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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宋可可双双沉默下来,宋格的叫骂声越来越高。杂乱的声音中,宋格的叫骂声又低了下去,好像有人捂住了他的嘴。
“我宋致年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爸的声音传来,“我一天没死,就轮不到你这个败家仔回来叫嚣,滚!”
“放,放开我。宋致年,有种你放开我。”宋格闷声的吼叫着。
“这个家,像冰窖一样。”宋可可低声的,自言自语。
我垂下头,有些木然的看着地板。
“宋曾曾,我不想活了。”宋可可抬起头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可可。”我吓了一跳,探究的看着她的脸,“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她尖锐的打断我,“我讨厌自己这样活着,象个废人一样存在。曾曾,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只是为了等死吗?”
“可可,你是不是嫌家里还不够乱?”我感觉头壳隐隐作痛,从昨天段新南回家到现在,我大脑里的那根弦就一直绷着。
“你不是我,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她冷笑着。
我看着她,她没说错,我不是她,对她的痛苦,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只是这几年下来,她折磨自己,折磨佣人,折磨家人,她把所有人对她的耐心和怜惜之心都折腾光了。到了如今,大家都怕她,躲她。
楼下的喧闹声还在继续着,我突然感觉很绝望。正如宋可可说的那样,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我扶着床沿缓缓的起了身,然后我往房间外走去。
“宋曾曾,我话还没说完,你去哪里?”宋可可惊慌起来,她开始哭喊,“我就知道,你们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关心我,你们嫌我是累赘,都巴不得我早点死了。”
我充耳不闻,拐过弯,我顺着楼梯回到了内院。修剪整齐的灌木丛旁,几个男佣人死死的按着宋格,我爸背着手来回踱步。
夏水云一脸焦急,看看我爸,又看看宋格。杜可明站在一旁,带着一丝得意的笑看着热闹。
我所看过的豪门恩怨剧,没有一出是这样的演的。想来,我们宋家也算得上别致。
“爸。”我走到了他身边,“我想和你谈谈。”
“很好,你也来了。”我爸停下脚步,“也来替你妈讨公道了,是吗?”
“我妈跟了你几十年,你不该让她住到玲珑花园。家里还有空着的别墅,请你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给她体面一点的生活。”我平静的、冷静的说。
“你去问问你妈,她都做了什么?”我爸冷哼一声,转头后,他看向宋格,“你是自己滚,还是让阿标他们把你扔出去。”
“爸。”我感觉我大脑中那根弦“砰”一声就断了,“爸,你还有没有人性?”我尖声大吼着。
“你到底中了什么邪?这对母子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这样冷血绝情,跟我妈离婚,把我妈赶出家门。现在连宋格也要被你赶出家门,是不是对来说,只要有夏水云母子,你就够了?”
我爸的脸色铁青起来,他的眼中闪着狠绝的光芒。
“宋致年,你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为非作歹,你迟早会遭报应的。”我哥狂笑起来,“逸天集团承建的工程,有多少豆腐渣工程,害死了多少人?你心里没数吗?是,没错,我赌。我赌也比你谋财害命好,我只害自己,我不害别人。”
“反了,全反了。”我爸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
“年哥,你消消气。”夏水云见势头不对,立刻跑到我爸身边去拉他的手。
“可明,带你妈回房。今天,我要处理我宋家的家务事儿。”我爸抽出了手。
杜可明去拉他妈。
“年哥,我求求你。”夏水云又抓住我爸的手,情急之下,她跪了下来,“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我求求你。你不要动怒,不要动不动就赶这个那个出去,年哥,我求求你了。”
“阿云。”我爸伸出双手去拉她,“你再好,他们也不会领你的情。”
晴天里一道霹雳,我这才明白,我爸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逼着我妈离了婚,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跟夏水云扯了结婚证,把她们母子接到了宋家。
难怪他对我们三兄妹能狠下心来了,他老来得子了,有了新的希望。不像我们兄妹仨,已经无可救药了。
我笑了一下,走到宋格身边,我蹲了下来:“哥,你听到了吗?爸老来得子了,他有新的希望了。”
宋格看着我,他大概有几个月没刮胡子了,身上的衣服也有一股浓重的烟味,他看起来象是刚从长白山下山。
“就算你死在外面了,对他宋致年来说,也就花点钱替你买块墓地的事情。宋格,我走了,你保重。”
我起了身,抬步往大门外走。直到我走过拐弯都没有喊我,我知道,我爸很满意我的识趣。在外院的台阶前,我遇到了管家老钱。
“大小姐,你来了。”他很开心的喊我,“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你爸怪想你的。”
“钱叔,可可这两天情绪不太好,麻烦你分派几个人手看护她。”我说。
“唉,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啊。”老钱叹了一口气,“大小姐,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
“我走了。”我往台阶下走。
出了大门,我顺着公路往出口走。乘车习惯了,我竟不知这路这样漫长。我妈给我发了好几次短信,问我和我爸谈得怎么样?她说她想住到青源湾的别墅去,让我和我爸说。
我没回她,按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爸能把玲珑花园的套房给她住已经实属不易了。
走到双腿发胀,我才走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出了岗亭,我茫然四顾。这里是高档住宅区,哪里来的出租车?
愣站了许久,我挪着步子走到旁边的花圃旁坐下。
无助,漫无边际的无助,象是掉进了海里,而我的救命稻草在哪里?
我将头埋进双膝里,手里的手机响起来,我拿起来看了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哪位?”我冷淡的问道。
“我是小苑,祁少让我来接你。”电话那头的女人,语气比我还要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