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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止住笑,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这是一个小正太, 很小的正太, 牙齿还漏着风, 圆溜溜的大眼睛, 小鼻子小脸, 散着头发, 颈间围着毛皮领子, 很是可爱。
“你几岁啦?”她捏他脸。
小正太呆呆的, 像是吓呆的又像是在想什么,反问了一句:“汝¥%#@……”
鹤唳转了转眼睛, 指着自己:“你问我是谁?”
小正太懵懂地点点头。
“我呀~”鹤唳一把搂住他仰天躺下, 将他放在自己屈起的小腿上来回摇动,像木马似的让他骑着,“我是嘚儿驾!”
“咯咯咯!”小正太很是新奇,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又警醒了,捂住自己的嘴,往外瞅去。
“@#%¥子?”外面有个女人在问话,“#@¥%?”
小正太嗖的僵住了, 小胳膊小腿的翻下来,拼命扯她, 四面乱指, 不外乎衣柜和床下。
鹤唳一点也不急, 她笑眯眯的继续逗他:“你要把我藏起来啊?你真的要把我藏起来啊?我是刺客哦,你真要藏我啊?”
小正太不知道听没听懂,干脆把她扯下床,塞到一旁的屏风后面,那儿摆着个小巧的恭桶。
鹤唳:“……”她悠哉的坐在恭桶盖子上,朝小正太挥了挥爪子,“去吧去吧。”
小正太走了出去,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和一个女人的问话,隐约有“声音”“说话”之类的字眼出现,小正太把人搪塞走了,又期期艾艾的挪过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汝@¥人?”
鹤唳笑嘻嘻的,拍拍自己的大腿,小正太颠颠儿的跑过来坐在她腿上,搂住她的脖子,很是窃喜的样子。
然后鹤唳就掏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刀,刀连着一根细链,另一端隐没在她的胸前。
小正太唰的就僵住了。
鹤唳不满足,还朝着旁边光线进来的方向比划了一下,刀片并不反光,颤颤巍巍的样子,好像随时会断掉,但是又隐隐带着凶悍感。
“好看吗?”她轻笑着,“知道我是谁了吗?”
小正太盯着刀,痴痴的摇了摇头。
“哎呀,还不懂吗?”鹤唳颇为苦恼的样子,她伸出胳膊,拿刀微微划了一下,留下一条白印,然后抓住小正太的手,在白印旁边按了一下,小正太按了一下后,似乎觉得挺好玩,又按了一下。
白印子里血光呼的就冒了出来。
小正太噶的吓住了,猛地回头,惊恐的望着鹤唳,鹤唳笑着,舔掉了血珠,捏捏他的脸。
她让小正太下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慵懒的伸展了一下,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手:“好啦,姐姐要干活啦,你自个儿玩哦。”
衣角被拉住,小正太歪着头,看着她,眼里竟然有点不舍。
对一个刺客来讲,这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鹤唳有些苦恼:“我可没什么不杀妇孺的原则诶,没错,我占了你的床,可你看到我,按理我该处理你的呀。”
小正太还歪着头,把她往外带,从卧房对面的矮桌上拿出几块已经冷硬的糕点,凑过来往她嘴里塞。
“不会是个傻孩子吧。”鹤唳接过糕点,摸摸她的头,“你是不是傻?”
想到他刚才的作为,又摇摇头:“不对,明明很聪明嘛。”
小正太认真的看着她,开口,软糯的声音:“玩……”
“哎呀,我让你自个儿玩啊,你可真会断句。”鹤唳蹲下来,拿着糕点给他变魔术,她展示了一下糕点,手一捏,一张,糕点没了,“糕点去哪啦?”
小正太一脸新奇,他四面摸了一下,突然咯咯一笑,从她的袖子沿路往下摸,摸到了硬硬的糕点:“汝,吾,玩。”
“果然挺聪明。”鹤唳不以为意,她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诶,你当我导游吧。”
小正太显然没明白,跟着她眼睛一亮,也不管是什么意思,反正就点头。
“你,出去。”鹤唳指着门,“找我?”
“找,汝?”
“看那边!”鹤唳突然往小正太背后一指,趁小正太回头,夺门而出,直接一窜上了房。
小正太果然跌跌撞撞的追了出来,四面望着,表情甚是凄惶:“@#¥!@#¥@%!”
“叫我什么来着……”鹤唳嘟囔着,她往他身边砸了一个雪团,趁他抬头看,又拿块石头砸了旁边枯树的枝干,树晃了一下,哗啦啦往下掉雪块,顿时到处都是她存在的错觉。
小正太果然以为她在和他玩,顺着树跑出去,往上探看。
这么着,鹤唳一会儿露露手,一会儿呀呼一下,一会儿扔个雪团,开始引导小正太与她捉迷藏,小正太玩得很开心,她也跟得也很开心。
终于有点谱了。
紧赶慢赶日夜不眠,她还是花了两天才赶到咸阳,对着秦王宫望洋兴叹。
她基本可以确定另一个刺客就在秦王宫中,可是问题来了,她没法继续用秘法找了。
当初左寅他们特地把她找来,说只有她们门里的人能找自己人,其实她一听就明白,是老头子给出的馊主意。
在过去,他们墨门确实靠驯养花鸟虫鱼相互联络和任务,每个出师的刺客,在获得了这一代的名额时,都能获得一个师门特制的武器和一个水晶挂坠,武器用一种特别的矿物量身定制,可以通过当时世界上最严密的安检,简直是每个杀手的神装;而水晶挂坠在他们看来则纯粹是为了延续一个传统的仪式罢了。
水晶挂坠很小,雕成细密的网状,工艺堪称无敌,可最核心的,却是里面关着的红色小虫。
小虫无名,伴生自师门武器的原材料,长大后被捉出来存于水晶中,仿佛是喝西北风就能长大,也没什么声音,但是头却总是对着师门武器的方向。
如果有很多师门武器,它就会随机对着一个比较近的,或者干脆朝着自己的主人,但如果主人想找到其他人,只需要将自己的师门武器放进一个隔离布中,小虫就感应不到。
然而,这仅是利用小虫天性,它到底不是百度地图,不会知道主人到底要什么。
就好比通过信号大家都知道卫星在天上,可等到上了天,卫星却会移动,反而追不着了。
出师后的刺客对于师门武器自然从不离身时刻佩戴,可那挂坠却不一定了,在那个有各种用设计搏出位的奢侈品的年代,这么一个圆溜溜的水晶网坠子虽然有着令人惊叹的工艺,可是就审美上讲却并不突出,至少就鹤唳知道的,门里大多数男刺客都不爱戴,女刺客则大多换了奢侈品,她自己尤其喜爱朋克风,各种骷髅头和骨头坠子,反正不差钱,看上就买。
但是由于她的武器的缘故,水晶坠子却还是随身戴着的。
确定了目标在秦王宫,如果让她大海捞针一样找,那实在是太虐了,可她到现在还对这儿人的纯方言hold不住,只能听懂一些关键字词,“交流”全靠眼神,以至于摸完了整个秦王宫,心里都能画出图了,可对里面的人物关系,除了主殿里最上面那个老男人是秦王BOSS,其他一概摸不清楚。
晚上,她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宫殿,原本打算随便缩一晚第二天再伺机行动,却不想这个收拾得挺好的宫殿似乎主人临时有事,一晚上都没回来,她便二话不说,霸占了人家的床位。
待到清晨小正太进门,发现床上有人,小心翼翼的凑上来,她都一清二楚。
心里的寻人计划也就渐渐成型。
就“跟团游”吧。
要用最快的速度摸清一个地方,自由行明显是不行的,跟团游却可以用最短的时间逛完最经典的路线,这个在秦王宫中能单独拥有一个宫殿的小正太显然是最好的“导游”,更何况,他似乎也不希望自己被其他人发现。
这样的话,就更方便了。
进入了秦王宫的时候她已经理清楚,相对谷雨是一场单方面的偷袭,那么对于宫里这个人,却已经成为一场名符其实的博弈了。
谷雨没有回来,他的目标却招摇归国,一切线索都能指向一点,谷雨失手了,很可能跪了。
虽然不排除让谷雨跪的是时空中的土著,可是,不管是不是土著,那个让谷雨失败的人,不可能按兵不动,既然已经为嬴政开了杀戒,就难免为他保驾护航,一切都要从最坏的角度来考虑。
而两人虽然实力相当,可是那人既然在这儿潜伏更久,明显更占优势。现在,她要在那人的地头上猎杀那人,情势其实并不容乐观。
小正太捉了一会儿迷藏,还是没找到她,有点发急,却也不敢喊,转着头四面看着,又茫然起来。
这回鹤唳不出声了,她等待小正太自由发挥。
果然,没一会儿,发现小正太不再自嗨了,远远站着的仆人就上来跟随着,轻声问话,小正太不甘心的又看了一遍四周,很委屈的点点头,随着仆人往另一个方向过去。
她记得那儿,那个方向,住着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长相挺好看,名字里似乎带楚字,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时代的楚国有关系。
到了那个“楚”公子处,一个年轻女子正在给他端汤,看到小正太,很是温柔的笑起来,朝他招招手,小正太朝“楚”公子行了礼,笑嘻嘻的凑上去扑在他怀里,眼睛却还不死心的望着即将关上的殿门外。
等关上了殿门,鹤唳也没法跟进去了,她猫在外头一个死角里,又开始猜。
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古人普遍早婚,这也不奇怪,只是在这宫殿里的一家三口就比较显眼了,从秦王的年龄往下推,似乎小正太应该是曾孙辈才对,看起来也挺受宠的,聪明又可爱,还从小长在父母爷爷曾爷爷身边……
鹤唳破天荒的有了点宫斗细胞,以拳击掌。
“哎呀!该不会是我家凡凡的竞争对手吧!”
“才不是呢!”一个阴柔的声音忽然响起,鹤唳头皮一麻,猛地一躲,耳边劲风划过,头皮都差点掀起来!
她一个旋身从树上躲过背后一击,迅速拿出武器看也不看就朝身后的偷袭者甩过去。
她的武器是一根银丝两头缀着细刃,可远可近可攻可守,偷袭者显然知道她这一点,不得不幅度极大的躲开去,摇下一片长青绿叶。
逼退了偷袭者,鹤唳才能定睛看清来者,不由得挑眉:“哎哟哟,你!”
“有刺客!”那人却丝毫不个她说话的机会,落地后就地一倒,指着她大叫起来,听声音已经有了方言的语调,当即惊动一片花花草草!
周围拿着刀枪长戈的皮甲士兵纷纷涌过来,先不急着进攻,而是排排站守在门口,待一声号令后,齐刷刷的将武器对准了她,此时里面殿门方才打开,“楚”公子躲在人墙的后面,朝着那人叫了几句:“春@#@%归@##%!”
小正太则在后面被母亲死死抱在怀里,他的母亲瑟瑟发抖,他却在臂弯间睁大眼睛盯着她。
鹤唳不是超人,她当然没法一个打十个,可也不会狼狈离开,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立春!立春!我服你!”
远处有人朝她射出弩箭,她拉长武器左右格挡,不慎还是让一支扎进了肩膀,她且战且退,丝毫不让其他人近身,可也不转身,只是盯着那个已经悠然站起来的女人,笑得极为开心:“哈哈哈!立春!真是你!不行,你这是要笑死我!你怎么这么厉害呀,我服你,我服我服!”
被叫做立春的人一身女装,长相极美,却带着股雌雄莫辩的味道,听她狂笑也不动怒,反而也笑起来:“鹤唳,居然是你,那就好办了。”她微微抬手示意周围暂停攻击,扬声问道,“谷雨你杀了?”
“送回去了!”鹤唳也停下来,还是不跑,微微喘着气,肩头还插着箭她也不理,任由血液潺潺留下,她一脸遗憾,“哪能随便杀人呀,他要接受祖国的审判。”
立春微眯着眼,看不出信还是不信:“我不会走的。”
“哈哈哈哈,这就由不得你啦!”鹤唳终于开始后退了,“我不仅要带你走,还要把你的小鸡~鸡一块带走~哈哈哈哈哈!立春!你对自己真狠,我爱死你了!”
“你要保护始皇帝吗?”立春完全不担心身后的人听明白始皇帝什么意思,直接问了出来,“听我一句,鹤唳,你现在的立场很危险,追随他,你除了能大一统,什么都得不到,只会被过河拆桥!”
鹤唳越退越远,她已经有点晕乎了,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假装思索着:“嗯,所以你是……打算另外扶持一个?”
“始皇帝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帝王!”立春提高声音,“和我一起干掉那个商人!我们可以开创秦帝国!更加辉煌的朝代!”她说完,冷笑一声,“还有,你以为你跑得掉吗?弓手!”
屋顶上突然出现一整排弓手,长弓如满月,纷纷朝天。
鹤唳着迷的望着箭阵:“哎呀呀,不枉我做刺客了,居然还有这待遇。”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鹤唳,你要的,不也是这个感觉吗?谷雨死了,是他无能,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信任,但我们可以有共同的利益!”
“你不做传销真是可惜了。”鹤唳轻叹一声,突然挥挥爪,“拜~拜!”
“放箭!”立春反应极快,立刻大喝,百箭齐发,如雨般落下,可落点处,已经不见人影。
“妈的……”立春冲过去看,发现那儿竟然有一汪小池,冰冷的池水中,不少箭枝漂浮着,还有未散尽的血丝在蔓延,池子对面,树丛还在晃动。
“……追!”她咬牙切齿,待后头的兵士搜寻过去,转头,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楚”公子带着士兵急匆匆冲上来,搂住她一阵嘘寒问暖,两人头碰着头,窃窃私语,无限温存。
殿内,心有余悸的小正太母子俩手牵着手走出来,看到此景,正太母亲面色惨白,正太却死死盯着那晃动的树丛和池子里晕开的血,紧咬牙关。
“嗯……”鹤唳抬抬眼。
“什么?”
“有人来了。”
“……”杭朝义一惊又一惊,简直喘不过气来,等反应过来时,他跳起来了,“那那那,那怎么办!?他他他他,他不能被发现,不行,他绝对不能死,不他已经死了,他的死讯不能传出去,一点点都不行,一点点,就算他现在死了也没风浪,但是,我的天,啊,不行!”
“已经来了哟。”鹤唳站起来,打开门,嗅了嗅,“啊,烤肉,还是热的。”
下午她已经把中午那块僵冷的烤肉吃了,还觉得自己抢了秦始皇的粮食,乐不可支了许久。
“怎么办?!”杭朝义到底还只是个历史研究员,遇到这情况真的就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痕迹都清理干净了怕什么,你,把他拖到旁边盖起来,披上他的衣服侧对着坐,我去外面看看。”
“能,能背对吗,更看不到!”
鹤唳噗一笑:“行啊,要我帮你削一下肩膀吗?”说罢,人一转就消失了。
杭朝义不及多想,把嬴政的尸体拖到一边用稻草盖着,脱了他的外套披在自己背上,本想背对着门坐着,琢磨了一下鹤唳的话,突然明白过来。
相比身量还没长开的嬴政,已经成年男子的他其实完全没有可以模仿的地方,但如果说有,那就是同样瘦骨嶙峋的侧面了,要说背部,就算再瘦,自然的发育也会让他有成年男子该有的宽肩。
他叹口气,很紧张的在侧边坐着,对着门的一面抹了点黑灰。
刚坐下一个缓神,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女人的手从门缝里伸出来放下一个盘子,上面是一陶碗粟米饭和一块炖肉。
她似乎习惯性的往旁边一探,顿了顿,又往边上摸了摸,低骂了一声。
杭朝义看着她的动作,耳朵里全是自己心跳急促跳动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心理素质太差,可真的抑制不住紧张,他有种快窒息的感觉。
“秦弃儿,盘呢,碗呢!”她语气很急,相当不客气,“弃儿!汝敢贪碗盘!吾必不饶你!”说着,捋袖子就要进来。
杭朝义简直要石化了,他一眼瞥见脚边的堆起的碗盘,打结的脑子瞬间明白其中关节,敢情嬴政每天都在这等着投食,且从不与投食者接触,而是吃完等人收走盘子,再送下一餐的养狗模式!
竟然!这样!对待!他男神!千古!一帝!秦始皇!
杭朝义出离愤怒了,可他的勇气和怒火仅够支持他极为用力的用脚一划拉,中午的碗盘哗啦啦的飞向门口,陶碗碎裂在女人脚边。
听到碎裂声,他又怂了,怕女人冲过来打他,挨打他不怕,他怕露馅。
他极为不安的往门口偷瞥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他直接晃了一晃,差点没吓出脑梗来!
女人没有冲过来,而是骂骂咧咧的弯腰捡拾碎片,可就在她弯腰的时候,一个倒挂在她身后的人露了出来!
鹤唳!
她无声无息的倒挂在那女人的身后,嘴角微翘,看着女人的眼神带着点温柔和兴味,就好像邻家好奇爬墙偷窥的顽童一般,可只有杭朝义知道,一旦这女人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动作,将会发生什么!
他差点没回过神来,等转过脸的时候,脑海中总是挥不去某个倒挂着的人和那张温柔带笑的脸,其违和程度堪称恐怖,远比门口这个女人吓人得多!
女人显然只是个粗使妇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话,用的语言与现代大相径庭,杭朝义也只能勉强分析出来,却也从中得到了不少消息。
秦异人走了十年,赵姬对儿子也并不关心,所以在赵人看来,嬴政不仅是秦的弃子,更是爹娘的弃子,是以现在被称为秦弃儿。
我男神才不是什么秦弃儿!杭朝义的脑子只能被这样的言论刺激转动,他眼中的怒火也不知道是面前火堆的还是自己的,总怕自己若是一转头与那女人对上眼又会露馅,心底里甚至有些期待这女人出点岔子好让鹤唳借故做掉,可一面又有部长的殷殷叮嘱在脑海里盘旋。
鹤唳不是杀手,鹤唳不是杀手,鹤唳不是杀手。
这边,女人草草收拾了地面,心底有些不忿,故意踢了一下刚放的托盘,炖肉翻了,清水似的汤汁流了出来,肉也露出了半块。
她得意的哼了一声,起身要回去,那动作太快,杭朝义忍不住惊骇的看过去,却发现鹤唳再一次挑战了他的常识。
原本倒挂金钩的她随着女人的转身和路过,很自然的仰起来,头几乎可以碰到脚,这极度反重力的姿势一看就极为吃力,她却做得轻松写意不动声色,以至于女人的发顶擦着她的鼻尖过去时,杭朝义都没来得及心悸。
待女人走远,鹤唳带着点诡异的遗憾走进屋关上门,翻检了一下新来的晚饭:“又是肉诶,吃么?”
杭朝义哪有胃口,他恨不得自己下一秒饿死了,也省的现在如热锅上的蚂蚁。
“刚才她絮絮叨叨说了什么?”鹤唳没研究历史,研究历史的也少有研究古语言,她一点都没为自己的文盲愧疚,“她好像在骂你男神诶,你居然不生气,我看了你好久啊,就等你点个头我就可以哈哈哈哈了。”
哈哈哈哈个鬼!杭朝义擦了下冷汗,他强行无视自己之前的邪念,咬牙:“原本以为还有时间想主意,可现在看来不行了,嬴异人走了快十年了,嬴政该回去了。”
“那我们还有几天?”
“该死!”杭朝义又怒,“原以为最坏情况就是在秦始皇一统六国后你那些同门凭着过人之处混成他的亲信,这样的话只要干掉他们怎么都可以,却没想到是这样!为什么要杀秦始皇?!杀了秦始皇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谷雨都开心成那样了,不就是好处了吗。”鹤唳一点都不嫌肉又老又淡,她一路都这样,什么都吃,仿佛没有味觉,什么都吃得津津有味,“我们是刺客啊!天啦!给我这个机会,我也要刺秦爽爽,哈哈哈哈哈!这群人难得和我一个思路诶!我忽然有点心疼谷雨了,哎呀,为什么要杀掉他,好遗憾……”
十天共处,杭朝义已经勉强有点习惯她的神经病,强行无视后,他继续着处理后续的思索。
“只能找援兵了。”他咬牙,“我需要建议,这样的状况我处理不了。”
“你要回去?”鹤唳眨眨眼,“不是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吗,传送人的话想再来可能前后差十几年了。”
“我不回去。”杭朝义掏出一个仪器,“门生成到传送人的地步需要半小时,但是在生成过程中可以传送小的东西过去,我先用小纸条写好现在情况和要求在第一时间传送回去,他们也可以传送纸条过来,他们可以商量半个小时,就算半小时不够,我相信之后那边也会有办法的。”
“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永远回不去了?”鹤唳三两口啃完了肉,开始吃手抓粟米饭,“不是说信标一人一个只能开自己的门,浪费了的话就只能赛有那拉了?哎呀,我知道你男神死了你很伤心,也不至于给人家守墓吧,人家现在还不是秦始皇呢……以后也不会是了。”
杭朝义神情木然:“如果早听你的来赵国看看,说不定能赶得上救他,是我的错。”
“啧,厉害了,这样都能把锅甩到自己身上,好吧,没错,秦始皇大大就是你害死的,嗯,是你是你就是你,是你害死了秦大大~”她干脆唱了起来,还是动画片哪吒的主题曲。
杭朝义丝毫不为所动,他把玩着那个圆形的仪器,咬牙:“不管了!留在这就留在这!在哪不是活!”
“哦。”鹤唳捧着粟米饭坐到火堆边,大大的眼睛盯着他。
“你干什么?”
“看你施展神通呀!快点快点!”鹤唳把粟米饭当爆米花一样往嘴里塞着,两只脚还上上下下的晃动,和个兴奋的孩子一样。
……你当你在看电影呢!人家在牺牲自己啊!杭朝义简直要悲愤笑了,他望望天,雪刚停,星空万里,无云。
他拿出一张特制的莎草纸,用特制炭笔慎重的写了一段话,等确定干了,拿出一管固体胶一样的东西把纸的两面细细密密的一涂,没一会儿柔软的纸就跟有了跟被塑封一样的质感,差别只是面上不不会反光,看不出来。
他将圆球放在房里的阴暗处,叮嘱看戏的鹤唳:“确保周围没人啊,一定啊。”
鹤唳连连点头嗯嗯嗯的应着,眼神迫不及待:“我还不知道自己被传送什么样呢!”
“我又不是送自己!”杭朝义咬牙切齿,他启动了一下圆球,圆球颤动了一下,紧紧吸住地面,随后两根触手一样的银丝颤颤巍巍的从球体中探出,环形向上,在一人高的地方汇合,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门洞,宝蓝色的电光在其中丝缕闪烁。
杭朝义紧张的盯着最下面,果然一个蓝色的水平线正沿着银丝徐徐升起,等它升至顶端填满门洞,就是人可以钻过去的时候,而此时,只够一张纸。
他几乎颤抖着,把纸从尚还细窄的蓝光中塞了进去。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唯物的文科工作者开始求神拜佛了,“一定要收到一定要收到一定要收到!”
鹤唳几口吃完了粟米,抱膝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光门,又起身绕着光门走了两步,转头就觉得没意思了,很嫌弃的啧了一声,到一边的稻草堆里翘脚躺着,转头和嬴政的尸身脸对脸,又有了乐趣,对着嬴政自言自语。
“诶,长得其实还不错诶,高过这儿路人水平一大截,杭朝义,难道长相真的和进化有关系?”
杭朝义盯光门盯得都快瞎了,却还是摒弃不了他在大学当讲师时好为人师的本能,随口回道:“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怎么解释。”
“不是说美不分国界吗。”
“在外国的亚洲超模你觉得有几个好看的?可人外国人就喜欢。”
鹤唳眼珠一转:“那可不可以说美不分国界,但分人种啊?”
杭朝义反驳得很顺溜:“我就觉得一些黑人女歌手挺好看,而且在一些韩剧之前,单眼皮瓜子脸瘦男孩一不小心就会被叫成蟑头鼠脑,你看后来那些什么欧巴出来,敢说人难看?粉丝第一个不放过你。”他揉了揉眼睛,总结:“所以,你觉得帅的,别人不一定觉得啊,这跟时代也有关系……时间过去多久了?”
“二十六分半。”鹤唳回答得也极快,还不忘挽尊,“那杭朝义,你觉得我好不好看?”
杭朝义就差训一句姑娘家家矜持点了,却又被这即将到半小时的时间而焦灼住了,搓手:“怎么办,怎么没信息,难道真的讨论不出来?”他快哭了,“我想不出法子啊,有法子也来不及啊。”
“你说的什么办法?找个替身?”鹤唳问,“对了,我好不好看啊!”
“好看!可好看了!”杭朝义大叫,“是啊,可就算找得着,也不会是秦始皇啊,我倒是可以养成,但人也得愿意听我的啊!再有,他十岁了,快前250年了,嬴政很快就会被接回去了!肯定很快!再不过去都快过年了!啊啊啊这时候上哪找个十岁的小孩儿给我用啊!”
鹤唳像玩布娃娃似的给嬴政加了一层稻草,抚了抚他冰冷的脸,很是怜惜:“对不起啊,帮不了你。”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杭朝义心里郁卒,他蹲下来在门前抱头看地,下午强行压下去的悲伤又涌上来。
为了这一切,他几乎没多想就用了这个方法,可此时,他脑中翻来覆去的是他的父母,他的幼弟,他暗恋的同事,还有他在现代所爱的一切……
就这么放弃了,甚至没给自己纠结的机会,他直到几分钟前还心甘情愿并满腔热血,但此时,迟迟没有回音的光门却仿佛在告诉他,他被放弃了……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被放弃了,被研究院,被历史,被这段光谱……
鹤唳轻声的哼着歌:“宝宝睡,快快睡,丁香红玫瑰~”她在给嬴政的尸体唱安眠曲。
“别唱了,完了!我们白跑了!你走吧!”杭朝义绝望的咆哮。
“可门还没开完呀。”鹤唳被打断,却没有丝毫不满。
“还要等门开完吗?!难道等他们送个人来吗!送谁!秦始皇吗?!啊?!”杭朝义几乎崩溃了,他朝着鹤唳大吼,语无伦次。
背后,停止的电流声昭示着光门已经生成,没有等到任何消息的他已经看不到自己的,和中国的未来。
“嗡!”极轻的声音响了一下。
鹤唳忽然指着他身后:“诶!有东西诶!”
“别玩我了。”杭朝义双眼无神,“鹤唳,你走前,给我个痛快好吗?”
“杭叔叔好。”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静,却突兀如惊雷。
杭朝义背后寒毛直立,他甚至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鹤唳身边的尸体,不可置信的确认背后真的有个小孩!
他颤抖着转身,看到消失的光门后,一个已经完全形成的,完整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不,确切说,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