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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没办法。蓟瑄垚本来才十四,正是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他吃得多,力气却不能与成年男子同日而语。所以在金手指加持下,能达到其他人的水平,已经让人吃惊了。
这样想着,他就着稀粥吃掉一个馒头,幻想着什么烤鸭醋鱼,吃得啧啧有声。没注意到旁边几个人看向他惊讶的眼神,特别是早上把工具丢给他的赵肃,也多看了他两眼。神情中带着些许的不苟同。
苏尾心想,他吃自己换来的,这没什么问题吧。
他刚吃完一个,手伸向第二个,赵肃突然瞪了他一眼。
苏尾莫名其妙,暂时收回了手挑眉道:“赵肃,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有话不妨直说,他不喜欢这样藏着掖着的,就算之前蓟瑄垚得罪过他们,但不代表他可以随意受人白眼。
赵肃见他无动于衷,现在竟然还有脸来问自己,冷着脸说了一句“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就根本不搭理他了。他还以为这个蓟瑄垚突然转了性子,原来只是自己想太多而已。他确实就跟林子扶说的一样,早就忘记了是谁救的他。
苏尾无语,他要清楚还会问吗?
正打算吃第二个时,牢头挥着鞭子吆喝着收工了。苏尾便把它揣进了怀里。回牢房的山路颇长,是需要戴上枷锁走路,冰冷粗劣的铁制品磨得脚踝破皮流血。在劳累一天之后,还要受这份苦楚,很多人都忍不住满腹抱怨。
不过这些对于经历过末世的苏尾而言,完全没记挂在心上,和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当然跟他一队的人只会认为这位好吃懒做的小少爷是累得哼声的力气都没有了,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猜他什么时候又会开始作,最好再被牢头吊打一顿。苏尾也不想同他们计较,一直肃着一张脸,倒是让很多人自觉讨了个没趣。
苏尾淡淡地勾了一下嘴角,只不过是他的淡定在回到牢房的那一瞬间,就化为乌有。
萧珩正坐在草席正中央,一动不动冷冷盯着他。
来之前,苏尾就在矿场上听说了牢房是两人一间,他回来的时候还在想是谁跟自己住一起,还盘算着先从身边打好关系,哪知道千算万算,根本没想过会是这个人。
顿时他也傻了眼。按照苏尾的想法,萧珩恨不得他死,又跟林子扶是一对儿,当然会和后者在一块了。
不过,想来这里是关押囚犯的地方,又不是客栈,估计也容不得犯人们挑挑选选。苏尾这样一想,也就恢复了镇定,神色自若地走了进去。在远离萧珩的另一边挑了一块稍微干净的角落。
两个人默默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萧珩动了一下。苏尾颈脖间的寒毛都倒立起来,没办法,对方的杀气太重,他确实很担心会不会把自己暗地解决了,再不济打断几根骨头也是轻而易举的,他可没忘记,他这个暗卫的身手,可是媲美高手的存在。
依他现在就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估计是干不过对方。
苏尾咽了咽口水,见对方就要站起来,立刻从怀里掏出那颗馒头,假装毫不在意,又似嫌弃道:“今天矿上多发的,你拿去吃。”
虽然对方极力忍耐,但是苏尾还是听见,对方腹中传来的饥饿声。当然苏尾并没有多想,牢里吃不饱饭的比比皆是,大家都忍受着挨饿。萧珩比赵肃身材还高大,肯定更吃不饱。
他自己也没吃饱,不过这种能刷一下好感度的机会,苏尾还是要抓住。
他一直伸着手,感觉胳膊都发麻了。在他以为对方根本不会要的时候,手里的东西却被拿走了。
苏尾松了一口气,又老老实实蹲坐在了原地。他把头靠在湿冷的墙上,想撑住困顿的感觉,然而却不由自主昏昏欲睡。
他倒是眯着眼睛,意识朦胧了。却根本没注意到,对面男人可怕又复杂的目光。
萧珩确实动了杀念。虽然侯府被抄家,但是法令却规定,一日为奴,终身为奴。除非得到主人家脱籍的允许,也就是拿到卖身契。他原本就要成功了,却让蓟瑄垚捏住了七寸。其实对他而言,那张薄薄的纸根本不看在眼里。
他盯着那段纤细的颈脖,悄无声息来到苏尾的身边。他慢慢伸出手,搭在跳动的脉搏上面。奇怪的是今晚脑子里想的却不是一把拧断它,反而不自觉摩挲起来,感受到指腹下的娇|嫩。
苏尾实在太疲惫,原本他的肩伤就没好,刚才举着东西又扯到了伤口,这个时候伤口越发难耐,便慢慢皱起眉头,喉咙咕哝地哼哼两声,表示抗议。
萧珩神情一缓,察觉到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顿时脸色十分难看。他退了回去,低头看着手里的馒头,还是一点一点吃了下去。
一连几天,苏尾每晚都带回来了吃食。每次回来,都发现男人已经在牢房里了,不过苏尾以为那是因为他们不在一个地方的关系,对方可能收工比较早。他还是用那一套东西难吃,或者自己早就吃撑了,以及矿场发得太多为借口,所以才把吃的玩意儿“不屑一顾”地“赏”给了自己的暗卫,然后背地里猛流口水。
这简直跟供着祖宗一样了,全天下有他这样苦逼的主子吗。苏尾苦笑。好在对方身上的慎人的气势终于收敛了下去,只是每天神情依旧冷冰冰的。
这个时候,林子扶扶着萧珩到了矿场,颇为不解道:“萧大哥,你怎么不在屋子里休息呢?”大热天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到处都是呛人的灰尘呢,他觉得真的很不舒服。
“最近矿上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萧珩沉默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问道。
林子扶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啊。”如果有什么大事情,他肯定会知道的。
萧珩皱眉,“发东西也跟之前一样,有没有给多一份?”
林子扶摇头,“当然一样了,怎么可能有多的。”他抱怨起来,“这些牢头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从来就不把我们当人看。听说现在想要得到同样的食物,矿量还比之前多了四分之一呢,简直太刻薄。”
他见身边的男人朝矿场看过去,以为他在担心自己队伍里的人,便安抚道,“你放心,我都去问过赵肃他们了,他们现在中午不休息,只比以前多干半个时辰,就能和以前保持一样的矿量。虽然是更苦了一点,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萧珩不语,眉头皱得更紧了。事情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蓟瑄垚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有多的。难道这是他新的招数吗?他一边心中怀疑,一边按压住异样的感觉。只是他的眼神,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朝矿场中那抹纤弱的人影看了过去。
在满天的尘土中,那个卖力地身影越发模糊看不清。
晚上苏尾回到牢房,照例把食物塞过去时,对方却硬邦邦地丢过来一句,“不饿。”
苏尾盯了男人一眼,似乎确实没有听饥饿的感觉,才讪讪地收回手。不过他本来就心大,擦了擦食物沾灰的表面,就开始乐滋滋地一小口一小口啃着,享受着食物填满胃部的美妙感。他吃得满足,弯弯的眼睛透露出喜悦,脸颊鼓鼓的一动一动。他吃得很慢,像在品尝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然而那只是一个发黄的馒头而已。
蓟瑄垚以前从不吃这个,他说过,那是喂猪的玩意儿,给下等人的东西。他被罚跪的时候,丢过来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萧珩微微转过头,无声无息看着对方,神情非常复杂。
苏尾并没有觉察,他依旧白天干活。这天他勉强挥动着手里的工具,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两眼发花得厉害。他直起腰,想走到旁边歇息一下,却突然眼前一黑,朝一旁歪了歪身体。
一只强劲的手臂及时扶助了他,苏尾下意识地说了一声“谢谢”,等眩晕过去了,才抬头看清楚了是谁。
赵肃等他站好,才冷冷开口:“干不了就在一旁呆着,免得给大家添麻烦。”他周围还站在一些人,都停下,来看这边。其实蓟瑄垚这些天的表现还算不错,至少大多数人一开始认定这眼高于顶的家伙顶多老实一两天而已,没想到这半个月下来,倒真的咬牙天天干。
最近任务量大,很多健壮的汉子都吃不消,何况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家伙。所以赵肃并不认为对方在偷懒,只是蓟瑄垚之前给他们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他一时半会儿也转变不了语气。
苏尾倒是没放在心上,他也没逞强,找了一块干净一点的石头,坐下了歇口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超负荷的劳作,只会导致两个结果。要不饿死,要不活活累死。他想起山头那些明晃晃的刀枪,并不觉得自己是会赢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