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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草被那狠狠一脚伤了脏腑,加上伤心过度,在牢中迷迷糊糊发起高烧来。
男孩见她气息越来越微弱,终于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将她扶到怀里。手轻轻捂住她的肚子,给她运功治疗。
“小泥巴……”离草一直呢喃着。
方才她清醒时,目光沉着,面色冷静,眼底里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果敢与凶狠。如今的模样,却仿佛失去所有的依靠,显得格外安静与柔弱。
男孩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
“真是复杂的人类……”
他倒想知道,她接下来还能怎样。
待到离草清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之后。她睡在一堆杂乱的稻草上,而男孩在角落里闭目打坐,满头大汗,似乎因救治离草而耗费了太多精力。
老九来送饭,粗鲁的敲打着柱子。
离草睁开眼,嘴唇干涩发白,发呆许久。然后虚弱的爬了过去拿起碗,面如死水的低喃道:“小泥巴,我来陪你了……”
说罢用力敲碎,用碎片狠狠的往自己心脏处扎去,顿时鲜血四溅。
男孩猛的睁眼。
老九也吓一大跳,靠,诡歌大人还没回来,要是就这么让她死了还得了。连忙开门进来阻止,离草却从血泊之中猛的一弹,蛇一样双腿缠上他的脖子,身子立起,双手拿着的碎片猛的扎进他的脖子里。
一击毙命!老九瞳孔放大,满是惊恐,缓缓的向前栽倒。
然而离草依旧没有停手,而是缓缓转动着手里的碎片,仿佛只有四溅的鲜血,还有对方凌迟的痛苦,才能缓解她心中的仇恨。
男孩看着她的眼神,内心震动。
许多人的疯狂是由于情绪失控,但离草没有,她至始至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面色沉静却骇人。相比她杀死的那个人,或许她才是真正的魔。
“你杀了他也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多杀一个,是一个……”离草缓缓的站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亲自动手,尽管斩杀的是魔兵,但鲜血依然是黏腻腥红的,但连她自己都觉得吃惊的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内心有什么波澜。既无愧疚,也没有杀人作恶的快意。只是像吃饭喝水一样,做了一件无比正常应该做的事。
离草捂住只偏离心脏一寸的伤口,心里最难受的却是这件小泥巴亲手给她缝制的衣服上被刺了一个洞。
“从小到大,我都是个不许愿的人。善者生,恶者死,恩必偿,仇必报,这就是我信的道。我不会向老天妥协乞求小泥巴还活着,但这些一步步逼她走向绝路的人,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
男孩从没看过这样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离草根本没打算逃出去,而是打算用自己的微薄的力量,也要给朋友报仇。
男孩沉默,一点点眯起了眼睛。
或许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你朋友还没死。”
“什么?”
离草身子一震,眼睛总算微微亮起光来,转头看着他。
“他们没有杀你,还说要从你身上找线索,很明显你朋友还没死,已经逃掉了,他们还在想办法找她。你既然那么担心她,就不能轻易死在这里。”
离草逐渐冷静下来,男孩的话很有道理。否则自己这样一个擅闯魔界无足轻重的凡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或许小泥巴真的已经逃掉了。毕竟她带着那个厉害的蛋妖,肯定没那么容易死。想到这离草仿佛顿时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我的符呢?还给我!”离草突然摊出手来。
男孩一惊,看向离草。
“当时情况混乱,只有你知道那张符的用处。你在牢里如此有恃无恐,那符自然是被你拿去了。”
男孩不由一笑:“你倒是厉害的很,还你也可以,不过你要陪我去一个地方。”
“不去。”离草一口回绝。
“为什么?”
“大不了一起死,没有人可以要挟我做任何事。”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既然是魔界在找你朋友,以你现在的力量,就算找到她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保护不了她。不如现在跟我去魍魉谷,那儿是魔界里魔气最重的地方。”
“为什么?”
男孩的眼神变得从未有过的幽然深邃:“千年前,有一个人,在那播下了一颗种子。再过几个月,便要开花了。若能成功摘到那朵优钵罗,你便能突破堪心之境,省去数百年的修炼,这不是威胁,这是交易,如何?”
离草眼中顿时如野火烧过,连绵不息。男孩知道,她一定不会拒绝。
“你要什么?”离草第一次认真正视他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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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的数月,离开七杀殿,离草一直跟男孩去往魍魉谷寻找优钵罗花的路上,各中艰险不计。而小泥巴则在百里清寒身边顺利由鱼化为人形,回到朝雾山。
此刻,小泥巴正一面穿过朝雾山雄伟的大殿广场,一面跟给她领路的梅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师兄,你的名字叫没救么?”
小泥巴终于忍不住问道,听到百里清寒这么称呼,小泥巴就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是梅花的梅,不是没用的没。”梅救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他最喜欢看可爱漂亮的女孩子了,但不知为何小泥巴就是让他不太想接近。若不是师兄交代,他估计会见了绕路走吧。
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呢?长相明明一点也不难看不吓人啊?脸蛋还微微有些婴儿肥,仿佛一掐就能出水来。明眸皓齿,笑起来的时候右边会有一个特别明显的小酒窝。长发柔软又蓬松犹如海草一样,有些松散的在头上斜扎了个发髻,发髻上系着细细的红线,更显出几分俏皮可爱。
面相不好,一定是面相不好!梅救思忖片刻,猛一拍掌,像是找到了什么真相一般。从怀里掏出一片红色的花形薄片递给小泥巴。
“这个给你,贴上试试。”
“花钿?”小泥巴受宠若惊的接过。这个一般富贵人家比较盛行,偶尔逢年过节的时候,娘亲也会买来给她和离草贴在额上。
想到这,离草熟悉微笑的脸庞顿时浮现在脑海,小泥巴心下不由一黯。
“谢谢师兄。”小泥巴对梅救展露的善意十分感激。
“没事没事,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小泥巴听完立刻明白,梅救也受了鬼笔凄的符咒影响。但奇怪的是,主上似乎从没表现出什么异状。
小泥巴摸了摸额头的花钿,想到什么,突然闭上了眼睛面向梅救。
“师兄,这样呢?”
“什么?”梅救挠挠脑袋,一脸迷茫。
小泥巴睁开眼,梅救脸上顿时闪现一缕退缩。
原来是这样……
小泥巴激动万分,回想当时鬼笔凄给自己下万厌咒时的情景,符文貌似印在了自己的瞳孔之上。而当自己闭上眼,或者对方的视线更多的集中在眉心花瓣上时,就能少受一些符咒影响!
原来再神奇的法术也不是全无弱点,小泥巴顿时信心大涨。总有一天,她一定能完全解开这符言。因为在她心底,哪怕就是瞎了,也比被离草讨厌要强。
如今终于恢复人形,小泥巴想着当务之急,是无论如何要找到机会,偷偷回帝荒村一趟,赶在杀阡陌之前找到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