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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十几日,我都与煜倾一路往南疆的方向去。说是赶路,其实一点儿也不急,一匹马,两个包袱,信马由缰地走着,还时不时地看看山水秀色,喝几碗路边小栈的粗茶,甚是惬意。此时我们已经离战乱区很远了,这里的百姓似乎完全未受到战争的影响,依旧是“丰年人乐业陇上踏歌行”。
这天我与煜倾到达充州城时,已是入夜时分,本还在为是否能寻到客栈而发愁,却见城里此时一片热闹非凡。彩灯高挂,绢带飘飞,集市喧闹,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少男男女女并肩走过,衣衫皆是光鲜亮丽。
我讶异地问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竟如此热闹?”
客栈的掌柜笑道:“姑娘难道不知道么,今儿是七夕呀!”说罢眼神还别有深意地扫过我与煜倾二人。
“七夕……”我在心底默默地念着,原来我在静思宫已经呆了那么久了。
终于订好了客栈,煜倾牵过我的手说:“我们出去看看吧。”
夜空下的充州城一片灯火辉煌,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挂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万家灯火与天上的星辉遥遥相映,教人彷若是在天上,又好似是在人间。我与煜倾手挽手地行走在人流间,望着两旁搭建着的商铺,美食小吃各具风味,手工制品花样百出,让人眼花缭乱。虽说我也曾跟着我二哥偷溜出夏府玩,然而到底是从小长于深闺,哪见过这般繁华景象,自是忍不住东看看,西望望,几度流连。
“煜倾,那是什么?”此时我手上正拿着一串吃到一半的糖葫芦,指着前方一家围了一圈人的商铺问道。
我挤进人群中,正见那家店的店主置了一块平滑的大理石板于桌前,一旁是一口烧着正旺的锅,锅里是融化了的金黄色麦芽糖。这时他用勺子将融化的麦芽糖舀起,倾斜勺子,使糖成细水柱状滴落在冰凉的大理石上,随后只见他挥袖而起,时柔时刚,时缓时快,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就做好了。店主用一根细长的小木棒黏在其上,将其拾起,递给最前方的一女子。
“我也要!我也要!”围观的众人纷纷赞其绝妙,连连嚷道。
“这不就是糖画嘛。”煜倾抱着满怀我买的各式小玩意儿,笑着跟来。
店主又连画了好几幅,这时我已经站到了人群的最前方了,望着店主询问的眼神,我一时想不出该画点什么,心下着急去望煜倾。
“那就画鸳鸯吧!”煜倾隔着人群喊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哇,姑娘真是好有福气!竟得如此好郎君,是天赐良缘吧!”旁侧的众人无不哗然。
我心微微一颤,暖意涌进心房,拿了那糖画娇羞地向他走去。
他挽着我的手臂笑道:“走吧,前边还有好看更多的东西呢。”
“猜灯谜啦!猜灯谜啦!”这时忽闻前边的商铺前有人喊道,“半吊钱一轮,猜中一题即送彩花一束,猜中五题送木刻鸳鸯梳一把,十题全中者可得如意合心玉佩一对!”
我听了忙拉了煜倾跑过去看,只听得店铺的铺主正对为首的一对男女道:“闻声一惊,并不难过。打二字古籍。”然而那一对男女苦思了半晌也未答得上来,铺主只得摊了摊手,遗憾道:“可惜只猜中两题喽!”
待那对男女领了一束彩花走了以后,我笑对铺主道:“‘不难过’别解为‘不难过去’;‘易经’别解为‘容易经过’,以反面会意法来扣合谜面,‘一惊’与‘易经’读音听起来相似。因此答案为易经。不知小女猜得可否准确?”
铺主的眼神霎时一亮,又道:“手下接令即放箭。打一成语。”
我立即答“‘左右’为‘手下’的别称,故谜底为左右开弓。”
“枝头一点清风里,柳线三垂疏雨中。打一城名。”
“‘枝’字的前头是‘木’,‘风’字清除掉里面,余下‘几’,加上‘一点’就是‘亢’字。‘州’字以象形法与‘柳线三垂、疏雨’相扣。所以答案应该是杭州城。”
“小女月下多娇俏,打一字。”
“‘侨’字多了‘小女月’之后,便构成‘娇俏’二字。故而答案是‘侨’”
“世上能有几人闲,卷帘格,打一成语。”
我心知铺主出此题必是想刁难我,却仍不动声色答道:“因为卷帘格,故谜底必须要倒序来读,才能与谜面相扣。本条谜底应读作‘鲜不见累’,反过来则为‘累见不鲜’。”
见我一口气答中五题,围观的群众无不鼓掌喝彩,纷纷催着铺主继续。于是我又连答了好几题,直到铺主出了第十题,我一下子愣住了。
只听店主道:“阮籍目,林逋妻,子猷宠,伯乐顾。打一成语。”
我苦思冥想未想出答案,着急得转头去看煜倾,谁知他淡笑答道:“阮籍能作‘青白眼’,林逋以‘梅妻鹤子’闻名,即‘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子猷爱竹成癖,伯乐善相马,故此题答案为,青梅竹马。”
“姑娘和公子真是好学识!”铺主取出一对如意合心玉佩予我与煜倾,眼神中全是赞赏,“愿姑娘和公子合心如意,早结良缘。”
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我与他手挽着手,肩碰着肩,心情别是欢畅。这时我们走到了一座石桥边,旁侧有个临水的台阶,平时是供船只渡人上岸的,现在却挤了好些的男男女女。
“放河灯吗?姑娘,公子。”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我回头一看,是一满鬓白发的老婆婆,“七夕又是鹊桥相会的日子,因怕牛郎看不清夜暗的鹊桥,人们便在人间放河灯,让牛郎认路快步与织女相会,同时是对他们的祝福。当然,这一盏河灯承载着的既是祝福,也是心愿,二位有什么愿望便在放下这河灯时许下,必是天从人愿,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