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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景岚苑,兰知绘刚刚走出来,见了他福身请安,“知绘见过公子!”
女子眉目温婉柔和,一如从前,仿似这段时间的隔阂都已经不存在。
“你找二夫人有事?”纪余弦淡声问道。
兰知绘淡淡摇头,“知绘和二夫人虽然交情并不深厚,但以前我派人来府中量身做衣,挑选布料,二夫人从来没有为难过,每次都温厚相待。知绘来府中,夫人对我也一向照顾周到,如今听闻二夫人病了,知绘按礼应当来看望!”
纪余弦点了点头,俊颜微缓,淡声道,“看过便是了!”
“是!”
两人并肩往外走,兰知绘不经意的问道,“少夫人一向可好?”
“嗯!”纪余弦点头。
“之前和少夫人之间有些误会,知绘本应该亲自登门解释的,只怪自己心傲不喜辩解,才让误会越来越深,望长公子让少夫人不要再生知绘的气!”兰知绘带着歉意的道。
纪余弦斜眸看着她,“夫人她从不将无谓的琐事放在心上!”
兰知绘脸色微微一白,却弯唇笑道,“那便好!听说少夫人不在府中,知绘便不去请安了,先行告退!”
“嗯!”
兰知绘福了福身,转身而去。
纪余弦站在那,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不待细想,下人来报,“公子,上官管事来了!”
“让他去书房等我!”纪余弦吩咐道。
“是!”
不再多想,纪余弦转身往书房走去。
这边赵升在街上找了一日,终于渐渐绝望,米和布都不要了,失魂落魄的往家里走。
一路心神恍惚,跌倒了几次,摔的满身是泥。
等到了家里,天已经黑透了,妇人担心,正焦急的在门口张望,影影绰绰见有人影走过去,忙跑过去,“升儿,你怎么才回来,吓死娘了!”
赵升看着妇人,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似一日的绝望和焦慌此时终于全部发泄了出来。
妇人大惊,急忙去搀扶他,“升儿、你怎么了?出了啥事?”
此时才发现只有赵升一人回来,忙问道,“你媳妇呢?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赵升捂着脸哭的哀痛,“她丢了,俺把她弄丢了!”
“啊?”妇人吃了一惊,半晌才回过神来,扶着赵升起身,“走,回屋里说!”
两人蹒跚的进了家,屋子里点着油灯,灯火昏黄,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旁边屋子里的孩子似醒了,正咿咿呀呀的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妇人给赵升倒了一杯热水。
赵升黝黑沧桑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一脸颓唐,呆坐在椅子上,慢慢将今日进城的事讲了。
妇人呆滞的坐在对面,屋子里半晌无言,寂静的可怕。
“升儿,你媳妇是预谋好的逃走了!”妇人突然道。
赵升猛然抬头,“娘你说啥?”
妇人看着赵升,“昨晚她是不是跟你主动示好?”
赵升本悲戚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愣愣点头。
“这就是了!我今日早上便觉得不对,她主动示好,今日又要跟着去城里,分明是想好了要逃走,她真好狠的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赵升一脸惊愕,两眼发红,茫然失措,一下子呆住了,干裂的嘴唇张了张,似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声音都没发出来。
妇人看着赵升的样子忍不住心疼,抹泪道,“走就走了吧,她不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强留也留不住!咱们家穷,养不起一个大小姐。”
赵升两手抱着脑袋,腰深深的弯下去,似整个人都要蜷缩在一起。
“升儿你别这样,好歹她还给咱们家留了后,我们娘俩把孩子养大,将来若是有机会,再给你找个山里的媳妇,能生能干,比她不强!”
赵升只低着头不说话。
似在认真想妇人的话,又似后悔没听女人的话去阜阳送信,如果他去送信了,女人也许就不会跑。
屋子里的孩子似是知道他娘亲不要他了,哇哇大哭起来。
妇人擦了一把泪,忙去哄孩子。
赵升两眼浑浊,却渐渐透出一股执拗的坚定来,低低的道,
“俺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夜里天气不好,到了半夜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苏小姐躺在羽衣坊的阁楼里,身上锦被缎绸,可是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着外面的雨声,更是烦躁。
平常这个时候,她要起来给孩子喂奶了。
她不在,那孩子定然不知道会怎样的大哭不止。
赵升和妇人也一定在唾骂她绝情。
她嘴角渗出一抹凄凉的冷笑,骂她又如何,当初成亲本就是他们逼她的,孩子也不是她想生的。
母子一两人一次次骗她,落得如此也是活该!
那孩子本就不该出生,若是怪,也只能怪他命不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怪那个假的苏月玖,杀了苏家人,冒充她进了纪府,否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女人眼中藏着怨毒,狠狠的抓着身下锦被,等待自己父母来京的心情越发的急迫。
很快她就要熬出来,等她的父母一来,真相大白,纪府就会把假的苏月玖赶出去,把她迎进门。
从此她就是纪府少夫人,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在没有什么孩子,没有赵升母子。
这一年她经历的种种都会成为过去,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跟她提起!
对,就是这样!
女人脸上漏出一抹笑容,心里有了期盼,对孩子的愧疚渐渐淡漠,像窗外的雨声一般,模糊远去。
次日一早天气便放晴,秋风多了一抹清寒,扫着落叶进入深秋。
清龙镖局中,赵家瓷器铺的管事来结账,相熟的镖师看到了,开玩笑道,“听说你们掌柜家要办喜事了,到时候别忘了请咱们喝喜酒啊!”
“是,一准儿忘不了您!”管事笑道。
“你们表兄长的到是一表人才,你们掌柜的有福气,一冲喜说不定这病也痊愈了!”
管事脸上闪过一抹异样,却只顺着道,“借您吉言!”
阿树从大堂里出来,听到两人的对话,眉头一皱,沉着脸过去了。
午后苏九来镖局,在大堂里,听到后院阿树连接训斥了几个镖师。
眉梢一挑,苏九看着账本,只觉不对。
阿树进来喝茶,喊了一声大当家,拿起杯盏,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凉茶。
苏九瞥眼看着他,“怎么了,这么大肝火?”
阿树一怔,结巴道,“没、没有啊!”
“看你这脸色,像别人欠了你银子似的!”苏九将账本扔在桌子上,道,“怎么了,跟小爷说说!”
阿树胸口莫名的烦躁,“最近天气干燥,火气旺,大当家,你陪着我泻火去!”
“去哪泻火?”苏九问道,
“醉欢阁!”
苏九,“……”
说去便去,阿树将镖局里的事交代给胡疤子,亲自赶着车带着苏九去醉欢阁。
“老是去醉欢阁有什么意思?不如去春花楼吧!”苏九突然道。
“春花楼就春花楼!”阿树道了一声,用力抽着马尾,“驾!”
刚刚申时,春花楼里还安静的很,寥寥几个客人,其他姑娘正三五成群的聊天嗑瓜子。
阿树和苏九一进去,老鸨迎出来,夸张的笑道,“我说怎么一大早喜鹊就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迎门!两位爷快请进,可有相熟的姑娘?”
阿树道,“没有,随便来个,要温柔好看的!”
“您放心,咱楼里的姑娘个个温柔漂亮,最丑的也赛过醉欢阁的头牌!”老鸨一边笑,一边领着两人往楼上走,大声招呼道,“胭脂,霜云,出来见客了!”
苏九眸子一转,笑道,“我要见金铭姑娘!”
老鸨猛然一怔,上下打量苏九,笑道,“这位爷新来咱们春花楼有所不知,金铭姑娘是不见客的,除非,她自己想见!”
苏九道,“你就说是上官公子的朋友,特来一见!”
她一直对拒绝上官云坤的这位金铭姑娘很好奇,今日来春花楼,正好见见。
听苏九提到上官,老鸨立刻道,“那行,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
苏九两人在雅房坐了,很快叫胭脂和霜云的姑娘进来,娇声笑道,“公子!”
苏九挥了挥手,指着阿树那边,“都去陪他!”
两个婀娜貌美的姑娘顿时都围在阿树身边,一左一右,一个倒酒,一个揉肩,服侍的好不体贴。
阿树却全然没有之前轻浮的样子,甚至对着两女子有些稍稍的躲避,只勉强控制着,伸过去嘴去衔住喂过来的酒盏。
他喜欢的就应该是这种体贴温柔的女子,像赵珊那种野蛮泼辣的,他怎么会喜欢?
“对了,那位赵小姐怎么样了?”苏九突然道。
“咳!”阿树猛然一口咳了出来,咳的脸色发青,恨声道,“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苏九眼睛里藏着狡黠的笑,“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你!”阿树瞪着苏九,仰头将酒盏一饮而尽,闷声道,“她要嫁人了!”
“哦!所以你来这借酒浇愁!”苏九目光清亮,似一下子能看穿人心似的。
阿树脸色通红,“别逗了,我浇什么愁,我要是看上她,早就把她娶过门了!”
“嗯!”苏九点了点头,“镖局旁边就有处宅子,我看着挺好,三进的院子,宽敞,你和赵小姐住绰绰有余。”
“大当家!”阿树喝了一声。
苏九磕着瓜子,嗤笑不语。
心中却纳闷,赵珊要成亲了?
和谁?
两人正斗嘴,老鸨开门进来,笑道,“恭喜公子,咱们金铭姑娘有请!”
“嗯!”苏九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快出门时,回头道,“悠着点,别过了火啊,洞房花烛夜你还得留着和赵小姐一起过呢!”
“噗!”阿树一口酒喷了出来!
苏九跟在老鸨身后,左拐右拐,一直进了春花楼深处,才在一红木雕花木门外停下,
“姑娘,苏公子来了!”
老鸨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有的恭敬,苏九微微挑了挑眉。
“让苏公子进来!”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清甜,像是十四五岁少女的那般干净,苏九一怔。
“是!”老鸨应了一声,将房门微微推开一条缝,笑道,“苏公子进去吧!”
苏九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房间和其他雅房全然不同。
这房间更大,有小厅,有卧房,旁边还有书房和琴房。
红绡珠帘,织锦屏风,香炉小几,将几个房间错落有致的隔开,地铺红毯,窗飘轻纱,淡淡暖香扑鼻,熏的人骨头都开始酥软。
然而这香又不媚俗,妖娆中透着高贵,苏九直觉住在这里的女子是个极会享受的人。
隔着一道珠帘,寝房里坐了一红衣女子,瑧首垂眸,正在调琴,一个个单调的音符跳出来,并不杂乱,反而如珠玉一般,一颗颗落在青石盘上。
苏九也不进去,只站在那里看着她,带着微微的好奇。
这便是让上官云坤喜欢又无可奈何的女子?
女子久不见苏九说话,抬头看过来,勾唇缓缓一笑。
女子生了一双极媚的桃花眼,她五官本都生的很好,偏偏在这一双眼睛下都失去颜色,让人看着,眼中只剩这一双含笑的眼睛,风情万种,万物失色。
苏九是女子,也被她撩的心动,明白了上官云坤为何一次次的偷偷回盛京里来。
“苏公子是云坤的朋友?”女子在苏九身上打量,扭着腰肢走过来,皓腕一拨珠帘,美人如玉。
然而苏九却注意到女子眼中似闪过一抹黯然,随即唇角笑意更盛,引苏九去旁边小厅入座。
苏九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
“公子来此何意?”女子慵懒的靠在矮榻上,墨发如瀑散下,半遮她胸前雪肌,妩媚天成。
苏九轻笑,“无他,就是想来看看你!”
金铭噗嗤一笑,似漫不经心的道,“他回京了?”
苏九昨日在纪余弦书房里见过上官,所以点头道,“是!”
金铭垂下眸子去,勾了勾唇,“是他和你提前我的吗?”
“算是吧!”苏九总不能说是她和纪余弦说起过两人,随意的应了一声。
金铭脸色却有些冷淡下来,声音依旧温柔,“姑娘来了看的可还满意,我和他虽有肌肤之亲,却不过是妓女和嫖客之间的关系,姑娘看我没用,还是要看好自己的男人才是正经!”
苏九一怔,没注意她后面话的意思,只好笑道,“你怎么看出我是女子?”
她和南宫碧都那么熟了,那丫头至今以为她是男子。
金铭桃花眼瞟了她一眼,笑道,“我在这风花雪月之地呆了十年,若连男女都不能分辨,那实在不用再做春花楼的头牌了!”
说罢,起身倒了一盏茶给苏九,“姑娘和上官云坤是如何认识的?可否说来听听?”
苏九抿了一口茶,想了想道,“在纪府,他以为我是进府偷窃的贼,我们打了一架!”
“原来是不打不相识,果然你们都是江湖儿女!”女子道。
苏九莫名的觉得女子话中有些特别的意味,问道,“你和,和上官如何认识的?”
“我啊?”女子恍惚一笑,“我们是自幼相识,算的上青梅竹马,只是后来我家中遭变,我被卖入这烟花之地,他却依旧是风流贵公子,我们就从青梅竹马的两小无猜,变成了嫖客和妓女。”
“那你为何不让他帮你赎身?”苏九端着茶盏,不解的问道。
“赎身有什么好?嫁给了他,变成他的妻妾,他想上我的床我都拒绝不了,在这里,我让不让他上我的床、怎么上,都由我说的算!”女子娇媚道。
苏九听的目瞪口呆,她第一次见说话如此坦率的女子,却觉得比那些娇羞端庄的大家闺女更有趣,眼睛发亮,笑道,“说的好,实在是长女子的志气!”
这次变成金铭一怔,不解的看着苏九。
换做旁的女子,听了她这番话定会羞臊的骂她不知廉耻,然后捂着脸跑出去,眼前的女子不是来示威的吗?怎么她感觉不到她的敌意?
……
此时春花楼外,纪府的马车停下,两个身姿欣长风流清贵的人走下来。
纪余弦一身紫色长袍,气质慵懒矜贵,看着春花楼,微微蹙额,“你自己来就好了,我还有事,先回了!”
“嗳!”上官云坤一把将纪余弦拉住,勾唇笑道,“你不会是怕你那夫人知道,所以不敢进去吧!”
纪余弦懒洋洋的斜他一眼,转身便走。
“别!我说真的,你陪我进去,等见了铭儿你就走,我怕我自己进去她不见我!”上官云坤温润尔雅的面孔上带着祈求。
上次离京的前一晚,两人因一件小事争论起来,她不让自己碰,他便用腰带将她的手捆在床上强要了她。
他知道自己肯定惹恼了她,所以这次一回盛京没像之前一样先来这里,心虚又实在想念,才带着纪余弦来壮胆。
有纪余弦在,她总要给自己留几分薄面,不至于将他赶出去。
“看在我中秋都忙生意给你们纪府卖命的份上,就帮我一次行不行?”上官云坤继续哀求。
纪余弦鄙视的扫了他一眼,转了脚步往春花楼里走。
上官云坤在他身后冷哼,看不起他?也不知道谁现在成了自己夫人的跟屁虫,一时看不见,也要问个三四遍!
两人进了春花楼,老鸨微微一惊,忙过来请安,“长公子,上官公子!”
连平时脸上虚假的笑都变成了恭敬。
两人直接往楼上走,上官问道,“铭儿她好不好?”
老鸨面带踌躇,小心道,“回公子,现在金铭姑娘、房中有客!”
上官云坤脚步猛然一顿,脸色微变,浑身的气质也在刹那间变的冷沉,“什么客人?”
老鸨忙道,“是个陌生的公子!”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长得很英俊!”
上官云坤脸色一下子变的不能再难看,难道因为上次金铭生了自己的气,所以和他赌气竟有了别的相好?
那女人不是干不出这样的事!
心底隐隐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纪余弦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一双凤眸漫不经心,到有几分看热闹的闲情逸致。
让他总是和自己炫耀床上如何“勇猛”,害的他这个本挨饿的人羡慕嫉妒恨!
简直是报应!
上官云坤脸色阴沉,大步往金铭的房间走,不知为何,脚步竟有些虚扶和惶恐,唯恐看到让他崩溃的场面!
“公子,您别生气,奴婢去给您禀告,那小公子似乎是认识您的。”老鸨追上来。
只是上官云坤脚步越走越快,脑子里有些发慌,根本未听到老鸨的最后一句话。
手放在门上,竟微微有些颤抖,上官咬了咬牙,猛的将门一推,大步走进去,身后纪余弦跟过来,懒懒的靠在门上,打算看热闹。
然而两人看到小厅里坐的那位“小公子”都是一怔。
纪余弦站直了身体,狭长的双眸轻眯,目光复杂看着自己的夫人。
见上官云坤突然闯进来,金铭猛的起身,以为上官云坤这般紧张是来寻苏九的,噙笑的唇角透着冷淡,“这般急匆匆的来,上官公子是怕什么吗?”
上官云坤目光落在苏九身上,然后回眸瞟了一眼身后的男人,看向金铭,目光顿时温柔下来,突的一笑,“方才的确是怕的,现在、已经不怕了!”
苏九亦是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纪余弦无奈的笑,一身紫袍,满室绝艳,直直将金铭的妩媚都比了下去,缓步走过来,人行发丝动,若天上神仙,地上妖魅,带着无法让人忽视的绝世
风华。
“我还没问你,夫人怎么会在这儿?”纪余弦走近苏九,唇角勾了抹宠溺的笑。
金铭吃了一惊,猛然看向苏九,夫人?
纪府少夫人?
“我来看金铭姑娘!”苏九说着,扭头对着金铭勾唇一笑。
金铭目中再不见方才的敌视和冷淡,垂下头去,“不知是纪府少夫人,实在是失敬!”
“无妨,以后我再来找你玩儿!”苏九耸肩一笑,英气中带着纯净,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金铭风情万种的一笑,“好,随时欢迎!”
纪余弦却听的脸色微青,唯恐金铭将自己的女人带坏了,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将苏九抱起来,抗在肩上,大步往外走。
顺脚将门帮屋里的两人踢上。
“纪余弦,放我下来!我还要去找阿树!”苏九被他抗在肩膀上,出声抗议。
“是阿树带你来的?”男人声音淡漠冷峭。
苏九大头朝下,渐渐有些难忍,挣扎着要下去,紧紧钳制住她的男人突然双手一松,少女的身体猛然向下滑去,不待落地又被男人抱住,托着腰身,邪笑问道,“喜欢青楼?”
苏九脸色微红,大眼睛瞪着他,无辜中带着恼意。
纪余弦胸口一下子软下来,吻了一下她的唇,呼吸微急,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转身叫住楼里的一个小厮,“找间干净的房间,马上!”
小厮一怔,见是纪余弦,忙恭敬道,“是,公子随小人来!”
纪余弦和上官云坤来过楼里几次,对于这种人物,小厮自然都是见过一面就要牢牢记住。
金铭房间里,待纪余弦和苏九两人一走,上官云坤倚着桌案,看着女子柔柔的笑。
金铭媚眼扫他一眼,然而方才烦郁的胸口此时却轻松下来,斜斜倚在榻上,对男人讨好的笑视而不见。
上官走过去,坐在矮榻边上,俯身半压在女子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双眼含笑,“上次是我不好,色欲熏心,做了蠢事,手还疼不疼?”
说着拿起女子的手腕反复查看。
触手的肌肤盈润柔滑,男人目中柔和的光芒渐渐变成了情动的欲望,低头吻上去。
金铭却猛的抽手,勾着唇妩媚笑道,“上官公子是客人,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小女子收了银子,哪敢说半个不字?别说你将我捆起来,就算把我脱光了绑在外面让人瞧,我也不能怎样!”
上官云坤面色沉郁,知道女人还在恼他,伏在她身上叹气,“别说这样赌气伤我的话,你明知道我、”
金铭柔媚的脸上带着冷意,扭头不语。
上官云坤顺着她脖颈吻上去,在她柔软丰满的唇瓣上辗转,舌尖抵开女子紧闭的牙关,猛然闯进去,肆虐妄为,急促的喘息道,“铭儿,我想你了!”
男人目光温柔,语气深情低沉。
金铭喘了一下,方才的气闷顿时再绷不住,向后仰在榻上。
男人有些迫不及待的将她身上的裙衫脱下,随手扔在榻下,炽热的吻一路向下,极力讨好取悦身下的女子。
金铭娇喘出声,紧紧抱着男人的脖子,身子渐渐软成了一团水,多日的空虚渴望男人的深情。
咬着唇,媚声道,“抱我到床上去!”
上官打横将女子抱起,脚步急切的往内室走,珠帘哗啦一声,声音都带着急迫。
将女人放在床上,粉色的床帐将外面透过来的光都映成了粉色,深紫色的锦被上,女子墨发散下,雪肤半遮,凹凸有致,迷离的媚眼瞟着男人,天生尤物。
上官似是黄毛小子第一次看到女人一般,慌乱的除掉身上的衣物,欺身上去,
女人却翻身躲开,半支着身体,俯身凑近男人,一下下吻着男人的下巴,哑声道,“上次客官表现不好,这次想好了怎么弥补吗?”
她声音微微上挑,勾的人每一根神经都绷了起来。
上官双眼发红,揽着她的腰身紧紧贴在身上,声音紧绷,“随你高兴,怎么都行!”
杀了他都行!
女人细细的吻着他的喉结,嗤笑道,“这么猴急,在江南那没有女人吗?”
“我只要你!”男人急促的喘着,胡乱的在女人身上亲吻。
金铭似乎高兴了,双臂揽上男人的肩膀,翻身将男人压在身下,抿了一下红唇,深深吻下去。
……
小厮领路,将纪余弦带到一房门外,道,“这房间锦被床褥都是新的,公子请进!”
纪余弦推门而入,身后小厮立即将房门关上。
男人抱着怀里少女疾步走到床上,将她放在锦被中间,随即覆身上去,重重的吻在苏九唇上。
苏九启唇回应,和他的舌尖纠缠,嬉戏、分离,又迫不及待的缠在一起。
房间里燃着暖香,香味暧昧轻浮,似将人熏化在这纸醉金迷之中。
前院里有悦耳霏迷的琴声,和着女子同男人调情的声音,成了最有效的催情香,将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燃烧起来。
纪余弦拂落了床帐,一手撑在苏九头侧,一手去解她身上的衣衫,依旧深深的吻着她,舍不得退出来。
浅色的男子衣袍顺着床帐滑落下去,暗光下,少女身骨玲珑,肌肤吹弹可破,因为动情,泛着诱人的浅粉色。
男人乌黑如墨的长眸中染了火光,将她紧紧揽在怀中,炽热的吻落在她下巴,锁骨、肩膀、
苏九微微扬起身,有些渴望的想靠近男人结实健美的身体,咬着下唇,目中盈盈似有泉水流动,低低的喊他的名字,
“纪余弦”
“纪余弦、”
好似喊一声,身体里莫名的燥热便能消退一分。
“我在,宝贝,夫君在这里!”男人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抬手将少女束发的紫色绸带扯下,如瀑的墨发顿时散下来,少女脸蛋泛红,双眸含水,粉腮樱唇,纯净中带着娇媚,惹人发疯。
男人唇红似血,长眸墨黑妖娆,身上的水莲香越发的浓郁,似大片墨莲绽放,烈如醇酒,浓香醉人。
他双手托着少女柔软的腰身,相似珍宝一般吻着她,引她情动,好让她第一次不至于受苦。
帐内气温一升再升,热到无法再忍耐,纪余弦精壮的身体覆在少女身上,喘息道,“苏九,就是现在,可以吗?”
苏九放在男人胸前的指尖微微颤抖,双目盈盈,微微点头。
男人似得了大赦,急切的俯身下去。
蓄势待发时,男人突然猛的一顿,发现身下少女似有些不对。
她浑身颤的厉害,布满了吻痕的身体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目紧闭,下唇被咬出了一道血线,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纪余弦满身的热血褪下去,将苏九抱在怀里,柔声问道,“苏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九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在怀里颤抖、磨蹭,哽声道,“纪余弦、我难受,你帮帮我,我好疼!”
又疼又痒,似无数虫子在身体里怕,带着令人战栗的痒麻还有空虚,却又疼的浑身忍不住抽搐。
疼?
纪余弦本染了欲望的眸子一点点沉下去,反复的查看苏九的身体,并不见任何伤口,可是看她有实在难受的厉害。
“纪余弦,抱着我!”苏九伏在他肩膀上,饶是她有超人的耐力,此刻也皱紧了眉头,不断的哽咽出声。
纪余弦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整个胸口几乎都紧缩在一起,用力的抱紧了她,一下下安抚的吻她,只觉她浑身滚烫,将他也要一起燃烧了一样。
突然想到什么,男人长眸狠狠一眯,急声问道,“方才在金铭房里,有没有碰她的东西?”
苏九迷蒙的双眼无措的看着他,微微点头,声音嘶哑,“有,喝了她倒的茶!”
“他妈的!”纪余弦狠狠的爆了一句粗口,又心疼又气恼,瞬间有要杀人的冲动。
苏九中了那女人下的药,这种药有媚药的功效,却不能和男人交合,是青楼中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女子。
让那些女子难忍疼痛,迫不及待的想要男人,但只要和男人同房,两人必粘连在一起,非撕破了皮不能分离。
一种极阴毒的迷药。
金铭定是以为苏九是上官的情人,才如此狠辣,报复上官。
纪余弦胸口涌动着杀气,心疼的抱着苏九,低声抚慰,“乖,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找解药!”
“我中了毒?”苏九仰头看着男人。
纪余弦吻着她,“是,没关系,等下便好!”
极为不舍的将少女从怀里放下来,将锦被给她紧紧盖好,自己穿了衣服,俯身又亲了亲少女的眉眼,“夫君很快回来!”
苏九咬着下唇,瑟瑟点头。
纪余弦深吸了口气,大步往外走。
这房间和金铭的房间离的并不远,走过去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叫声和男人畅快的粗喘,纪余弦脸色铁青可怕,“咣”的一脚将门踹开。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纪余弦抬步进去,站在外室,满身煞气,冷声问道,“解药呢?”
里面似传来女子一声倒吸气声,随即懊恼道,“抱歉,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什么事?”床帐里男人好奇的问了一声。
女人不理他,回纪余弦道,“在我书架上有个红色的瓷瓶,里面是解药,赶紧给少夫人拿去吧,真是不好意思!”
噗嗤一声,床帐里上官低低的笑,“你给少夫人下了什么毒?”
“还说,都怪你!”
“关我什么事!”
床重重的一晃,女人脱口尖叫。
纪余弦听着两人调情,胸口的火气越烧越旺,大步进了书房找到那瓷瓶握在手里。
“对了,这药会有余效,长公子这几日最好都不要和少夫人同房!”女人心虚的道。
纪余弦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猛然抬袖一挥,桌案上的茶盏呼啸向着床帐而去,只听里面男人一声惨叫,
“操!”
纪余弦冷笑往外走,他不能同房,他们也歇几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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