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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越期望
一身黑色的厚重大衣,一件蓝色的高领毛衣,身材颀长,骨节修长而分明。
今天的易安,染了一头棕色的头发。
他手上握着打火机,“哐当哐当”的,食指上的戒指与打火机发生碰撞,他眼眸微抬,调子懒洋洋的。他说:“刘瑞,我给过你一次机会。”
刘瑞的眼神像是见到了鬼一样,就连手上的痛都似乎感受不到了,他下意识往后退:“你别过来。”
易安充耳不闻,他走近,高大的身型一走进来像是把所有氧气都挤在了一起。
易安说:“我说过,只要你以后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十八年前的那场车祸,我就当是一场意外了。但很可惜你并没有听进去。”
那种迫人的气势,让刘瑞咽了一下口水,他吼道:“不是我!十八年前害死你爸妈的不是我!”
“不是你?整个路段,只有你接触过我的父母。”易安说,“刘瑞,那年你才六岁,我也找不到什么你要害我父母的理由,所以我说我放过你。但是现在是你不要这个机会。”
易安一摆手,“唰唰唰”,武装者们纷纷举起枪对准了刘瑞。
刘瑞吓得双手抱头,嗷嗷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你告诉我,晏之岚,是不是你杀的?”
临死前的紧张让刘瑞条件反射,来不及思考:“是!是我干的!我趁着车行去晏家修车的机会,动了那辆保时捷,我知道那是晏之岚的车,我故意的!”
有了这话,易安扬声:“你们听见了?还不把他带走。”
刘瑞被拖了出去,仓库里,晏温沉默着。
晏晏拍了拍晏温的肩膀,却见晏温笑了笑,态度温和:“我没事。”
见晏温是真没事,晏晏放下了心。她手伸到晏温面前,“扶我起来。”
却没想到另一双大手快一步,将晏晏抱了起来。
晏晏吃惊地看着易安,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易安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伤势,说了一句:“你这伤,估计要躺一两个星期才能好。”
易安将她抱上车,晏晏紧紧盯着他,半开玩笑地说道:“易安,我都怀疑,你喜欢上我了。”
易安顿了顿,眼神变得奇怪起来,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说:“我没有喜欢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常,平常到晏晏心里一咯噔,问不出那句“那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晏晏噤声了,不一会儿晏温也跟着上了车。
车厢里很安静,忽然一道铃声响起,晏晏看着晏温手机屏幕上“允儿姐”三个字,然后撇开头。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接电话的声音,晏晏扭过头,只见晏温看了一眼自己,然后当着自己的面,直接将那个电话拉进了黑名单里。
晏温的表情很放松,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后来的一个多星期,晏晏在医院呆着养伤,也许是晏温的嘴巴不牢靠,莫馨馨和晏老太太来看她。
那天久违的阳光出来了,冬日里,阳光照着暖洋洋的,晏晏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指尖在膝盖上敲打着跳舞,这些日子思绪放空着,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也轻松了许多。
晏晏这么想着,病房的门开了。
晏晏看过去,只见晏老太太领着莫馨馨出现在了门口。
她惊了一下,张了张口:“你们……怎么来了?”
晏老太太像是埋怨道:“要不是阿温那小子说漏嘴了,这么大的事,我和你妈都不知道。”
两人进了病房,晏老太太挑了个座位坐下,三人沉默了很久。
还是晏老太太开口道:“晏晏啊,这件事还是我们错了。”
晏晏没有说话。
晏老太太也不恼,她自说自话,摊开了说:“说到底,范允也是个外人,你才是晏家的孩子,我不应该不相信你,也不应该凭借自己对你的第一印象就刻薄地对你。我为我之前的态度向你道歉。”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这样诚恳地道歉,晏晏心里不是不触动的。可伤得太厉害,那个裂缝很难一下子就愈合。
所以晏晏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没事。”
晏老太见晏晏这样的回复,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她知道,这种事不能强求。
于是晏老太拍拍晏晏的肩,说:“你妈还有话跟你说,我先出去走走。”
说完,晏老太太出去了。
房间里,晏晏和莫馨馨双双对视,看了一会儿,晏晏率先移开目光。
莫馨馨慌了,她手忙脚乱从水果篮里挑出不少水果,说:“我给你带了很多水果,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一个……”
“哪一个都不喜欢。”晏晏说道。
莫馨馨挑水果的手一顿,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莫馨馨才开口。她说:“对不起。”
心头涌上一股心酸,莫馨馨哽咽着:“晏晏,对不起……”
“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晏晏……对不起……”
一声又一声对不起砸在心上,晏晏手指收紧,眼眶也湿了:“没关系。”
没关系,反正已经失望透顶了。没关系,反正也就这样了。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听到这话,莫馨馨啜泣的声音一顿,她呆呆地看着晏晏,更用力地哭了起来。
是她的错,让原本应该和和美美的母女关系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她不应该为了惩罚命运,为了自己的不甘而将这些恨全都放在晏晏的身上。
她恨过老天,为什么要给她开这么大的玩笑。她也恨过命运,为什么要让自己养了那么久的女儿换成另一个人。
可现在,她不恨也不怨了。晏晏那么好,她不能太贪心了,现在已经很好了。
莫馨馨伸手想要抱她,却被晏晏挪开了身子。
晏晏说:“你先回去吧。”
莫馨馨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她坐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应了一声。
房间里又只剩下晏晏一个人。
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微微叹了一口气。
有的时候越期望,越失望。失望过后得到的东西,却没有当初那份渴望。
她对晏老太的亲情是这样,对莫馨馨的母爱……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