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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士把牛皮纸,酒壶全部收拾好,丢下来孙云鹤死相很难看的尸体,二人偷偷摸摸出了大理寺监牢。接下来的事儿,就交给陈扬美处理了。
二人出了监牢,崔呈秀笑着说:“柳先生,我们找个酒楼喝两杯吧,我看你又累又饿脸色也难看。”
柳先生低着头说道:“不了,我家大人交代了,办完差,要抓紧回府,一刻也不允许耽搁。”
崔呈秀点点头:“也好,那,柳先生就请回吧,我们改日再叙。”
说罢,崔呈秀一躬身钻进了暖轿里,而柳先生则跳上马背,一扬鞭,直奔崇国公府扬长而去。
王之正在书房里一边看《左传》一边等待爱妾柳青青。
突然,敲门声响起,王之正低沉着声音说道:“快进来吧!”
只见男装文士妆扮的柳青青看起来脸色非常难看。
王之正赶紧站起来,给柳青青扶到席位上,关切地问:“青青,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舒服吗?”
柳青青无力的摇了摇头,然后把脑袋靠在了王之正宽阔结实的胸膛上,眼泪簌簌掉了下来。
王之正也不劝导,他从怀里掏出丝帕,给爱妾擦拭着眼泪:“青青,是不是孙云鹤说了什么?”
柳青青点点头,哽咽着说道:“孙云鹤说,他用竹签一根一根钉进我父亲的指甲缝里,最后用开水浇在他后背上,用钢刷把他的肉刷掉,露出来森森白骨……”
王之正拍着柳青青的后背,劝道:“青青,一切都过去了,恶人也一个一个在伏法,为夫向你保证,不出半年,我让魏忠贤、崔呈秀、吴淳夫、田吉、杨寰、魏良卿……还有阉党的徒子徒孙全部人头落地!”
柳青青点点头,叹了口气:“我父亲惨死,可是直到如今还背着逆贼的恶名。我只有一个心思,就是赶紧为他翻案!”
王之正点点头,温柔的说道:“皇上快死了,皇上死了,信王只要继位,端了阉党,就能给令尊他们死难的忠诚耿直之士昭雪!”
平复了情绪,柳青青从王之正怀里站起来,她盯着王之正看了看,说道:“给大人汇报一下,孙云鹤已然被我用牛皮纸闷死了,死相已经由陈扬美大人伪造成急病饮酒引起窒息死亡之状,崔呈秀进狱中之事,也已经散播出去了,事情办的很妥善,请大人放心。”
王之正点点头说道:“青青,你办事我当然放心,没事的,对于你父亲的事情,你不要太过于伤怀,相信我可以办事情办妥当。”
柳青青点点头:“大人,自从跟了您之后,妾身就一直觉得很安稳。”
本来魏忠贤舒了口气,感觉总算救下了孙云鹤,虽然自废武功,付出了惨重代价,起码换来了天启帝的信任。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孙云鹤死于狱中的噩耗就传到了九千岁府。
一大早,吴淳夫就流着泪对魏忠贤汇报:“九千岁,昨夜崔呈秀带着一个杀手到大理寺监牢探视孙云鹤,然后一大早,大理寺卿陈扬美就向皇上写了奏疏,孙云鹤昨夜因为喝酒并发急病,与狱中猝死!说白了,就是崔呈秀知道孙云鹤今天要出狱,提前下手毒死了孙云鹤,!”
魏忠贤闻讯,只觉得眼前一黑,趔趄了一下,显着栽倒,王之正急忙上前搀扶着魏忠贤。
魏忠贤缓缓坐在了太师椅上,许久才平复了情绪,看了看王之正:“正儿,崔呈秀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王之正叹息了一口,扶着魏忠贤说道:“九千岁,您还不明白吗,崔呈秀不放过的哪里是孙云鹤,是您呀!”
王之正一挑拨,魏忠贤本就窝了一肚子火,他突然站了起来,盯着王之正看了看:“正儿,崔呈秀不放过老夫,那是因为之前皇上故意扶持他跟老夫作对,现在老夫已然自废武功,向皇上示弱,老夫也没有必要像之前那样对他崔呈秀太客气了吧?”
面对魏忠贤的质询,王之正点点头:“九千岁,卑职觉得,完全可以对崔呈秀展开攻势!他不是现在趾高气昂吗,俗话说,骄兵必败,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时机,向皇上说明崔呈秀野心勃勃,有篡夺朝纲的野心,然后趁机兴几次大狱,把崔呈秀手下的那些个爪牙党羽一一拔除!”
王之正说这些话的时候咬牙切齿,表现的对崔呈秀非常憎恶,魏忠贤现在再次勾起来对王之正的信任与依赖!
现在他利用崔呈秀把魏忠贤手下的“五虎五彪”十个骨干处理的只剩下了吴淳夫、杨寰和田吉三个,徒孙们对王之正来说不足为虑,到时候一锅端了就行,而吴淳夫是个莽夫,杨寰左右摇摆,田吉则是拼命向自己示好,这个人可以利用不用杀。对于王之正来说,对魏忠贤这一场外科手术已经进行的很成功了。
而崔呈秀则势力遍布朝野,亲戚党羽把持朝纲,已经颇成气候,如果不适时打击剪除,恐怕会变成不可控的局面。
魏忠贤听罢,点了点头对王之正恶狠狠的说道:“正儿,现在崔呈秀越发狂妄,不适时打压,我们总有一天会被他一个一个迫害死得,你说的对,该反攻的时候必须反攻。你来谈谈,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
王之正端着茶,坐在下边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旁边的吴淳夫嗷嗷说道:“应该先收拾陈扬美这个老匹夫,他作恶多端,李夔龙,孙云鹤都死在他手里……”
王之正扭头看了看吴淳夫这个大胡子:“淳夫,注意说话方式,李夔龙是自作孽不可活!”
吴淳夫别瞪了一下眼:“那,那也得先收拾陈扬美,陈扬美表面上无门无派,实际上就是他崔呈秀的得力干将!”
王之正看着他说道:“你如果意气用事,还怎么处理问题?!”
吴淳夫不满的一拍桌子:“大统领,不是我意气用事!你出主意让九千岁自废武功裁撤了我镇抚司,可是孙云鹤救下来了吗?”
王之正正待接话,王座上的魏忠贤怒火噌噌往上冒,他急需王之正出主意,吴淳夫却说一句打断一句,他顿时怒不可遏,抓起茶盏就向吴淳夫掷了过去,一下砸在吴淳夫脑袋上,顿时吴淳夫脑袋上鲜血汩汩流了下来。
王之正和杨寰,崔应元赶紧扶着吴淳夫,魏忠贤粗喘着瞪着吴淳夫:“别管他!要他有什么用!除了会嗷嗷叫还会干啥!”
王之正急忙求情:“九千岁息怒,淳夫年青莽撞,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呀!”
然后盯着捂着脑袋的吴淳夫:“还不快下去,赶紧让大夫给你包扎一下!”
吴淳夫委屈的站起来,对魏忠贤躬身施礼,然后走了出去。
杨寰,田吉和崔应元,魏良卿都吓得不敢说话。
魏忠贤看了看王之正:“你接着说。”
王之正拱拱手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崔呈秀用半年时间上下钻营,已经颇成气候,手下有三派人马,一是东林党徒伍珏,白洪敏,应缘方等人,二是他亲戚故交,如弟弟崔凝秀,侄儿崔志业,故交张应敏,刘蒲等,三是他提拔的嫡系,如沈丛,张业。”
魏忠贤看王之正对于崔呈秀的派系分析如数家珍,顿时觉得心里清新了不少。他点点头,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继续问道:“那么依你看来,应该怎么下手呢?”
王之正站起来,快步走到正厅,然后抱拳说道:“对于第一种,栋林党徒,他们无非是利用崔呈秀与我党作对而已,并不忠于崔某,由卑职出面,分化瓦解即可。对于第二种,因是亲戚故交,一定要加强打击力度,每一个都要清洗一番。第三种,虽然是崔呈秀嫡系,忠诚度没有问题,无奈大多数年青力量不强,对付起来当然很容易。”
王之正分析的时候,魏忠贤频频点头,王之正说完,魏忠贤露出了难得的笑意:“那么依你看来,从谁下手最好?”
王之正脱口而出:“先把崔呈秀弟弟崔凝秀,崔明秀,侄儿崔志业,故交张应敏,刘蒲一股脑下狱,腾出来的位置替换成我们的新鲜力量:申绍先(原河间知府),黄衡若(阁老黄立极第二子),蒋鼐等人,这样可以扳回第一局。”
魏忠贤摇摇头否决:“一口气收拾他这么多人马,我们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
王之正摆摆手:“九千岁别忘了,司礼监王体乾是我们的人,禁卫军在我们手上,客氏夫人还是向着我们的,内阁首辅黄立极也是我们的人,就连信王暗中也是我们的一枚棋子,如今皇上也看出来崔呈秀一天天坐大,我们向皇上示弱,皇上心中也必然向着我们!相比来说,咱们比崔呈秀势力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