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洞房

青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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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将军府一直风波不断,温崇骁本已筋疲力尽,加之新媳妇的身份也让他面上无光,遂亦未着力将婚事大操大办。宴请的宾客大多也只是些江湖朋友,官场上除了格外交好的几位大人,其余则一概未请。

    在院中拜过堂,姜绾萝先行被喜娘送回青云阁,在洒满红枣、桂圆、花生和栗子的大红色鸾凤床上坐了,透过眼前的珠穗盖头,但见房中一片花灯锦绣,屋内红烛罗帐、富贵鸳鸯、琥珀金杯一应俱全。

    未坐多久,便听房门外有婆子来报说三少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温长歌穿着大红色喜服步步生风地进来,刚进门就被喜娘迎面塞了一杆喜秤在手里,让他去给新娘子挑起盖头,寓意称心如意。

    长歌虽然心知只是逢场作戏,但毕竟成亲这事对他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拿着喜称走到姜绾萝面前,心却莫名其妙地砰砰跳得厉害起来。颤巍巍地把珠穗挑起,撞上姜绾萝柔情似水又半带讥诮的目光,短暂地怔了一怔。

    姜绾萝见喜娘还在房内,也便忍住笑,强打着精神把戏做全,于是又在喜娘的注视下与他喝了合卺酒,行了结发礼。

    见一切礼仪行毕,喜娘们也方叮嘱了几句早点安歇的话,含笑退出房门。

    姜绾萝这才如释重负,一把摘了头上的珠冠扔到一旁,又将喜服上的腰带松了松,扑到一桌子酒菜前,拿了只鸡腿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你们这些大户人家,成个亲规矩也未免太多了。从沐浴开始,那两个喜娘就没再让我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还给我戴这么重的珠冠。”说罢,又将剩下的一个鸡腿递给长歌,道:“来,一起吃啊,折腾了大半日你不饿吗?”

    温长歌摇摇头,脱了身上略显束缚的喜服,落落地在床边坐了。半晌,才道:“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你不知道我娘这两日都快魔怔了,对你怀有身孕的事深信不疑,才刚裁了几块料子,说是要给她的小孙子做肚兜。若有一天让她知道了这一切根本都是子虚乌有,一定伤心透了。”

    姜绾萝举着鸡腿的手慢慢垂了下来,心里也多少也有些愧意和纠结。想来这将军府分明与自己无冤无仇,如今却已经被她搅得鸡飞狗跳,何况日后她若真的替上官云天窃得了兵符,温家则一定会背上泄露军机的重罪。温崇骁要真是个作恶多端的佞臣也就罢了,可如若不是,自己岂非成了陷害忠良的小人?

    可是眼下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摆脱金夫人和上官云天对自己的控制,如若不出此下策,岂非性命不保。

    于是也便缓步走到长歌身边,和声宽慰道:“我说,你也不必过于自责。难道你爹娘自作主张,一定要你娶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子就没错了?至于孩子的事,我本是想着先把亲成了,日后再找个由头假装小产便罢。你若觉得这样不妥,我这里倒是还有个主意。”

    温长歌一副怕了你的表情,忐忑道:“你又想干什么?”

    姜绾萝尚未开口,先噗嗤一笑,缓了缓才道:“我这可是个正经主意,你平日里既常在醉红楼鬼混,想也必欠下了不少风流债。那倒不如就多花些银子,赶紧找个青楼的姑娘,实实在在替你怀上个孩子,等到她临盆那天我也便假意临产,到时候再来个偷梁换柱,岂不皆大欢喜?”

    温长歌扶额,看上去似乎有些真的生气了,道:“当初如意遇刺的时候,你不是挺会推理断案的么?难道相识这么久,你就没看出来本少爷分明是个洁身自好,仪表堂堂的正人君子吗?青楼那种地方我根本去都没有去过,当日在后花园之事,不过是装装样子让洪叔他们散播给我爹听罢了。”

    听他如此说,姜绾萝这才事无巨细地回忆起来,静下心想想倒觉得长歌的话尚有几分可信,若他真是个生性风流,荒淫无度的人,在外面喝了花酒更该掩人耳目才是,又何必要嚷嚷得人尽皆知,还为此白白挨了他爹一顿打?

    “这么说,倒是我一直误会你了?”姜绾萝主动示好,伸手轻轻在长歌肩上推了一把,道:“好吧,那我向你道歉就是了,刚才的话你便当我没说。我再好好想想,一定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砰砰“”,门外传来老婆子的敲门声,“三少爷,三少奶奶,酉时都过了,快早点熄了灯,安歇了吧。”

    “知道了。”温长歌朗声应着,他知道按府中的规矩,这些好事的婆子是要在门口站上一夜的,为了不惹人怀疑,连忙一口气接连吹熄了房里的全部烛火。

    姜绾萝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房里的环境,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才刚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小腿便重重地磕在了凳子腿上。

    “啊呜!!好痛!”姜绾萝喊道

    “怎么样,你还好吧?”温长歌摸黑着过来,黑暗中,指尖又不小心划到姜绾萝脸上。

    “你,你又碰到我哪里啊?!”

    “唔,这么黑,我也看不清楚——”

    两个婆子隔着门听见屋内的动静,一时捂着嘴笑个不住,还不忘嘱咐道:“长歌少爷,三夫人特意叮嘱,咱们家少奶奶有孕在身,虽是洞房花烛,您可不能太放纵自个儿啊,伤了胎气,那可是了不得的。”

    两人听得好气又好笑,也不去搭理那门外婆子,悄声商议着在喜床中间用被子和枕头打个隔断,合衣将就一宿。

    折腾了大半日的姜绾萝早已疲惫困倦,爬上床上没多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倒是温长歌一个人无拘无束地睡了十八年,如今枕边忽然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反到有些不习惯起来,翻来覆去地辗转了一个时辰,方才浅浅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姜绾萝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陌生的宅院里。她用力将头转向一侧,目光所及之处竟见尸横满地,他们当中有壮年的男子,有妇人和孩童,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她似乎并不认识她们,可心里却有着不可名状的惊恐和绝望,她很想站起来逃走,却觉得腹中有着难忍的剧痛。

    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手里握着沾满了鲜血的利剑,正朝她一步步地走过来。

    姜绾萝忍着腹中剧痛,想要问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杀自己,可费了半天力气,从喉咙中挤出的话竟然是:“你爱我,却又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