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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领掷弹兵偷袭魏军本阵的正是全琮爱将秦晃,他刚率部绕过中心箭阵,距离对方本阵将近百步。
忽见魏军本阵冲出五百重步兵,人人身披铠甲,手持刀盾,向自己扑来。
秦晃暗叫不好,自己偷袭对方的计划已经暴露,但两军对阵勇者为胜,更何况自己手上还有威力巨大的掌心雷,何须惧怕对方。
等到两队人马靠近十步左右,秦晃一声令下,掷弹兵纷纷抛出自己手中冒着白烟的掌心雷。战场之上顿时响起一阵雷声般的巨响,交战双方耳中都是一阵轰鸣,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这一小片战场。
当爆炸声响起的时候,王广浑身剧痛,脑中空白一片,心说这是什么神器,竟然如此可怕,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没想到白烟散尽,自己身上暴露在铠甲之外的部位虽然漆黑一片,有的地方还被炸出了一道道血口,传来阵阵剧痛,但身上伤势并不致命。活动一下手脚,也没有多少不适。
王广大喜,他也是久经战事的宿将了,当即判断出对方的火器虽然声势浩大,很是吓人,但威力不强,很难致命。再看看周围士卒,除了几个倒霉蛋被爆炸碎片击中脸部等致命地方丧命之外,大部分只是看上去血淋淋的有些吓人,人却基本无事。
王广发一声喊:“耶耶还道是什么神器?却原来只不过是个大爆竹,给耶耶挠痒都不够,二郎们随我杀敌!”
魏军一开始也像王广一样被吓了一大跳,这么大的爆炸声确实闻所未闻,许多士卒背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过转眼见这掌心雷并不致命,想到自己被吓趴在地上的糗事肯定会被同僚耻笑。这些魏军重步兵本来就是军中悍卒,羞恼之下更是痛恨吴军,听到将军下令杀敌,顿时咬牙切齿向对方扑去。
吴军此时也傻了,他们想不到掌心雷威力如此之小。他们不知道,先前击破魏军骑兵部队,并不是掌心雷杀伤力大,而是战马毕竟是畜生,被巨大的爆炸声吓坏了,畜生的本能让这些战马逃离爆炸中心,这才导致骑兵被歼。
现在对应的是对方重步兵,人比动物占优的是他有判断力,当知道掌心雷并不能致命的时候,就会做出正确的反应。吴军出动的是轻步兵,为了多携带掌心雷,身上披的只是轻便的布甲,当然抵不住魏军的冲杀。
不到片刻,这几百吴军就被魏军围歼,秦晃武艺不凡,奋力迎战王广。不过他身边士卒被杀光之后,十几个魏军重步兵将他重重包围,身披数创。秦晃也是个硬汉子,被重重包围,王广数次要他投降,他只是咬紧牙关奋力冲杀,直到最后被王广一刀砍断右臂,犹自兀立不倒,任由魏军乱刀将他砍成肉泥。
吴军本阵之中,全琮见爱将秦晃战死,掷弹兵全歼,知道自己要战胜对方已无可能,便要下令鸣金退兵。忽见后方一阵骚动,随即感到地面隐隐有些震动,抬眼望去,就见后方远处烟尘滚滚,烟尘之中隐隐传来阵阵马蹄声。
全琮大惊,连忙下令收拢阵型,却原来魏军扬州刺史孙礼终于率三千骑兵绕到吴军背后,向吴军夹击过来。
王凌此时也发现了孙礼率军赶到,老将军更不迟疑,一挥手中令旗,下令全军出击。
这时的战场形势已完全改变,王凌军从一开始前锋被击溃,本部转入防守态势,到后来发现吴军体力不支,便改为步步推进。之后王广歼灭吴军掷弹兵,战场优势已经完全在魏军这边。到现在魏军主力骑兵赶到,吴军已经完全没有胜利的可能,只能收缩阵型苦苦支撑。
两军在广阔的平原上展开了激战,吴军已经完全被魏军包围,被歼只是时间问题了。
王凌哈哈大笑,对全琮高声劝道:“全子璜,事已至此,汝还不降我大魏以保全性命!”
全琮身边几个子侄都是面色如土,长子全寄低声劝道:“父亲,魏军势大,咱们不如降了吧。”
全琮怒道:“住口!我全氏深得陛下信重,托以方面之军,正该粉身碎骨以报君恩,怎能轻言投降,陷全氏于不忠不孝之境地?”
从子全端见全琮发怒,拉着全琮的衣袖道:“伯父息怒,大兄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大魏继承汉室大统,降之既能保全性命,全我全氏宗族,亦是顺应大势,天下有识之士当不会怪罪伯父。”
全琮长叹一声,正要顺势答应。忽然包围圈外鼓声大作,遥遥望去,三面将旗迎风招展。全琮手搭凉棚仔细观望,却正是顾谭、顾承、张休率领的后备部队前来救援了。
全琮哈哈大笑道:“天不亡我,援军已至,二郎们,随我冲出去!”
有了顾氏兄弟和张休率领的生力军加入战场,局势顿时为之一变。吴军士气大振,内外夹击,魏军的包围圈有些动摇起来。
这时孙礼的骑营先是急行军绕到敌后,又经过几轮冲杀,马力已尽。王凌见已经不能围歼吴军,便下令打开包围圈,放出吴军,两军各自罢战。
到了傍晚,两军各自回营。经过战后统计,吴军此次出战,三万大军先胜后败,特别是掷弹兵被歼后士气大落,让魏军包围之后强攻本阵,伤亡数量超过了七千余人。
而魏军先锋营五千人马伤亡过半,强攻吴军也死伤了几千士卒,总数还要超过吴军,共损失将近八千士卒。
两军第一日交战便直接形成决战,这在双方历次战争中极为罕见的。虽然互有胜败,形成对峙状态,但因为两军伤亡过于巨大,无力再延续战事。
随后几日,双方都只是小规模接触,魏军略微占优,但是也吃不下吴军主力。王凌无奈,只好下令向扬州个郡县调集部队,希望集中优势兵力击败全琮。
而全琮孤军入境,被王凌阻挡在芍陂,已经不能直取寿春,完成战略目标,只好退兵回国。
幸亏顾氏兄弟此前已经攻破了芍陂小城,将城中储存的魏国军粮付之一炬,也算是得了个不大不小的战功,在皇帝孙权面前也能说得过去。再说双方互有胜败,战损上面自己还略占优势,操作一番说自己获胜也算不上谎报,于是率领全军心安理得的回师建业。
诸葛恪这支偏师原本就是呼应全琮的,他的任务就是佯攻六安,帮全琮牵制一部分扬州军。收到全琮退兵的战报,自然不敢久留敌境,大肆掳掠一番便撤军回师。
至此,历时一月的芍陂之战结束。战后魏吴两国都声称自己获得此战的胜利,嘴皮子功夫溜的两国文臣纷纷造势,与以往一样,又来了一场嘴仗。至于结果如何,自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不会在意了。
这场仗损失最大的其实是两国边境的百姓,特别是魏国芍陂和六安一带的百姓,几乎被屠戮一空。只是两国高层谁也不会在意这些蝼蚁一样的百姓,死就死了,过不了多久,这些损失的百姓就像野草一样,又会冒出来的,理会作甚?
不过此战结束,还是发生了一些波折。因救援全琮,抗击王凌有功,顾承进位为奋威将军,兼门下督,顾谭奋武将军、太常、录尚书事,张休迁侍中、羽林都督、扬武将军。
而全琮只是迁右大司马,增加了一千户食邑,几个子侄只是升为偏裨将军,远远比不上顾氏兄弟与张休的封赏。全琮、全寄父子很是愤恨,多次上书孙权说在芍陂之战中张休、顾承与典军陈恂串通一气,因此陈恂故意添油加醋增添了许多功劳。
这也导致四年后的赤乌七年(公元245年),张休、顾承、顾谭一起被发配交州。这更是让孙权错误的判断了全氏父子的作战能力,赤乌十一年(249年),全琮逝世,其子全怿嗣爵,依然领兵镇守边境。在八年后诸葛诞叛魏时领兵接应,平庸的全怿一战即溃,率领全族投降曹魏。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有了崖洲岛和马淳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将来会不会发生诸葛诞叛魏都不知道。至于全氏降魏就更是不确定因素,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