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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庄管家还没派人去承恩侯府通知欧阳要“省亲”的事,邬大和邬二就双双而至,告诉欧阳,他们找到那群鸽子了。
但欧阳今日却没了昨日那么大的火气,或者更确切地说,他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了。
想了想,欧阳懒得再让自己手下人奔波,直接把邬大邬二查出的地址写在纸上,然后把黄朋叫了过来,让他将这个地址送进宫,交到戚云恒的手里。
“不是什么重要事,但能当面交给陛下是最好的,尽可能别经他人之手。”欧阳随意地叮嘱了两句,然后就把黄朋打发出门。
这次回自家府邸暂住,除了当初带进宫的那些下人婢女一起跟了回来,所有的宫女还有黄朋这个小太监也都被欧阳带了出来,只让庞忠和他另一个干儿子在宫中留守,监管工匠和工程进展。
之所以把宫女全带出来,主要是为了避嫌。
去夏宫干活的工匠可都是大老爷们,宫殿翻修的时候,又免不了乌烟瘴气,人仰马翻,日常起居受影响不说,真要出点什么事情,损人且不利己。
而且这些宫女都是伺候欧阳这个男人的,若是迁移到别的宫内暂住,也是不太方便——别的不说,若是有宫女在这段时间被人有意或者无意地搞大了肚子,谁来背锅?欧阳还是戚云恒?即便事后查出真相,屎盆子也被扣过了,好说不好听。
所以,略一斟酌,欧阳就把这些个宫女全都带了出来,反正他家大屋多,住的人却少,不怕没地方安置。
至于黄朋,却是因为不能搬个家就把皇庄那边的事情丢下不管。
欧阳还得用他跑腿做事,自然得把他带在身边。
这段时间,黄朋一直没有辜负欧阳的提拔。
黄朋如今的年纪,正处于恨不得与天比高的时候,满腔抱负只待施展。
更何况黄朋虽然做了太监,却也没有自暴自弃,欧阳给他的又是那种既能发号司令又能在人前露脸的绝好机会——既有里子,更有面子,自是不肯轻易放过乃至错过。
欧阳交托给黄朋的事情,黄朋也总是尽可能做得漂漂亮亮,无可挑剔。
今日,黄朋也很快自宫中回返,告知欧阳,他找了干爹庞忠,又通过庞忠见到了魏公公,最终将欧阳交给他的那张纸亲自递到了戚云恒的面前。
“辛苦了。”欧阳点点头,却没提要给他赏赐,只挥挥手,让黄朋自行退下。
黄朋跟了欧阳三个月,对他的种种习惯也有了进一步的认知,知道他并不喜欢用赏赐来犒劳心腹之人,也不觉得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人心。这位主子重里子而不是面子,厚待手下用的也是高薪厚禄和各种福利,从不把手指缝里露出来的一点杂碎当宝贝赏人。
潜移默化之下,黄朋也觉得其他主子那种动不动就打赏的做法更像是在驯狗——做好了,给块骨头;做不好,直接打杀。
但最让黄朋心潮澎湃的却是他和干爹刚到夏宫的时候,欧阳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要给他们安排住处,依照干爹庞忠的意思,是想住在欧阳身边,就近伺候,却被欧阳给驳了,撵到了前庭,和工匠、厨子们做了邻居,理由是男女有别,他身边住的都是婢女,不能和庞忠这些太监混作一堆。
“割了孽根,就以为自己不是男人了?”欧阳很不高兴地说出的一句话,却让黄朋他们爷三个的怨气刹那间便消失一空。
欧阳这边却压根没去琢磨黄朋的心思。
他不需要琢磨。
黄朋又不像庄管家这种跟了他两辈子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怎么惯着宠着他都乐意;也不是丑牛这种跟他出生入死过的,只要不碰触他的底线就得纵着容着;更不是苏素这种有些能力却又毫无杀伤力的,需要像饲养宠物一样精心照顾。
对欧阳来说,黄朋还只是个路人甲,能用,便用;不能用,就换人。
至于黄朋的心思肚肠,是否忠诚于他,是否另有谋算,真真是无关紧要。
欧阳并不是高坐在金字塔尖上的戚云恒,一切权力全部来自下面做基石的官员和百姓,若是这些人不信服他,不遵从他,他就得失去一切,从云端跌落谷底。
欧阳的权力来自于自己的实力,而且这个实力是与他这个个体绑定在一起的,不是别人赋予他的,也不会被别人夺取。
只要实力在,他的威慑力便在,用不着在意别人的观感和态度。
谁不服,杀了便是。
一力降十会,再简单不过。
相比黄朋,欧阳更想知道戚云恒今天又是怎么了。
欧阳本以为戚云恒会再找藉口把他接进宫去,问清楚这个地址是怎么回事,结果他老人家今天却悄然不动,什么表示没有。
——难道昨天累着了?
欧阳胡乱猜测了一会儿,却也没准备主动进宫。
——不见就不见吧,他们俩本来就没必要朝夕相处,更不需要朝朝暮暮。
——没准,这会儿已经有人送了新鲜的身体给他品尝呢!
欧阳撇了撇嘴,将戚云恒也丢在脑后。
在府邸里好好歇息了一天之后,第二天上午,欧阳没带欧菁,大张旗鼓地率人去了承恩侯府。
车队人马抵达承恩侯府的时候,欧阳名义上的父亲与母亲,也就是如今的承恩侯夫妻已经率领一众子孙等在了门口,见欧阳下车,立刻躬身下拜。
欧阳没和他们谦让,坦然受下大礼,然后扫了一眼出来迎接的这群欧家人,见里面没有老二欧陌,立刻挑眉问道:“老二呢?”
“染了风寒,不敢让其近了贵人之身。”不等承恩侯作答,赵氏便抢先接言。
“哦——”欧阳故意拉了个长音。
赵氏淡定依旧,站起身,请欧阳入府,
欧阳又看了眼她身后的欧家众人,失望地发现竟然无一人敢于抬头来与他对视,不由得撇了撇嘴,迈步走进承恩侯府。
承恩侯胆战心惊地紧随其后,赵氏却没有急着跟上,转过身,朝一众儿孙挥了挥手,让他们各回各屋,不必跟随。
“母亲……”欧阡迟疑地唤了赵氏一声。
“没事,他今天之所以过来,跟你们没关系,和菁儿也没关系。”赵氏肯定道。
这话让欧阡稍稍安了下心,但紧接着便又生出迷惑。
赵氏没和他解释,只让他把儿子和侄子们带走,她不召唤,就别让他们在欧阳面前出现。
把一众儿孙打发走,赵氏才转回身,不慌不忙地朝欧阳那边走了过去。
赵氏原本也以为欧阳是为欧菁的婚事而来,但进门前,欧阳突然问起的那句话却让她生出了警觉,出言一试探,立刻判定,欧阳肯定是知道欧陌做下的蠢事了。
再一联想前日突然离开的欧菁,赵氏顿时明白过来——
那丫头根本不是逃避婚事,她是去找欧阳告状了!
——这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不往家里拐了!
赵氏不免有些恼火,却也知道,欧菁几乎就是欧阳养大的,若不向着欧阳,那才叫无情无义,更让人难以放心。
更让赵氏介怀的是,欧菁又是怎么知道此事。
在听到欧陌的馊主意之后,赵氏立刻就将他软禁起来,又派了心腹看管,就怕消息泄露,引得欧阳暴怒,更让余下的两个儿子心寒。
欧陌想要送给皇帝陛下的可不是他自己的儿子。
长子欧阡虽然二十岁的时候才得了欧菁这个长女,但两年之后,其妻祁氏就让他三年抱俩大胖小子,如今一个十五,一个十三。都是最鲜嫩的年纪。而次子欧陌却是连生了三个嫡女和四个庶女才得了一个儿子,今年还不满十岁,这要是送出去,那就不是男宠而是娈童了。
欧陌亦是以此做借口,想让兄长欧阡牺牲一个儿子,用这个儿子取代欧阳,使承恩侯府能够得到名副其实的“恩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名无实,连个官职都没有捞到。
听到欧陌的“好主意”,赵氏又惊又怒,又气又恼。
若他只是和欧阳置气倒也罢了,欧阳确实对他太过狠毒了一些,生生将他打成了废人,断了他出人头地的荣华之梦。
但欧阡又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竟让他生出这种歹毒的心思,连亲侄子都狠得下心去祸害?!
男宠这种事,那是能说得出口的好事吗?
没看戚云恒都打着“守诺”的幌子才把欧阳接进皇宫,根本不敢明言自己好男色的事情吗?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欧家的男人还要不要出门见人,欧家的女人还能不能嫁得出去?
就算是瞒住了外人,不被外界知晓,难道还能瞒得过欧阳这个睡在皇帝陛下枕头旁边的?
这事要是被欧阳知道,他还不得把你的脑袋像两条腿一样敲得粉碎?
皇宫里的人哪会在乎什么骨肉亲情,更别说那个原本就不是骨肉,没有亲情的!
有那么一刻,赵氏都想把这个次子掐死算了,反正他也有了儿子,死了也不怕没人拜祭!
但恼怒之后,赵氏终是没能狠下心肠,只将欧陌看管起来,不让他在作死的道路上行越走越远。
收敛了一下脸上表情,赵氏深吸了口气,迈步走进正堂。
欧阳已经在上首位落座,身旁站着他带来的管家婢女。承恩侯一脸便秘地坐在左下首,身板挺得直直,屁[股]底下却是虚的,仿佛时刻准备起身逃命。
两人全都没有说话,也全都没有和对方闲话家常的心情和意图。
赵氏略一沉思,干脆转头对承恩侯说道:“侯爷也去休息吧,九千岁这里,由妾身招待便好。”
“好。”承恩侯立刻站起身来,但刚要迈步便又把脚缩了回来,斜眸瞥了眼上首位的欧阳,见他没有出言反对,这才再次抬脚,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正堂。
见承恩侯离开,赵氏这才转回身,朝着欧阳重新施了一礼,淡然道:“老身知晓九千岁为何而来,还请九千岁屏退旁人,与老身单独一叙。”
“换个地方好了。”欧阳站起身,直接向屋外走去,“有个地方,我正想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