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 134 章

青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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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低于60%需等待一天才可阅读, 感谢理解  人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拍了拍桌子,爽朗道:“咱都是没读过书的粗人, 陆大人要不去问问国子监里的人?”

    陆炳想了一刻, 点了点头, 径自就出了衙门。

    “这陆大人是真得宠啊, 回衙门了想走就走, 压根不担心得罪那几个头头。”一个小吏感慨道:“腰杆挺直了就是不一样。”

    “你懂什么, 头儿刚才还给陆大人倒水来着。”一旁的大叔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往后陆大人指定混的比谁都好——你可等着瞧吧。”

    今儿早朝上的颇快,主要还是归功于皇上宅心仁厚的性子。

    他左右手都有银炉暖炭, 浑身燥热的慌。

    龙椅一架, 左右仪仗都来的整整齐齐, 全陪着皇上在高殿中看雪听奏议。

    可大殿外的几百个臣子,全都被晾在寒风呼啸的广场上, 小雪还慢悠悠的飘扬,时不时的落进哪个倒霉蛋的脖子里。

    这种会议效率也太低了些。

    如果再寒冷些,大臣们估计能一批批的冻出毛病来——回头还剩谁替自己干活出力?

    虞璁有意快点结束朝议,便跟黄锦低声交代了两句,黄锦是个何等精明的人,回头就催鸿胪寺唱班的小吏加快速度。

    好在今天确实奏事的人少,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就能完活儿收工。

    在这一刻, 虞璁突然格外怀念从前写字楼里宽敞又暖和的会议室。

    哪用得着全公司的人都进来站着听, 十几个高层在场就够了。

    要改, 一定要改。

    这每天上个班搞得跟开国大典一样,完全是浪费时间。

    陆炳原本打算去趟国子监,可回暖阁巡视安防护卫的时候,又碰见了个颇为眼熟的人,徐阶。

    “徐大人。”他行了个礼,心想现在不是上朝的时候么,徐大人怎么提前来了。

    徐阶带着两幅卷轴,脸被冻的红扑扑的,还忍不住在笑:“陆大人早上好啊。”

    “恐怕还得等一阵子,”陆炳不擅长叙旧,却又想起早膳时皇上的叮嘱,试探着开口问道:“徐大人可知道,五禽戏是什么?”

    “五禽戏?”徐阶眨眨眼,随口道:“陆游有诗云,‘啄吞自笑如孤鹤,导引何仿效五禽’,听说是当年神医华佗传世的体术。”

    “华佗?”陆炳陷入茫然中:“这是干嘛用的?”

    “所谓五禽,便是熊、鹤、虎、鹿、猿。”徐阶解释道:“仿效此五兽的形态举动,可以通筋活血、延年益寿。”

    ——皇上是觉着我太弱不禁风,叫我去锻炼下筋骨

    陆大人低头瞥了眼自己手臂上紧实的肌肉,陷入沉思之中。

    “陆大人若是有兴趣,大可以去太医院学习一二。”徐阶说话之际,远远地在窗边瞥见熟悉的玉辇,匆匆告辞便又小跑着出去。

    这头的虞璁还在遥望被碎雪覆盖的紫禁城,颇有种自己在演古装戏的感觉。

    这里处处是白阶红墙,兽脊房檐上哪怕被白雪点染那么一寸,都透着股说不出的韵味来。

    随侍在一旁的黄公公忽然怔了下,小声道:“皇上……”

    虞璁漫不经心地扭过头挑帘一看,瞥见了小跑着过来的徐阶。

    他穿着官袍,行动并不方便,但是神情又极为迫切,似乎有什么想赶快告诉自己。

    这下雪天路可够滑的,徐大人你当心着点啊。

    还没等他开口说句什么,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徐阶突然脚底一个打滑,整个人五体投地的扑倒在了玉辇前。

    他手中抱着的卷轴也随之飞了出来,被虞璁不偏不倚的伸手接住。

    “大礼免了,”虞璁挑眉凉凉道:“你这是想御前行刺啊,徐大人?”

    徐阶满脸是雪的缓缓爬了起来,慌张的又行了个礼,连声告罪。

    虞璁伸了个懒腰,把卷轴递给旁边的黄公公,慢悠悠的下了车,帮他拍了拍衣袍上的雪屑:“昨晚一宿没睡?”

    徐阶点了点头,随意抹掉脸上的雪粒,眼睛里熠熠发光:“和赵大人聊到寅时了。”

    虞璁在给他拍雪的时候,发觉这徐大人穿的也太单薄了些,便随手解下了自己身上兔毛滚边的披风,径直披在了他的身上。

    黄公公在旁边看的眼睛发直,还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徐阶原本满肚子的才略想跟皇上细细道来,没想到那身长玉立的男人一靠过来,还把披风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别——别乱来啊!

    徐大人话全咽了下来,整个人怔在那。

    他自知皇上平易近人,又惜才爱才,但最近这一桩桩事情,对自己而言跟做梦一般。

    “行了,边走边说吧。”

    “臣同赵尚书商议,将京城路线再度优化调整——宫车图纸在改成之后,可以换漆纹图案后再发至附近三省,建立陛下所言的公用交通系统!”

    虞璁同他肩靠着肩,听得颇为心动:“继续说。”

    徐阶的这个主意,竟然相当的有实施空间。

    先从京城辐射至附近四城,在实施成熟后扩散至附近三省。

    如果效益颇高,十年内有望福泽全国!

    “如果陛下不急国库充盈,大可复投此车收入用来修路,如此便可良性循环,让各路往来都极为方便。”

    用交通收入来发展交通,当真是个不错的法子。

    “另外,”徐阶取过黄公公手中的另一份卷轴,小心的抱在怀里:“臣同赵尚书以为,此车若改良版型,可以用作运输士兵的战车,八马拉一辆四十人,可以大幅度的提升行军效率。”

    虞璁一拍巴掌,赞许道:“好!先修好北京城内主要干线的八条长街,用砖石好生铺着,回头再记得跟朕提辐射三省的事情!”

    张璁正从不远处匆匆赶来,在看清明黄色身影的时刻一愣,猛地停下的脚步。

    他眯起略有些昏花的眼睛,看清楚了站在皇上身边谈笑的人是谁。

    ——徐·阶?

    下一秒,面容和蔼的老人眼中,滑过一丝阴鸷的神情。

    现在一共有八辆车,当然可以分几辆专供市内交通。

    但是那些卖白菜瓷器的小贩,定然不可能同货物一起挤在一个座位上。

    “还有,陛下以为,此车女眷是否可以同乘?”徐阶再度开口道:“虽说礼仪之中,男女大防,但是陛下亦谈实业兴邦,宫车之设在于利民,女眷亦是百姓。”

    皇帝沉默了几秒钟。

    他突然有种冲动,跟这青年说来来来皇帝给你当,小爷我钓鱼去了,告辞。

    当然也只敢想想,毕竟徐阶不姓朱。

    “是个问题啊。”虞璁想了一会,发现徐阶还站在那。

    他不习惯龙椅这样高高在上的座位,索性又在下堂找了个位置,示意徐阶也坐。

    徐阶愣了下,推辞道:“臣不敢。”

    “黄公公,取个果盘过来,切点秋梨。”虞璁懒得同他废话,直接拍了拍桌子,示意他赶紧坐下来。

    “陛……陛下。”方才还梗着脖子超硬气的徐阶,一看皇上突然下场,人都开始慌了。

    “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整?”虞璁盘算着总不能把公交车拔掉几个凳子,供他们放货物吧。

    这路上肯定坎坷颠簸,着实不方便。

    “臣以为,这是一个契机。”徐阶接过黄锦端来的热茶,相当拘谨的道了一声谢谢,再度开口道:“京中百姓里,有力无工者众,不如御赐车马,专供他们搬货往来。”

    虞璁啃了半块梨子,略有些迟缓的听懂了他的意思。

    运人是一回事,运货是一回事。

    运人是政府福利,也就挣个马草钱。

    但是运货的话,就可以发展成大型的劳工市场。

    只要出租马驹和车舆,自然有大量想谋生的壮年男子来帮忙搬卸货物。

    东西可以一车车的运过去,集中存放在单独租下的仓库中,商贩每天晨起昏归,不用再带任何的东西。

    “这么说,南郊的场子,还应该设一溜仓库。”虞璁反应了过来,皱眉道:“朕倒是把这桩事给忘了。”

    “陛下若觉得此事可以,还应当在马身上集中烙印宫标,防止贼人想些不劳而获的骗法。”

    被烙印的宫马都只得在规定路线出入,如果在其他地方发现有此烙印的宫马,统一按盗窃罪处理。

    “你现在就去找赵大人,让他把图纸再改一下,同时考虑京中何处设个劳工市场。”虞璁心想得亏徐阶提了一句,不然等投放运营以后再发现问题,不知道该有多麻烦。

    “可是陛下……”徐阶为难道:“赵尚书未必信臣。”

    对哦,你现在还只是个祭酒。

    所谓的祭酒,大概就是国立大学校长的职位。

    虽然对于平头老百姓而言,能登上这种位置已经算是祖坟冒火炮,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名位高油水多,还有一堆人巴结。

    但是虞璁心里清楚,这个从四品的位置,完全不能让徐阶接触到权力。

    他需要更靠近中心的位置才可以。

    “回头朕把你调进工部,不过今儿估计来不及了,”虞璁原本想拟个草旨给他,但自己还是不会写繁笔字啊……

    “这样,徐祭酒,你先把右手伸过来。”

    徐阶愣了下,茫然的挽起袖子,露出白白净净的手臂。

    虞璁掏出玉印,在印泥上摁了下,扭头握住徐阶的手腕,在他手背上盖了个章。

    徐阶:“……”

    “行了,就拿这章去见赵大人吧。”虞璁瞥了眼印章的清晰程度,满意道:“趁早讲完,还能再睡一两个时辰。”

    徐阶打量了眼手背上殷红的章纹,神情复杂的嗯了一声。

    皇上到底是皇上啊。

    这头赵璜已鼾声如雷了,小厮提了一百八十分的小心,还是将老爷从推醒。

    “什——什么?”赵璜被自己的鼾声呛的猛咳了两声,恍惚中不耐烦道:“才睡多久,到上朝的时辰啦?”

    “老爷,”小厮压低声音道:“皇上派人过来了,要找您谈事情。”

    “什么?皇上?”赵璜愣了下,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更衣啊!”

    徐阶被迎进了正厅,衣袍上还沾着霜露的寒气。

    如今已是十二月中旬,夜里寒意像是能穿透衣袍般,刺得人骨头发凉。

    “你是?”赵璜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会客厅,一见是个陌生的年轻面孔,讶然道:“皇上派你来的?”

    徐阶被冻的有些僵硬,仍起身行礼,亮了手背上的印文,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赵璜听他三言两语交代完,登时明白为何事情如此紧迫。

    如今马车和市场都已经雏形已定,如果要按照新的思路调整改造,定然要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