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我回来了

三月图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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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例很低, 看不到请联系客服,感谢  她实在很羡慕林幸, 有一个这样温暖的家。

    徐亦晴霸占着林幸心爱的小熊, 林幸也不介意, 还把自己的航模搬出来, 和徐亦晴一起拼。在林幸看来, 徐亦晴这会儿的心情肯定很糟糕,很需要别人的安慰, 于是林幸把自己最喜欢最心爱的玩具都拿出来,和姐姐分享, 想让姐姐能高兴一点。

    徐亦晴看林幸认真逗自己开心的模样,心里暖呼呼的,越看林幸,也越觉得这小孩真招人疼,忍不住伸手去捏林幸的脸, “小幸啊,你怎么这么可爱,干脆你跟姐姐回去,做姐姐的妹妹, 好不好?”

    林幸听不出徐亦晴的玩笑话, 大惊,赶紧拒绝, “不好不好, 我只想和晚晚在一起!”

    “不考虑一下么?姐姐家可好了, 有大房子、大车子,还有数不清的玩具。”徐亦晴在心里补充一句,可惜,就是没人气儿。

    房子大有什么用?永远阴森森的,里头的人说不准就在打什么坏主意,根本比不上徐溪晚和林幸家里的温馨。

    “我不要。”林幸摇头,“我和晚晚有房子、有车子,也有玩具,什么都有,不想去姐姐家。”

    林幸以为徐亦晴真的要带自己走,突然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姐姐带回家。

    “玩具越多越好,哪有尽头呢?难道小幸不喜欢玩具?”

    林幸一双眼睛睁得核桃一样大,嘴唇向下弯着,露出一个极为严肃的表情,“我只喜欢晚晚。”

    没有了晚晚,再大的房子、车子,再多的玩具,对林幸来说也毫无意义。

    徐溪晚回房给林幸准备洗澡要换的衣服,弄好了放浴室的架子上,出来叫林幸洗澡,正好听到这句。

    稚嫩的童音,句句铿锵,直直砸在徐溪晚的心坎里。

    “小幸不喜欢姐姐么?”徐亦晴余光扫到徐溪晚出来,故意又问。

    “当然喜欢,可是……可是……”可是徐溪晚是不同的。

    怎么不同呢?

    大概就是,当林幸以为生活从来就只有一片黑暗的时候,徐溪晚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向林幸伸出了手,对林幸说了一句“走吧”。

    从此,林幸的生活一片光明,好像从最黑暗的地狱,一下到了她无法想象的天堂。

    林幸还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这么复杂的感受,“可是”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有一着急就说不出话的毛病,这会儿更说不出来了,急得脸都红起来。

    徐溪晚走到她身后,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别着急,慢慢说。”

    “晚晚……”林幸回身扑进徐溪晚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声音闷在徐溪晚的肩膀里,“我只要你。”

    透过徐溪晚的肩骨,直接撞在她的心上。

    “好。”徐溪晚笑了,一下一下摸着她的脖子,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我也只要小幸。”

    真好啊。

    徐亦晴看得眼热,羡慕极了,也直想往徐溪晚的怀里扑。

    被人这样全心全意地爱着,感觉一定非常棒。

    难怪林幸的幸,是幸福的幸。

    徐溪晚安抚完林幸,让她去洗澡,徐亦晴自来熟,一个人在客厅里拼林幸的半成品模型,徐溪晚看了这个女孩一眼,想了想,在林幸的卧室里找了一套稍微大一点的衣裳给她。

    那衣裳是薛曲双买的,买的童装最大码,振振有词说是预备着林幸长个子以后穿的。

    徐亦晴这会儿的个头穿着可能小了不少,不过是她死乞白咧非要跟徐溪晚回家的,也没资格挑肥拣瘦。

    “凑合穿吧,浴室在那边。”徐溪晚把衣服扔在沙发上,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姐,你是不是特别不待见我?”徐亦晴接过衣服,冷不丁问这一句,语气成熟,神态也和刚才跟林幸逗乐时完全不一样。

    徐溪晚冷笑着想,徐家的后代,果然个个都是早熟品种。

    “没有。”徐溪晚不冷不淡地回答,“我对谁都这样。”

    对谁都这样,可是对亲近的人又是另外一副完全不同的样子。

    徐亦晴轻笑,“我还以为是我家之前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呢。”

    “有么?”

    “那谁知道。毕竟我家那些人,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有也正常。”徐亦晴挺无奈的,“姐,如果真的得罪了,我就给他们道个歉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徐溪晚觉得稀奇,徐家这种大染缸,竟然还能养出徐亦晴这么正常的人,怕不是基因突变。

    徐溪晚观察徐亦晴的时间有点长,长得徐亦晴都开始不自在,只好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东西么?”

    徐溪晚这才移开眼,她又指了一下林幸的卧室,“你今晚睡那吧。”

    反正林幸平常也不睡自己房间,徐溪晚就让她去睡了,不然,依着徐溪晚的性子,估计也就扔床被子,让徐亦晴在沙发上过一夜。

    林幸去徐溪晚的房间洗澡后就再没出来,徐溪晚把换洗衣服扔给徐亦晴,自己也回房了,因为有徐亦晴这个外人在,徐溪晚回房之后直接关上了房门,顺带扭了两下,直接反锁上了,声音清脆,摆明了告诉徐亦晴,这就是防着她的。

    咔哒一声,徐亦晴听在耳中,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徐亦晴苦笑。

    她从小就是众星拱月般长大,不论家里学校里,只有凑上来给她献殷勤的,还从没人当着她的面把她拒绝在外。

    可是徐亦晴一点也不想回自己那个家。

    自从她母亲死后,她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林幸洗完澡出来,看到徐溪晚把房门锁了,觉得惊奇,“咦,晚晚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把门关了?”平常不都是睡觉之前才关么?

    徐溪晚把林幸抱上床,让她坐在床沿上,只往外伸出两只小脚丫,自己半蹲在地上给她擦干脚上的水汽,“因为你今天已经玩了一天了,不许再看故事书,洗完澡就要乖乖睡觉。”

    “可、可现在才、才八点半!不是都九点睡么?”

    “今晚就得八点半睡,小幸还想不想长得和我一样高啊?”徐溪晚给林幸擦干脚,把她从头到脚用被子包住,“快点睡觉。”

    “那、那、那……”林幸有开始结巴。

    “慢点说。”

    “那,我能,跟姐姐说晚安么?”

    “说完了就睡觉?”

    “嗯!”

    徐溪晚拍拍她的脑门,妥协道,“好吧,去吧。”

    “谢谢晚晚!”林幸抱着徐溪晚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林幸身上全是沐浴液的气味,是徐溪晚惯用的那个牌子。

    林幸这招是跟电视上学的,她最近在看一个布偶儿童剧,里面某一集说,小朋友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亲亲她,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爱。

    林幸不明白什么是爱,她无师自通地想,自己对徐溪晚的喜欢很多很多,多到心里装不下,都要满出来了,这就是爱吧。

    可是徐溪晚又跟林幸说,不是每个喜欢的人都能亲亲,只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才能亲亲,也不能让别的人亲亲,如果有人要亲她,她一定要拒绝,并且第一时间告诉徐溪晚知道。

    “如果是晚晚的亲亲呢?”林幸挠着小脑瓜问。

    “小幸愿不愿意让我亲你?”徐溪晚笑着问。

    “愿意!”林幸当然愿意,愿意得不得了。

    “好,那我就亲亲小幸。”徐溪晚低头,在林幸额头上落下一吻。

    轻轻的,痒痒的,像羽毛一样,还有晚晚身上的香气,让人安心。

    林幸亲完徐溪晚,跳下床,拧开房门,蹦蹦跳跳地去和外面的徐亦晴说晚安。

    徐溪晚笑着,自己转身进浴室去洗澡。

    她已经很久没有化过妆了,自从发现林幸喜欢亲她,她除非必要,否则就绝不化妆,就怕那些化妆品里有什么有害物质,被林幸不小心吃进去。

    小孩子的安全问题,徐溪晚一点也不敢马虎。

    好在徐溪晚相貌实在明艳出众,不施粉黛,反而有种清丽自然的美感,甚至在公司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

    林幸太小,不足以察觉徐溪晚这些入微到骨子里的体贴,只得了晚晚的吻,高高兴兴去找徐亦晴道晚安。

    徐亦晴自己一个人有点失落,看到林幸穿着粉色的小睡衣跑跑跳跳进来,心情也好了起来,又捏着林幸的脸蛋笑话她,“怎么你的东西不是粉的就是粉的啊?就算你的晚晚疼你,也没必要什么东西都买粉的吧?你不腻啊?”

    “不是晚晚买的,是薛姐姐买的。”林幸不解,“不好看么?”

    “也不是不好看,就是……”徐亦晴不知道怎么跟林幸解释,一般来说,特别钟爱粉色的小姑娘,上学之后很大可能是会被同龄小女孩排挤的,尤其是林幸的那个“晚晚”又把林幸打扮得这么可爱,那个“晚晚”大概低估了五六岁小女孩可怕的嫉妒心……徐亦晴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她说说这个问题。

    “算了……”徐亦晴想,改天再说吧,又问林幸洗完澡不睡觉,来找自己干什么。

    “我来跟姐姐说晚安。”

    “嘿,真是个乖宝宝,来,姐姐亲一个。”

    林幸立刻警觉,捂着自己两边脸蛋后退,“不行!”

    “为什么不行?”

    “晚晚说,不能随随便便被人亲亲。”

    那人看着冷冰冰的,还知道教孩子这个呢?徐亦晴感兴趣起来,“那晚晚有没有说,什么人才能亲亲啊?”

    “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我不是么?”徐亦晴问。

    “不是。”林幸老实巴交地摇头,“姐姐只是普通喜欢的人。”

    “……”徐亦晴上午才经历了一场失恋,晚上又被人说只是普通喜欢,顿时觉得自己没有魅力了,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从麦当劳出来,薛曲双先把自己刚买的羽绒服给林幸穿上,林幸个子矮小,薛曲双按照五岁孩子的身高给她买的衣服,穿着还是长一截,不过那衣服的确很好,看着没有分量,实际穿在身上就像裹了一层云彩,又轻又暖。

    林幸记事很早,从记事起就无人过问,舅舅舅妈给她一口饭不让她饿死就已经很好了,穿的用的全是亲戚邻居剩下来的旧东西,薛曲双是第一个惦记着林幸吃穿、惦记她有伤的人,林幸穿着薛曲双给自己买的衣服,眼睛热热的,她使劲揉揉眼睛,更觉得眼前这个温柔的大姐姐是个好人。

    徐溪晚当然不是为了林幸才专程来的这一趟,她在这个城市另有项目要谈,找林幸不过顺便。项目大抵谈妥,只剩一些细枝末节,交由薛曲双去处理即可,所以徐溪晚带着林幸先回津岭,薛曲双在这里把所有杂事都处理妥当,过几日再回去。

    徐溪晚美则美矣,看起来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薛曲双把她们送到安检口,剩下的路林幸只能跟着徐溪晚走了,林幸不敢大意,严密注视徐溪晚,生怕自己跟丢了,终于气喘吁吁上了飞机,她低头一心跟着徐溪晚的脚后跟走,谁知徐溪晚突然停了下来,林幸步子来不及停,便一头撞在徐溪晚的腿上。

    徐溪晚回头看了一眼林幸,那目光很复杂,不是单纯的鄙视或者嫌弃,林幸看不大懂,只好冲着徐溪晚讨好地笑了一下。

    林幸是个乖顺而识时务的小孩,有时太识时务了一点,甚至让她看起来显得很市侩,比如老是不自觉地讨好大人。

    徐溪晚没说什么,收回目光,指着靠窗的一个座位淡淡说:“你坐那儿。”说完自己在邻座坐下,系上安全带,拿出一本书开始看,不再管林幸。林幸松了一口气,学着徐溪晚刚才的动作,也坐好,系了安全带。

    林幸安静,不哭不闹,没人理她的时候,她可以一个人坐一整天,一动也不动,这样的孩子很容易被人忽视,徐溪晚刚上飞机那会儿还记得自己带了个孩子,后来专注看书,也忘了自己是带着林幸一起的,只当旁边那是个空座位。

    林幸第一次坐飞机,飞机起飞的时候耳朵又闷又胀,很不舒服,只好捂着耳朵闭着眼,忍了一会儿,等到飞机平稳了,才觉得好多了。林幸知道自己这时候已经在离地面几千米的高空中,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觉得新奇有趣,脸都贴在窗户上,想看看飞机外面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能看到云彩。

    可惜她们是晚上九点的飞机,机舱内照明良好,外面又很黑,林幸只能看到玻璃中自己的倒影,窗外的景色完全看不到。她不死心地贴着窗子趴了好一会儿,直到脖子都酸了仍然看不见什么,这才失望地坐正。

    她自个儿找乐惯了,又害怕被别人关注,没人理她她更高兴,自顾自玩薛曲双送给她的唐老鸭玩具,玩了一会儿冻疮又发作,把冻疮膏拿出来,挤了一点给自己抹上。

    自己要被带到哪去?未来会怎样呢?林幸看着冻疮膏的包装盒发呆,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她甚至不知道坐在自己身边的漂亮女人叫什么名字。

    走一步算一步呗。

    她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早就累了,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小鸡啄米似的打起瞌睡,最后歪着头,沉沉地睡过去。

    飞机准备降落的时候,徐溪晚收起书,转了转自己有些僵硬的脖颈,眼睛不经意瞟见林幸,微怔,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还带了个孩子。

    这孩子叫林幸,是林灵的女儿,除了一个姓和林灵一样,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像林灵,就连睡觉时也保持着她的谨小慎微,徐溪晚看得生厌。

    徐溪晚伸手拍了拍林幸肩膀,林幸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迷茫地看着徐溪晚。

    “快到了。”徐溪晚说。

    林幸点点头,她瞌睡还在,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没发出声音,小脏手往脸上狠狠搓了几下,脸都搓红了才把睡意赶走,静静等着飞机降落。降落时林幸耳朵里又是一阵胀痛,好在她已经有了一次经验,及时捂上耳朵。

    到达津岭已经深夜,薛曲双提前联系好的司机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徐溪晚带着林幸出来,立马把她们接上车,后车座很黑,林幸又开始昏昏欲睡,不过这一次不敢再睡着,小鸡啄米啄了一路,实在困得受不了,就照着自己大腿使劲掐一把,直到凌晨一点,司机总算停车,林幸想,这大概就是最终目的地。

    徐溪晚目前住在一个挺普通的中档社区里,地段不错,小区设施也还可以,其余的就有些不够看了,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徐家人,都不屑于住这样子的地方,在徐家人眼中,这地方大概就和贫民窟差不多。

    徐家是津岭第一大族,自家有传承百年的老宅,占着津岭市郊风水最好的一块地方,还是当年徐家先祖请了当时津岭最有名的算命先生算出来的宅基地。

    按理说徐溪晚是徐家人,也应该住在徐家的宅院里,可她出身不正,跟着她母亲在外面长大,长到十五岁才被她父亲接回徐家去,当时的正统徐夫人性格刚烈,听说徐溪晚被接回徐家便闹了一场。

    平白无故领回来一个十五岁的私生女儿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又有徐夫人在其中搅和,于是徐溪晚认祖归宗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没能入得了家谱,徐家宅院里自然也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徐父本来也不大想管徐溪晚,没多久就把她送到国外去念书。

    徐溪晚回津岭才不到半年,只能在这找个暂时的落脚点。

    从某种角度来说,徐溪晚和林幸其实很像。

    都是没人要的。

    这个住处对徐溪晚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但对林幸来说,已经是天堂了。

    上了楼,徐溪晚开门进屋,钥匙随意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回自己卧室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忘了招呼林幸,出来时,就看到林幸还站在门槛外面。

    林幸在门外犹豫踟躇,不确定自己是否被允许进去。

    她脚上那双鞋又破又邋遢,两只鞋底都被磨破了洞,她通过打开的防盗门小心观察屋内环境,徐溪晚的房子锃明瓦亮一尘不染,连地砖都光可鉴人,干净得让林幸紧张。

    徐溪晚扶着门,“进来。”

    林幸向后退了几步,摇摇头,“会把地板,弄脏。”

    在林幸的认知里,弄脏东西是要挨打的,扫把、擀面杖,或者是舅舅腰上那根磨损严重的皮带,无论哪个招呼到身上都是连皮带肉的疼,林幸光想想就怕得发毛,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随你便。”徐溪晚不懂林幸脑子里幼稚的想法,她惯用的对付小孩的方法只有一个——吓唬。于是她晾着林幸,转身回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又走到玄关处,威胁,“你不进来我关门了。”

    林幸依旧摇头,不敢进去。

    徐溪晚没耐心哄她,看她真不进来,砰一声把门带上,把林幸关在了外面。

    林幸面对那扇紧闭的大门,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连走廊里的声控灯不久之后也灭了。徐溪晚大概不会再开门了,林幸挪动双腿走到门边,背靠墙壁,盘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