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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洵把扇子拿走,当着折扇来挑起令以明的下巴,见状,令以明道:“原来是在夸自己。”
“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小瞧你了。”苏若洵拿着身子给自个儿扇风,“你也是自甘堕落。请来的丫鬟都供着,这些苦差事都由自己来办,既然如此,你再学学洗衣做饭的,这府中也就不需要丫鬟了。”
“你是这么说,难不成你自己就不是了?”
苏若洵看向令以明,对他对视一眼,别过脸笑了笑,“我自认比你好些。”
她现在可不是自甘堕落了,她是发觉自己死不了就干脆赖活着。她现下唯一在意的也就是他而已,不过在意归在意,他就算真是在她面前装样子也好,她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崩溃了。
“你怎么就比我好些了,昨日见丫鬟在那躲懒跑去荡秋千后还跑去与丫鬟一块玩的不是你?”令以明原以为自己话中的两层意思她不会明白的,现下见她好像生气,忙掩饰一下,“还给她们推呢,推的那么高吓得她们在那大叫,要让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你打骂下人呢。”
“以为就以为了。”苏若洵不想接话了便转过身去,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任谁都看得出她是在想别的事。
令以明越发觉得自己是没救了,明明之前还是苏若洵一遍又一遍的问他是不是反悔,也就小半个月的功夫,他都想问她是不是反悔了。
也就小半个月的功夫,怎么就这么不在意他了?
他还活在被她问是不是后悔了那日,她却在这段时间里不知道是想了什么,变得闲散自在。
如今与她相处是愉悦得很,偶尔像刚才一样斗斗嘴,真一不小心提到一些不方便说的,也能立马移开话题,或是心照不宣的不继续往下说。
他真想向她请教该如何解决他当前的苦恼。
她应该不知道他在苦恼什么的,可她的所作所为却让他更加困惑。
她在他面前随意的甚至能用肆无忌惮来形容,若只为责任,那他的包容就该是强行忍着怒火,不过一切都像刚才他看见她在休息时一样,拿起扇子给她扇风与惯着,都是自然而然的。
他不是不想承认自己喜欢着她,只是……
她现下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与他喜欢她时并不完全一样,他有些想不明白,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会喜欢她?
“让我来吧。”令以明拿过苏若洵手上的扇子给她扇风,苏若洵回头看了一眼,轻叹一声,重新面对他,“我们脸上一人一块疤,真是别样的登对。”
“自然,别人想要都要不来的。”令以明笑道:“不过你就真不想把疤给去了?”
“拿额饰挡一挡就行了。我那时那么疼,可不能就这么用了。”苏若洵起身去照镜子,看着自己额上的疤,眼神变得有些戾气,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倒是你,虽说你的疤没我大,可却没法挡着,就算要去掉也是你该去掉。”
“我的脸不值得浪费膏药,还是你用吧。虽说额饰能挡去,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令以明又劝着苏若洵,苏若洵听了,轻哼一声,“嫌弃我了?”
“我只是这么一说。”令以明无奈地笑了笑,这些时间以来他相当清楚她说话的方式了,一旦看得出愠怒,那下一句就要装满肚子怨气的小媳妇了,看第一二次时略有些慌张,看得多了,还觉得挺有趣的。
她现在哪里还是这么个冲动的小姑娘家,不过装起来还是有模有样,也怪可人的。
“只是这么一说,那也是真心的吧?嫌弃我就直说嘛,趁着离成亲还有些时间连忙涂上一涂,能淡些是淡些,好歹不那么丢人。”苏若洵双手抱臂,瞥了令以明一眼,“说的可有哪儿错了?”
“都错了,不过若是你想听到我回你都对了,那便对了吧。”
“你!”苏若洵这一下是真生气了,瞪着令以明,“你太没意思了!”
令以明也是摸清了苏若洵的性子,知道他这么说会惹得她真生气,现下见果然对了,又笑,“没意思的人能惹得你生气?”
“也对,我说错了。你这个城府极深的家伙。”苏若洵拿过扇子拍了拍令以明的头,“嘴上对我千依百顺,实则常常出去与一些我不知道的人见面,回来时身上还带了胭脂香。我的未来相公,你可要交代一下吧?”
若对方并没有熏香的习惯,那他就算是与别人多亲近身上也染不来胭脂香。熏香这一事很多人都喜欢,香的味道也各有不同,可他身上那股味道她认得出来,与刘大小姐平常爱用的几种香中其中一种非常相似。
按她印象里,刘延姝爱熏香也没爱到与她见过面都能染上味的程度,仔细一想,能让他身上也带了香味的,就只能是他去了刘延姝房里。
这事要往下想,可真是非常不得了。
“是与别的女子见过面,不过,夫人是何时发觉的?”令以明闻了闻自己身上,并未闻到有什么味道。
“前些日吧,不大记得了。你现在身上没有,别闻了。”苏若洵撑着头,说道:“交代呢?”
刘延姝与令以明能有什么事?
这一层抛开刘延姝曾对令以明有意来说也不可细想。
那日令以明与卞守静出去后,令以明带着苏政息到了刘延姝的房间这一点就足够奇怪了,他又不是没有府邸,为何要交到别人府上?
也是那日,在她屋外藏着的人定是刘延姝派去的,令以明与刘延姝的私交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好的超出想象了。
那日的事她还是知道些的,那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令以明与刘延姝又是如何的?
这么想来,他如今的样子也能明白了,一个是温婉的大家闺秀,一个是小家子气不过是旧相识还是曾经心仪的姑娘,确实有些难以抉择,所以他对着她时才总是有那么一些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得迷茫。
“没什么,就是有些钱银上的来往。”令以明说了实话,“我欠了她些许银子,刚才她还向我讨要来着。”
“是吗。”苏若洵低头笑了笑,“真是这样就好,不过我奉劝你一句,珍惜眼前人,别到后悔了,才想到究竟要怎么做。”
若是等到真与她成亲了才觉得刘延姝比她好,那可就对谁都不好了。
“自然。”令以明起身,“你的发髻有些散了,我替你梳梳吧?”
“干脆就让它散了吧,反正也没别的人来了。”苏若洵自觉的坐在铜镜前,令以明将簪子一一拿掉,发髻散了之后,苏若洵一头青丝就那么披着,而令以明就在她身后替她一下又一下的梳理着头发。
“我突然想起一事,出嫁前,是不是要找什么好命婆给我梳头的啊?你现在给我梳头,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苏若洵看着铜镜里的画面呵呵笑,令以明听了,觉得她想的实在是离奇,“你出嫁与洞房都在这二,就不必费那些功夫了。”
“说的也有些道理。”苏若洵回答的心不在焉,令以明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或许他们这样也能被称得上是相敬如宾了,若是互相迁就固然是能够长久,可若是成了像他们这种绝不越界的客气可真是要命。
她从他身上的味道判断出他与谁见了面,自然也能从他身上的味道判断出他与那人见了几次都知道,可她一句也不提,还是他故意惹急了她,她才说出来的。
他们可是要成亲的。
他就那么解释的两句她就不问了,他并不觉得她有相信他到这地步。
她是根本不在意呢?还是懒得问?亦或是有别的打算?
他由衷希望她是有的打算并且是在想该管教他,不然他们成的这个亲还有什么意思。
他是顺着她的意思来做才尽快与她成亲的,可她现在根本不在意了,那还成什么亲?干脆再缓缓,让他再好好想想自己的事。
“令以明,我突然记起一件事来。”苏若洵见令以明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过梳子,自己给自己梳头,“我第一次见你时,我虽意识不清,可我隐约记得身旁还有一位女子,这是不是我记错了?”
令以明听苏若洵提起这桩事来,将自己的烦恼都先抛之脑后,“不是,的确是有一位女子。”
“她是何人?与我什么关系?与我的伤又有什么关系?”苏若洵将头发都掀开,仔细的打量着额上的伤。
“我不清楚。不过你若是想知道的话,我大可带你去见她。”令以明摸了摸苏若洵的头发,说道。
“是吗?那我可真想见见她。”苏若洵把头发放下,对着铜镜里的令以明笑了笑。
这一出恩爱的大戏他们都在饰演,不过入戏也有些深,不然也不会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都继续表演。
对比之下,苏若洵自认比令以明冷静清醒许多。她知道自己跟前这个人在苦恼着某样事情,而这个让对她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半真半假的,她完全明白该如何让自己也舒服享受的去应对。
而令以明却还连自己的心思都没搞清楚。
风水轮流转,这种苦恼不能总让一个人体验,苏若洵觉得这个情形有些新鲜,她不着急也不必要去提点,只看他慢慢纠结即可。
不过到底有情分在,她自认冷静,但也会一不小心就中了令以明设下的圈套。
虽不致命也不伤人,可还是会有那么一点啼笑皆非的无奈。
“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