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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台上正如东方阙所说的那样,最后以单薄的胜利告终。然而展连虽败,却没让他的名声受损多少,因为只要明眼之人都能看出,这两人的武功实在超出同辈中人太多。展连做为武林盟主固然名不虚传,而那位名不见经传的魔教弟子,年纪轻轻居然也有如此高深的武学造诣。
难道魔教当真是得天之宠幸?被武林正道磨得快消亡之时,突然出现了“武林公约”,令其得以喘息保存。教中更是人才济济,不仅新出了一名年轻的教主,还有一位武功能与前任武林盟主抗衡甚至能打败前任武林盟主的高手。
是的,在场的武林人士不得不悲伤地承认,正道统治武林的时期已经过去,即将进入魔教统领整个武林的时期。
这是天不灭魔教,徒呼奈何。
回雪山庄的庄主高高兴兴地宣布了新任武林盟主出炉,那就是魔教的苏教主,他宣布完后,领着回雪山庄一干人等,当先参拜。
“回雪山庄展天问,携庄中亲属子弟拜见苏盟主。”
见庄主与三公子都拜得那么诚心,本来心中还是有所不满的人也跟着参拜。而看到回雪山庄的举动,在场许多武林人士的愤懑之情溢于言表,觉得往日看错了这姓展的一家子,没想到竟是如此见风使舵之徒。正待慷慨激昂地表现一下自己的气节,却见人群中又走出几人,对着魔教教主躬身行礼。
如果看到之前回雪山庄的举动是愤怒不屑的话,那现在看到这几人做出同样的举动后,在场的武林人士则是错愕震惊的。
只因为,这几位是真正的德高望重之辈,且一个个都年近古稀,是各个门派中的镇派之宝,掌门人的师辈甚至师祖辈。所以在这几人走出来后,他们的后辈子弟也纷纷跟在后面,虽然脸上满是疑惑不解,见到师叔师祖都承认这位魔教教主的身份了,也只能跟着低头。
这几位老前辈给苏辰行过礼后,抬起头来,一个个居然显得还有些激动。
“苏……苏盟主,令尊大人,可还好?”几位老前辈说话时盯着苏辰上下打量,视线偶尔扫过他旁边的东方阙,俱是微微一顿,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苏辰望着这几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虽然因为内力深厚,看起来还很硬朗,但脸上的皱纹是遮不住的。被这样几位年纪足以做他这一世的爷爷的人行礼,苏辰稍微感觉到有点不适。而对于他们提出的问题,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保持沉默。
好在身边还有一个东方阙,他握住苏辰的手,望向那几位老者沉声道:“家师已经仙逝。”
几位老前辈没有流露出太意外的表情,只是神情终究有些感伤。再看向苏辰时,便将他的沉默当成了心伤悲痛,轮流说了几句劝慰的话,然后又表了下忠心,说自己与自己门下弟子定是全力支持他的,让他有空不妨到自己山门做个客什么的。
絮絮叨叨一番话,令包括回雪山庄父子在内的所有武林人士都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已,比方才看到苏辰以魔教教主身份当上武林盟主还要吃惊。
最后这几位老前辈说完要说的话,临走之际,其中一人回身望向苏辰,轻捋雪白长须感叹道:“武圣大人后继有人,实令我等欣慰。苏盟主但有差遣,老朽定当从命,以报武圣他老人家当年提携点拨之恩。”
几位年高德劭的老前辈相继离去,留下满场石化的武林人士。
盟主大选结束,选出了武林史上第一位由魔教教主担任的武林盟主。而每一任武林盟主上任伊始,都有巡视天下门派的惯例,所以苏辰暂时不用回魔教,就像那几位老前辈说的一样,去各个山门溜达溜达,做个客。
打发走回雪山庄的庄主和其他一干前来拜会新盟主的人,东方阙回头看到捏着代表盟主身份的盟主令牌发呆的苏辰,不由笑道:“怎么了小辰,是有点不适应吗?”说着走过来轻抚他的头发,语带感叹地说道,“也是你从小身体不好,无论是师父还是我,都没怎么带你下过山。我记得当年抱着三岁的你去了一次山脚,结果回去后你就生病了,师父为此还好生罚了我一顿。后来我要时常回宫,能陪你的时间就更少了,不过现在也还不晚,小辰想先从哪里开始巡视,师兄陪你走遍江湖如何?”说到最后一句时语调上扬,话音里满含笑意与柔情。
苏辰的心微微跳了一下,抬眼望着面前这个男人,神情有些怔愣,看起来有点呆,有点痴傻,东方忍不住摸了下他的脸,含笑问道:“怎么,不相信师兄?从小到大,师兄可曾骗过你一回?”
苏辰呆呆看他半晌,忽而回过神来似的,冲他轻摇了下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次换东方阙呆愣住,盯着他嘴角的那抹浅笑凝视好一会儿,手指移至唇畔,摸着那个恬淡而又美好的笑容,低低叹了一句:“你该多笑才是。”
苏辰交待完几位魔教长老一些事,便与魔教众人分开。在得知苏辰是武圣大人的亲子后,不管是教中长老还是普通教众,对苏辰的态度就更加敬重了,甚至快要到了半神化的地步。
因为武圣,在所有江湖武林人的眼中,本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一些之前对苏辰这位空降教主还有些不满的人,至此心里最后的一丝轻慢也消失。
所以说,这是一个拼个人武力拼靠山的时代,也是一个拼爹的时代。
目前苏辰除了第一项有所欠缺外,后两者,不说绝无仅有,也至少罕有人敌了。
苏辰与东方阙来到山下,便看到一队肃然而立的人马,人数不多,然而每个人身上似乎都经过铁与血的淬炼,散发着浓浓的凶煞之气,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般。其他下山的武林人士看到这支队伍,不自觉便远远避开,无人敢靠近。
苏辰刚觉得这些人的气质与那位哑巴一样跟在东方阙身后的护卫有些像,便见队伍中走出一人,来到东方阙面前单膝跪下,双手举过头顶,奉上一封书信。
“王爷,陛下来信。”
东方阙淡然自若地拿起信拆开来看,而苏辰在旁则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不太能看得懂。
魔教教主当武林盟主?
当朝王爷支持自己师弟上位做盟主,然后还一起闯荡江湖?
东方阙很快将信看完,对来人说道:“传消息回去,就说本王最近不会回京,若有要事,快马来报。”
“遵命。”
那人领命而去,东方阙转身,望向静立身后的单薄,脸上浮现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单总管,看来你能力太强也不完全是件好事,有人又要借我总管一用。”
单薄眼色微变,面上还是维持着淡淡的表情,声音平淡地道:“我是王府的总管,王爷才是我一心服侍的主子。”
东方阙摇头笑了下,不知想起些什么,眼神变得有些悠远起来,他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际,静默片刻后,回头望向单薄,缓声说道:“最近宫里有些不太平,我又不在京中坐镇,你回去帮皇兄一下,如果不愿久留,随时可以回来。”
用的不是命令的口吻,单薄静默片刻后,点头应了声“是”。
之后苏辰便与东方阙一路巡游,虽说是巡游,但基本没有“巡”只是“游”。
苏辰只在武林大会中露过面,而上的天台山的武林人士本就是极少数,所以一路下来,没多少人认出这位新鲜出炉的武林盟主,倒是他自己的长相与东方阙的排场吸引不少注意。
武林盟主的作用有点类似朝廷的御史台,监管天下大小江湖帮派,不同的是,武林盟主还有处置裁决的权力,甚至可直接判人生死。说白了,武林盟主就是江湖上的皇帝,当然,前提是,这是一名实权武林盟主,而不是几方势力争夺无果后妥协推举出的产物。
苏辰经过了几个帮派,处理了几件派系争斗及两个帮派火拼报仇的事情。
对于帮内派系争斗,苏辰给出两个方案,二是文明选举,二是直接分裂。所谓文明选举只是相对流血□□而言,两方摆明车马,亮出己方实力,争取中立者的支持,最后以实力强且支持最多的一方为胜;如果不接受这个方法,那么领着各自的人马,分离出去,帮派解散。
第二种方法当然没有人选,如果能拉着人马自己创立帮派,还抢个什么劲,站中立的人也会跳出来反对。所以几次下来,都算是和平解决,当然,过程能够这么顺利,除了苏辰本身崇高的武林辈分外,与他身后东方阙领着护卫队虎视眈眈的震慑也分不开。
至于两派火拼,已有武林公约管束,苏辰要做的,就是在火拼之前接到消息前往化解,以阻止事态发展。
“这老匹夫在比武中暗算我师父,令我师父含恨而终,做为徒弟我要杀了他为师父报仇!”
“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趁我不在家,霸占了我的田土不说,还抢了我老婆,此仇不报,我枉生为人!”
一个个都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而习武之人大多有血性且脾气暴躁,一时激愤之下便会做出许多过头的事情,旁人根本无法化解。所以苏辰在以武力强行中断了两家玉石俱焚的拼杀后,颇有心力交瘁之感。
曾在法制文明世界生活过的苏辰,不是很能理解这个世界武人的心思,而这种文明思想的落后,根本不是一人一时可以改变了的。
“小辰,我希望你做这个武林盟主是可以让你开心给你解闷,而不是让你烦心。”东方阙手指抚上苏辰眉心,将他皱起的眉头揉得舒展来,面上带着点心疼意味,“旁人性命自有他们亲近之人操心,你只需定下规矩,若有人不遵守,便按规矩处置。”
苏辰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舒服地闭着眼睛,听了他的话,微微睁开一点,淡声道:“就像你成立‘乌衣卫’,定下‘武林公约’一样?”
东方阙盯着他半眯眼的模样,眸色深沉,两手拇指移到苏辰太阳穴,给他轻柔按摩起来,一边低声道:“民众不可与谋,你只需表现出自己的强大,然后让他们听话便是。”
苏辰听了,再次闭上眼睛,没有说话。每个世界都有其运行的规章制度,苏辰每轮回一次,便需重新调整适应一次,而这个只有当世记忆的人,显然比他更适应每一个世界。
正当两人默默享受着此刻的温情静谧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空气中流淌着的安宁美好。
一名魔教弟子出现在苏辰面前,悲呼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几步,爬在地上悲痛喊道:
“教主,苗长老、苗长老被人给害了!”
苏辰睁眼,霍然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