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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和相熟的媒体朋友商量过不同情况的应对策略, 还没来得及关注罗烽火卖白菜事件在网络上的发酵情况。
想当然以为罗烽火被全网嘲了。
但罗葑却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摇了摇头:“没。”
王大强:“?”
“没被骂……不对,是什么都没有, ”罗葑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晒照片和视频的……全被反黑站当黑子处理了。我刚用小号加了我自己的粉丝群,想告诉他们罗烽火真的卖白菜了, 然后……”
王大强一挑眉:“怎么?”
“我被粉丝踢了。秒踢。”
王大强:“…………”
爱豆是一个大作魔,自然会有配得上大作魔的强大粉丝群。
失敬失敬!
佛了佛了。
想到罗烽火这个小作精蒸煮被死忠粉秒踢出群的样子,王大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满腔怒火瞬间不翼而飞。
真是败给他了!
王大强无奈地摇了摇头, 给朋友发了条微信, 解释了情况,丢下手机,笑了足足五分钟, 笑得从沙发上滑到羊绒毯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沙雕小可爱啊!
“罗蔓菁, ”王大强歪在沙发边, 笑微微斜眼看他, “种菜去?”
“好的呀,王小强。”
罗葑没等王大强反应过来, 就从地毯上爬起来溜了。
两人上楼换了轻便的运动服,拿着刚买的小锄头, 开门去后院。
外头数九寒冬北风凛冽, 后院却温暖得如同阳春三月。
日头暖融融的, 风轻悄悄的,带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泥土芬芳扑面而来,舒服得让人情不自禁想叹气。
罗葑和王大强拿着铁锹和锄头把地翻了,兴致勃勃地把后院分成了五块,一块种番茄、一块种茄子,还有白菜、萝卜和香菜。花坛里则栽了辣椒。
这两天没下雪,院子里的土有点儿干了,两人又从阳台接了水管,哗啦哗啦浇了地。
做完之后,罗葑才发现锄头不见了。
“呀!锄头呢?”
“墙根……”王大强眯着眼睛晒太阳晒得正舒服,拖着嗓音说了一半,才发现墙根只有孤零零的一把铁锹,“不知道……可能是刚才翻地的时候埋哪儿了吧。管它呢。”
罗葑哭笑不得:“会种出一窝小锄头的。”
王大强:?
“息壤不是普通的土,我之前就试过了,就算不是土里长的东西,也能种出来,”罗葑伸出五根漂亮的小手指,“五个!可惜不能用。”
否则他只要多种几颗钻石,分分钟就暴富了!
王大强:“……”
王大强:“你都种了什么?”
“安全套、口香糖、香皂、钢笔……”罗葑掰着手指一样一样数,“香皂种出来是多孔的,和蜂蜜糕一样。哦对了,我还种过人/民/币。”
王大强:“……”服。心服口服。
“去找找?”
“算了,”罗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晒得软绵绵,完全不想动,“还是等它长出来再说吧。”
第二天,白菜、萝卜、茄子、西红柿、香菜全都长出小苗苗,后院一片绿意盎然。靠近番茄地的小径旁边则长出了一株小树苗,上面发了五个小杈杈,每个上面都挂着一个迷你版的小锄头,随风飘啊飘,彼此相撞,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撞出了一溜小缺口。
罗葑:“他妈的好可爱啊!”
王大强:“……”
“哥,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罗葑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神情也有些恍惚,“息壤只能种出原本土里的东西,其他东西种出来全是坏的。那宝宝呢?”
王大强被他绕晕了:“这和宝宝有什么关系?”
“哦,那啥,我刚拿到息壤的时候,还以为它是巧克力蛋糕。那天我实在是太饿了,就咬了一口,吞下去了。我能怀孕也是因为这个。”
“……”
对此,王大强实在无fuck可说,一脸恍惚:“哦,味道怎么样?”
“还行。就是口感像土一样,嚼起来咯扎咯扎的,有点儿垫牙。”
王大强:“……”
他终于回过神来了,嘴角微微抽搐,没好气地伸手在他脑门上点了一下:“你是不是傻!能种出正常的白菜萝卜难道不是因为它们是种子吗?你种出这些奇葩玩意儿难道不是因为它们不是种子吗?”
“小蝌蚪也是种子啊!”王大强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整天都瞎几把乱想些什么?”
罗葑眨眨眼睛:“唔。”也对。
王大强伸手一指:“你瞅瞅那个。”
罗葑这才发现,墙角旮旯里还有一株小小的、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的白菜叶树,和小锄头一样长出了五个枝桠,上面的五片白菜叶既小且烂,叶面上满是窟窿眼子,宛如被一群蚂蚱啃过。
——一看就是他们上回落在地里的白菜叶子种出来的!
“还不信?不然你牵只公狗来试试?”
罗葑:“……”啥玩意儿?种狗吗?
这……这么重口味的吗?
罗葑眨了眨眼睛,笑道:“可谁知道人家是不是狗中gay佬,愿不愿意自己生小狗啊?”
王大强见他有心情开玩笑了,知道这是好了一大半了,难得大发慈悲,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了,别担心了,等B超机来了,我帮你检查一下不就得了?”
对哦!
所以B超机为什么还不来?
罗葑买的不是便携式B超机,而是正经医用的,重得一比,再加上王大强托朋友买的各种产检用得上的医疗器械,根本走不了快递,发的是物流,再加上大雪封山,慢悠悠在路上晃荡了十来天,一直到种出小锄头的这天下午,才终于到啦!
物流只给送到镇上,罗葑让物流送货员先送到他父母那儿,再打电话让张大壮开电三马过去拉。
罗团结去外头和人下象棋去了,只有费珍在家,帮着他们把沉甸甸的大箱子往车上扛的时候,她顺嘴问了一句:“什么东西啊?这么沉。”
罗葑沉醉在B超机到来的快乐中,顺口道:“B超机。”
“B超机?你买B超机干啥?”费珍一下子紧张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的,为啥跳舞跳得好好儿的,非要回来啊?是不是病了?妈就你一个儿子,你可别瞒着妈呀!”
罗葑见费珍急得眼圈都红了,只能硬着头皮说:“妈,我没事,这是用来做产检的。”
“产检?”费珍愣了两秒钟,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怎么就不学好!说!你把谁家姑娘肚子搞大了?妈明天就下聘礼去。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
罗葑:“…………”
罗葑父亲这一辈,就罗团结和罗向上俩儿子,老大长得磕碜,老二长得还行,想当然长得好看一些的老幺自小备受宠爱,养得骄纵起来。老大好事靠边站,背上锅成山,压来压去、越压越怂,三句话蹦不出个屁来,三十好几了还讨不到媳妇,没少被弟弟嘲笑。
等后来罗团结娶了漂亮媳妇儿,罗向上差点儿翻天,闹到最后罗团结主动放弃家产,和费珍搬出来过,才算了事儿。
罗团结当时也自个儿攒了点儿老婆本,为了图清净,就在镇里盖了三间平房,农忙的时候回村,不想来回折腾,就东家蹭一夜、西家蹭一夜,要不然就住在村头的破茅草房里。
就这么窝囊了小半辈子。
一直到罗葑在外面跳舞赚了钱,才在村里盖了一栋二层小楼,自个儿买材料自个儿请人工,统共花了不到二十万。
罗团结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可罗向上却越混越惨。
他没什么赚钱的本事,又不肯吃苦,罗葑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坐吃山空,一天天混日子,混到儿子快结婚了,连个新房也盖不起来。
没房子,人家姑娘干什么要跟着你吃苦?
看着哥哥家的新房,罗向上两口子禁不住眼热,心思也活络起来。逢年过节又开始上门走亲戚拜年,什么卤猪蹄子、酱羊腿,新鲜牛奶、核桃露,有啥好东西都往他家提溜,好话说了一箩筐,每次呆不了五分钟就被费珍冷嘲热讽轰出家门。
结果上回费珍娘家侄儿结婚,她回去帮忙,走了不到一个星期,回来就发现家里那老怂逼把房子钥匙都给出去了!
说什么罗伟谈了个女朋友,人家要来看新房,就借他的房子结个婚,结了婚就搬出去。
傻缺都知道,借这个字也就是说得好听,到嘴的肥肉,还指望癞皮狗再吐出来吗?
为这事儿,费珍整整一个月没和老怂逼说话。
听了前因后果,王大强:“…………”
罗葑:“…………”
他突然想起来,上辈子村里这个房子,后来也到了叔叔手里。
那会儿他刚刚出道不久,通告多到爆炸,过年都没顾上回家,年后抽空回家的时候,问起房子的事,费珍语焉不详地说你爹腰不好,以后不回村种地了,就把房子卖给你叔叔了。
当时他也没往心里去,后来在省会给父母买了大房子,就更想不来这事儿了。
现在想来,以他叔叔的不要脸,婶婶的只进不出、占小便宜没够,怎么可能舍得出钱买房子?
罗葑咬了咬牙,微笑:“没事,明天我去把房子要回来。”
“要不回来了,”费珍叹了口气,“你那王八叔叔婶婶一家拿到钥匙第二天就搬进去了,我回来之后去了好几趟,最后把村支书都叫上了,屁用没有。那脸皮厚得呀,炮弹都打不穿!你爸的耳根怎么就长得那么软哟……一想到这个我就生气!”
费珍的声音越来越大,罗团结悄没声儿蹲在门口抽烟,头都不敢抬。
“滚出去抽去!别跟门口杵着,碍眼。”
罗团结麻溜滚出去了。
“妈,别生气了,气坏身子不值当,”罗葑搂住她一只胳膊,笑着晃了晃,“房子的事儿我来解决,我有办法。等以后赚够了钱,我给你在城里买大房子,咱不带罗大头,好不好?”
罗团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兔崽子你说什么?!”
“老怂逼你闭嘴!”费珍高声喝骂,又忍不住笑着刮了下罗葑的鼻子,“好好好,妈不生气了。你们颠簸一路,肯定累了,早点儿睡吧。”
罗葑和王大强确实都累了,草草洗漱之后就睡下了。
外面虽然天寒地冻,但烧热的炕暖融融的,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寒意,新晒的棉被蓬松柔软,散发着一股干净的太阳的香味儿。罗葑怀孕之后本来就嗜睡,瞬间就睡得小猪似的,Allen王这些年压力大,常年失眠,几乎每晚都要靠安眠药才能勉强睡几个小时,可睡在暖融融的炕上,闻着棉被上好闻的味道,竟然也很快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金灿灿的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洒了满床。
罗葑伸了个懒腰,从炕上坐起来,往窗户外面一看——哇!
下雪了!
房顶上、烟囱上、树枝上、街道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在雪花的雕塑下,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棱角,变得白胖胖、毛茸茸、圆滚滚,金灿灿的朝阳洒下来,将整个世界都辉映成淡金色的,好看得就像画里的世界。
听到罗葑起身的动静,王大强也揉着眼睛坐起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已经有五六年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雪景!
太美了!
慢腾腾洗漱起床,深吸一口气,空气清新得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早饭是罗妈妈亲手擀的牛肉面,清凌凌的汤底里,面条根根分明,面条上铺了满满一层牛肉,几片清口的白萝卜,泼一勺辣椒油,再撒上切得碎碎的蒜苗和香菜,红的、绿的、白的、绿的,腾腾冒着热气。
赏心悦目,香气扑鼻。
王大强迫不及待喝了一口汤,瞬间从胃里一直暖到心里。
昨晚他刚到这儿的时候心里还全是后悔,才过了一晚上,他就已经完全不想走了。
“阿姨的手艺可真好!”
死老头子半句好话不会说,儿子又挑食挑得厉害,费珍难得被人称赞,有点儿不好意思,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眼角眉梢全是压也压不住的笑意:“那就多吃点儿!锅里还有呢。”
王大强一口气干掉大半碗面条,满足地叹了口气,一瞥旁边,罗葑还在慢腾腾往外挑香菜和蒜苗。
“……累不累啊,罗蔓菁?”
“关你屁事,王大强!”
“怎么说话的?”费珍拿筷子敲了罗葑一下,顺着说道,“他打小儿吃饭就这德行,我都替他累得慌。”
以前罗葑在家,吃牛肉面的时候,费珍都会特意不放香菜和蒜苗,但儿子好久没回来,一顺手就丢进去了。
蒜苗和香菜切得太碎,挑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罗葑也累,不由感叹道:“要是能种出我能吃的蒜苗和香菜就好了。”
息壤都能种出他能吃的白菜帮子来了,说不定真能种出他能吃的蒜苗和香菜?
想到这儿,罗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吃完早饭,罗葑一抹嘴:“妈,我回村一趟。”
“行,”费珍知道罗葑和他一个脾气,想做什么,拦是拦不住的,“路上不好走,留心着些。早点儿回家。”
“我知道了,妈。”
村里和镇上离得不远,就五六里地,他和Allen王裹着羽绒服出来,慢悠悠顺着落雪的小镇街道往前走,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悦耳的声音,像是一首幽静的小乐曲。
小孩子们和土狗们在他们身旁兴奋地跑来跑去,发出嘎嘎嘎和嗷呜嗷呜的笑声,在雪地上踩出一串串活泼的小脚印。
罗葑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下肚子,嘴角漏出一丝笑意。
“等下你可别瞎几把乱来,”王大强说,“虽然情况不错,但才两个多月,还没坐稳呢。”
“我知道。走,找帮手去。”
“帮手?”
“嗯。”
罗葑故作神秘地对他眨了下眼睛,带着王大强直奔镇上的网吧。
才上午九点多,网吧还没什么人,罗葑拿身份证开了两台机子,和王大强玩了两把吃鸡,一伙子小年轻就晃晃悠悠进来了。
罗葑关了电脑,笑眯眯地站起来:“来了?”
“你是……哟,这不是大明星吗?”
“大明星不在B市呆着,跑回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干嘛?”
“你没看新闻吗?他退圈了。说是身体不好,回来养病……啥病啊?”
……
年底大雪封山,地里没活儿,村里又没网,年轻小伙子想吃鸡,就只能来网吧,罗葑没搭理他们的问题,扫了一眼,七八/九十……十个人,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