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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日光景,卫暻弈才幽幽转醒,一直守在床榻边的卫榷总算有了笑容,惊喜道:“来人,快请大夫!”
“爹?倾默呢,倾默呢?”卫暻弈恢复了神智立马抓着卫榷的手焦急道。
卫榷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握住卫暻弈的手,不敢直视,目光聚焦在两人的手上,“弈儿,你先好好养病,其他事等你好了再说。”
“找到她了?她在哪儿?”卫暻弈挣扎着起身,脸上的表情脆弱而无助,“还是没找到?”
卫榷沉默着摇了摇头,他能骗他可他不愿骗他。
“没有?”卫暻弈拉开棉被欲要起身,“没有还有一线希望,我要去找她。”
“躺下!”卫榷说话难得严厉,“你的伤未痊愈,府里的护卫还在山谷里寻她,你别急,说不定过几天便有消息了。”
“不,见不到她,我的伤永远不会痊愈。”卫暻弈撑着床面起身,方之棠见卫榷心急上前一步直接点了卫暻弈的睡穴。
方之棠替卫暻弈重新盖好被子单膝跪地请罪:“望城主原谅属下的自作主张。”
“之棠。”
“属下在。”
“只要他一醒,你便点他睡穴,直到他躺够日子养好伤。”他也是万不得已,已经失去了儿媳,绝不能再失去儿子。
“是。”
“唉。”卫榷这几日也是心力交瘁,好好的一个家竟弄得这般模样,他当初就该拦着他阻止他去报仇,不然也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
几日后,护卫在山崖下找到了残肢断臂,但不敢断定是何人,报于卫榷后,卫榷开始停止搜索。
卫暻弈醒的那日,正好是梁倾默下葬的日子,他听着外面的哭声,外衣也未穿硬撑着一路跑去大堂。
城主府里换上了白色灯笼,白色布帘,放眼望去,惨白一片,下人身穿孝服,在院子里跪了一地。
胡管事跪在在灵堂前焚烧纸钱,卫暻弈站在灵堂外,眼睛死死地盯着正中央的白帘,踉踉跄跄一步一步走近。
“城主,少城主来了。”方之棠立于卫榷身侧一眼便瞧见卫暻弈,俯身对卫榷道。
卫榷没回头哽咽道:“反正也瞒不了多久,就让他知道吧。”
卫暻弈伸出手,颤巍巍着抚上棺盖,紧抿的薄唇抖动着。他还是不愿相信她死了的事实,她怎么会死。不,不会的,他手腕上还带着司灵族的手链,黑绳绕着细长的腕骨,碎石依旧闪着光芒。手链会守护他们白头偕老,她怎么能丢下他。
“这里面,是她?”卫暻弈喃喃道,棺盖已被封死,但他想看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少夫人生前的衣物,我们在,”方之棠迟疑看向卫榷,见卫榷点头继续说道:“悬崖下,找到了少夫人的一只手。”
卫暻弈喉间微动,抬手想以掌力破开棺木,方之棠快速伸手拦下他的右手,“少城主,少夫人已死,莫要再惊扰她的亡灵。”
“让开。”卫暻弈的目光有些涣散,但谁都看得出他此时的无助。
“就算少城主打死我,我也不让。”
“弈儿,你就让她安静地去吧,算爹求你了。”卫榷从轮椅上扑下,半跪在地。
“老城主!”下人见状纷纷上前来扶。
“爹。”卫暻弈转身跪在卫榷身前扶着他的双臂。
“爹也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你……”望着卫暻弈伤心欲绝的脸,卫榷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跪着的婢女哭成一片,一声声在院子里飘荡,城主府被哀伤笼罩着。
“我答应,爹,你起来吧。”方之棠扶起卫榷坐上轮椅。
“弈儿……”
“你们都走,我想一个人和她待一会儿。”卫暻弈瘫坐在地,半个身子靠着棺木,右手搭在棺木上,他缓缓闭上眼。
“卫暻弈!”梁倾默大喊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她无意识地摸着自己布满面颊的眼泪,她好像做了一个更奇怪的梦。比之前更具体,她能看清梦中其他人的长相却唯独看不清他的长相,现在回忆起也只有隐约的片段。
“啊,我听到了,我听到了!”硬熬夜的戚静云终于听见了梁倾默的喊话。
“你干嘛,都把我吵醒了。”余茗嘟囔着抱怨,她睡得正香呢,连着两声尖叫把她从美梦中拉了回来,她简直想打人。
梁倾默抽泣着,她心里难过,一想到梦里面男子绝望的声音,她就忍不住想哭,她起身侧着身子半靠在墙面上。
戚静云听那压抑的哭音小心翼翼问道:“默默,你怎么哭了?”
“她哭了?怎么回事啊?”余茗和戚静云的床铺在同一边,两人为了聊天睡的方向相反,她拉着被子翻了个身。
戚静云凑了过去:“寝室长上次不是说她在梦里会叫一个人的名字么,我,我刚刚听到了,会不会是她前男友的名字啊?”
“哭得那么伤心,八九不离十。”
“但是刚进大学那会儿,她不是说她没谈过恋爱么,哪来的前任?”
“额……”
“默默。”陈蔚的床铺和梁倾在同一边,她向来浅眠,自然也听见了梁倾默的梦话,“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再想了。”
“什么过去了?”梁倾默擦着眼泪不解。
戚静云提高音量:“你不是在为前男友哭么,渣男不值得啊!”
“前男友?我没有前男友。”
“哦,我的脸好痛。”还好她没说聂脩。
“那你哭什么啊,把我们都吓到了。”
梁倾默抱紧自己的双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很难过。”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变得怪怪的,你以前虽然说不上活泼但绝对不是多愁善感型的,最近哭地跟林妹妹一样。”
梁倾默这一哭勾起了室友们的八卦,“等等,不是前男友,那个名字是谁的啊?”
“什么名字?”她醒来的时候似乎是叫了一个名字,可她现在又不记得了。卫锦衣?
“好像是,卫暻弈?这是谁啊?”
“卫暻弈。”又是这个名字,这几个字在她心里隐隐作痛,可她又说不上来,脑海里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半点讯息,难道是梦里那个白衣男子。
“你不认识啊?”
“我不知道。”认识怎么会想不起,不认识又怎么会总是梦见他。
“估计是做噩梦了,别乱想,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大家睡吧。”
“嗯。”
真的只是做噩梦了么,可梦里那种感觉那么真切,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痛,而且她对那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似乎在那边生活了很久,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这一切是她上辈子的事,她上辈子可真惨,死地太早,留下的那个人痛苦又可怜。反复做梦都会梦到他,也不知预示着什么,不过心痛的感觉她尝到了,痛地她忘不了。
她的梦,是因为他的思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