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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酒瓮中的火焰终于慢慢的熄灭了,吴汐推开了不停哆嗦的吴悠,待她冷静下来之后,轻轻地问:“好了,现在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把你父亲的魂魄召回来的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吴悠抬起头反问她。
“怨灵索命我见过,可是你父亲,他的力量强大的不正常……”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口深埋在地下的大酒瓮中发出刮嚓刮嚓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向外爬。
“爸爸。”吴悠轻呼一声就朝瓮口扑过去,却被吴汐一把拽住了。“那不是你爸爸。”
吴悠顺着吴汐手指的方向望去,却看见瓮口处扒着几双苍白的手。此时,他们正用力的抠着泥土向上爬,一点一点,慢慢的露出了雪白的脸蛋。他们的脖子很细,细的仿佛支撑不住硕大的脑袋。脸白的像瓷砖,没有一点生气。嘴巴像被人用朱砂点出来的似得,小小的,艳红艳红的。他们摇头晃脑的看着眼前的惊慌失措的二人,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吴悠一把抓住了吴汐的手臂。
“这就是你召出来的东西。”
“那我爸爸呢?”
吴汐来不及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眨眼间那些瓮中人竟已经来到了离她们不足五米的地方,袖子一甩一甩的,脚底生风般的冲她俩走过来。吴汐一下子挡在吴悠身前,拿起犄角就向那些人刺过去。犄角所到之处,响起了一阵瓷器被打碎的声音,原来这些人竟然是烧制出来的瓷人。
为首的那个人被犄角击中,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后面的那些瓷人似乎被犄角的威力吓住了,一时都在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前来。吴汐抓住这次机会,拉着已经吓呆的吴悠冲进了迷雾,头也不回的朝前跑。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平坦的土地被半人多高的庄稼所取代,她们才捂着胸口停下来,瘫坐在地上休息。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说吗?”吴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厉声问身边的吴悠。
吴悠折了根麦穗拿在手中,低头凝望着,像是在对吴汐诉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不在了,是爸爸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是好在爸爸十分疼爱我,凡是力所能及的东西,他都会满足我的要求。而我也没有辜负他的希望,成绩一直很好。高二那年,爸爸收到远方一个朋友的邀约,希望他能在自己的工厂帮一年工。爸爸虽然舍不得和我分开,但是仍旧欣然决定前往。因为我马上要考大学,而他现在那点微薄的工资是没有办法支付我的学费和生活费的,所以,他让我借宿在姑姑家,一个人来到那个陌生的城市工作。
半年后的一天,我收到爸爸的电话,他说朋友给了他几天假,所以准备回来看看我。接到这个电话我特别兴奋,从一大早就开始坐在姑姑家的门口等着,就盼着他赶紧回到我身边。可是那天,我一直等到凌晨都没有等到他。
我着急的给爸爸的那位朋友打电话,他一听也急了,因为是他亲自把爸爸送到回家的大巴车上的,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早已到家了。于是我们报了警,警察找到了当班的那辆大巴车的司机。据那位司机所说,他们的大巴车坏在了半路上,不得已他只能让所有的乘客下车,而他给公司打电话,紧急再调一辆车过来。下车的时候他是记得我爸爸的,但是上车时我爸爸在没在他就不知道了。
于是警察调取了监控视频,发现我爸爸确实在等第二辆车的时候离开了,我想,他有可能去买吃的了或者是去找个地方方便了也没准。监控拍到他最后的身影是在一个十字路口,随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十字路口的旁边有一个小村庄,就是三桂村。警察来这里调查过几次,可是每次都无功而返,村里的人众口一词,说从来没有见过我爸爸,而警察把村子整个查看过,也没找到一点线索。
我的爸爸,就这么失踪了。
此后的几年我过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虽然在姑姑的资助下上了大学,但是心里从未有过一刻轻松,我几乎一个月去一次警察局询问案件的进展,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警察渐渐懈怠下来,放弃了对我爸爸的查找。可是即使全世界都放弃我也不能放弃,他是我相依为命的爸爸,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三桂村和爸爸的失踪脱不了干系。当年,爸爸他明明就来过这里,可是为什么这些村民却都说没见过他呢?而且据那位叔叔说,爸爸身上揣着半年的工资,所以,会不会是有人见财起意呢?于是,在几个月前,我向学校申请了来这里的小学支教。可是,在从学校来这里的火车上,我遇到了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吴汐目不转睛的盯着吴悠的眼睛问她。
“是一个陌生男人,很奇怪,你这么一问我,我才想起来我好像从未记得过他的样子。”
“他对你说了什么?”
那天在火车上,我正满腹心事的望着窗外。突然,有一个人在我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本来我还没有在意,可是他却若有若无的冲我来了一句:“飘零似旧梦,故人变路人。”我心里一惊,忙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却对我说:“斯人已逝,你又何必太过执着。”
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我,说实话,虽然我心里也一直觉得爸爸生存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这人生,如果没有一点希望支撑着,根本无法继续前行,所以当他毫不留情的打翻我自己这点仅存的希望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
“满嘴胡说八道,警察都没有结案,你在这里瞎说什么?”我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他看着我轻蔑的一笑。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他已经……”
他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个黄纸做的小人,“今晚三点,在离三桂村东边五里地的那块空地上,把这个烧掉。到时候,你心里所有的谜团都能够解开了。”
我半信半疑的接过这个纸人,刚想再问问他是如何知道爸爸的事情的,却发现对面的那个座位空无一人。如果不是那个纸人还捏在手上,我几乎要以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