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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马爷过奖了,下官初来乍道,出了这县衙连东南西北都还没分清楚,瞎混,瞎混罢了”陆飞一嘴的现代市井调调,当然他也不明白这年代上层人士之间如何交谈应酬的。
厅内人人乍舌,赵郡马哈哈大笑,“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陆大人说话还真是别出心裁,风趣,风趣得很”
赵郡马平日里那是见惯了那成堆成片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人,这陆飞到是很对他的脾气。
陆飞也在试探着这位郡马爷的脾气秉性,“下官对郡马爷也是早有耳闻,外面都在传说您府上的金子比座山上的石头都多,跺跺脚宿松县都要抖三抖”
“浮财虚名而已,借用陆大人的话,瞎混,瞎混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大有兴趣相投,相见恨晚的意思。
汪县丞在边上听得那是抓心挠肝,再这样谈下去,这两人就快拜把子了,于是他赵郡马身后的胡管家使劲的挤着眼色。
胡管家会意,俯下身子在少爷耳边嘀咕几句。
赵郡马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说道,“陆大人,今日一来是久仰大名,二来嘛,还有点小事想麻烦陆大人”
好嘛,现在才入正题!陆飞一抬手,“郡马爷吩咐”
“这对陆大人来说那只是小事一桩,举手之劳”赵郡马说道,“往南离城五十里有条小河,名叫大赛湖,产些许鱼虾,这处湖泊正是我赵府的一处产业,这些年一直将这湖租给边周渔民打捞,我们赵府从中收些抽成,到也有些相安无事,只是最近那里一些渔户却公然抗拒,拒不交渔租”
听到这,陆飞明白了,“郡马爷是想让官府出面,平息事端”
赵郡马哈哈一笑,“这也不正是县太爷的份内之事嘛,与民安息,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帮这个忙”
陆飞侧过脸看了李顺一眼,只见李顺在一个劲的朝自己使眼色,这分明是在说这事不能办。
但人家是郡马爷又是头一次找上门求办事,也不能不给面子,便说,“郡马爷,这按说您吩咐我照办,但是,我这新上任,地方上的政务还没摸到头绪,只怕力所不及把事情给办砸了,耽误您的事这我可担待不起”
汪县丞也插口着,“大人,这安抚民众,维护地方治安,知县大人责无旁贷吧,更何况郡马爷亲口所托,这......”
陆飞暗暗骂着:你这老小子好像也是县衙里的公务员吧。
赵郡马那可从来是说一不二,亲自上门却吃了个闭门羹,再交心的朋友不免也有一些不悦,便端起茶杯喝着茶,他身后的胡管官嘿嘿一笑,说着,“少爷,前日同陆大人共宴时,无意中聊起,说是陆大人的书房内珍藏了一本宋版的《易经》,小的一直想一睹为快,开开眼界”
赵郡马放下茶杯,“哦,是吗,这可是珍本哪”
陆飞直翻眼,他哪有这种书,别说有,连见都没见过,这老东西瞎扯什么。
胡管家挤着眼,一脸邪笑,对着陆飞一拱手,“不知道陆大人能否让在下了了这个心愿”
陆飞再不通世事也明白这老小子是有话想私下对自己说呀,这什么宋版书只是个托辞而已,也好,先看他有何话说。
“这,这也就是一本在街头买来的书,是不是宋版的就不好说了,正好借此机会让行家给长长眼,郡马爷稍坐,胡管家,请随我来?”
陆飞走出花厅的时候乾赵班头使了个偏了偏头,赵班头会意,跟了上来,拐出门口时,陆飞让胡管家朝前先行,自己则对着赵班头咬着耳朵,秘密安排一通,赵班头连连点头,随后一作揖,轻声说了声,“是,属下马上去办”
书房离花厅不远,拐个弯直走没多远就到了,说是书房其实陆飞自从上任以来还从来没进去过,里面有没有书他都不知道,他压根就不是那种舞文弄墨的人,当然更让他对这年代书籍提不起兴致的原因就是这阅读习惯太有差异了,横着看了二十多年的书,现在倒好所有的书都得竖着来,不但要竖着还得从左到右去看,这没几年时间他还真不能适应。
大眼头前带路,引着胡管家来到书房外。
陆飞快走两步跟了上来,一推门,微笑着道,“胡管,请”
胡管家也识趣,不再是两人同在城外树下纳凉时的那种傲慢劲,也作一手势,“陆大人请”
两人来到房内,大眼守在门外。
汪县丞前日在后衙的一番打扫还真是尽了心的,书房里桌椅板凳那是一尘不染,笔墨纸砚整齐地码放在临窗的案桌上,案桌一头的青花大瓷缸里插着十来个卷轴,靠墙的几架书格也新添上了各种书籍,都规矩得陆飞都惊讶,感叹着:你这汪县丞,要是把拍马屁的心思放在县治上,那我也还不至于非得把你给挤走。
书房的几面墙上,挂了几幅山水字画,整个书房处处都体现着满满的文化气息,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主人那一定是学富五车的当世大儒,只不过这人就是连这年代的字都没认全的陆飞。
胡管家轱辘着一对小眼在书房里四下欣赏一番,对着一幅画煞有介事地频频点头,画中有一个小孩蹲在小溪边,正在掰馒头喂刚在水面上漏个头的乌龟,说道“陆大人真不愧是两榜进士出身,所学所好这都是非常人的品味,那,就看这幅画,作画手法和取景那就有独到之处,简单勾勒几笔,田园孩童之乐便跃然纸上,可惜的就是不知道作画的人是谁,这几笔丹青真有大家风范,难得难得,敢问陆大人,可知此画是出自哪位名家笔下”
在书画界,不管是名家还是小家,但凡一幅作品完成那一定会添上自己的名字或者艺名,以示这幅作品确实是自己所作。
胡管家对书画的知识那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像,什么作画手法那都是现场胡邹一通,他见这幅画没有落款署名,又挂在陆知县的书房里不示人,猜想着这八成是县太爷近期自己画的,还没来得及落下款,便想借机吹捧陆飞一番。
“哪幅,哪,哦,你是说这张画呀,嗯,这个这个……”陆飞斜着眼瞅了瞅,抓了抓额头说着,他哪知道这画谁画的,要问这画中的王八是清蒸还是红烧好吃这个他还真知道。
胡管家一见他这模样,以为他在谦虚,更是认定这画就是知县大人的手笔,便用一种刚刚醒悟的表情说道,“哦,明白了,明白了,这幅画定是出自大人的笔下,真是妙不可言”
陆飞嘿嘿一笑,这从哪看出来是他画的。
胡管家为了把马屁拍得更响一点,很是正经地说着,“陆大人,若不责怪在下夺爱,在下愿以黄金十两买下此画,以供早晚近前欣赏”
这赵府还真是富得流油呀,一个管家张口就是黄金十两,不过这还真把陆飞给唬住了,自己是不懂画的,难不成这东西真的是个值钱的东西,这还真不能让这胡管家给捡了漏。
于是陆飞也不便回答,“胡管家,你在好好看看,看看”
边说着他朝门外的大眼招了招手,书房这些天都是大眼和黑子在打扫,他们在这衙里时间也不短,想必他们知道点这画的来历。
大眼跑了过来,“老爷,您叫我?”
陆飞楼着大眼的肩膀往边上走了两步,朝胡管家正在看的那幅画使着眼色低声问道,“大眼,这画哪来的?值钱吗?”
大眼随便瞅了一眼便说,“哦,这是”
‘啪’陆飞伸手拍打着大眼的额头,“你小声点,财不露白”
胡管家闻声望了过来,陆飞忙朝他伸伸手,笑眯眯地说着,“胡管家,你看你看”
大眼摸着额头轻声道,“老爷,这画是前天汪大人让小的去街上淘换来的,说是给老爷的书房涨点文墨气,二两银子四张,随便选”
“多少?”陆飞大失所望,敢情这画是假的,心里苦呀:我的十两黄金哪。
大眼很是慌张,咽着口水,他以为老爷发现了他前日报了假帐,那四张画其实没花二两银子,他挠了挠后脑,小心地说着,“老爷,其实是,是一两五钱银子,那五钱我马上就交到帐房去,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什么?”这下陆飞更恼火了,看来那十两黄金是彻底的没指望了。
坏了!大眼开始哆嗦,这老爷一晚就能破了几十个盗窃案,这点小心眼哪里能瞒过他,算了还是老实交待吧。
“老爷,小的错了,是一两,真的,不信我现在就去把卖画的老孙头给找来”大眼哭丧着脸,伸出一个手指头。
“我去你的!”这哪跟哪呀,陆飞一把把大眼给推到门外,随手就把门给关了起来。
靠着门,陆飞眼珠一转,心道:怎么就不值十两黄金,这价又不是说我的。
“卖!卖!胡管家,我现在就给你取下来,这你是给现钱哪还是银票呀”陆飞快步朝那幅画走去,抬脚就上了边上的椅子,伸手就去取画,大有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架式,一两银子四张随便选的画,胡大爷出十两黄金,这生意能不能做,拿头发丝想都能想明白。
陆飞的这举动倒是出乎胡管家的意外,他根本就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这不过就是他随口的一句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