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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鸢儿,小鸢儿!大事不好了!”段然闯进芳华宫,一路大呼小叫。
“何人放肆,敢来芳华宫撒野?打出去!”淡月叉着腰,站在廊下厉声断喝。
果然有几个小太监应声冲了出来。
段然高举双手,喊破了嗓子:“饶命饶命,是我啊!我是来给你家主子报信的,大事不好了!”
“你才大事不好了!我家主子好得很呢!”淡月依然叉着腰,半点面子也不给。
段然急得跺脚:“小鸢儿,你快出来啊!你家男人又要作怪了,你真的不管吗!”
淡月抬手止住几个小太监,冷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要作怪了?作什么怪?”
段然拍着大腿道:“你这小丫头,谁有工夫跟你扯闲篇!你主子的男人正在外头沾花惹草呢,你问问她管是不管?”
淡月立刻变了脸色:“你等着,我去问!”
房门“呀——”地一声开了,苏轻鸢出现在了门口:“我男人不是已经死了么?他在地底下沾花惹草,你如何会知道?”
段然愣了半晌,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啥意思?我说你男人——你是说那个老的?不是,你什么时候理会过那个老的?你不是跟陆离……你们掰了?”
“陆离?原来你说的是他?”苏轻鸢跨出了门槛。
段然忙绕开那几个拦路的小太监,沿着台阶快步走了上去:“不是他还是谁?我跟你说,这会儿陆离那小子正在外头到处认大舅子呢!我就说他靠不住,你偏要跟他好!这会儿你可怎么办?”
“挺好的。”苏轻鸢转身回房,神色淡然。
段然快步跟了进去,急道:“好什么好!哎你是没看见——我亲眼看到他跟西梁的那个六皇子套近乎说什么亲上加亲,他还说那个西梁公主是什么‘明艳照人,灼灼如芍药向阳’,一进宫就要马上封为德妃!你看看他!你看看他——你就不着急?”
“百里云雁么?那姑娘不错,我也挺喜欢她的。”苏轻鸢在桌旁坐了下来。
段然呆了一呆,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轻鸢。
苏轻鸢叫丫头给他泡了茶,微笑道:“多谢你来告诉我。他娶西梁公主,是我的主意。两国联姻,这是好事啊,我只有替他高兴的。”
“你……你该不是又中邪了吧?”段然呆呆地问。
苏轻鸢笑出了声。
段然拍了拍脑门,又道:“陆离还说了,虽然封妃仪典一般十分简单,但百里云雁是西梁公主,不能草率为之,所以要找太卜署挑一个大好日子,用半副皇后仪仗迎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苏轻鸢点了点头:“德妃的位份仅次于贵妃,比淑妃还要高一些。可是贵妃进宫的时候连仪仗也没有,陆离分明是想抬举德妃,让她压过贵妃一头。”
段然拍手道:“贵妃是四妃之首,压过贵妃一头的,那就是皇后了!他变相娶一个皇后进来,你也不管?”
“别说是‘变相’娶个皇后进来,就算他真的娶个皇后进来又如何?我是太后,依然压她一头。”苏轻鸢眯起眼睛,一脸得意。
段然觉得跟她说不通了。
他以为苏轻鸢会大骂、大闹,会搅得宫中天翻地覆,没想到……
人家当事人云淡风轻,倒显得赶着跑来报信的他像个傻子。
苏轻鸢静静地坐着,翻过了两页书,忽然又抬头问道:“册封典礼是在什么时候?”
段然闷闷地道:“这会儿谁知道?得赶着叫太卜署算呐!我听陆离的意思,年前好像没什么吉日了,可能要等到年后——为了册封大礼上好看,他甚至特地挽留了百里昂驹,让那小子留下来在咱们这边过年!你是不知道,他想得那个周到,把人家西梁六皇子高兴得脸都绿了!”
苏轻鸢“嘿”地一笑:“‘高兴得脸都绿了’是什么样子?你表演一个给我看看?”
段然搔搔头皮,犯起了难。
苏轻鸢勾起唇角,笑得有些奸诈:“可怜的西梁六皇子,他‘绿了’的恐怕不只是脸吧?”
“你在说什么?”段然没听清楚。
苏轻鸢神秘地一笑:“没什么。我还有事要做,你若没旁的话要说,这便退下吧。”
“喂,我还有……”段然不太想走。
淡月冲进门,向外作了个“请”的姿势:“段公子?”
段然一咬牙:“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嗯?”苏轻鸢依然漫不经心。
段然绕开淡月,冲到了桌前:“我刚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个明月公主了!”
苏轻鸢把书合上了。
段然立刻露出了笑容:“怎么样,这个消息重要吧?我看明月公主跟御书房的奴才们熟稔得很,说不定已经瞒着你偷偷地去过十次八次了!又说不定,陆离已经趁你不知道的时候,早就跟人家勾搭过了!”
“哦。所以你很高兴?”苏轻鸢沉声问。
段然忙敛了笑容:“怎么会呢?我十分愤怒!无比愤怒!陆离他太不是个东西了!如果你要教训他,我愿效犬马之劳!”
“好极了,”苏轻鸢微笑,“你帮我去拿下明月公主吧。”
“怎么……怎么拿下?”段然有些慌。
苏轻鸢一脸诧异:“你不是常常自吹自擂,说是什么‘京城第一浪子’、‘风月场中第一人’么?怎么这点儿事情还要我教?”
段然的脸色白了:“你说的是那种‘拿下’?不行不行,我如今是有主的人!我不能对不起和靖,那种缺德事我是不会做的!我可不会像你们家陆离一样见异思迁!”
“哟,你这是真从良了?”苏轻鸢夸张地大叫起来。
段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脸委屈。
苏轻鸢笑了:“放心,用不着你牺牲色相。我的意思是说,麻烦你想法子查一查明月公主的底细——比如她的生辰八字、兴趣爱好、母族亲眷疾病史、以及交往过几个相好的之类。”
“你查这些干什么?你要娶她?”段然瞪大了眼睛。
“不行吗?”苏轻鸢反问。
段然“啪”地拍了一下巴掌:“行,行,行!太行了!我这就去办!”
“愿你马到功成!”苏轻鸢笑眯眯地向他摆了摆手。
段然恶寒地缩了缩肩膀,一溜烟跑了。
淡月走到苏轻鸢的桌旁,欲言又止。
苏轻鸢好笑地看着她:“放心,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淡月气得瞪眼:“我就不该关心你!你是越来越不正经了,难怪某些人忙着出去勾三搭四呢!等他娶了新人进门,你看他还要不要你!”
“花无百日红,他喜新厌旧也正常。”苏轻鸢一脸轻松,又低下头去继续啃她的书。
外头的风声虽然没有传进芳华宫来,但事情已经闹得那么大了,她岂有不知道的?
再过二十来天就是新年了。
按照惯例,那些了不得的大事,一般都是趁着节庆的时候、在最热闹的地方发生的。
比如,未央宫的那场大火——快满十六年了。
她必须赶在节前把这些晦涩难懂的术法熟练掌握才行。
若是没有一技傍身,到时候岂不是要任人宰割?
***
百里昂驹应邀进宫赏花。
但是,东道主陆离没过多久就有急事离开了,把百里昂驹交给了几个稳重妥帖的奴才。
于是,百里昂驹独个儿在御花园里转了一个多时辰。
非常无聊,但他不想走。
耳边听着一些索然无味的八卦趣闻,无非是说皇帝对哪位公主另眼相看、谁最有可能飞上枝头之类的话题。
各国公主之中,被提及最多的自然是西梁的百里云雁了。
毕竟是大国的金枝玉叶,容貌又确实出众。哪怕南越皇帝只留下一个人,也必定是她。
这些话,百里昂驹越听越不是滋味。
可是,太监们几次劝他离开御花园到别处走走,他又不肯。
不是都说女人闲来无事就逛园子嘛——怎么还没有出现?
是在哪个嫔妃的宫里闲聊?
百里昂驹很想打听,又拉不下这个脸来。
于是,他只能等。
终于等到前方小径上出现了一行人,百里昂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根本没有他期待的那道身影。
百里昂驹心里有些烦躁,转身打算躲开。
来人却叫住了他,快步走了过来:“怎么,见到我就躲?我有那么可怕么?”
“原来是贵妃娘娘。”百里昂驹敷衍地拱了拱手。
静敏郡主发出一声冷笑:“原来你还知道我是贵妃娘娘!”
“不知昂驹哪里得罪了娘娘,还请明示。”百里昂驹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态度十分谦恭。
静敏郡主重重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面色阴沉:“我听说你死皮赖脸地要把你的妹妹送进宫?皇上已经拒绝了,你还是坚持要送?百里昂驹,你怎么那么没脸没皮呢?西梁什么时候那么下贱了?西梁的女儿是没人要了还是怎么的?人家都说不要了你还硬塞!”
“贵妃娘娘,请注意您的措辞!”百里昂驹的脸色有些难看。
静敏郡主瞪着他,一点也不示弱:“我的措辞怎么了?你自己做了没脸的事,还不让人说了?”
“我做了什么……”百里昂驹白了脸色,本能地开口反驳。
终于,话到嘴边的时候,他醒过神来,生生咽了下去。
静敏郡主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石桌上:“百里昂驹,你这样做有意思吗?我在宫中过得本来就不容易,是个人就来拆我的台,你非但不帮我,还把百里云雁推进来挖我的墙角,让她挤兑我!她要是真的封了德妃、真的用半副皇后仪仗迎进宫来,我岂不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雁儿性子洒脱,不会跟你争宠。”百里昂驹叹了口气,不肯与静敏对视。
静敏郡主发出一声冷笑:“争宠?你怕是还不知道,这南越皇帝的后宫里,是没有什么‘宠’可以争的!百里昂驹,我劝你好好想想——我留在这里是我心甘情愿,可是百里云雁又何苦?南越皇帝的心里只有一个苏轻鸢,百里云雁就算进了宫,也不过是跟我一样守着空屋子孤独到死罢了!”
百里昂驹沉默许久,黯然叹道:“既然无宠可争,你又何必在意雁儿封妃不封妃?她来跟你作伴,也是好事。”
静敏郡主又气得拍桌子:“虽然无宠可争,可是我看着这宫里的女人一个一个地多起来,我心里就生气!百里昂驹,你已经过继给了昌黎王,照理说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不管是为公还是为私,你都应该帮着我争取到南越的皇后之位、争取到南越皇帝的恩宠,而不是不问青红皂白地再塞一个人进来给我添堵!只要南越皇帝的心还在苏轻鸢的身上,你送进来一百个女人也没有用!你以为他肯用半副皇后仪仗迎娶百里云雁,就算是对西梁的尊重了吗?我跟你说,你把百里云雁丢在南越宫里,半年以后她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
百里昂驹安静地等着静敏郡主把一大篇话吼完,许久才叹道:“陆离答应过会善待雁儿。”
“他也答应过会善待我。”静敏郡主苦笑一声,目光移到了别处。
“他待你不好?”百里昂驹沉声问。
静敏郡主擦擦眼角,撇了撇嘴:“百里云雁嫁进来,只会比我更悲惨一百倍!我跟皇帝哥哥是自幼一起长大的;苏轻鸢跟我虽然互相看不惯,自幼吵闹出来的情分却也不浅——百里云雁什么也没有,她嫁进来就是找死!”
百里昂驹沉吟道:“雁儿跟南越太后也算是一见如故,陆离也喜欢她泼辣直爽的性子。既然你能在宫里活下去,雁儿一定也能。”
静敏郡主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
百里昂驹强忍着心里的不悦,拧紧了眉头。
静敏郡主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南越皇帝并不一定喜欢泼辣直爽的女孩子,只因为苏轻鸢的本性是那样的,所以他就喜欢那样的了。至于你所说的‘一见如故’——那也是在百里云雁没有进宫的前提之下!等她进宫之后你再看看,亲姐妹尚且要闹得你死我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一见如故’!”
百里昂驹的眉头越拧越紧。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却又隐隐期待静敏郡主继续说下去。
静敏郡主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又继续道:“你听说过淑妃的事吗?”
百里昂驹不知道,并且不想回答。
静敏郡主像是夏日太阳底下晒蔫了的韭菜一样,神色忽然黯淡下来,整个人显得软趴趴的。
百里昂驹有些疑惑,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过了片刻,静敏郡主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不想跟你说了,你走吧——回去之后记得替我向昌黎王问声好。”
说罢,她不等百里昂驹答话,便扶着小宫女的手,慢慢地走了。
身边的小宫女承受着她几乎全部的重量,仍然走得十分稳健。
避开百里昂驹的视线之后,那小宫女低下头,沉声道:“娘娘一开始的那番话说得很好,可惜后面越说越偏了!您应该再跟六皇子说说太后如何狡诈阴险才对!最好让六皇子相信太后跟云雁公主的‘一见如故’是个阴谋——那样一来,六皇子就再也不会相信皇上和太后了,说不定还会大呼上当,在心里狠狠地记上一笔!”
“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静敏郡主忽然站定,一脸疑惑。
小宫女愣了一下,忙露出笑容:“为了阻止云雁公主进宫啊!您想啊,六皇子那么心疼公主,一旦两国闹翻了,他一定舍不得云雁公主嫁给南越皇帝的!”
静敏郡主怔怔地站着,许久才疑惑地问:“我刚才见了六皇子……说了些什么?我有没有跟他说……我是西梁昌黎王的女儿?”
“娘娘什么都没说。您累了,该回宫歇息了。”小宫女得体地笑着。
静敏郡主回想了很久,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最后,她还是只能揣着一肚子疑问,扶着小宫女的手慢慢地走了出去。
百里昂驹在石凳上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了“淑妃”这号人物。
就是在洗尘宴上胡言乱语的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据说是太后的娘家亲妹妹?
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值得静敏特意提起?
百里昂驹百思不解。
他把静敏郡主的话在脑海中又细细地过了一遍,终于理出了一点儿头绪:亲姐妹也免不了闹到你死我活,所以南越的这位皇太后,似乎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阴毒?善妒?一手遮天?
很多人都已经知道南越皇帝和那位年轻太后的关系是很畸形的,可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竟然把皇帝的后宫佳丽逼到了“无宠可争”的地步——这就有点可怕了!
思来想去,百里昂驹决定去会一会那位太后娘娘。
于是,刚刚清静了没多久的芳华宫,又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苏轻鸢苦恼地看着来人:“六皇子殿下,哀家这里不是西大街的庙会,可以让你们想来就来——您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话虽然这样说,可太后不还是出来了么?”百里昂驹微笑着,神色从容。
苏轻鸢一时无话,只得百无聊赖地看着桌上的茶碗。
这是芳华宫的前厅,她自己一般不常来。除非必须要接待不受欢迎的访客,比如西梁六皇子。
百里昂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怠慢。他维持着笑容,平静地说明了来意:“太后或许已经知道——梁、越两国有意联姻,雁儿将会择吉日入宫,封为德妃。”
苏轻鸢眯起了眼睛:“这是好事啊!”
“太后不反对?”百里昂驹有些惊诧。
苏轻鸢笑眯眯地看着他:“两国联姻,这是天大的喜事,哀家为什么要反对?”
百里昂驹迟疑了一下,咬牙道:“明人不说暗话!娘娘,您名份上虽是‘太后’,实际是怎么回事,昂驹也略有耳闻。雁儿生性洒脱,不屑于后宫中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也夺不走您的恩宠。她不是您的敌人,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已经十分辛苦艰难,今后拜托娘娘多多照应!”
苏轻鸢眉心微蹙,没有接他的话,却默默地垂下了眼睑。
百里昂驹的脸色难看起来:“娘娘果真容不下她?”
苏轻鸢抬起头:“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容不下。”
“可你知道……”百里昂驹有些急了。
苏轻鸢站起身来,冷笑道:“我不想这么说,是你自己一定要听实话的。百里云雁嫁进来,我不会拦着,可是我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她若一辈子无宠,我可以答应好好照顾她,可是我的男人若敢多看她一眼——我可不敢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
“你一定要这样狠毒?若是你的男人自己招惹她呢?难道也要算到雁儿的头上?”百里昂驹怒了。
“对啊,”苏轻鸢微笑,“我的男人确实偶尔会犯贱,可是我舍不得杀他,只好对那些小狐狸精动手咯!你觉得我狠毒,你来杀我呀!”
百里昂驹气得脸色铁青。
苏轻鸢很好心地提醒他:“后悔答应这门亲事了?趁着百里云雁还没进宫,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百里昂驹许久没有说话。
苏轻鸢静静地等着,终于等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他说出的话,却大大出乎苏轻鸢的意料。
百里昂驹沉声道:“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用一个消息,换取雁儿一世平安。”
“什么消息这么值钱?”苏轻鸢轻笑。
百里昂驹咬牙道:“你的父亲苏翊,不久之后将要起兵造反。”
“这我知道。”苏轻鸢嗤笑。
百里昂驹略一沉吟,又继续道:“你知道他要起兵造反,可你知道他除了三十万铁甲将士之外,还打算向北燕借兵吗?他原本打算说服西梁与他里应外合,我不想掺和这件事,所以他找到了秦皎——这件事若成了,南越天下可就完了。”
“既然南越天下快完了,你还敢把妹妹嫁过来?”苏轻鸢不以为然。
百里昂驹皱眉:“北燕若敢插手,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一旦西梁也搅进来,苏翊又必死无疑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苏将军没了、苏家的威胁没了,南越皇帝对你的恩宠还能持续多久?到时候,你是反贼的女儿,满朝文武必定会吵着要取你性命,你确定你的男人会为了你与天下为敌?”
苏轻鸢回到原处坐了下来,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我是越听越糊涂了。你这个消息,对我而言有什么价值吗?”
“难道你不想保住苏家?”百里昂驹有些疑惑了。
苏轻鸢摊了摊手:“苏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十分确定陆离不会因为我爹造反而迁怒于我。”
百里昂驹怔了许久,只得继续道:“就算你不在意苏家,你至少也应该关心南越天下的安宁!你总不会希望看到南越江山被北燕和苏家联手侵蚀吧?”
苏轻鸢笑了一笑,神态顽劣:“么天下、什么安宁,那都是男人该操心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有在我这儿费口舌的工夫,倒不如去找陆离,问问他愿不愿意为了这个消息、为了南越天下而杀了我——除非我死,否则我是容不下任何女子来分宠的!”
“你——”百里昂驹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头脑中一阵一阵地发昏,几乎要气晕过去。
苏轻鸢忽然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六皇子殿下,请把手伸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