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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房间布置得非常古色古香,雕花木床,水色罗帐挂着绯红流苏。
苏辰扫了眼房间,左边是陈列了各种珍玩器物的博古架,右边则是排满了各样书籍的书架,书架旁边还挂着一把宝剑。
这些都很正常,没有什么问题,苏辰坐在床上,盯着前方的墙沉默许久没有动。
房间里的布置很正常,但这个房间不太正常——因为这是一个石洞。
虽然很宽敞,外面视野很好,但不能掩盖它是一个石洞的事实,而且还是一个挖在悬崖边上的石洞。
通过石窗望着外面缭绕的云雾,以及隐约可见的远山,苏辰更加沉默,在心底猜测这悬崖有多高才能出现这种站在百层高楼上也不会出现的视野景象。
在苏辰出神之际,房门被推开——还好不是石门——苏辰盯着推开的门在心里想,然后便看到一名年青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五官俊秀,容貌昳丽,除了脸上表情少了点,眼神冷了点外,倒还算赏心悦目。苏辰在心里猜测着这人的身份,估摸他是那个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教主,你醒了。”男子开口,嗓音有点偏阴柔,声音虽然算不上多冷,但没什么感情,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冷淡语气。他走过来,取下床头架子上的衣服来到床前,掀开被子一副要伺候苏辰更衣的架势。
苏辰:“……”
这回是什么身份?难道生活不能自理?但刚才醒来一会儿,虽然没下床走动走动,感觉四肢还是健全的啊。嗯,或许只是这个世界跟之前的几世不同,存在更加明显的阶层区别,这人看起来像是他的奴仆之类的,但他刚才喊自己“教主”?
心里想了很多,苏辰脸上还是一片淡然,男子伺候更衣的动作相当娴熟,苏辰便也没表现出丝毫大惊小怪的样子。伸出脚套上靴子后,苏辰站到了地上,抬起手让男子给他围上腰带。
“教主,童长老与刑长老已经在大殿候了一个时辰,教主在接见完他们二人之后,午膳前需要去一趟落日崖观刑。除此之外,今日便无他事。”男子一边给苏辰穿衣服,一边低声向他汇报一天的行程。
原来还是管家么?苏辰在心中暗自思忖,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接下来年青男子又伺候着苏辰洗漱,用过早饭。期间苏辰看到送水送饭的都不是丫鬟小厮,而是武夫打扮,便更有些摸不清这名年青男子的身份了。
做的是丫鬟的工作,却又能安排他这个“教主”的行程,换在现代世界,得是特级助理的岗位才行,可没见过既给老板打工又服侍老板生活的特助啊。
吃完饭后,苏辰走出了房间,年青男子跟在他身后。一路上,苏辰选大道和人多的地方走,一圈下来,除了收获无数声“教主”的尊称外,也知道了身后年青男子的称呼——单总管。
将这块地盘走了个遍,发现这里的建筑居然是挖空了山腹修建,更是在悬崖峭壁筑起回廊栈道,整个工程堪称鬼斧神工。看清这里的全貌之后,苏辰对自己建在悬崖边上的房间也就淡然了。
见苏辰立在回廊上俯瞰悬崖下的景观,看了半天没挪动步子的样子,单总管安静地站在苏辰身后,也没有丝毫催促的打算。
苏辰之所以站在这里不动观景,是因为走了一圈下来也没看出哪个是“大殿”,在这种不能问的情况下,他只能装深沉。好在没过多久,久候教主不至的两位长老找了来,两人一看到苏辰都露出点激动的样子,上前来见礼完毕后,揣着几分小心地向苏辰问道:
“教主,一会儿行刑教主要亲自去观看吗?”
苏辰看了两人一眼,不动声色地反问:“两位长老来找我,便是为此事?”
两位长老沉默片刻,彼此对望一眼,忽然对着苏辰跪了下来,口中哀求道:“教主,求你念在熊长老为我教曾立下许多功劳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他已经诚心悔过,再也不敢了。”
苏辰看着两人没有说话,这时,他身后影子存在一样的单总管忽然开口,声音冷寒如冰——没有对比不知道,有了对比后苏辰才发现原来单总管对他说话语气已堪称温柔。
“不敬教主,以下犯上,按教规该当五马分尸,如今教主已念在他往日功劳上改为废去武功,开逐出教。你们,为他求饶,是不满教主的处罚吗?”
童长老是个暴躁脾气,忍了两下没忍住,抬起头便冲苏辰身后的单总管怒骂道:“单薄,我是在跟教主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个狗奴才插话,别以为你是教主身边的人就可以随意干涉教务。说到底,你在教中连个正式的职位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对教中长老指手画脚。”他说得很激动,口水都喷了出来,旁边的刑长老拉了他好几下衣袖都没用。
相比起童长老的激动,单薄的神情没有半丝波动,他没有立即回应童长老,而是向苏辰躬身请示了下,“教主?”
苏辰正想通过两人的撕逼好知道更多事情,闻言随意地挥了挥手,还稍稍退开一点,将单薄让出来,让他与童长老可以直接对上。
得到苏辰的许可后,单薄跨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望着童长老,冷冷地道:“我在教中确实没有任何职位,因为我唯一的职责是保护教主并维护教主的权威,任何冒犯教主的人都是我单薄的敌人。童长老,你是不是跟熊长老一样,因为教主接任教主之位不到半年,所以也心存轻慢?”最后一句话问出时,声音变得尤为严厉。
不知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之前还气势汹汹的童长老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额上甚至冒出冷汗,他旁边的刑长老也是面色发白,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不、不是。”童长老声音干涩,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他猛地抬头看向苏辰,苍白着一张脸哑声解释道,“教主,我绝对没有半点不服教主的心思,请教主相信。我可以发誓,如果心中存有一丝不敬,天诛地灭,让我死无葬送之地。”童长老指天誓日,脸上神情仿佛苏辰若不相信他,他就要从这回廊上跳下悬崖去了。
苏辰:“……”
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断档了,有点看不懂这发展下来的剧情了呢。
沉吟半晌后,苏辰斟酌着开口问了一句,“既有教规在,熊长老所犯之罪按教规该如何处置?”
童长老顿时哑然,瘫倒在地,一脸面如死灰状。
听了单薄与童长老的话后,苏辰知道落日崖大概是个处决犯罪教众及施以刑罚的地方,之前一圈走下来时有个地方的气质比较符合,苏辰径直往那个地方走,然后果然在入口处看到“落日崖”三个字。
落日崖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最显眼的是圆形石台上一名虬髯大汉被绑在木桩子上,大汉眼如铜铃,眼神看起来分外凶恶。
毫无疑问,这便是那位熊长老了。看到苏辰来,在场之人纷纷给他行礼,苏辰暗中仔细观察了下,发现这些人对他态度恭敬,恭敬中又透露着一丝惧怕,甚至大部分人都回避他的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苏辰心中暗忖,他是做过什么极可怕的事,还是本身就是个极可怕的人?前者他没有记忆,后者——每次轮回到新的世界,或许身份样貌年龄都有不同,但性格和苏辰本身的性格没有太大差别,苏辰甚至觉得,每一个世界都是他自己,只不过他失去了醒来前的那段记忆而已。
苏辰默然不语,一直走到虬髯大汉面前站定,问了他一句话,“童、刑两位长老说你已有悔过之心,熊长老,你真的悔过了吗?”
听到苏辰的问话,四周都静了下来,本来一脸死灰的熊长老也抬起头,望向苏辰的眼神燃起一点点亮光,“悔过,我真的已经悔过——不,其实我对教主并没有真的不敬,只是老熊我不懂说话冲撞了教主,惹你老人家不高兴,实在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苏辰沉默了一下,这位熊长老还真是长着与他姓氏完全相符的外形,以及完全不相符的性格——这要还叫不懂说话,换成他岂不得一天得被杀好几次。
本来苏辰想看看这位“对教主不敬”的熊长老对他具体不满在哪里,也好趁机多套出点信息。如果熊长老对他已经不满到无法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那么他就轻松愉快地观个刑;如果熊长老对他的不满,只是基于两人的立场,并且不是不可调和的话,他可以视情况给他减个刑什么的。
但现在看来,不知是这位熊长老自己想通了,还是有人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不过,就算如此,苏辰也不可能立马与他握手言欢,既然他现在的身份是“教主”,就要做符合“教主”身份的事情。
“既然知道自己罪该万死,那么想要不死,拿什么才能抵得了你的罪责?”苏辰语气依旧淡淡的,却让那些围观的教众们有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压力。
他们在这位年轻教主的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种万事底定的淡然——万事底定,胜券在握,仿佛无法他们怎样都无法逃出他的手心。这种不以武力便能震慑一众人等的气度,在武功卓著的前代教主身上他们都不曾感受到过,也因此,心中对苏辰更加敬畏,之前还有些小心思的人,也暂时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熊长老直面苏辰,于是他比其他人感受到的更为清晰,而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看不透这位年轻的教主。但是当这位年轻教主用淡然的眼神看着他时,他却有一种心肝脾肺肾里里外外都被看透的感觉,这让他有点不寒而栗,顿时低下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回教主,我可以将功折罪。”熊长老的声音比之前更为恭敬小心,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人不仅对他有生杀予夺的权势,更有治得了他能让他死无数次的城府智谋。他以前心存偏见,所以一直看不清现实,好在现下也不晚。
“一个月后便是三年一次的武林盟主大选之日,中原武林向来视我教为魔教,我愿为教主马前卒,为教主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以振我教声威,以宣教主威德。”
熊长老话音落下,四周顿时跪倒一大片人,齐声高呼:
“我等愿为教主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振我教神威,宣教主明德。”
苏辰有点傻眼了。
魔教教主做武林盟主?这剧情发展,有点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