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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凉浸拜见长公主殿下,给华姨母叩安……”凉浸撩开膝盖前的衣摆,帅气一拜。
天.朝不比以往,西凉国自然也不是当年的孤弱之国。堂堂西凉国太子如今出入帝都,不需要给任何人下这种跪拜之礼。而凉浸就那样自然而然的给长公主拜了一个跪安!
“当年的毛娃娃,如今已是这般风流倜傥,想来你那母妃对你也定是下了翻功夫的!”信阳长公主起身扶起了凉浸,眸光有些不解的看向凉浸微微发红的眼眸。
“母妃亦十分惦念信阳姨母!”凉浸的双眼不自觉的飘向埋头美味的冉子晚,回答信阳的话语就像是某种习惯。一种深植于灵魂的习惯。出身皇家,请安之类的虚礼便是骨子里深植的习惯。
“她有心了!你父王可还好么?”信阳长公主拉着凉浸走向席间。
“好!除了一堆他自己都摆不平的嫔妃,哪里都好!”凉浸的神色看向冉子晚面前堆叠的盘碗,里面盛满了各种吃食。
“那就好!”信阳长公主笑着伸出银筷给身边的凉浸夹了一块鸡腿。
花宴宣唱之礼仪结束之后,自己拎着那个东洲公主着实是消耗了不少体力,最后才送回到宫中。凉浸也不客气,自己实在是饿坏了,凉浸刚要低头大口的吃起来,余光飘向对面低头不语的玄歌和冉子晚,眉川瞬间凝结成冰。
玄歌正眉目清淡而随意地在餐桌前的盘盏中挑选着精细的佳肴,很是顺理成章的放入冉子晚面前。而冉子晚则低头默默的夹起放入口中,神情平和而没有任何波澜,更是丝毫也不退却的一小口一小口有滋有味的咀嚼起来,丝毫不拒绝不做作。
而玄歌看似慵懒随意的动作,实际上却是在盘碗间不着痕迹的挑剔。冉子晚看上去吃得十分惬意,只能说明玄歌挑拣的那些吃食都十分合乎她的胃口。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冉子晚的喜好,那人了然于心?
凉浸手中的银筷滞于半空,凤目沉沉。
任谁看去,眼前的两人都像是一对相守多年的夫妻,你来我往之间的,似乎……相熟已久的自然而然。
凉浸的眸光已然冰炸开来,冉子晚静默的神情太刺眼,玄歌的温柔随意也太刺眼。眼前那一幕实在太过刺眼。
冉子晚与凉浸一左一右的坐在信阳长公主身侧,对于凉浸近乎生吞活剥的眼神,玄歌不理不睬,玉手时不时伸出夹菜给座次左侧挨着的冉子晚,看得凉浸瞳孔微缩。
玄歌生人勿近的传闻早已传遍天下,如今这一幕……凉浸突然笑了,笑得大声而肆意,他在笑自己。
十年前宫殿宴会上自己的一见倾心?他早该想到,如此女子自然能一眼魅惑众生!
而她生性清冷,自己的这份痴心注定要承受煎熬……而一直以为十年煎熬的只有一个自己而已,他知道他是真的错了……本带着好奇翻上南暖殿的屋檐,在那片琉璃瓦上,他没能守住自己的本心!他本应该学自己的父王,生性风流,床榻女人无数。一把年纪,游刃于花丛,尝尽人间女儿颜色。
西凉国之储君,他就是未来西凉的王,铁腕将执掌凉地千顷,做一方之王冷眸天下。偏偏他不该立下那个十年之誓,非她不娶。
除了此时心难平的凉浸,便是忠亲王王妃,自己的儿子她是知道的,只是子晚那孩子……怕不是轻易便能将自己托付给别人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想到此处忠亲王王妃不禁想起当年的朝阳……
“浸儿?”信阳长公主温和的唤了一声,都是过来人,且都是一眼望尽半生的人。此时的气氛……
“姨母!”凉浸收回自己的眸色,顺势饮尽了桌上手边的一樽酒,低着头极力掩饰自己不小心可能倾泻的神色。
“本王可是回来迟了!信阳妹妹也在啊!”还未见其人,一个粗犷的声音便已闯入内庭,那是忠亲王浑厚的声调。话落,只见一个孔武有力,一身藏青色的官服威风八面,朗声星目俊逸非凡的男人雅致非凡的踏入院内。“爱妃!”
“皇兄?”信阳长公主笑意淡淡,起身问安。
“自家人,虚礼不必!”这么多年不见,红颜已老。信阳也好,自己的王妃也好,西凉王妃也好,连带贞府的贞氏也好,哪怕是当今的皇后也好,岁月都不曾留有一丝薄面,韶华不再,容颜见老,唯有一个朝阳……还有柴王算是……忠亲王不免有了摇头,老眼飘向看向冉子晚身侧的玄歌,不禁苦笑了一下!
“听说,云破带着云少主来了帝都,好像是叫做云修!”忠亲王妃打破沉静的气氛,提起了住在西厢房的云破和云修。
“云山?”信阳长公主重复道。
“是啊,云山向来隐匿世间,向来都是众国之外的存在。……甚至这天下所有的名门世家叠起来,都比不得云山一角……那才是真的隐世名门,这世上……能与之相较怕是只有东洲花家了。且看不出……结局!”
“云修?华姨母是在说云山的云修来了!”凉浸一直在平复自己的心绪。
“君帝也正在发愁!”忠亲王扫过冉子晚餐碗里的吃食,如此一幕……
“都言今年花宴不比往年,这百年来云山从未踏足天.朝,哪怕是百年前始祖皇帝开启天.朝江山。云山一直保持着静默……”
“这回的花宴当真是热闹!呵呵……”
“莫非是冲着贞府的帝女星而来么?”忠亲王王妃眸光闪动的看向忠亲王。
“君帝担心的也正是此事!十五年前的天象,唉……虽说云族人属于上古血脉,鲜于世人往来。云山更属于天山灵地,历来不再天下纷争之内。但怎么说也是异族……这贞央儿是万不能嫁入异族的!”忠亲王解释道。
“这世上之事,真是风云难测!似乎……已经由不得哪个人来掌控了!”忠亲王妃的话,惹得忠亲王一声长叹,这天下早不复百年之前的繁华!
“这世上……最难得便是凡是由己!”信阳长公主撂下手中的银筷,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意味深长的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