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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从桥下冲向江中的过程是短暂而又迅速的。
我已经失去重心地倾泻而下,在我没入水中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周围船只上的人用手指着我这边,瞠目张嘴的。
不过两秒的时间,我就随着车子一起沉了下去。
死,我有过一次,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如果不能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我宁愿去死。可是,我没有死成。
后来,不仅结了婚,还有了楠楠。
楠楠,正是因为有了楠楠,我才能从浑浑恶恶的日子中清醒过来,是他救了我,是他让我知道,我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当我举起安全捶敲碎了窗玻璃,划破水中的阻力,从车里出来,游到岸上时,我的泪水混合着江水,温热了我的脸。
我会游泳,也是因为楠楠,是他学游泳时,非要让我学,我足足学了两年。没想到,却因此捡回一条命。
有人已经好心报了警,可是,我哪里还有心思去跟他们说什么,只说了声谢谢,让他们帮忙处理我的车子就连忙往回赶了。
顾家,不似往常的平静。
刚到门口,我从林叔的脸上就看出,楠楠是真的出事了。
见到我,他连忙迎上来,我们一边往里走,他一边关切地问我:“少奶奶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
进到里面,公公婆婆都在,顾楚洋原来也在家。
我一把冲向前,抓着他的胳膊:“楚洋,楠楠在哪里?”
我一身的水,弄的他衣服上都是。
他看着我,蹙了眉,却是说道:“我怎么知道!”
原本公公还在安慰一直在哭泣的婆婆,听到顾楚洋这么说话,一下子大步迈过来,看了我一眼,又指着顾楚洋,声音极度不悦:“你怎么讲出这么混账的话!”
公公发火,也是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如此。顾楚洋皱了眉,这才说道:“我也刚到家,还不知道情况。”
公公又是对我说:“苏玥,你先别急,现在你们都回来了,我们一起来想想,到底要怎么办?听他奶奶说,人贩子什么也没留下,把人抢了就走,也没说到底是什么目的。不管是什么目的,我们都不会让楠楠出半点差错的。”
他拉着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掉到河里去了?赶紧上去换件衣服,别受凉了。”
楠楠的事,每个人都很着急心慌,公公也没有心思再去细问我的情况。
换好衣服下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可是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却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下意识地问道:“是不是他们打电话来了,他们说了什么?”
不管他们要什么,只要楠楠能平安,我都答应。
这时公公看向顾楚洋,我顺势看过去,顾楚洋一把将张纸扔在我脸上,我急忙去接,用手接了好几次,薄薄的一张纸最终被我拿住。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对我至此。
当我看到里面的内容,我才大吃一惊。
千想万想,甚么把矛头指向顾楚洋,原来是我的疏忽,原来这一切都是二爷作为!
那么大的一张纸上,洋洋洒洒的只写了几排字,格外醒目清晰:你儿子在我这里,这是你不听话的小小惩戒,如果下午三点之前我还没有看到你,别怪我失去耐心,顺便告诉你,我不喜欢小孩。
属名:知名不具。
“轰然”一下,我感觉自己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终究还是因为我连累了楠楠。
我呆愣地站在那里,面对他们质疑狐疑的眼神,我无从说起。
可是事情发展成这样,我却是莫名其妙。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二爷找过我,难道又是跟上次一样,我没有来得及看他的短信,他就认为我又爽约了?
上一次是派人拿车撞我们,这一次,直接带走了楠楠,而且他还明确说了,他不喜欢小孩子,以他这样的黑势力,处理一个小生命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吧。
“我出去一下。”
楠楠是我的一切,我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说完,我就要走。
可是胳膊却被顾楚洋用力拽住,并将我甩到一边,我吃力地被撞到一旁的柱子上,是头部碰到,一阵生疼,顿是眼冒金星。
他恶狠狠地大步迈到我面前,咬牙问道:“这个人应该是个男人吧,说,他到底是谁?”
公公婆婆此时亦是无法再说什么,跟顾楚洋一样,在等着我的解释。
他们顾家一向声誉良好,我出了这样的事,即使有再多的理由,也是不能被原谅的。
我咬着唇,早已湿了眼眶,应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楚洋,我要去救楠楠,他不能有事!”
他捏着我的胳膊,越来越用力,我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事情都做出来了,竟然还不知道是谁?苏玥,你在外面到底有几个男人,是不是忙的都分不清名字和脸了?”
“啪!”
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我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出声道:“对不起楚洋,等我把楠楠救出来再跟你解释,现在时间不多了。”
顾楚洋改手捏着我的下巴,瞪着眼,那里面噙满了怒火:“你拿什么去救,用你的身体吗?啊?”
我闭着眼流下了痛苦的眼泪,只听他的声音又大声地响在耳边:“报警,林叔,去报警!”
一听,我猛然喊道:“不要,不要报警,他们会伤害楠楠的!”
“苏玥!”顾楚洋吼着我,“在你心里楠楠那么重要,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
我看着他,无言以对。
我想跟他说:你是我的丈夫,我想把所有都给你,并且我已经在努力了,可是,我还不够努力,我还没有做到……
这时,公公沉声做出决定:“听苏玥的,现在孩子最重要,既然他们指定要见苏玥,那就快点去吧。”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却又被顾楚洋按下,他已然红了双眼,我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
“楠楠,楠楠,你们对他那么好,把他当亲孙子,你们可知道,他不是我的儿子!现在孩子的父亲回来了,这个女人要跟我离婚了,他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
“楚洋……”
我流着眼睛求他不要说了,可他还在继续,仿佛在我的心里扎刀,扎得满满的。
“苏玥,你说你暂时不能接受我,好,我不碰你,我给你时间,可是,五年了,你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个男人,你跟我说说,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顾楚洋在我面前伸出五根手指头,颤抖不已,我来不及说一个字,就听到婆婆不可置信地声音:“什么,你说什么?楚洋,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夫妻之实,楠楠,他真的不是我的亲孙子?”
她无力地看向公公,公公也是震惊不已。
“天哪,我们顾家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
她一下瘫软下去,是林叔最先发现:“不好了,夫人晕过去了!”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婆婆那边,顾楚洋也是一个箭步窜上去,此时,从他紧皱的眉头就可以知道,他一定懊悔不已。
我亦是走上前,被顾楚洋狠狠地瞪了一眼。
“滚!”
混乱中,我踉跄地跑了出去。
这条路本就车子少,出租车更是难等,我一边跑,一边祈祷出租车快点来,可是,最后却等来了霍戎的车。
他的车停在我旁边,摇下车窗看着我,虽近在咫尺,却感觉隔着千山万水。
我多么想跑过去,像从前一样,让他抱一抱我,可是,现在我还有什么资格?
我几乎能肯定苏裙的事是他故意安排,早上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我还满腔的愤怒,然而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楠楠,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坐在车上,我报了二爷山庄下面大路的地址,我不敢直接告诉他我要去哪里。
我已经破碎不堪,却还想在他面前保留一点,哪怕是过去的一点点好印象。
一路无话,霍戎突然伸出右手,握在我交织在一起的双手上,这么一覆盖,我才知道自己的手多冷。
其实他的手也不算热,但此时叠在我的手上,却传给了我久违的温度。
“手怎么这么冰?”他没兴趣知道我去干什么,却冷不防地问了这么一句,仿佛跟从前一样,“刚刚从水里捞上来的?”
我愣然地扭过头,他瞥了我一眼就继续看着前面,一副认真开车的样子。
那一瞬间,我还以为他知道我掉到水里了,所以来慰问我的。
可是,他漠然的表情又让我打消了这样的认知。
我没有回答霍戎的问题,他也没有追究,好像也只是随口一问。到了地点,我道了谢就下车,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山上奔去。
很远就看到单谷,我当然没有好脸色,可又不敢随便得罪,沉声问道:“我儿子呢?”
抓了一个孩子,他却是没有丝毫的愧疚,示意我进去:“苏小姐请跟我来。”
这次,没有去别墅里,却是经过几道山路,来到一处的地下室,让我惊讶的是,外面把门的,竟然都武装成打手的样子,而且胸前都配了枪。
我下意识地认为,这里难道是他们私藏犯人的地方?
那楠楠……
他们很尊重单谷,出声问好后就放我们进去。
越往里走,我的心越不能平静,空旷地,传出了我们步伐的回声。
突然,我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我清楚地分辨出,那是属于楠楠的:“你尽管来吓我好了,我才不怕呢!”
我的心猛得一揪紧,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他们在吓他吗?
“楠楠!”
我大声地喊出来,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苏小姐,不可以!”
单谷的制止声一出来,我就意识到不对,这时才发现,本来还在一边觅食的狼狗被我的声音惊到,顿时一齐看向我,那一双双阴森森的眼睛,差点让我窒息。
我本能地往前跑,而它们冲出了护栏,追在我后面,好像我是它们最新鲜的猎物。
“啊!”
我的腿被那只跑得最快的狼狗给咬住,惊吓得一下摔倒在地,跌了个狗吃屎。
这只狼狗长得真好,又高又壮的,它观察了我几秒,迅速地朝我扑来。
“嘣!”
那是一声刺耳的枪响,这只大狼狗的血溅了我一脸。
随后,一道沉稳的男声传来,:“苏小姐,为了救你,我杀了自己最爱的狼犬,看你也陪不来一模一样的,不如你来代替它吧。”
这是二爷的声音,虽然仍有假音,但听多了,也就习惯了,还能辨认出来,而且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和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