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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斯年的父亲,卓志山。
黄连微微愣了一下,连忙上前:“伯父!您好!”
“恩。”卓志山在管家的搀扶下,慢慢上前一步,和蔼地笑着说,“介意不介意,跟我这老头子,一起雪后散散步?”
瞧着他脸上的慈祥笑容,黄连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也是在这老宅里,作为准公公,他对她说的每一个字。
那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提醒她,警告她。
怎么......今天这么和蔼?
黄连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连忙点头笑着应道,“好的。”
看着黄连那极为清洌甜美的笑容,好像夏日树梢漏下来的一束阳光,卓志山浑浊的眸子里的慈爱更浓。
两人慢慢地走到了那几株青松景观前,站定。
“这几株青松是我从日本亲自带回来的景观。”卓志山介绍道。
“很美!”黄连笑道:“您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伯父。”
单独找她,应该是有事了。
卓志山也是个爽快人,看黄连这么开门见山地问,便也拨云见雾道:“作为长辈,之前冒昧地跟你讲了很多混账的话,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妥,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这个歉我是一定是要道的。”
呃。
黄连愣住。
他的意思是,向上次说的那些话道歉?
“伯父,您言重了,您并未做什么应该值得道歉的事。”
看着黄连无所谓地摆摆手,露出莹洁雪白的牙齿,眼睛笑得好似一弯新月,卓志山欣慰地笑了。
开朗。
像是一颗小太阳。
也难怪能温暖他的儿子斯年那么冷漠的一个人的血。
黄连见卓志山看着她有些出神,似乎还有事情要和她说,便问了出来,“还有什么事吗,伯父?”
卓志山边说着边走到青松旁边,掬下一捧雪,握在手心里,“斯年是我最爱的儿子,我最了解他的性格,他的母亲早逝,他的性格也很阴冷孤僻。”
“我知道。”黄连点了点头,不由得有些心疼。
“他以前,从来不会和我说关心的话,一句都没有,和我交流的次数甚至屈指可数,也有这几年我冷落的他的因素在里面……我是自食其果,不期盼他能关心我,可是就在今天,我找斯年谈话,临走前,他对我说了一句关心我的话。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斯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不再像是以前一样,对任何事情,都非常冷淡。”
“是从什么时候呢……”卓志山看向了黄连,笑道,“我想了想,斯年他自从认识你以后开始变了,越来越正常,回归正轨,像个正常人一样,也有了自己的感情。只是以前我对他的关心太少,甚至没有发觉他的改变。”
黄连复杂地看着立于雪地中的卓志山,沉默不语。
卓志山感慨地打开叠合的手掌,手心里的雪化成了一滩雪水,“让斯年有了温度,不在如雪般冰冷的人,是你,小丫头。我真的很感谢你让斯年变得温暖起来。”
黄连抿了抿嘴,微微一笑,“伯父,斯年一直多很温暖很热情!”
卓志山摇头失笑,将手心的雪水倒了出来,像倒掉了心中的郁结。
“少爷,少奶奶和老爷就在前面……”
吴妈的声音传过来,黄连一转身便看见了朝这里走来的身形欣硕的男人,面庞精致如刀刻,披着深黑色的貂绒披风,俊美得如同这冰天雪地里的神邸。
“斯年!”黄连笑着扑进卓斯年怀里,热情似火。
“怎么了?”卓斯年看了看不远处的卓志山,垂眸摸了摸黄连的脸颊,“和父亲说了什么?这么开心?”
“伯父说你小时候是个死傲娇!”
“是么?”卓斯年又看了卓志山一眼,将黄连圈在结实的胳膊下,离开之前,淡淡地冲卓志山颔了下首道:“父亲,天色暗了,可能要下雪了,进屋吧。”
又悄悄对黄连道:“等会泡温泉的时候再惩罚你。”
黄连瑟缩了下,“哼,你就会欺负老实人!”
“老实还会不打招呼跑出来,冻坏了怎么办?”
“我不是让吴妈跟你打招呼了吗?”
“不作数,要亲口和我说才算。”
“才不咧,亲口和你说你一定不让我出来,我这不是穿衣服出来了吗?冰天雪地的,我也不会脱光了出来。”
“你啊…...敢脱了给我试试看!”
卓志山呆在原地,目送卓斯年和黄连有说有笑的离开。
他也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儿子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甚至是在一个人面前有了这么多的笑容。
能改变他的,恐怕也只有黄连这个丫头了。
以前,他对斯年用的办法太极端了,这孩子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只要温柔对他,他自然也会用热情回应你。
想到这里,卓志山欣慰地弯眸笑了,眼角满是细细的皱纹。
……
青城,捷佳咖啡厅。
刚走进来的卓斯文问手下,“人约到了?”
“是的先生,约到了!”
卓斯文捏了捏手中的文件袋,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阴险的得意:“哼,卓斯年,黄连,别以为你们处理了官司就能风平浪静了,我偏不叫你们如意!”
卓斯文愣愣地扯了扯嘴角:“开门!”
手下的人推开了包厢的门。
包厢的卡座里坐着一个端庄的年轻女人,肤白貌美,长发及腰。
不是别人,正是李佳怡。
“你好,卓斯文先生。”女人站起来皱着秀气的眉宇盯着进门的卓斯文。
卓斯文在李佳怡对面坐下,伸了伸手,“李小姐,请坐吧。”
“嗯。”
两人落座。
“我也不含糊其辞了,直接说了吧。”卓斯文一口水都没喝,直接将手中的文件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我怎么会知道。”李佳怡皱了皱眉,探究地看一眼卓斯文。
这段时间以来,卓斯文总是出现在她眼前。一开始,她以为他要追求她,就很直接地拒绝了。后来,卓斯文才实话实说,说他认识她,要帮她做一件事情。
卓斯文将手中的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些找点,摊开摆在李佳怡的面前,“这些照片,你好好看看。”
李佳怡狐疑地往卓斯文拿出来的那些照片上面看去。
照片上,是她和卓斯年在一起时候的画面,俊男靓女,极为养眼。
李佳怡的脸上闪过一丝卓斯文没有发现的精明的狡黠,抬起头来的时候又变得迷茫,好像看不太懂这些照片,“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是我吗?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种照片?”
卓斯文眯着眸子看向她,“李小姐,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李佳怡又拧着眉看了看,坚定地摇头,“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和别人拍过这样的照片。不过看样子,这照片里的女人,好像应该是我?”
“当然是你——”
卓斯文有点着急了,一拍桌子,眉头深锁,“你难道一点也记不起来自己的真实身份吗?这照片上面的男人你真的不认识?呵。他叫卓斯年,你们以前是情侣关系,这个卓斯年,也就是照片里面的男人,和你关系很亲密,你再仔细想想,一点会有什么印象。”
李佳怡皱着眉头很认真地想了下,还是抱歉地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有任何印象啊,你要我回忆也不行,这么帅的男人,要是我见过,一定会留下一些什么记忆的啊!可是......我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而且,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名字,跟我前夫的名字一样?”
“你们以前真的是情侣,拜托你再好好想想,仔细想想,一定会记得一些什么!”卓斯文有点着急了,手指敲在照片上,急不可耐。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已经能确定眼前的李佳怡,就是当年失踪的万佳怡。
后来,见李佳怡和乔明杰走得比较近,就从乔明杰那里了解到了关于李佳怡的所有情况。
她,一定就是万佳怡,否则不会把一个不是卓斯年的男人,一直当成了卓斯年。
看来,即使失忆了,“卓斯年”这三个字,也在她的记忆里是很重要的存在。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说着,李佳怡有点警惕地盯着一脸暴躁的卓斯文,“卓斯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过问我以前的事情,你有什么阴谋吗!”
“既然你一点也不记得了,那好,我告诉你。”卓斯年指着照片上的卓斯年,戳着卓斯年,真是恨不能能从照片就将卓斯年戳死,有些激动地道:“别看这个男人长得人模狗样,一副俊美无俦的嘴脸,其实他是个负心汉,以前无情地抛弃过你!我要为你报仇啊!”
“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就算他真的抛弃过我,又和你又什么关系啊,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帮我报仇。”李佳怡紧紧地皱着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垂了下眼睛:“何况这个男人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照片里面的男人虽然很帅,可是我并不认识他。不过我的确认识一个叫做卓斯年的人,他现在正在英国,不是这个人,没有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
“你——”卓斯文拿李佳怡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泄了气的皮球,踹了桌子一脚,“你再想想就知道了!”
瞧他激动的样子,李佳怡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再试着想想,如果记得什么再说吧。”
“如果你记起来什么,尽管给我打电话。”卓斯文递给李佳怡一张名片。
李佳怡接过,“好啊,那就这样吧。你先走,我喝完这杯咖啡。”
卓斯文看李佳怡实在是记不起来的样子,便没有再强迫,毕竟要对付卓斯年,急不来这一时。
卓斯文带着手下的人走了后,李佳怡抿了一口咖啡缓缓放下了精致的骨瓷杯,那漂亮的双眸里,顷刻间闪烁起狡黠的光:“斯年啊,做了这么久的前戏,也该到了我们见面的时刻了!你有没有很想我啊?反正,我都等不及想要快点见到你了呢!”
……
卓家老宅。
餐桌上,卓斯年郑重地向众人宣布,“我和黄连的婚礼时间,还是按照上次公布的日子,如期举行。”
“12月12日吧?我没记错的话,”冷莹笑着看向黄连,“这日子是小丫头挑的吧,数字顺溜,还挺吉利。”
“婚礼的所有事情都是斯年在操心,从选日子到布置婚礼现场,他都不让我管。”黄连露出了小女人的腼腆甜笑。
“呵呵,应该的。你现在,就要休息好,准备好做新娘子就行。”
也许是因为有黄连在的缘故,气氛融洽,一家人其乐融融,就连向来一见面就争吵冷战的卓志山和卓斯年父子俩的脸上也挂着笑。
吃过晚饭后,黄连在客厅陪冷莹聊了会天,说到卓一航因为繁忙遗憾没能回来。
“黄连,一航刚去公司,现在还在学习阶段,以后你和斯年要多指点他。”冷莹拍着黄连的手道。
黄连有点尴尬,“我也不懂,公司都是斯年在管。不过,一航那么聪明,他一学就会了,大嫂就不用担心了。”
“恩。有你们在,我放心。”冷莹欣慰地点头。
这个丫头,真是又聪明又善解人意,虽然出身小户人家,但却有大户人家的端庄大方,又有她自身的单纯善良。
很招人喜欢。
也难怪,当初一航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喜欢上黄连。
不过,如今好了,一航终于放下了黄连,不仅选择祝福二叔和二婶,还去了公司做事。
他的一航,终于长大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斯年和黄连的功劳。
......
坐了大概半个钟,黄连怕卓斯年等太久了,就和冷莹道了晚安。
上楼来到斯年的房间,虚掩着的门被黄连推开,“斯年?”
房间一片昏暗。
手腕,猝不及防地被男人滚烫的手掌给扼住了。
黄连轻呼了一声,“斯年!你闹哪样?”
伴随着房间嘭地一声关上,黄连整个人便紧贴在了卓斯年身上。
“聊得开心么?”男人吐出的热气拂在她的脖后。
刚才卓斯年听到她和冷莹聊卓一航了?
黄连兴致盎然地挑眉:“怎么?你吃醋了啦?”
“没有。”卓斯年放开了黄连,打开房间的灯。
他一脸的风轻云淡,满不在乎。
两人在床边坐下。
“真的么,真的没有吃醋?”黄连摇头晃脑地嘚瑟道:“不吃醋就好,这么一提,我真的好想见见一航啊,好久没有见他了!”
卓斯年冷静地扔过来一只手机,声音冷冷:“打电话叫他回来,就能见了。”
黄连噗嗤一笑,扔掉手机,“是不是啊你,真的生气了?逗你玩呢!瞧你这样,跟个孩子似的!我可记得我是你的妻子呢,卓航是你哥哥的儿子,这个辈分上我还是清楚的,卓一航是我的……嗯?”
按着黄连那正啰里吧嗦的小脑袋,卓斯年将口中的热气悉数喷在她的脸上,“丫头,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
说罢,顺势将她推倒,狠狠惩罚了一番。
事后,卓斯年将黄连揽进自己的怀里,沉声道,“这次我们回来,我是想带你再去见见我妈妈。”
闻言,黄连的小脸白了阵,“我,我们要去见你母亲?”
“当然是坐车去,傻瓜。”
“你母亲不是……坐车怎么去呀斯年?”黄连紧咬着嘴唇,结结巴巴,满脸的不解。
“呵……”卓斯年忍俊不禁,笑出了声,玩味地勾唇,“你以为我要带你去哪里,嗯?”
“你母亲……噢!墓地啊!吓死我了!”黄连看着卓斯年俊美的容颜,迟钝了好久,才终于想到,原来卓斯年是说要带她去墓地看望他的母亲。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她的智商,哪里是零啊,简直就是负数!
而且,她发现了,每次被卓斯年强啪之后,她就会一直处于大脑短路状态。
“笨。”卓斯年捏了捏黄连的小鼻子,“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我提醒你么,脑子是什么做的这么迟钝?”
想到之前卓志山对她说的那些话,黄连心底不免有些心疼斯年,一生下来母亲就逝世了,也难怪他在外人面前性情有点古怪,不喜与人交流。
思及此,黄连起身抱住了卓斯年,坐在他怀里,把头搁在卓斯年肩上,“斯年,我要去告诉伯母,我会帮她老人家好好照顾你,照顾一辈子!我们一定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傻丫头,我怎么会舍得跟你分开,我就算是死也……”
黄连捂住卓斯年的嘴,“嘘,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从现在开始,什么话吉利就说什么话!”
“好!”卓斯年温和宠溺地一笑,揉了揉黄连的发丝,嗅着黄连身上独有的馨香,恨不能永远这样抱着她。
……
次日。
昨夜下了一场雪,因为今早卓斯年要出行,仆人很早便起来清扫了,黄连和卓斯年在卓家老宅吃过早饭后,双双走出门,冷气扑面而来。
黄连抱臂哆嗦了下,她仰头望着眼前被雪覆盖着的万物,大笑着道:“斯年,青城的雪景实在是太美了!你快来看看。”
肩上一暖,卓斯年将身上的黑貂披风摘下来裹住了黄连,“看什么雪景,感冒了怎么办?你先去车上坐着,我和父亲说一会话就出来。”
冷莹朝黄连挥挥手,“小连,注意安全。”
“好的,嫂子。”黄连听话乖乖上了车。
卓斯年这才转身走回客厅。
“你要去看望你的母亲?”站在窗前,背对着卓斯年的卓志山询问。
“是。”卓斯年惜字如金。
“你母亲……她很喜欢雪,如果她知道你结婚了,并且找到了自己爱的人,一定会非常开心。去吧,带我问候你的母亲,就说我很想念她,用不了几年,我就能去见她了。”卓志山没说几句,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卓斯年眉心一凝,面色深沉,“我不会带你问候母亲,问候这种事情,既然是你问候,你就自己去做。这么多年了,你从未去看望过母亲吧?”
“……”
卓志山停止了咳嗽,因为一股气突然间堵在了心口,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语塞,挤不出半个字眼。
“我走了,父亲保重。”
听着身后儿子稳健离开的步伐,卓志山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是他不想去看她,是他没脸去见。
只有等斯年真的坐上了正阳集团董事长的位置,等斯年把正阳建设得更加壮大的时候,他才敢去见她,请她原谅他。
他并非不爱她,只是一心想让正阳发扬光大。
......
清华墓园。
这是青城最好的墓地,依山傍海,卓斯年的母亲被火化葬在了这里。
墓园冷清,冬天更是萧索,风雪为此处平添了一份悲壮哀伤。
在诸多的坟墓中,走上一层层阶梯,卓斯年精准地找到了母亲所在的坟墓位置。
墓碑已被风雪覆盖,郑东指挥人清扫雪,并且递给卓斯年一捧盛开的白玫瑰。
黄连挽着卓斯年的手臂,忐忑地朝墓碑看去,看见那上面卓斯年母亲的黑白遗照,不由赞叹地低呼出声。
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啊!
卓斯年能长成今天这样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模样,很大一部分遗传自母亲。
盯着墓碑上那张黑白遗照的卓斯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从齿间挤出来一句话:“妈妈,我带我心爱的女人回来看您了。”
他的声音,哽咽颤抖得厉害,听不出是发自他内心的,还是因为这里太冷的缘故。
“斯年,你没事吧。”黄连担忧地握了握卓斯年的手臂。
“没事。忘了介绍,这是我的母亲,她最喜欢白玫瑰。”卓斯年将手中的白玫瑰递给黄连,温柔笑道,“你送给她,她也会喜欢的。”
“嗯。”黄连接过,半蹲下身体,白色玫瑰放在瓷砖台面上,“伯母,您好,我叫黄连。以后,斯年就交给我来帮您照顾管教他了,您尽管放心吧。”
卓斯年啼笑皆非,满眸的柔和宠溺。
斟酒敬酒,十分钟后,两个人才离开了墓园。
上了车,黄连问:“斯年,你要是难过的话我借你肩膀靠靠,来吧。”
说着,拍了拍自己纤细瘦弱的肩膀。
“不难过,我不会拘泥于往事,只是以前小时候会对有所憎恨,恨她为什么将我一个人留在了这个世界上。”卓斯年声音低沉,染着一点自嘲。
“斯年,你不是一个人了,一加一等于二,你还有我呢!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我们还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组建我们的家庭,我们家会越来越热闹的!”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坐在前面的郑东抹了抹湿热的眼角。
先生和少奶奶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希望老天爷不要再折腾他们了。
卓斯年嘴角噙满了笑意,“嗯。”
黄连咧嘴,“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你家。”
黄连震惊:“啊?不是说明天才去吗?我告诉他们的是明天才回去。”
“没事,刚好路过就直接去了吧。”卓斯年淡笑,“正好我有事想请教岳父。”
其实他是想去一趟黄家,找个时间,私下里和岳父商议一下关于黄连病情的事。
黄连体内的药物残留,是一直梗在他心中的一根大刺。
尽管现在已经能确定,口服避孕药和精.液都会让她的身子因过敏而发烧,但是他无法确定还有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没有,固然是最好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的丫头,他的妻子,他卓斯年的女人,不可以有任何的闪失。
所有的可能性,都要被全部排出干净,他才会放心。
“你找爸爸又什么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你和我爸爸交情这么深啊?”黄连故意眨着眼睛说。
“男人之间的秘密,当然不能告诉你这个丫头了!”卓斯年捏了捏黄连的鼻子。
“肯定又不是什么好事。”
上一次,斯年和爸爸聊天不知道怎么聊的,居然最后送了安全套给斯年......岳父做到这种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岳父说了,新进了一批好用的小雨衣,让我去试试。”卓斯年说得云淡风轻。
呃。
黄连瞬间红了脸。
小雨衣......这可是他们俩之间称呼那个东西的昵称。
黄连尴尬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前面的司机和郑东。
还好还好,他们应该没听出来是什么。
“先生,这雪下不大的,不用雨衣。”郑东一本正经地对卓斯年说。
噗——
黄连生生忍住了心中的狂笑。
却见卓斯年更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知道了,防患于未然,未尝不可。”
黄连瞧着他那严肃的样子,想笑不能笑,差点憋成了内伤。
......
就在整个青城被白茫茫的雪再次覆盖了的时候,古城的天气也是阴霾一片,大朵大朵铅色的云厚厚地压在头顶,大雪即将落下。
机场的VIP出口,李佳怡一身白色长款羽绒服,戴了火红的围巾和墨镜,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拉着手提箱,袅袅地走了出来。
手机响了起来,她按下耳机一边接听,一边按照里面的吩咐,径直下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库,按照电话里的指示,左拐右拐,最后在一辆没有车牌的黑色大奔前停了下来。
从挡风玻璃里瞅了一眼车里面驾驶室里的人,李佳怡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把电话挂掉,直接走到后面,把行李箱扔到后备箱,才绕过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取下墨镜,不高兴地扔到了挡风玻璃处,李佳怡抱起臂看向开车的男人,“妈的,谭乔森!我们做不成夫妻了,至少还是合作伙伴吧!你帮我提下箱子开下车门会死是吧?”
谭桥森抬手将李佳怡脖子上层层叠叠的围巾取下来,勾唇邪肆笑道,“卓斯年有多狡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李佳怡烦躁地排掉他的手,“我都武装成这样了,他现在从我身边经过,也不会发现我的。”
如果能发现她,上个月在青城,他明明看见了她,却只让郑东查了一半就不查了。
现在的她,对卓斯年来说根本不重要了!
因为,斯年已经有了黄连那个从天而降的女人!
谭乔森好脾气地挑眉道,“你说卓斯年要是见到我们俩同时出现在他眼前,会不会以为见到鬼了?”
李佳怡鄙夷地瞪他一眼,“谭乔森,你被李菲那个女人迷得没有智商了吧?如果斯年会害怕的话,前段时间见到我,也不至于那么冷淡了!”
谭桥森摊手,“那样最好。看到自己当初最爱的女人和最好的朋友,失踪了这么多年又突然回来了,他见到我们应该很高兴的。”
闻言,李佳怡眯着眸子看向车窗前的某一个点,良久,才开口,“李佳怡的身份已经糊弄不了他们了,连卓斯文那个废物都确认了我就是万佳怡,斯年要是见了我,肯定会认出来。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逼他太狠。”
谭乔森不解地拧了眉,“什么意思?不逼他?不逼他,他会把配方给我?不逼他,你觉得你能让他离开黄连,重新跟你在一起?万佳怡小姐,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如果不想逼他,我们这个局布了这么久,难道就为了去跟他问个好?或者,去向卓斯年道歉,说我们当初双双背叛了他,不是失踪了,是私奔了!恩?”
谭乔森的语气很不好,甚至带了一丝怒意。
本来他还以为能她一直幸福在一起,哪怕隐姓埋名也无妨。但是,这几年,随着卓斯年在医药方面获得越来越多的成就,他发现,万佳怡对卓斯年的关注比对他多多了。
不仅如此。
其实这么多年来,都是他在把她当公主当老佛爷一样伺候着,可是她对他,总是淡淡的,没有像当年对卓斯年那般热情如火......最开始偷情的刺激和激情过后,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
到了最后,万佳怡主动提出帮他从卓斯年手里拿到卓斯年如今拥有的一切,但是她要回到卓斯年身边。
为了不让卓斯年怀疑他们之间有过感情,万佳怡周密地筹划了这盘局,用假装失忆假装一直没忘记过卓斯年假装曾嫁给过“卓斯年”来一点点进入卓斯年的视线。
只可惜,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最后突然出现了个叫黄连的丫头。
本来卓斯年一回国,万佳怡就要出现在他眼前的,后来不得不因为黄连,而推迟了进度。而在调查清楚黄连和卓斯年之间的纠葛之后,万佳怡又嫉妒得发狂起来。
万佳怡并没有因谭乔森的愤怒而不悦,只是淡淡地挑眉瞥他一眼,“你着急什么?我们手上的筹码这么多,一招不行还有很多招,你是没自信还是怕斯年?”
没自信?怕卓斯年?
呵,这有区别吗?
他就知道,在万佳怡的心里,他其实永远都比不上卓斯年的。
不过好在......现在他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亲自告诉她。
谭乔森脸上恢复了笑意,“你刚来古城,我不想跟你吵。我现在,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我们一直利用的李菲,并不是卓斯年三年前睡过的女人。”
什么?
万佳怡秀眉一蹙,“怎么会不是呢?”
谭乔森点点头,“我们当初太过信卓斯年,居然忘记自己也去调查一番了。前几天,无意间发现的,后来经过确认,已经证实。”
“那是谁?”万佳怡迫不及待地问。
当时,就是因为知道了李菲是斯年的第一个女人,她才恨李菲,让谭乔森把李菲当成了一颗棋子。
可......不是李菲是谁?
谭乔森故作神秘地一笑,“是卓斯年身边最亲近的女人。”
最亲近的女人?
万佳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黄连?斯年的妻子黄连?”
谭乔森点头,“没错。就是她。黄连当年用了李菲的身份证去开的房间,大家都被这个先入为主的信息给欺骗了。”
万佳怡脸上的震惊越来越浓,带着嫉恨。
可是,恨着恨着,她居然笑了起来,满眸的阴冷得意的笑。
“怎么?你也觉得是个好消息?”谭桥森问。
万佳怡勾唇阴测测地笑道,“乔森,如果那个人是黄连,那黄连就是吃了药的人了?”
“恩。目前已经查出了副作用,对避孕药和精/液过敏。”
“呵呵,你以为就这些吗?”
万佳怡脸上的阴笑,让谭桥森不觉一愣,“你的意思是,除了过敏,副作用还有什么?”
“那种药的副作用......”万佳怡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是极大的释然,“会在婚后一点一点显现出来,如今只是冰山一角......没有解药的话,她会越来越惨,最后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