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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角落里,蓝衣老者按在桌上的右手抬起了两指。
秦明心中惊讶:“不知道这老头是谁,想必是闻名江湖的大高手,这种远距离真气刺击的功夫,不论在哪个武侠小说里都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了。”
他仔细一看,却发现这老者面无血色,似乎是身体不太好的样子,不由有些奇怪:“不是说练武的人都是体健身强吗,怎么这老头看着像行将就木的样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
那蓝衣老者见秦明又看向了他,再次笑笑,二指一抖,秦明又听到几声轻响,接着便是扑通扑通扑通的三声,骷髅教剩下的那三个青年也倒地惨叫起来。
秦明回过头一看,见那三个青年的六条腿上各有一个血洞,已经被老者的真气击穿。他又有些奇怪:“只是废了双腿?这老头怎么不将他们三个直接杀了。”
马长峰这才发现是谁救得他,高声拜谢后就要走上前去,然而才迈出脚,便见那蓝衫老者右掌抬起,登时一股沛然气劲阻住了他,同时耳边传来低语:“不用谢我,你速去吧。”
“传音入密?!”马长峰当场震惊,这可是传说中的武林绝学,不想在这山野小店中见到,他心知这等高手多少有些怪癖,在桌上留下一锭十两的银子后,又朝那老者拱手拜谢,便离去了。
马长峰走后,秦明耳边听到一声低语,“这位小道长,老朽还有些事情在此要办,你的饭钱就算在老朽账上了。”
秦明一愣,看向了那蓝衣老者,见他点了点头,心想反正也吃了七八分饱,这老头明显是要寻那三个骷髅教的晦气,还是不打扰人家了。于是便起了身,离开了。
他一路飞奔,不到傍晚就来到了丰原郡城,打算在此歇息一晚。
入城后,秦明先是在照例街上逛了一阵——郡城的范围比县城大了数倍,也繁华许多,每个郡城都有各自的特色,所以秦明每每经过郡城,都要游逛一番。
到了傍晚,他便找了一家名叫“如家”的客栈,要了间上房入住了。只是出广罗县后的一个月,他都是与商人们在一起,客栈登记的道号用的是天元,后来自己一人上路住店,也忘了改。因此,这时登记在如家客栈住薄上的,也是“天元”。
当秦明上了三层客房后,如家客栈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走出来了一个乞丐。这乞丐身上挂着四个袋子,大剌剌的进了客栈。掌柜一见,连忙出来迎接:“刘头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那四袋乞丐不悦道:“我一个要饭的叫花子,不出来要饭难道你还给我送过去不成?”
掌柜尴尬道:“头儿说笑,说笑了。小二,快去给头儿叫那道口水鸡去。”
“乘谢了,”四袋乞丐又道:“孙掌柜,我这次过来,还有件事要问问你。”
“您说。”
“刚才你这店里来了一个红袍道士?”
“对对对,是来了一个红袍道士。”
“我说老孙,你是不是忘了这条街是归我管的。我多日前通知你们了,店里若是来了道士就要立刻、马上通知我,尤其是穿红袍的道士。你怎么做的?”
“刘头儿,冤枉啊!”掌柜的立马喊冤,“这道士才刚刚过来,刚刚去客房,我这还没来得通知您,您就来了。这是您消息太灵通,没给我通知您的时间。”
“算了,就饶过你这一次。那道士叫什么啊?”
“就留了一个道号,叫天元。”
四袋乞丐面色一喜,“你说他道号叫什么?”
“叫天元。”
四袋乞丐哈哈一笑,拍了个巴掌,“果然是他,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孙,那口水鸡给我备着,老子去去就回。”
从客栈里出来,四袋乞丐又回到对面的小巷子。这巷子里还有几个三袋乞丐,四袋乞丐指着一个三袋乞丐说道:“二狗,你快去给咱们郑香主说,就说堂主要找的那个道士出现了。”
那三袋乞丐应了一声,连忙冲出巷子,飞奔而去。另有一个乞丐问道:“头儿,这次没错吧,真的是堂主要找的人?”
“当然,相貌、衣服、名字全对的上。就是他。”
“头儿,您跟我们说说,堂主他老人家你为什么要找一个道士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问这么多做甚,你只要知道这次找到了这道士,有你的好处就行了。”
不多时,先前出去的三代乞丐引了一个五袋乞丐进了小巷子。那五袋乞丐一进来便问道:“刘大牛,你真的找到那道士了?”
“香主,真的。说来也凑巧,我下午没出去,一直在这儿,快傍晚了就看见一个红袍道士进了这家客栈。我看那道士眼熟,想了半天觉得和堂主挂起来的那张画有几分像,我就进去问了问,这个红袍道士的名号就是‘天元’。可不就是堂主要找的人么。”
“不错,你也见过那画像,应该不会认错,再加上名号、道袍都对得上,那应该不会错了。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要是能把他捉住,那可是立了一个大功啊。”
“香主,这道士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呵呵,你可不知道,咱们宁州丐帮分舵,也就是咱们宁州总堂的卢舵主,他独生儿子在一个县里做坛主,被这个道士杀了,前些天卢舵主飞鸽传书给各郡分堂,让咱们务必活捉这个胆大包天的道士,捆回总堂听后发落。你说说,咱们这次要把他捉住了,堂主会怎么奖励咱们?”
“香主,那这道士的武功……”
“看他这个年纪,也不大可能是一流高手,再说咱们还可以智取啊,你快叫人去弄些蒙汗药来,这道士来到了咱们的地盘,可要好好招待一下。”
几个乞丐正商议着,忽然间风雨大作,连叫晦气。急忙出了巷子,进了如家客栈,让掌柜准备了一个雅间。
他们并不知道,这场风雨正是他们要抓的道士弄出来的。
秦明盘坐在床上,震荡着体内的先天元炁与外界自然共鸣。这一个多月来,他抽空就会内外交感,增强异能。他可不知道这丰原郡城里正有人在算计自己。
行功有一个时辰,秦明才停下,但他没有去叫小二,而是走出了如家客栈。他回想着下午逛城时看到的那个地方,左转右转,不多时,便来到了地头。
这地方,大红灯笼高高挂,门两旁站了许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不是走到大街上拉着男人往里面走。诺大的招牌上,赫然是“暖玉楼”三个字。
暖玉楼是丰原郡有名的烟花之地,共分三层。第一层是个大厅,专为客人们前来喝酒赏曲所设;第二层是一间间的小房,如果客人们舍得花钱,可以独自包下一间来,然后叫来喜欢的姑娘相陪。第三层最是高贵,房间宽大,里面装饰精美典雅,只有楼里最当红的几位姑娘才能有幸居住,而能上到这三楼来的,也多是些富贾巨贾、风流名士等。
这世间到处都是火居的道士,因此秦明虽然是道士装扮,却没人拦他,而是门口的小姐们欢声相迎。
他进去之后,就见一楼的大厅里内挤满了前来的寻欢作乐的客人。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谈,哄哄嚷嚷的其是热闹。还有不少人踮脚提足,仰脸伸脖,时时向着楼上观看,满面的期待之色。
秦明四下里一看,只见大厅内虽也站了不少的年轻的姑娘,但多半是些庸脂俗粉,就算其中有几个有姿色不错的,也仅仅只达到他心中的五分线而已。。
他略觉失望,心中忽然想道:“说起来我这些日子见过的女性,也就那个女山贼长得还行,之后在大城小城里见到的,似乎都很一般,化妆技术落后是一个因素,女孩见得少也是一个因素,只有女山贼一个参照物,也得不出是因为练武才比平常女性漂亮啊。”
他用力向前挤了挤,来到一名中年文士身边,扯了扯他衣袖,问道:“这位大哥请了,兄弟问你一句,你们这是在等什么?”
那中年文士手中捏着把画满了梅花的折扇,面目俊朗,气度甚是儒雅。他见是个道士问自己话,说道:“我们这是在等紫嫣姑娘。今儿是她接客的日子,她定然会在闺房内精心打扮一番。怎么着道长,难道你也想……也是来找紫嫣姑娘的?”
秦明嘿嘿笑道:“说来惭愧,贫道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和各式各样的女人接触。”
那中年文士倒也不在意他说话粗俗,淡淡一笑,随即叹道:“唉,紫嫣姑娘眼界甚高,平常人等根本不会看在眼里。想我赵子卿饱满文章,学识百家,自负甚高,本认为能得佳人赏识,谁想……谁想好几次都是失望而归……唉!唉!”
秦明见他连声叹息,面露出无奈之色,拍了拍他肩头,以示同情。挤到一边,又向另一个看起来就是大嘴的人打听这紫嫣姑娘是什么路数。这才知道这紫嫣姑娘名叫夏紫嫣,是名噪数郡的名妓。
夏紫嫣年方双十,秀美绝伦,体态婀娜。传说她原是宦门闺秀,数年之前其父携家眷回乡之时被山贼打劫,全家死于非命,只留下她一个被卖到暖玉楼为妓。
这夏紫嫣不但娇美如花,而且天资聪慧,芳心灵秀。她自幼长于宦门,随乃父习得满腹才学技艺,诗书礼乐诵背如流,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特别是天生一副歌喉,唱起曲儿来似柳浪莺啼,柔媚甜润,闻者无不心醉神驰,是以名冠花都。
这夏紫嫣每月只在上中下三旬各接一次客,在今日之前,鸨母都由她自行选择,自今日始,便由众欢客竞价而得,因此今晚来的人较往常多出一倍。
秦明正想着留是不留,忽然人群一阵骚动。只听一人大声道:“紫嫣姑娘要出来了!”秦明随着众人的目光向上瞧去,只见一位白纱蒙面的女子从三楼缓缓而下。她的面纱是白的,穿的纱裙也是白的,只露出一双杏目明如秋月,澈如秋水。头上如墨青丝在脑后随意一挽,在鬓旁斜插了一朵白色小花。
秦明心道:“女要俏,一身孝,可你也得让人看见脸吧。”
“哎哟,是紫嫣姑娘!”
“紫嫣姑娘,你可出来啦!你等得我好心急!”
“小美人儿,俺想死你了!”
“……”
众人今晚都是冲着紫嫣姑娘来的,见她一露面,便纷纷大叫大嚷起来,恨不能立时冲上楼去,抱着她好好温存销魂一番。
夏紫嫣脚步盈盈,缓缓走到了大厅的高台上早已准备好的位置。她秀目流波,扫了一圈台下的欢客们,低起头来。
夏紫嫣端坐在琴凳上,她的面前摆着一张紫檀木琴几,几上置一架凤尾琴。她双手轻抚慢拢,琴声便似涧底鸣泉,玉喉飘拨。在她身后,几个同院的姐妹凝身而立,或品箫吹笛,或摇铃张弦,为夏紫嫣的琴声伴奏。只是她们一个个神情紧张,眼中含着怯意。
“可怜人病里残春,花又纷纷,雨又纷纷。罗帕啼痕,泪又新新,恨又新新。宝髻松风残楚云,玉肌消香褪湘裙。人又昏昏,天又昏昏,灯又昏昏,月又昏昏。
被东风老尽天台,雨过园林,雾锁楼台。两叶愁眉,两行愁泪,两地愁怀,刘郎去也来也那不来,桃花谢也开时节还开。早是难睚,恨杀无情,杜宇声哀。”
丝桐慢理,云板轻敲。低回婉转的琴曲和呜咽凄绝的箫声,伴着如泣如诉的轻歌,从暖玉楼中流荡出去,散入茫茫夜空。
“这什么玩意!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这怨女哀歌的算怎么回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就这么晦气,我估计今晚也难能玩起来。”
秦明撇撇嘴,很是不屑。可他的目光却一直停在夏紫嫣的脸上,好象要看穿那薄薄的面纱,看见她的真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