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父子相认

古吟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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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顶着青春满溢的脸颊,他说出来的话却略带沧桑。背后而立的司统侧手而立,有些微愠的提示道:“明天要做的事很多。你得出大力气。”

    “多谢司统官提醒。”扬启转身欲回营帐,却再次被叫住了。

    “给。”解下腰间的酒袋递向扬启,司统官饶有兴趣的问道:“我对你来说只是暂代司统吗?”

    难道还有其他身份?扬启更加谨慎了一起来,刚说了一句:“我法肢里面长了硬物”,便被对方打断了。

    “央杜,你果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低头沉吟了片刻,再度抬头时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雯灵不可以只收获不付出,在涌迎隘口更是不可以。你要接近异族,自己抽时间去,不许耽误汛期的事务。明白吗?”

    “明白。”见司统官满意的转身,扬启赶紧追问:“您以前认识我吗?”

    被问者连脚步都没有停下,当然也没有回答央杜的问题。直到看着他走进夜幕中寻不到踪影,扬启才发现对方也不是什么信息都没有留给他。拔开酒袋的塞子,一股香气直冲鼻尖。这个味道扬启并不陌生,泽淳义几乎每天都会帮他领一瓶——央杜最爱喝的葛藤酒。

    暂代司统到底是谁?扬启的疑虑更深了。直到三天后,累得到感觉整个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时,扬启才从另一个官员嘴里得到了答案。

    “你的法肢看来真的问题很大。”赤足站在泽河边的官员看了看司统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连自己父亲都不记得了?”

    扬启张大了嘴,惊得连手里的沙袋都拿不稳了。

    暂代司统是水利官员,溪琦也曾提过央杜的父亲在负责水事。我怎么就这么笨,联想不到呢?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不可能会有雯灵故意针对你,在公务方面对你严苛到极致;却又只有自己的父亲,才会在每天结束公务后给你带来最喜欢喝的酒,还教导你雯灵不可以只收获不付出。

    雯灵对后代的爱,真是深沉到给予绝对尊重的同时,还不忘把正直的思想言传身教。难怪所有泽雯灵都说老泽王对弗蚀的爱超出认知,也难怪溪琦会说“找机会带你去见父亲”。

    虽然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能拥有这样一位长辈,扬启堪感欣慰。心情顿好的他弯腰拾起了掉落在水中的沙袋,望着不远处满身泥浆的司统官直笑。

    入夜后,扬启拦下了又一次单独来送酒泽思然。

    “您喜欢我叫你泽思然大人,还是叫父亲?”拉着对方的衣袖不放,扬启戏谑的说道:“明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都不肯提醒一下。您这个父亲,心真狠。”

    “提了又能怎样?你已成年,早就脱离了父母的怀抱,又何必被父子关系影响公务?”故作恼怒的泽思然抽回了自己手,却拍上了央杜的肩。

    “这几天累坏了吧?那也得继续累下去。泽湖一到汛期便如同猛兽,不可掉意轻心。隘口更不允许袖白旁观的泽雯灵存在。”他语调坚定的说:“你不要告诉我,蓄意接近陛下是为了讨个来隘口游玩的好处。”

    看到央杜的第一眼,泽思然就很是诡异。碧澜护卫应该陪伴在国王身边,非大事不能外派。接过盖着泽王徽章的公函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的儿子被指派了重要的任务,不免生了担忧的心思。可看完公函的内容,发现泽王根本没给央杜具体的事务,他有些生气。

    请来泽王亲笔的公函,就是为了来隘口游玩?这孩子要是起了这般心思,必要严惩。不对,就算没起这心思,也要找机会让他记住雯灵不能不劳而获。泽思然当即以人手不够的借口,将央杜留在了堤坝上。哪怕他知道,水利事务对于碧澜护卫来说实在是艰辛。长期陪侍在国君身旁的护卫一直光鲜亮丽,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未必受得了水利的苦差。

    央杜几天来的表现让泽思然的看法大为改观,甚至倍感欣喜。早已通过妻子的来信知道儿子记忆暂失,连雯灵的常识都不尽了解,他还曾担心央杜会有些不好的品质。犹其生于无神纪103年的央杜,尽得传承于溪琦的次批雯灵战斗天赋,一成年成功入伍,更是在三百岁那年被选为晓露护卫。可以说,央杜从出生起便从未离开过光鲜。作战讲究规则的雯灵士兵也好,护卫也罢,在战场上也是风度翩翩,突然让他做哪里淤泥最多去哪里疏通的水利,泽思然心里着实有点担心。

    这次见到央杜之前,泽思然对他的定位一直处于“不知尘世疾苦”的阶段。要求他协助水事,即是考验也是试探。他想看看记忆全失的央杜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刻板,严守碧澜护卫只侍国君的惯例拒绝;如果这样,他的担忧反而少一些。能严守惯例,自然会对规则更为严谨。守规是雯灵活在尘世间最重要的原因,哪怕规则有时候不符情理。可结果呢?央杜没拒绝,不但没拒绝,反倒彻底抛开了护卫的身份,对水利工事的艰苦没说二话。

    欣慰儿子的改变,泽思然却不免担忧。就事实来看,他的确淡化了对惯例的坚持。虽然违反惯例并不意味着违反规则,但是,这样的想法对淡忘了雯灵常识的央杜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泽思然一时找不到准确的答案,只能默默关注着央杜的动向,在欣慰独子的改变中继续思考。当央杜站到面前叫自己为“父亲”时,他有了明确的打算。那就是,无论央杜记忆暂失给了他怎样的改变,眼下必须让他明白,不能借着与国君的近距离谋图私利。请泽王亲笔公函达成自己到隘口游历的私欲,这种事绝不能再有。

    即已挑明了父子身份,泽思然也不再掩饰,索性直接发问。说完话后,他密切关注着央杜的神色,生怕错过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