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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满楼独自一人走进云梦客栈,此刻客栈大堂内除了值夜的两名万花宫弟子也没有其他人了。岳满楼刚要说话,正巧江晚景从二楼走出,她一看到岳满楼便走上前来问道:“岳阁主,不知深夜到访所谓何故?”
“哦,麻烦江姑娘代为通报一声。就说本座想要再与宫主细谈一下关于冰玉兰花疗伤一事。”岳满楼温和的说道。
江晚景有些为难的说道:“白天的时候岳阁主已经说了许多,而且刚刚宫主也已经宽衣就寝了,这个时间怕是有些打扰。”
“可是你们明日便将要上路,悠然。。。你们宫主的性子,我怕日后很难再见,江姑娘,你就替我去说一声吧。”岳满楼再度恳求道。
江晚景见这一代枭雄如今却和声细语的与自己这般说道,心中不忍,便说道:“那岳阁主稍候,晚景这就去。”说完后,江晚景便一路向客栈二楼跑去。片刻之后,江晚景便从楼上折回,微笑着对岳满楼说道:“岳阁主,请吧。”
“哦,好,多谢江姑娘了,日后待你与小刀大婚之际,岳某在那份贺礼之上定会再加上今日的恩情。”岳满楼笑着说道。
江晚景听的脸上羞红一片,低头道:“岳阁主说到哪里去了,还是赶紧上去吧,免得宫主等急了。”
“哦?呵呵呵,她会急吗?”岳满楼微微一笑,便由江晚景带着前往万悠然的房间。
江晚景站在门口,轻敲了两下房门,道:“宫主,岳阁主来了。”
“请他进来吧。”房内传来万悠然的声音。
江晚景轻推房门而入,道:“岳阁主,请进。”
岳满楼走入房内,一股熟悉的幽香传来,霎时间,往事浮现心中,胸口如被蔓藤缠绕一般郁结难舒。
“小景,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了。”万悠然坐在纱帐之后说道。
“是。”江晚景于是退了出去,将房门轻轻合上。
岳满楼看着纱帐内的站着的那淡淡倩影,不自觉的向前走去。
万悠然看他走来,突然说道:“岳阁主请坐吧。”
岳满楼一下愣住,向旁边一看,便坐了下来。
“桌上有茶水,你若是渴了自己倒些喝吧。”万悠然说道。
“我能不能好好看看你。”岳满楼说道。
“这几天你难道还没有看够吗?”万悠然说道。
“不够,你的样子看一辈子都不够。”岳满楼道。
万悠然身体一怔,微微侧过了身,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放不下。”
“你说过的话我从未忘记。那花可好看?”岳满楼说道。
“好看。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可是越看便越是不敢再看。”万悠然转过身去,惆怅的说道:“要像那花一般永开不败,只是年少无知时的妄言罢了。”
“不!”岳满楼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冲动,一步冲上前去,穿过纱帐,从万悠然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万悠然没有挣扎,反而将头向后,轻轻的靠在岳满楼胸口。
这一刻时间凝固,两人紧贴而生的丝丝暖意将他们重新带回了八年前,他们如胶似漆,动情相许之时。
“当时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我去等,去猜,要这么久才能再次见到你。”岳满楼鼻头一酸,盈盈泪光在眼中打转。
万悠然闭着眼,头微微的在岳满楼胸口摩挲,一字不说。
说与不说,现在也都没有关系了。终成眷属,一个终字便已道尽了无数难捱酸楚,也说尽了此刻的万般幸福。
“跟我走,好吗?”岳满楼道。
“去哪?”万悠然轻声问道。
“哪都可以,我们再去扬州,此刻和当年时节相仿,我们再去那里走一走当年所走的路,看一看当年还未看够的风景,品一品那永远留在我们心中的酒。”岳满楼道。
“可我已不像从前那般了。那些路,那些景,那些酒,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了。天涯一别,再难同路。”万悠然道。
“不,如你有心,这天下便只有一条路。你在坚持什么?守着什么?你的师父已经不在了,为何要如此苦了自己?”岳满楼道。
“师父当年病重之时,我没有在,等我来到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虽然师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我看得出,师父在怪我,怪我没有听他的话,怪我没有杀你。”万悠然慢慢睁开了眼睛,昂起头,看着岳满楼道。
“杀。。。杀我?”岳满楼身子一抖。
“你可知道,那时候我们并不是偶遇,我要做的事便是杀你。”万悠然说道。
“可你却没有动手。”岳满楼道。
“我没想到我要杀的人会是你这样一个男子,我也没有想到,看到你的那一刻,自己会那么坚定的违抗师命。”万悠然说道。
“不。。。你不用说了,不管你那时是要去做什么,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不会怪你,你也不用再这样捆着自己了。”岳满楼道。
万悠然此刻将手轻轻地的抓着岳满楼的手臂,身子不在倚靠着岳满楼,向前迈出一步。岳满楼便也同时松开了手,任由她走去。
万悠然慢慢转过身,面对着岳满楼,慢慢的伸出手来,伸向自己脸上的面纱。
她要。。。他终于可以可以再见到她的样子了,岳满楼心中一阵激荡。
可就在万悠然一手扯下面纱之后,岳满楼双眼错愕的放大,那脸。。。那半张脸如八年前一样绝美,但是另外半张却如六旬老妇,枯槁无光。
“是不是很吓人?”万悠然忽然嘴角扬起,似笑非笑。
“你这是??”岳满楼惊愕的问道。
“当年师傅之死一直萦绕在我心头久久不能散去,而你每隔一年又会派人来万花宫告诉我你的近况,这让我更加心乱如麻。那时我正在修炼师傅传给我的玉华九凤功,一时行差踏错便走火入魔,这半张脸就这样毁了。”万悠然渐渐平静下来说道。
“没关系的,这冰玉兰花。。。冰玉兰花。。。”岳满楼没有说下去,他明白,冰玉兰花也是没有用了。
“是吧,你也知道冰玉兰花也治不好的。我也知道,只是心中依旧放不下这份执念。”万悠然一边说一边退到了床边缓缓坐下,将床头放着的盒子拿了起来,递向岳满楼道:“你回去吧,把这冰玉兰花也带回去吧。我用不着了。”
岳满楼没有再说话,一步一颤的走了过去,接过盒子,转身便又慢慢的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