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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不得不找了几个人帮忙抬起狼狈的谢里登, 白檀跟幽魂似的臭着脸跟在对方身侧飘。
冷漠看他都忘了伪装表情, 一路安抚过去, “忍忍吧, 再忍耐一下。”
赫连乘风实在忍不住,在冷漠又一次开口后, 大笑出声, 调侃道:“你当白檀在生孩子呢?”
“呃……”往日里赫连乘风挺稳重的, 看白檀脸一瞬黑白黑白的, 冷漠死命给对方使眼色。
好在医务室很快就到了, 里面两个当班的医生见进来的是他们三位, 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在医生帮助下, 谢里登被放平到单人床上, 白檀皱着眉头, 看医生给他检查身体。
等了一会,他身子动了动, 靠的人再近一些,右手下落, 挑起对方领口纹牌, 微垂下脑袋去看, 口中念叨:“谢里登?”
纹牌上有名字和所属学系, 听他念出名字,一旁的冷漠也凑过头来, 对着纹牌看了看, 又扫过床上依旧昏睡之人, 惊讶道:“这小子这么瘦弱,居然是战斗机甲系的。”
“难怪呢,”赫连乘风走上前,把样子别致小巧的吊坠扔到人床头,“D级机甲师的坠子,看来成绩很好了。”
“成绩不好,他能进学园吗?”白了赫连乘风一眼,冷漠理所当然哼了声,又为难的去看对方还死死拽着白檀裤腿的手,“只是,这么抓着小檀不放也不行啊。”
“放开我!”白檀突然无法忍耐的喝了一声。
吓了身旁的冷漠一跳,怪异的上下看友人,“你喊也没用啊,这家伙都昏死了。”
也是……啊!
白家对生活较为讲究,尤其是白檀,从小到大沐浴熏香,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又精细,被这样脏污的手抓着,实在心里难受。
“不然,戳一针吧。”扫眼过一旁站着的医生,白檀眼中带着询问。
那白袍的中年男人立马弯下身去,犹豫道:“这个状况只是一时受惊昏迷,还不需要用针。”
“那怎么办?”冷漠歪了下头,突然眼睛又亮起来,雀跃道:“不然把他这只手砍下来吧!”
“你疯了?”白檀简直诧异,那黑瞳就直勾勾的盯着冷漠脸颊,“这家伙是操作机甲的,你要了他一只手,你让他怎么活。”
连赫连乘风都摇头不已,“往日里见着□□都要哭的人,却比谁都残忍呢。”
“得了吧!”冷漠对白檀的话还认同几分,这家伙看着冷,其实心肠算不错了。
但赫连乘风,这家伙能有这么好的心思?
他前段日子恶毒的把狩猎飞可的录像传给自己看,自己可没忘。
那凶残指数,怎么着也比自己高几倍。
“好了,真不能砍。”目光有些不耐的落在对方还死死抓着白檀裤腿的手上,赫连乘风较为清冷的对着一旁两个医生命令道:“你们先下去。”
在这学园中工作,虽不可能认识全部的贵族,但六大家族的嫡系子弟还是必须眼熟的。
两个医生很快退出去,还替他们合上了门。
赫连乘风总算把理由说出,挑着眉,不太在意道:“万一砍下了手,断手依旧没松开呢?”
“够了!”白檀听不下去,抬高双手,脸色酱紫,“够恶心恐怖的,我还没吃饭,真的是……”
没了外人的时候,他的表情和言谈,跟之前完全不同。
想要脱口而出的似乎是一句脏话,但不知为何到了舌尖又咽下,只是特别不爽的自我哀怨起来,“我今天出门一定忘记看黄历。”
“你那本黄历是古制的吗?听说现在所谓的黄历都是瞎编的。”
“我看你长的就像瞎编的!”一屁股坐下,双腿悬在空中,白檀晃着手,不可思议道:“两位,难不成我真要在这里等着这个家伙醒过来?”
“小心这位睡美人醒过来后一眼就爱上了你,哈哈哈。”因为事不关己,冷漠表现的相当无所谓。
“什么睡美人啊,简直太冤……”说着白檀就要扭回头去,刚才都没仔细看长相,就看到了眉眼,“要不是看到……啊!”
变故突生。
他才半扭回去,身后床上本还笔直躺着的家伙一下跃起,动作极快的长臂揽过他,两人一起向后倒去。在冷漠和赫连乘风瞪大的眼睛中,又将他挟持起来,牢牢顶在胸前禁锢。
“你?什么……”冷漠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赫连乘风却一瞬摸向了腰后。
谢里登目光凌厉的扫视着二人,一把光刃已经抵向了白檀喉咙。
“二位,给我一些时间和你们对话好吗?”语气很沉着,不像是临时起意。
把冷漠拨拉到后,赫连乘风上前两步,神色一瞬就变了,大家族天生而来的贵气,让他的开口颇具威势,“谢里登,你可知道你手上挟持的是谁?”
眼睑微垂,谢里登保持沉默未开口。
他当然知道,自己刚才只是碰运气,看能不能接触到那帮人中的一个,结果不差,果然有人自动送上门。
手中这个人,他也看过无数次资料。
六大家族中白家当代的守护者,身份神圣而尊贵,就连他的军团长在见到对方时,都得垂下头颅行礼,以此表达对铃舟之树的尊敬。
相比起冷漠的慌张,赫连乘风冷静多了,只继续淡然问道:“你知道自己挟持他是怎样的罪过吗?”
“我当然清楚。”谢里登开口了,语调跟年龄不同的低沉,明明在说很严重的事情,吐词却每字清晰,认真道:“不仅白家不会放过我,连联盟政、府也会认为我在冒犯铃舟之树而严酷的惩罚我。”
“你知道就好!快放开他!”冷漠终于收拾好自己心情,他们这帮人自小很少遇到险情,在家族中被团团保护着,六星学园的防御更没的说,这样刺激的一幕,实在让他有些懵。
那光刃离着白檀的脖子,就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稍微用点力,脑袋就会在一瞬掉落下来。
“你小心点!”用堪称惊恐的目光盯着那光刃,冷漠真怕人手一个发抖,事情就大了。
“你要知道若不是白檀救你,你就会被刚才那帮人打死,你这是在恩将仇报!像你这样的混球是会被光炮轰死的,小心你连地球都去不了。”
“冷漠……”很是无力的,白檀刚才还挣扎过,在人光刃抵上脖子后,他立马就老实了,现在却不得不开口制止冷漠继续发言,“你确定你说这些是要救我?”
把人逼的没有退路,人家可是会把自己宰了的。
猪队友……
可怜巴巴的望向一旁的赫连乘风,他的希望,可全在这位身上了。
可千万不要……莫名抽风啊。
目光太强烈,简直快要冒出水,赫连乘风都被他看的瞥开视线了。
“你挟持他一定是有诉求,说吧!你要什么,不管你要什么,只要你不伤害白檀,我们都能答应你。”庄重许下承诺,赫连乘风重道:“我拿赫连家的声誉作保证,只要你放开他,我们绝不追究今天发生的事情。”
往日里只是远远看这帮人,谢里登没想过他们遇到这样的场面,居然还能定的住。
怀中这个被自己挟持的贵公子也是,居然不哭不闹,配合的保持了安静。
赫连乘风哪能真那么老实,他早有尝试向外发送消息,只不过……奇怪的是,消息一直传送不出去。
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谢里登手指动了动,一颗黑色的球体飞向空中,球体头顶还长着根天线一样的玩意。
散发着点点微光。
“V8黑点?这是三代定向屏蔽仪只有联盟军方才配备,你到底是什么人?”
难怪消息发不出去。
军制品一般绝对不会流落到民间。
赫连乘风一看到这个,就觉的事情另有隐情。
谢里登也没准备真伤害手上的人,真让这位伤了毫发,追究起来,连他的军团都要被牵连。
呼出口气,沉思了下,他再抬头开口时,语气万分诚恳,“我无意伤害他,也无意威胁你们,我只恳求你们能够给我十分钟,听我说一件事情。”
这句话落,他就放开了白檀。
光刃也被一瞬收起。
刚被放开,白檀马上就飘离开人身边。
谢里登跟着从床上起来,目光直直盯着他们。
冷漠激动的扑到白檀身边,拉过他手上下打量,“没事吧你?”
摇了摇头,白檀目光凝重的回过头去,盯着那人眼睛,一字一顿道:“是什么事情让你不惜胁迫我,也要说给我们听。”
冷漠拽拽他,视线一个劲的往门外扫,意思很明显,可白檀没理,还对着谢里登。
冷漠急了,再扯了扯他,唇动起来,无声道:“跑啊哥们。”
能跑我不跑?白檀朝天就是两个白眼。
从这个人刚才制住自己的动作和力道来看,完全可以在几人出门前就干翻他们,现在消息也送不出去,先稳住人才是保命第一要素。
赫连乘风和他意见一样,目光落在空中的屏蔽器上,严肃道:“你和军方有关系?”
双腿并拢,谢里登行了个最标准的军礼,而后又对着白檀歉意弯下腰,低沉道:“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让您听我说话,我是联盟第六军团的二级军士长,谢里登。”
“军士长?很厉害吗?”冷漠侧了下头,望向赫连乘风。
“很厉害,对他这个年纪来说。”白檀主动接过话去,又继续道:“我很好奇你想要说的事情。”
对一个前途大好的军人来说,究竟有什么事情,竟然逼得他来挟持自己?
谢里登也不打算耽搁太久,他怕有外人闯进来坏事,手一挥,空中一台人高的光影机甲模型就出现了。
他上前一步和那光影并排,对着三人沉重道:“这是战格系列中的飞鸿机甲,是从飞鸿一代升级而来,用来在近地表的半空中作战,他所配备的光枪粒子系数不高,但胜在连接关节的是钮位双把,很是灵敏,是第六军团前荡队常规配备的机甲之一。”
白檀没上过机甲课,虽然他感兴趣,但老实说,天份不咋样。
就连这些理论的,听着都头疼。
赫连乘风不一样,他去年刚考下A级机甲师操作证,目前对各类机甲都感兴趣,甚是狂热。
谢里登手一挥,那台光影机甲边上又出现另外一台模样差不多的,他上前点了点,两个机甲的某个部件被单独在空中放出,又慢慢放大。
“在机甲受到创伤无法继续作战又或者是被异植相缠,无法脱身的情况下,在半空中,操作师们大多会选择弹离机甲,左边这个是战格系列中飞翔机甲的卡跳,右边是飞鸿的,你们看看,有什么差别吗。”
冷漠顾不上害怕了,凑上头去仔仔细细看了会,恍然道:“一个大些,一个小些嘛,这玩意长的跟弹簧一样,干吗使的?”
“我真怀疑你上机甲理论课的时候都在干吗,难怪你到今天都不能上机操作。”赫连乘风很是头疼,对冷漠颇为恨铁不成钢。
“理论课及格不了怪我咯?”把从白檀那学来的白眼原版翻给对方,冷漠又不屑的嗤了声,“这些浴血奋战的粗鲁事情,我学不会也没关系,又不需要我上战场。”
赫连乘风被堵的没话说。
“卡跳是在操作师弹离机甲落地后保护操作师不受重力伤害的装置,你看的这个小小部件,却代表着机甲操作师们在战场的生存率。”
“同一个机甲系列的卡跳,前者的残废率为百分之七十,后者则为百分之九十。”说到这句话时,谢里登的双眸已经通红。
“七十?九十?差的也不是很多啊。”冷漠是真不太在意。
他生于圣天星系,很少见到异植,更别说V星军队,那些战场上的事情,离他总是太远。
“不多?你知道第六军团去年多出了多少残废的军人吗?而他们本不用受伤,不用流泪离开战场!就是因为锡克公司的偷工减料,这些军人没有死在异植手上,却被你们这些从看不见血腥的大家族断送前程和未来,他们父母的眼泪,我们流出的血,你们是……半点也看不见,听不到吗?”
如果可以,谢里登巴不得杀死面前这三个人。
什么狗屁的六大家族,什么贵族,他们前线和V族人对抗的千千万万军人,在后方的这些人眼中,又算什么?
耳麦中适时传出安抚的女声,蓝心虽然难受,却还不得不帮着稳定谢里登的情绪,“军士长……”
“我知道。”血红着眼,谢里登又深呼出口气。
冷漠在他冰冷视线下,不自觉的后退出两步。
他们这些满身浴血的军人,到最后,还是不得不来向这些高在云端的人求救,真是可笑。
那般悲哀至极,哀凉浸染的眸子,让白檀心中莫名颤了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