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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棽陪着宁易一起用了早膳,又把解药给了他。
宁易看着手里的小瓶子,不解地看向叶棽。
叶棽笑笑:“软筋散的解药,我刚瞧过了,是真的。”
宁易捏着瓶子,终于问出心中疑惑:“殿下为何救我?可是因那误传的谣言?”
叶棽道:“与那些无关,是你我有缘。你若是想,我今日便去求父皇,把其他几人也都放了,如何?”
宁易摇头:“殿下千万别,这,昨日的事也万不可与旁人说,没人会信的。”
叶棽明白他说的是昨晚黑衣人偷放他们的事,心想那本就是死无对证的事,且仅凭宁易的一面之词,自然不会有人信。自己若当真去和父皇说了,只能叫人以为自己真是心里有鬼,连这种借口都能想出来。
看叶棽不语,宁易有些着急:“殿下救了奴,奴不能恩将仇报,这些话都是真心的。那黑衣人一点线索也没留下,旁人指定还会觉得是您派的人,那可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叶棽笑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黑衣人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宁易偏头想了想,摇头道:“也没有什么特征,那人身上脸上都捂得严实,什么都瞧不出来。只是,他的衣服,有点特别。”
他认真思索的样子甚是可爱,叶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漫不经心地问:“哦,如何特别法?”
宁易还在想事情,对叶棽的小动作浑然未觉,听他追问,便微微蹙了眉心,道:“他那身黑衣,胸前有一道金线。从嗯,从腋下一直到腰间,似乎是什么标志。”
叶棽点点头,这就对了,除了老四,没人能想出这么缺德又缺心眼的主意。
怕自己摔不死,就利用卫国逃奴再来一波陷害。
同时派人追杀,若是杀掉自己,那就叫人放了宁易他们,把自己的死推到他们头上。
若是自己侥幸逃了,那便像现在这般,捕风捉影的把自己说成是那个跟逃奴牵扯的人。
且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这谣言起来,那接下来的事被说成什么样都无所谓,至少父皇是愿意信老四多一些的。
只是老四也不想想,他叶棽是什么身份,且不提他母后仍在,沈家仍在,便是如前世那般他一个依靠皆没,他又何尝动过通敌叛国那等歪脑筋,更何况如今卫国已然没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和那些卫国人有牵扯?
真是脑子有坑。
可,以他了解的老四,不该连这也想不到。
除非,还有别的什么事是自己并不清楚的。
可,会是什么事呢?
“殿下,殿下?”宁易见他沉默良久,忍不住出声询问,“殿下可是想到什么?”
叶棽转眸看他,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测,只不过还得再求证才是,如今嘛,他还是想法子先把宁易留在身边再说。
叶棽沉吟着问道:“那些和你关在一起,又一起逃走的,都是些什么人?卫国的皇族吗?”
宁易摇头:“那些人……不怎么认得。”
“你父皇自焚而死,那你母后、皇兄等等,皇宫里其他人呢?”
宁易抿了抿唇:“我,皇后不是我生母,她应该,也殉国了,至于皇兄,可能逃了,可能被杀了吧。”
叶棽听这话觉得莫名:“那瑄国军队进皇宫时,你又在哪,怎么会被抓住的?”
宁易愣了片刻,低了头犹豫许久,才小声道:“那日,国师准备用我生祭,我在,在火刑架上。后来,瑄国军队来了,就没人顾得上我,他们各自逃命去,我是被瑄国的兵士找到的。后来,就被关起来,又到了瑄国。”
叶棽这才恍然,接着便觉心惊,就差那么一点,这一世他就再也见不到宁易了。
吐出一口浊气,叶棽觉得后背凉涔涔的,若是宁易真被烧死了,那自己重活一回,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父皇也真是狠心,就真能让人烧死你?”叶棽神色很不好看,“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叶棽话说出口便怔住,虎毒不食子?这话还真耳熟。前世自己不也是这么抱怨的吗?
还真是,叫他说什么好。
宁易沉默许久,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抓着药瓶静静地坐着。
叶棽知道他恐怕不愿多说,这个时候也不好太过逼他,便又轻声细语地宽慰了他几句,才起身离开。
外面早有侍卫候着,见叶棽拄着拐杖出来,便上前将人扶好,一面道:“殿下,可要坐步辇?”
叶棽抬头看了看外面,摇头道:“天气还不错,走一走吧,这拐杖我用着还不大顺手,得多练练。”说着,便挥退侍卫,自己缓缓地往外走去。
还不到辰时,营地里已经是一派井然有序,禁卫军分做几队来回巡逻,见了叶棽纷纷停下行礼。
各家帐篷也都有人进出,今日取消了原本安排的活动,大家难得消闲一日,有些女眷便都早早地结伴出来散步闲聊。
叶棽走了会儿便觉得拐杖用起来顺手多了,不免加快了步伐。原本他的营帐和景帝的大帐离得不远,走了一会便到了门口。
忽然天空上传来一声鹰唳,声振林木,惊空遏云,叶棽抬头看时,营地后面群山之间,一只雄鹰猛然振翅,几乎是擦着山巅处的云朵一下子越过山顶消失不见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叶棽轻轻地呢喃着,许久也没收回目光。
“大皇兄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该来的总是要来,叶棽一边唇角勾起,缓缓地转过脸来,淡淡地看着含笑走近的四皇子叶楚。
叶楚今日戴了一顶银色簪缨帽,穿一件湛青色箭袖蟒纹袍,内里是鹅黄的锦缎内衬,腰间同色丝绦束腰,通身的皇家气派,看起来也干净利落得很。
他一早来给景帝请安并未带人,本拟做一副父子亲近的样子来,不愿有旁人打扰。此时去见见叶棽腆着脸也跑了来,便不由得眼神转冷。
心里暗骂昨晚那几个不中用的奴才,竟然没把这么个废人给弄死,行礼敷衍,面上却笑得亲切:“臣弟给大皇兄请安,大皇兄安好?”
叶棽凉凉地瞄过去,将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愤恨尽收眼底,微微颔首:“四弟。”
从来这幅高高在上的德行,也罢,就再让你得意几天。
叶楚心中恼怒,面上却依旧笑着,仍旧继续刚才的话头。
“大皇兄来给父皇请安,怎地不进去却在这外面发呆?”叶楚说着,更是别有深意地作势往两人身后的方向抻着脖子看了看,“刚在瞧什么呢?”
叶楚背对着皇帝营帐,探究似的走近两步,低声道:“该不会大皇兄还是不放心,昨儿没放走他们,今儿还想再来一遭?”
叶棽皱眉不解:“四弟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大皇兄要装便去和父皇装去,反正有皇后娘娘在,他又不会把你怎样。”叶楚笑笑,眼中狠辣一闪即逝,“听说那个首犯可是在大皇兄那儿呆了一夜,可问出什么来了?”
叶棽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记起一事,心中这才豁然开朗。不由得暗暗冷笑,果然还是为了这事。
叶棽含笑垂眸:“四弟以为,我能问出些什么?”
叶楚眨眨眼,讶然失笑,摊手道:“看来大皇兄是真的要装到底呢?啧啧啧,这叫臣弟都没法配合你的表演了呀!”
“你可以视而不见。”叶棽不动声色地道,“本殿即便要演,也从来都是独角戏。”
话音未落,他便出人意料地向前倾身,两手扯住叶楚腰间的丝绦,拐杖滑落的瞬间,整个人向叶楚倒去。
叶楚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想向后躲开,可叶棽的断腿已经伸到他两脚之间,自己也被他双手抓牢,稍一挪动便被绊了一下。
叶棽惨呼一声,看向叶楚的眼中满是怒火,趁着两人纠缠小声附在他耳边道:“四弟好狠的心,昨夜那几个废物没杀掉我,想必很是遗憾吧。”
叶楚吃惊不已,可还未等他做出反应,就见叶棽一手探入怀中,再戳出来时手上握着一个圆柱形的东西。
叶楚想退后,可却被叶棽拉得死死的,眼看着他满脸的狰狞,嘴唇一张一合,他说的是:“这回该我了。”
叶楚脸色一下子白了,瞪着眼睛惊恐不已,死命地挣扎着想要后退,可叶棽好像挂在自己身上一般怎么都挣不脱。
眼看着他怀里的刀便要抽出来,叶楚失声叫起来,脚下用力在叶棽伤腿上踩了一脚又狠狠踢开,一手用力去拉叶棽的手腕,同时一手用力猛推。
叶棽本只有一脚受力,伤腿吃痛又被奋力他一推,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叶楚趁机上前一脚踩在叶棽胸前的手腕上,冷笑道:“大皇兄,这回,该我了吧?”
叶棽吃痛呜咽一声,却冷着脸不吐半个字,另一只手扶在他小腿上,似乎是想将他推开。
叶楚冷笑,将重心移到那只脚上,竟然踩着叶棽的手腕缓缓地蹲了下来:“大皇兄,被臣弟踩在脚下,滋味如何啊?”
叶棽脸涨得通红,眼底却是一片平淡,他静静地看着叶楚,好看的薄唇忽然勾出一个诡异的笑。
“老四你这么蠢,到底是不是父皇的种?”
叶楚脸色骤变,可还未等他有什么动作,身后便传来一声低喝:“够了!都给朕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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