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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执行杀人的任务,谢离有些失望,不过明日能留在城里夜探案发地,总比继续呆在寺里闲得发霉强,谢离高兴的应下了。
“明日咱们白日先去勘察一下地形,走访死者的邻里,说不一定还能打探到些有用的信息。”
谢离有些担心谢春心的人生安全,“女郎,你如今方便出寺吗?万一被人认了出来,那些嚷着要烧死你的恶人,会不会对你不利?
人少奴婢能保护你的安全,但若是对方人多,奴婢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
要不奴婢先去谢府借些人?”
谢春心道:“我明日肯定是要化妆一番的。人手咱先不用急,进了城我们先去盘儿家里,探望一下周欢。”
第二日,谢春心向主持师太告了假,离开了感业寺。
三人在马车里换了装,谢春心戴上了盘儿昨日编好的发套,换了身男装,扮做了一名小郎君。
盘儿和谢离则扮成了两名小厮。
“女郎,这发套若是束发,还是容易露馅,要不进城后,咱们再去买顶帽子戴上吧?”
谢春心将头顶的一小部分假发束起,绾了个髻,其余的头发披散在背上,簪了根白玉的发簪。
这是从原主的嫁妆中找到的,三人的衣服,则是前几日谢春心为了出逃计划,在西市买的。
“女郎如此一打扮,倒像个翩翩少年郎了,颜色完全不输于长安第一美男裴家十三郎!”
盘儿望着谢春心眼里冒着小心心,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一提起裴砚,谢春心就能感觉到身体里原主残留的执念在冒泡泡,忙打断了盘儿的话:“裴洛在裴家排行第几?”
盘儿对裴洛印象不佳,翻白眼道,“裴都尉在家排行第七。
女郎管他作甚?
裴都尉虽然长得也还算不错,但比起他十三叔来,可是差远了。”
谢春心为了压制原主的执念,故意说:“那裴砚也就那样吧。肯定是因为他中过状元,你们长安的女子,都带着滤镜看他,才会觉得他比裴洛还帅。”
盘儿不懂什么是滤镜,不过自家女郎经常会冒出一些新词汇,她也见怪不怪了。
说话间,马车就进了城。
到了谢府外的后巷,盘儿问:“女郎,你到家门口了,真的不进去吗?”
谢春心淡然一笑,“我从不觉得这里是我的家。”
盘儿也不强求,领着谢春心去了周家。
周欢的身体已经大致恢复了,见到谢春心后,坚持要跟着谢春心一起办差。
“阿欢,我记得你之前替我绘制舆图时,曾经雇佣过几个小乞丐,还能找到他们吗?”
周欢道:“应该可以的,他们平时都住在城西的城隍庙,我一会儿去找找。”
谢春心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白骨案几名死者的一些简单情况,谢春心吩咐周欢出去雇人打探。
周欢得了指令,当下就拿了钱出去办事了。
离开周欢和盘儿的家后,谢春心让盘儿先回寺中看家,只带了谢离去白骨案第一位死者的家里。
长安城分为两个县,西边是长安县,东边是万年县。
谢府所在的宣阳坊在万年县,而那名死者的家在长安县的光德坊,靠近西市。
马车行了半个多时辰,才到地方。
这第一位死者便是谢春心在西市遇到的不良人首领。
谢春心从案卷中得知,此人名叫梁栋。现年三十有二,年轻时曾因盗窃罪入狱,被判了流刑,遇到大赦减刑回到长安,进了不良人组织。
梁府周围的环境不错,中户之家聚集,街道干净,绿树成荫,只需走几步,拐出巷子便是闹市。
谢春心向梁栋的邻居打听:“这梁栋家中可有妻妾?”
邻居大娘摇头,“没有,他家里就几个下人,倒是有两个丫头,都长得五大三粗的,不像是收了房的样子。”
谢春心觉得奇怪,光是从门外看,便能看出梁栋的宅子不小,家境应该不错,又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没有娶妻生子。
可惜梁家的下人,自梁栋死后,都不敢住在那宅子里了。
听邻居说,梁家没有别的主子,房子被衙门封了,下人们各自取了些财物,都跑了。
谢春心想找个梁家下人来问问,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这京兆府也真是吃干饭的,梁家下人是多么重要的证人啊,怎么也不看住了?”
谢春心抱怨归抱怨,但既然知道梁宅中没人,她也就不用等到晚上再来了。
谢春心与谢离避着人,翻墙进梁家。
谢离先托着谢春心,等谢春心爬上墙头后,自己才一跃而上。
她身法轻盈,姿态从容,看得谢春心很是羡慕。
谢离跃下墙后,在下面接住了谢春心。
入眼先看见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棵大枣树,树下是一口砌着青砖的水井。
两侧的厢房,应该是下人居住的地方,谢春心没有去查看。
直接通过前方的甬道,进了后院主子住的地方。
“先去卧室看看!”
卧室便是案发地点,被贴上了京兆府的封条。
“女郎,这封条被人动过。”
谢离推门前,封条已经裂开,进门后,谢春心就觉得有些不协调。
再次细看每一样家具物件,又十分的正常,这就是一个中户之家男主人卧室该有的样子。
雕花木床上,床幔和被褥已经被当成证物收走,只剩下床垫。
根据卷宗上描述,床幔和被褥上都浸湿了血迹,可以证明死者确实是死在床上的。
既使隔了半月,床垫上依然能看见一团团的深黑色血迹。
衣柜中只有男子的衣物,没有任何女性用品,可以说明死者确实是个独居单身男人。
谢春心升起了一丝同病相怜之感,感叹道:“单身狗有罪吗?连死法都如此与众不同,梁栋但凡有个房里人,也不至于死得如此离奇。”
谢离有些兴奋的说:“女郎,这梁府的宅院,围墙不高,又没有守卫。奴仆都住在前院,梁栋一人独居房中。
换做是我,也能将他杀死!”
谢春心沉吟后问:“杀死他确实不难,那若是你,如何将他的尸体,变作一副白骨呢?”
谢离扯下腰间软剑,比划着说:“如此唰唰唰,剃干净就是。女郎,你不懂剑法,我们练剑之人,别说剔骨了,遇到剑法精妙之人,在骨头上雕花,也不成问题。”
“那剃干净一副人骨,需要多长时间?”
谢离答不出来了,掐指想了半天后,才说:“我没有剔过,想来至少也得两个时辰左右。”
谢春心颔首,“这就是了,我琢磨着就算像你这样的用剑高手,剔骨的速度也不会比专业的屠夫快多少。
我看过屠夫杀猪剔肉,剔干净一头猪,也得两个时辰以上。
梁栋遇害当晚,还有一个死者,死状与梁栋近似。
两人的家隔得并不算太近。
一夜辗转两户人家杀人剔骨,时间上会不会太过匆忙了?
再说,你别忘了,梁栋的胸腔骨,据卷宗上记载,在被发现时,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
你能在不损坏胸腔骨完整形状的情况下,将覆着在上面的肉剔干净,并且把内脏掏空吗?”
谢离老实的摇头:“不能,这不就变精细活了,即使高手,怕也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
谢春心在屋里踱步,那种不协调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头,她却始终抓不住。
谢离想了想,一拍脑袋说,“女郎,我想起来了,江湖中有一种化骨散,可以将尸体全部化掉。”
谢春心定睛看了看谢离,脑袋里冒出了许多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类似情节。
化骨散这种东西,在武侠片里常见,小时候她也曾信以为真,后来学了化学后,却知道电视里演的画面,其实是不符合化学原理的。
“若真是用的化骨散之类的秘药,那就不会只化血肉了。被褥和骨头里的有机物质,应该一起被反应掉。
还有木质的地板,一样大量含有有机物质,也会被腐蚀。
你看这房间里,哪有被腐蚀的痕迹?”
谢春心一连说了好几个谢离听不懂的词语,但谢离连蒙带猜的,竟然搞懂了她的意思。
“女郎,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春心心中已经有了猜想,却想等看了其他的现场后,再下结论。
看完了屋内,谢春心出门前回望了一眼,那种不协调感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