报仇的,那皇上的安危岂非堪忧?因此朝臣纷纷上书恳请皇上彻查那女子的身份,若她真的是顾弦歌,那必定要斩草除根才行。
对此,齐恒却一直讳莫如深,每每看到案桌上的折子都只是冷笑一声,吩咐人将其尽数烧掉。
而弦歌本人倒是一直在齐恒的保护中安安稳稳的吃了睡睡了吃,身上的伤也养的好了七七八八,脸上的伤也每日都会用南门逸拿来的药膏擦,伤口结痂脱落,变成淡淡的粉色。不过就这样纵横的痕迹在脸上爬着看上去还是生生破坏了原本好看的脸。
“没关系,南门逸说过,这药一直用,再过些日子这疤就会消失了。”见弦歌对着自己的脸长吁短叹,齐恒上前从后面将她抱住,柔声安慰道。
齐恒并未留南门逸在宫里住,一来他生性洒脱不喜欢皇宫的拘束,二来南门逸也直言说自己有“三不救”的,其中皇家之人是不会救的,可是却偏偏为顾弦歌破了这个先例,所以心里很是不爽,若非老头子要求的让他来京城见那个“药人”,他肯定是甩手就要走的。
所以齐恒便由着南门逸住在宫外,偶尔进宫替弦歌瞧瞧伤势。不过每次问道他关于“药人”该怎么办时,南门逸都只是叹气。所以每次只要南门逸一进宫,齐恒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倒是瑞月那丫头,每次见到无欢都特别高兴,拉着她天南海北的说上大半天的话。
第一次瑞月在宫里见到弦歌时直接冲上来将她抱住,哭的稀里哗啦的:“欢欢,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把弦歌弄得手足无措,而旁边的齐恒看着她抱着弦歌时脸色微沉,所以此后怎么看这丫头怎么不顺眼。
而那个南门逸齐恒就更是看他不顺眼了,他每次替弦歌把脉不悬丝倒也罢了,可每次还会当着他的面与弦歌说笑逗趣,更是让齐恒不爽。若非弦歌的身子还指望他来调理,齐恒怕是早下旨将此人撵出汴京了。
“你最近不是都说很忙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弦歌问道。这些日子也不知道齐恒在忙些什么,晚上总是很晚才回来,早上她还在睡他便起来去上早朝了,两人唯一能见面的时候也就中午午膳的时候。
对此弦歌还曾打趣过他是不是晚上去了皇后或者贵妃那里,然后换来齐恒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她便再不敢这样说笑了。
“想你了,所以便早早回来了。”齐恒趴在她的肩上,深吸一口气,她身上有着沐浴后的馨香,总能让他烦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什么事?”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瞧着这承乾宫外面的侍卫好像增加了,下人们伺候的时候对我也格外小心翼翼的。”弦歌偏过头盯着齐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最近这么忙,莫不是与我有关?”
“哪有,你想多了。”
“是么?”
“当然。”
“哦,那好吧。齐恒,你不要骗我哟。”
长久的沉默后,齐恒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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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已经两日水米未进了,寿康宫的下人都急的不行,涵虚看着心里着急,劝也劝过了,跪也跪过了,可太后始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齐恒进来时,涵虚正跪在太后床边哭道:“太后娘娘,您好歹吃一点吧,您这两日没吃东西了,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啊!”
齐恒皱眉,还是上前行了个礼,唤了声:“母后。”
原本太后昏昏沉沉的神志有些迷糊,但听见齐恒这声“母后”却是顿时清醒过来,偏过头见着齐恒,冷哼一声,虚弱的开口道:“亏得你还知道哀家是你母后!”
齐恒走上前坐在太后边上,将她扶起来,将枕头垫在她身后,接过涵虚手中的粥碗,试了试温度,舀了一勺放在太后唇边,道:“母后便是要与儿子生气,也该将惜自己的身子才是,还是吃点吧。”
“哀家问你,你是不是当真要将那狐狸精留在身边。”太后愁眉紧锁,一瞬不瞬的盯着齐恒。后者薄唇紧抿,始终不肯说话。
齐恒的态度却是激怒了太后,一把拍掉他手中的碗,那碗掉落在地“啪”一声碎成几片粥洒了满地,太后怒道:“哀家说过,若是你硬要将那个狐狸精留在宫里,那哀家宁可饿死!”
“母后。”
“不要多说,哀家向来说一不二,你当哀家与你说笑吗!”太后满脸怒气,“那个狐狸精到底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竟让你对她如此神魂颠倒的,连母后的话也不听了,大梁的江山也不要了!你这样,让哀家死后,怎么有脸去见先帝?去见齐家的列祖列宗!”说到这里,太后开始掉眼泪。
“太后娘娘。”涵虚开口想劝,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太后和皇上两人的脾气都了如指掌,太后和皇上母子俩相处不似寻常人家的母子那般温情脉脉,加上自小太后便对皇上格外严厉,皇上又打小就是个闷不做声的性子,什么都放在心里,所以两人在一起时更多的是沉默和尴尬。
但是涵虚知道,太后也是一心为了皇上为了大梁着想,那顾弦歌可是逆臣之女,若是让她入了后宫,万一她对皇上有所不轨,或是行刺之举……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太后才会不惜以绝食来逼皇上,怎料皇上也是个倔脾气,丝毫不为所动不说,甚至还与太后一同绝食,说:“母后一日不进食,那朕自然也该陪着。”
这下一闹,整个后宫都炸开了锅。涵虚眼见着太后日渐憔悴却无可奈何,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见太后如此决绝,齐恒却是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道:“母后,从小到大,朕从未违抗过您的想法。既然恰好朕也有空,那不若咱们母子俩好好谈谈吧。”
“你休想劝哀家同意你收了那狐狸精!休想!”
“母后,你可知朕小时候最大的心愿是什么?”齐恒有些答非所问,太后脸色不大好,赌气不说话。齐恒也并不勉强,兀自开口道:“朕最大的心愿,便是吃上一碗娘亲手做的长寿面。”
话音落,太后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