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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低于60%需等待一天才可阅读, 感谢理解 更有趣的是,似乎有人学了他的法子, 开始用逻辑来思考问题。
——本来这世间的很多无稽之谈, 便是无可推敲的。
现代有的人振振有词,觉得以形补形,吃什么补什么。但是真让他们尝一口科学家的脑浆,他们也未必能下得去口。
那些想用虎鞭壮阳的男人, 怎么不去啃两口泰迪的肾呢?
虞璁漫无目的的思索了良久, 眼瞅着两炷香都烧完了,才轻咳一声。
几乎在这一瞬间, 刚才还唾沫横飞拍桌子瞪眼睛的一流大臣, 齐齐的收了架势,一齐低眉顺眼的都坐了下来。
杨一清明显也争得乐不可支, 连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实业兴邦, 并非贬低这儒生的位置,而是让工农也有一席之地,能更好的报效国家。”虞璁平稳道:“诸位也看见了, 如今勋戚侵占农田,也是张卿、夏卿等人在致力清算, 但此事应被进一步的重视,所以朕有意新立经部, 再设四司, 细化管理, 诸位以为如何?”
这一次,不赞成的神情少了许多。
杨一清在看见皇上点头之后,斟酌道:“可是这朝中……并无更多可用之才,正如皇上前言所说,大部分官员只懂务国经书,不清楚这经部的运行法子,又该如何呢?”
虞璁微微一笑,慢悠悠道:“所以,朕请了王守仁同杨慎一起返京。”
“另外,在座的各位年事已高,朕有意让太医院下次过来一一诊脉,为大人们多开些对应的养生方子。”
按照这陆炳询问来的消息,这王守仁也年纪大了,之前还被桂萼刁难着不得休息,若还不回京好生养着,恐怕撑不了几年了。
这古代的福利待遇还是差了些,搞得朝廷里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看向这一圈的中年人和老年人,心里对应着刚才听来的名字,也算依稀有了印象。
桂萼和张璁,就是未来执意赶走杨一清,造成这首辅气急病逝的人。
这些臣子里,有的贪,有的不贪,但却也大多执意效忠国家,算的上尽忠职守。
有些东西,可以慢慢清算,不用急。
听闻被贬的杨慎即将返京,在座的几个尚书脸上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当年陛下被杨大人气的怒极,直接让他当庭被杖责至屁股开花,如今竟然松了口,又遣他回来。
……杨大人这也算是要枯木逢春了啊。
“既然都听懂了朕的意思,回头你们再举行中层的会议,定好相关的礼度和人选,朕便不必多言了。”虞璁慢悠悠道:“立经部之事,决策权交由杨首辅,望半个月内尽快办妥。”
张璁的眼中划过一丝不甘的神色,又极快的消逝了。
“那么。”虞璁咳了一声,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不紧不慢道:“有关光禄寺冗职冗官一事,诸位了解了多少?”
皇上的话题转的太快,以至于很多人还一头雾水。
陆炳和刑部的人也算给力,把两个大臣捞进了牢里,悄无声息的一点风声都没有。
虞璁意识到还真没几个人清楚,便招手示意陆炳通报,自己唤了宫女进来,要了份点心的拼盘和果盘,又示意太监们给他们续茶。
得亏不是在现代,不然这儿就一股子烟味,能熏得人眼睛疼了。
待陆炳通报完,大臣们又开始互相使眼色,心知这光禄寺的头头估计已经进大牢里了。
“朕命人清点了下,这光禄寺若保留原有职位,需留至少四百人,从事各类杂物。”虞璁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余下的两千八百余人,朕不打算赶走他们。”
杨一清愣了下,皱着眉举起了手。
“首辅,稍等片刻,等朕说完。”虞璁抬起头来,慢慢道:“这两千八百人中,有三百余人,能识字书写。”
“朕打算,让这三百余人,去教剩下的一千二百人,待两个月后,学成者,再去教剩余的所有人,直到所有人都学会了为止。”
“不必精通诗书,能抄写念读即可。凡达成者,俸禄追加一等,赏银五两。”虞璁估算着大概的完成度,又补充了一句:“其中不欲学字的,可以自行领了牌子,去皇庄里务农为奴。”
五两银子,都可以养活他们一家子好几个月了。
反正国家养这帮人这么多年了,也不缺这四个月的俸禄,回头等改革的成效出了,回报绝对值得。
几个尚书都露出惊愕的眼神,明显无法预估这皇帝是想玩哪一出。
“待四个月后,朕准备修书立典。”虞璁冷静道:“诸位都知道,永乐大典倾上下之力,历时六年。”
“然而朕,只想修撰《医典》、《工典》、《农典》。”
“此事暂不详议,望桂大人择一良选,主持光禄寺二千余人的习字大业。”
第一天开会,只大概交代下自己想干什么,多的事情一层层的交给下面,定期勘察调控就好。
皇帝打了个哈欠,略有些疲倦的听大臣们感慨了许久,趁着茶水又用了半盘点心,才示意散会。
接下来的日子里,朝廷里庸碌的一众文官好像突然被打了兴奋剂似的,开始争相讨论这些全新的概念。
其实虞璁翻来覆去的讲,也只相当克制的谈了两点。
一是实业兴邦,二是新设经部。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意外的对了许多年轻士子的胃口,一时间歌功颂德的奏折如雪花般疯狂递过来,连内阁里处理折子的几个大臣都累的没时间喝茶。
按照皇上之前的批示,这几位大臣回家之后,各自写了份感想报告,大多都深入浅出的跟着皇上思路走了一遍,也有人着意唱反调,被毫不留情的退了折子。
六部在得到肯定之后,再度将报告下达,组织各司研究新的治国思想。
虞璁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开始思考自己得亏不是在电波时代,不然还要组织新闻联播了。
他渐渐习惯了每日上下朝的日子,又吩咐了陆炳带自己去光禄寺走一趟,看看桂萼把那些人安置到了哪里,他们现在又学的怎么样。
这一去不要紧,倒还真把吏部尚书桂萼给吓着了。
大明朝除了朱元璋朱棣之外,还真没几个像他这样工作狂似的皇帝。
绝大多数皇帝,都过着死宅般的一生。
一辈子下几次江南,都算是兴师动众,搞不好还会搞得百姓们苦不堪言。
可虞璁谈不上工作狂,他只是单纯的……憋的慌。
这后宫就那么大,御花园去两次也就意兴阑珊了。
从前自己在北京上班的时候,逢年过节亲戚朋友们过来玩,他都得陪着去爬长城逛故宫,虽然如今心态不一样,可大致转两圈以后,也还是会闲得慌。
改革不能急,什么事儿都得做完一样再来一样。
但是他把事情一一交代给了六部各位,自己反而闲着了。
六部视察了一遍,光禄寺视察了两遍,连太监们干活儿做饭的地方都转了一通。
虞璁颇有兴致的指点了下卫生安全条例,吩咐黄锦给司礼监按照后宫的规矩也定个相关律令贴墙上,扭头就打算再去一趟鸿胪寺。
他走了一半,突然想到从前自己上班时领导视察的时候,到处扫洒所有人如临大敌的样子,脚步跟着一顿。
“算了,不去了。”
让他们安生上班工作吧,免得被自己打扰了工作,还要加班,不能按时回家陪老婆孩子。
皇帝抬手摸了摸石柱上的狮子头,略有些委屈的哼了一声,忽然扭头看向了陆炳。
陆炳一瞅他那眼睛亮亮的样子,就有点想下意识的退一步。
从前他们还是小孩的时候,但凡这小王爷生了调皮捣蛋的心思,眼睛就这样闪闪发亮。
当然,事后免不了自己出面背锅,被家里人拎着耳朵训一顿。
“这宫外的人,恐怕都不知道,皇上长什么样,对不对?”虞璁开口问道。
陆炳很想不回答,偏偏他如今成了皇上,只硬着头皮道:“是的,陛下。”
“那,咱们微服私访吧。”虞璁笑眯眯道。
“从今往后,你便是朕的密史,可以调动查探所有的近臣,”虞璁随手取下自己左手的血玉扳指,郑重的放在了陆炳的掌心,将他的五指合拢:“记住,见玉如同面圣,谁不从都可以提着他的头来见朕。”
他轻描淡写的,仿佛只是又送了他一串葡萄。
可是陆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甚至拥有了,可以调查最中枢官员的权力,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皇上竟笃信他至此!
“张璁的事情,你要从他雇养的下人那里查,”虞璁叮嘱道:“马夫、婢女,总有法子能盘出线索——此事尽量暗中勘察,不要惊动他。”
陆炳握紧了手中仍带着暖意的玉扳指,注视着他道:“遵命。”
陆炳一走,宫里便放出了消息,说皇上不慎染了风寒,近日又大雪狂风不止,暂时休停早朝三日,无大事不得面圣。
杨慎和王守仁被召进乾清殿的时候,还没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年轻的君王裹着狐裘,面色略有些苍白。
他缓缓起身,想要迎接他们,王守仁忙上前一步,行礼道:“陛下务必珍重身体!”
杨慎站在王守仁的身后,神情颇为复杂。
“王大人,听太医说你害了肺病,如今好些了吗?”虞璁示意他们入座,笑的略有些虚弱:“多亏了你平乱南宁,南方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回陛下,老臣原本肺病颇重,但三月前陛下传旨令臣赴京,还派了太医前来救治,”王守仁虽然面孔还有些泛黄,但说话流畅清晰,也不见咳嗽:“如今已好了大半了。”
“那就好,此次回京不急着接手公务,先把身子养好。”虞璁看着这个五十多岁便已苍老枯槁的大臣,心头多了几分庆幸。
在历史中,王守仁大概会因平定战乱时的操劳,以及肺病的日益加深,在今年冬天病逝。
这个时代没有快捷通信,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左右一琢磨,提前几个月派了名医神药过去,还吩咐换人上阵,让王老爷子多休息一阵子,竟然就这么给救回来了。
“你的家眷我也已经托人接过来了,估摸着不到半个月也会抵达京城,”虞璁看了眼杨慎的神情,淡淡开口道:“京中已为您和杨大人各置办了一套宅院,婢子之类的也都备好了。”
王守仁虽然看透世事,才略过人,此刻面对隆恩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再度行礼,感激皇上垂怜。
相比于王老爷子的宽厚平实,虞璁哪怕没有跟杨慎对话,也能感觉得到他身上隐隐的抗拒。
如果不是天子诏令,他绝对不会回京。
自己现在给他好脸色看,努力安抚,多半也哄不好他。
“今日各位都车马劳顿,还请先回去多休息一阵子。”虞璁只瞥了他一眼,便再度看向王守仁:“往后我会派贴身近卫送来相关文件,之后经部的事情,估计还要多麻烦王大人了。”
“陛下不必客气。”老爷子沉稳点头道:“阳明自然鼎力相助。”
杨慎原以为自己会得到同样待遇的安抚,没想到皇上不轻不重的和那老爷子客套了几句,便唤黄公公来送客。
他略有些惊异的看了眼那个稚气已脱的帝王,忍住心中的不满与愤懑,行礼告辞。
四年不见,陛下已从少年蜕变出竹鹤之姿,连心思都难揣摩了几分。
杨慎行路匆匆,眼神里多了几分晦暗。
虞璁孤零零的坐在偌大的乾清殿里,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陆炳接了自己的诏令,估计得在外忙个五六天不止。
整个乾清宫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人,连个对坐着嗑瓜子闲聊的人都没有。
他望着门外依稀的飞雪,再度开始思忖下一步的对策。
这杨慎,可比徐阶难搞的多。
徐阶虽然目前还是愣头青的阶段,但他天生就适合玩政治,只是还没开窍而已。
但是杨慎不一样。
这已经年近四十的男人,在四年前是被廷杖着赶出宫外的。
他的父亲,是三朝首辅杨廷和,在风雨中力挽狂澜,救大明朝于危难之中。
是杨廷和让自己得了个空降的皇位,也是自己将杨家父子统统轰出了京门。
——虽然这么做颇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但就算七年前自己就穿越过来,也未必能有原主那样的手腕。
他做不到原主那般的狠决。
虞璁本身是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他经历过职场的厮杀和斗争,但那都只是逢迎圆滑,不至于拿命怼人。
可是朱厚熜不一样。
他十五岁赴京称帝,不仅要降服一溜自命清高的文臣,还要在已成大势的环境里拔除异己,夺得应有的地位和威势。
如果他当时不对杨廷和下手,自己就只能做个傀儡皇帝,任由内阁拿捏。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唤黄锦把自己的披风拿来。
“皇上想去哪儿?”黄公公小心的问道:“外面下着雪,路也湿滑,老奴为陛下备玉辇吧?”
“不必。”虞璁任由宫人为自己披好外袍披风,缓缓道:“朕就想自己走一走。”
整个紫禁城被银装素裹,道路上如同蛋糕上被抹了层蓬松的奶油,让人忍不住想踩一脚。
皇上两手都缩在狗皮揣子里,慢悠悠又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
从情理上看,原主这么做确实很混蛋。
三朝老臣说赶就赶,稀世才俊被廷杖三次,估计要不是陆炳吩咐人手下留情,绝不可能死里逃生。
虞璁一开始唤人把杨慎请回来的时候,都想跟这位才俊鞠个躬好好道歉,拜托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往后多多包涵。
可这皇帝一当就是三个月,迟钝如他都渐渐开悟了过来。
四年前的那场大祸,终究是杨慎错了。
真正要认错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从前朱元璋老爷子还没过世的时候,大明朝每年只有三天假期,春节一天,冬至一天,他老人家过生日一天。
后来假期渐渐放宽,每个月可以放假三天,冬天十二月开始时还有一个月的寒假。
虞璁十一月时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心里记挂着朝廷上下的一堆事情,直接吩咐把假期改到元月。
等过年的时候都休息二十天,完事儿了再各自忙活。
要撂挑子也都给朕熬到十二月结束再歇活儿。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群臣没有敢怠惰的,该上班上班,工部的一众更是忙得汗流浃背,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这天,皇上那又传来了消息。
为了安抚群臣,今天中午各部门赐宫宴,直接把做好的饭菜大盘小盘端到衙门里,都免了他们收拾一通进宫面圣的麻烦事儿。
朝廷上下都领了皇帝亲赐的金叶子银叶子,一来当做辛苦劳动的打赏,二来也算给他们都讨个好彩头。
——皇上御赐的东西,怎么说也能沾点贵气吧?
与此同时,三道指令也落了下来。
第一,这国子监祭酒徐阶,晋为工部正三品左侍郎。
第二,赐王守仁太子太傅之殊荣,并封其为经部尚书。
第三,晋陆炳为从三品轻车都尉。
这三道厚封,犹如一声惊雷,震住了整个京城。
若是张璁敢直接撂挑子起哄,自己就把他跟桂萼一起摘了,抄家冲公,再把目前还籍籍无名的夏言给抬上来。
开玩笑,朕可是被剧透全程的男人。
张大人从前劳心劳力,自然不会处以酷刑,但他如果敢违逆自己,就直接打发回家去吧。
虞璁拖着下巴思忖,眼神无波无澜。
他并不如原主凶残,但是当皇帝连着几个月,脑子里还是很明白一件事情。
现在的这个国家,是帝国主义封建专/制统治的时期。
君主专/制如果得不到捍卫,那只会上下失度,一片混乱。
哪怕自己没有这个底气,也得硬着头皮做这个国家最至高无上的人。
任何人想要拉他走下神坛,都只有一条死路。
——君主专/制,可以用个人意志驾驭国家权力,得到最大化的个人意愿实现。
哪怕意愿奔着声色犬马,也依然如此。
虞璁不是没想过民主、议会制度之类的。
但在现在,在这一刻,他是唯一的穿越者。
与其说在知识储备上高人一筹,他更强大的,在于对制度和概念的清晰。
只有自己握紧这块玉玺,一步步的号令着这个国家走向正轨,用所有的物力人力,来促成大明国的辉煌无双。
杨一清候在侧殿,黄公公从殿中走来,示意他可以觐见了。
皇帝已恢复了端正的坐姿,轻抿着唇,示意他免礼赐座。
老人家心里揣度着杨慎回京之后的冷遇,开口却开始提内阁上报的各项事宜,语气从容平淡,仿佛只是来例行公事的汇报情况而已。
皇上静静的听他讲完,突然开口道:“‘青楼断红粉之魂,白日照翠苔之骨’,这句话是谁写的?”
杨一清不紧不慢的抬起头,缓缓道:“回陛下,出自杨慎十二岁时写的《吊古战场文》。”
皇帝轻轻哦了一声,沉默了许久,又开口道:“那,杨廷和是什么时候进的宫?”
老头儿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十二岁乡试中举,十九岁中进士,正德二年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