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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次去帝京,都回来得晚”,顾氏说道,“你如果还有事,就把该交代的跟我说,等丫头回来我告诉她。”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顾明月的声音:“你不吃我都吃完啦…在我家吃过饭再走吧。嗯,明天下午等你来接我们,路上注意点。”
见四周没人,她快速在穆蕴脸上亲一下:“你如果太忙,晚上就不要来了,别浪费休息时间。”
穆蕴亲亲她的额头,“这几日已经不忙,两个时辰便能把事情都处理好。回家去吧,我看着你进家门再走。”
“我都到家门口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顾明月说道,摆手,“你快走。”
穆蕴忍不住笑了笑,摸摸她的头转身离开。
“咳”,后面响起轻咳声,顾明月回头,惊喜道:“云迁,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不是穆大人吗?”张云迁抬下巴示意了下已经骑马走远的穆蕴,“我出去拓展几个月生意,你们怎么这样好了?”
“我们都已经定亲一个月啦”,顾明月笑道,“我听方老爷说,你去西域那边了?”
“去西域走一趟,安排安排风城的铺子。本来还说到家歇歇就出海呢,方家上个月有船出海去,却差点回不来。方老爷特意派管事到我家说了声,海外不太平,我想想以后这一年商船还是不走太远了。”
两人说着走到客厅坐下来,说完这些,张云迁又道:“你定亲怎么不派人到我家通知一声?好歹这么熟悉,我们家来几个人给你添添热闹啊。”
“不是还有成亲的时候吗?”顾明月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一句话说得张云迁哈哈大笑。
顾氏笑着站起身,让他们说正事,自己去厨房准备晚饭。
“云迁”,顾明月想起墨迩,有些担心,“香罗国的战事还没有平息吗?方老爷家上次出海有没有去香罗国?”
“香罗国早平静下来了”,张云迁知道翩翩很关心香罗国那个大个子,不然刚才也不会说得那么详细,“只是听方管事说,从香罗国逃出去一个公主,这跑到青象国求救,青象国君没多久便联合周边三四个国家,出兵讨伐香罗国。一来二去就又打了起来,那地方现在乱的很,当时方家先到的青象国,还没停稳当一船东西便都被扣下了。方管事管事带着几十个护卫,好说歹说掏干净身上的钱才回来。”
“那他们都回来了吧?”顾明月问道。发展成这样,她并不稀奇,香罗国的暴政被推翻,那其他海国还远吗?所以那些国王都害怕了,即使没有什么公主去求救,他们也会出兵的。
“都回来了”,张云迁喝了口茶,“方管事是个很有海上经验的人,船上的粮食全被青象国的兵抢走,他们就在浅海捞了班船鱼虾,用海水养着,一路撑了回来。听说下船后倒是病两个,不过现在都养过来了。”
“管事有没有听到墨迩的消息”,顾明月问道,前天方云里带人来送节礼,她和方云里不熟,聊的都是些客套话,根本没有说起他家生意上的事,是以她并不知道上个月方管事有出海。
香罗国战乱那次,张家有船去那边,她当时还让他们給墨迩少了些伤药。
当时云迁说香罗国码头封着,她不用问也只到药没送到墨迩手中。
后来这事那事,也没有怎么想起过他。
听说海国都乱了,顾明月不免担心。
“方管事倒是提那么一嘴”,张云迁想了想道,“香罗国的新王,好像就叫墨迩,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墨迩了。”
“肯定是他”,顾明月闻言略微放心。
在顾家吃过晚饭,留下中秋节礼,张云迁便告辞离开了。
至于顾家给张家方家秦家的中秋礼几天前就已先后送过去。
顾明月送张云迁出门,转身回家时,注意到淡淡夜色下一片月华,心中微动,再看天上,月亮已经有九分满。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她自语道,让跟着她出来的照霜和照玉先回家,然后走向水光朗朗的池塘。
照霜跟上前道:“小姐,那边黑黝黝的,我们跟您一起吧。”
“不用,我走一走就回去”,顾明月已经走出好几步远,“你们别跟着。”
月光下的水色很明,顾明月走到那颗横歪在池塘上的树根边,拂裙坐下来,远目望去,月白之下的夜景冷清、寂美。
她看着想,等海上系列的绣图完成,就绣一副月夜山景…希望墨迩别受合围之困,能把香罗国治理得越来越好…或者直接把其他海国的国王也都赶下台,建立一个和平民主的国家。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摇头轻笑,专政虽然容易引起暴政但并非什么优点都没有,民主虽能保证平等却容易形成一片散沙。
爸爸给她讲的那些历史故事中,无论哪个王朝的兴起和覆灭,追其根本都是专政、民主的平衡与否导致的。
自己给墨迩讲过将近二十个历史故事,他脑子挺好使,应该会明白其中深意吧。
或许,当初自己没有跟墨迩说那么多,香罗国人会依旧生活在稳定的压迫之下,虽然挨饿吃不饱,但不会在战乱中丢掉生命?
顾明月摇头,谁都不该苟延残喘地活着,痛一阵总好过日日夜夜痛。
她相信墨迩。
双手合十,闭眼默默祈祷。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顾明月自从有穆蕴给她的两成内力后,听力更上一层,便放下手转头看去。见到月色下的人,她顿时又惊又喜:“炼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中秋回家看看”,顾炼移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脚步也不似刚才那样刻意放轻,“你坐在这里拜什么神呢?”
“随便向过路祈祷一下”,顾明月笑道,月光不那么清晰,她还是看出顾炼的脸色有几分憔悴,“炼大哥,你不要太辛苦了,想要许县好起来,不是立竿见影的事情。你必须保证自己身体棒棒的,才能为许县做更多的事呀。”
顾炼笑了笑,垂在身侧的手却握紧又松开,反反复复。
面对着翩翩时,他才发现心底还有她的影子,很想抱抱她。
“我知道,小管家婆”,顾炼说着往前跨出一步,揽住她的肩膀拍了两下,随即放开,“听说,你定亲了?”
“是啊”,顾明月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一步,虽然对面是堂哥,有之前的原因她还是注意点比较好,“明天我们要去江上赏月,炼大哥一起去吧。”
顾炼注意到她的动作,忍不住嗤笑,笑声里透出几分嘲讽。
顾明月疑惑看他,顾炼说道:“长大的姑娘不一样,连和大哥避嫌都知道了。”
见他神情冷然,顾明月笑了笑,“我又没有疏远大哥的意思。”
“没有疏远的意思?”顾炼语气中的嘲讽更加明显,“怎么我听说,你说没时间回我那些无聊的信?还说容易让你未婚夫误会,不让我再写信打扰你了。”
“我什么时候那么说了?”顾明月哭笑不得,“我根本没看见你写的什么信,跟谁说不让你写信给我?再说,我是会说那种话的人吗?”
顾炼神情微怔,看了顾明月一眼,沉默不语。
翩翩没必要跟他扯谎,许管事不敢扯谎,那么只有母亲…
“对不起”,顾炼叹口气,“我误会你了。”
顾明月转念细想,就猜出来炼大哥所谓的听说是听从谁口里听说的。
这个大娘真是…
不过顾明月什么都没有说,虽然这一世顾炼对她比上一世好很多,但她还是有分寸的,毕竟堂兄妹关系再好,也比不上亲母子更近。
顾炼看着站在那里默然无语的女子,心里涌起一股细细的苦涩。
“我…你定下的这门亲事,不太妥当”,他说道,“那个穆蕴生长环境太复杂,不适合你。大哥在国子监读书时,听说过当时穆大人的事迹,青楼常客、千金一掷博美人笑、为官不正,种种劣迹不一而足…”
“炼大哥”,顾明月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我爱的是怎样的人,请你以后都不要再说这些话。”
顾炼一怔,心底微微疼起来,无事般点头笑道:“算我多管闲事。”
“我没有这个意思”,顾明月说道,“你不了解穆蕴,你说的那些都是外人说的,他不是那种人。”
“好”,顾炼背手在后,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你坚持这么认为,那我作为大哥,也只能祝你以后的生活能幸福了。”
“炼大哥,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对劲?”顾明月看着他,而且这话怎么听着好像诅咒?
顾炼的目光落在她眼睛上,看到她眼中的疑问,还有几分关心,竟觉得自己像不成熟的孩子。他笑着摇了摇头:“大哥没事,我的意思是,有大哥给你做靠山,你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平顺幸福。”
顾明月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时欧阳端出门喊她回家,她答应一声,对顾炼道:“炼大哥,你到我家坐会儿吧。”
“不了”,顾炼摇头,“许县还有事,我还得连夜回去。”
“你不是趁中秋回来的吗?”顾明月问道。
“是”,顾炼笑笑,“有个犯人要押到刑部,正好将近中秋,我才到村里走一趟,县里事务繁多,不能离开太久。”
…
“县衙再离不开你,你也得喝碗热汤啊”,王玉梅跟在牵着马出门的儿子后面,“回来就不见人影,到家一句话不说又要走,县衙的事情真那么急?”
明日中秋,顾秀雨也在家,她是今天上午回的家,容德绣庄这一个月的生意特别差,她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正想写信问问大哥的意见呢,大哥就回家了。
可是回家后只在家里站一站,让母亲给那两名跟着同来的常衣捕快做些吃的,他就又出了门。
此时见大哥牵马便走,顾秀雨跟在后面急道:“哥,娘一直在厨房给你做菜,你好歹吃一口再走啊。”
有多着急的事,非马上走不可。
顾炼转头看了母亲一眼,正是因为知道母亲所做的事都是为他好,他才没有质问:为什么让人传给他那些话?
然而让他依旧高高兴兴地和母亲说话,他却又做不到。
所以要走。
“爹娘,爷爷奶奶,你们保重”,顾炼翻身上马,“职务在身,恕我不能尽孝膝下。”
马儿嘶鸣一声,毫不留恋地迈出四蹄跑开。
“老爷夫人但请放心,我们兄弟会提醒大人吃饭的”,两个捕快拱拳,随即也跨上马背。
老太太拿着匆忙包好的馒头热饼快步出来:“把这个带上,路上找不到借宿的人家也有口吃的。”
“老夫人放心吧”,一个捕快下马来接过热乎乎的包裹,说道:“每个县都有驿站,不会找不到吃饭住宿的地方。”
“这就好”,顾概说道,“你们二人快跟上去,眼看戌时了,到花叶县便歇下来吧。”
看着两匹马消失在月色下,顾概对依旧站在家门口的妻子老娘道:“回家,都不用担心他。”
其他人还好,只以为许县衙门真的离不开人,王玉梅心里却寻思刚才儿子说出去有事,莫不是找那丫头去了?
看这情形,那丫头是把之前自己不让她跟儿子通信的事情说了?还是儿子知道上次她诹了谎?
不管到底因为什么,王玉梅心里却恼上了顾明月。
然而她又无法找上门去吵吵开,儿子的心思如果被人知道,官还做不做了?
心里憋着,王玉梅看见自家女儿,想起刺绣的事,便开始不停地唠叨起顾明月来。
“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顾概听妻子说个不停,还句句强词夺理,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脸色难看,“别得便宜还卖乖,你咋回事啊?翩翩当初常贴补炼子,出去一趟还给咱家送来不少东西,怎么还落你这么多埋怨?”
“我…”王玉梅心里明白这事不赖翩翩,却又怎么都气不过,被丈夫这么一说,便有些说不出话来。
“爹,我娘说的也不是完全都错”,顾秀雨吃着菜说道,“顾明月会算计着呢,教几样一般般的针法出来,她自己不伤筋不动骨的,倒落全村人的好。”
“你这孩子哪儿学的这一篇歪理?”顾概皱眉,“你在容德绣庄待这么些天,会的针法肯定比村里女孩子多,你怎么不教给别人落好去?”
“我只是随口一说嘛”,顾秀雨哼道,突然又笑起来,“爹娘,你们知道翩翩那个未婚夫怎么被摘了官帽子吗?是因为在青楼打架哎,前段时间帝京很多人都拿这事当笑话讲。要不是名声不好了,人家怎么样都是朝廷大员,做妾都轮不到顾明月。”
王玉梅笑了笑,俗话说得好,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顾概看一眼幸灾乐祸的女儿,说道:“在外面别胡说,村里人都不熟悉帝京的事,传出去你二叔家不用问就知道是你说的。”
“我才不会说呢”,顾秀雨微仰头哼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家姻的话我还是知道的。”
她为什么要说出去?等顾明月嫁过去才发现嫁的是个爱逛青楼的丈夫那才好啊。
如果不是顾明月,她和吴缯只怕早就走在一起了。
所以自己才不可能帮她,她落难时不踩她一脚就很够意思了。
“对了”,说起儿女婚事,顾概想起来,“上次我和你娘去许县,你哥说了,吴缯从小丫鬟堆儿里长大的,你真要跟他,以后有的委屈受。我看你还是趁早放一放,既然现在容德绣庄不要那么多绣娘了,你回家来吧,相看个人家早早定下亲事。”
“你爹说的是”,一直慢慢吃菜的顾老太太这才有心情开口,“去年冬你就及笄了,别再这么耽误着。”
王玉梅道:“你哥说他有个叫韩士乾的同学不错…”
“我不”,顾秀雨把筷子摔在碗上,语气坚定,“行简对我很好,这几天还经常带我去郊外和他家里的姐妹玩呢。再说,我自己相看的夫婿,以后我便是受委屈也怨不着爹娘。”
“你说得倒好听”,王玉梅哼一声,“现在不想爹娘插手你的婚事,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别回娘家。我问你,那吴行简对你好怎么不说提亲的事?”
顾秀雨顿了顿,说道:“他只是担心他家里的长辈不同意,过完中秋回去后我会问问他的。”
…
顾明月正伏案作画,细毫划过纸张,轻微的沙沙声不绝。
“画的什么?”正认真的画着,穆蕴无声出现。
顾明月转头看看沙漏,已经将近亥时,她侧开身子一些让他看画纸上的内容,同时说道:“你先睡吧,我很快画好了。”
穆蕴低笑,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耳畔:“翩翩,你说的话让我感觉我们接下来要一起睡了。”
“我们不是每天都一起睡吗?”顾明月说道,看到他戏谑的目光,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两人说的一起不是同一个意思,拿起画笔道:“别打扰我。”
屋里仅桌子上有一盏明灯,明亮的地方只这一片,穆蕴站在旁边不动,高大的影子把桌子上的一片地方也罩暗了。
顾明月转头看他,他笑笑,退到没有灯光的地方打地铺。
“我听说,有人说我坏话了?”穆蕴像模像样地抻着褥子,问道。
“谁说你坏话?”顾明月随口说道,继而转头看他,“你是说炼大哥说的那些话?庚辰组的人不是不监视我吗?”
穆蕴向她露出一个既温柔又俊美的笑容,讨好道:“我吩咐的,只要你一个人出门,就让人跟着。”
顾明月转回头,继续作画。
“翩翩,你生气了?”穆蕴起身过来,伸手环住她的腰,一口气吐出,灯噗一声灭掉,黑暗中,他把下巴抵在她的颈窝,轻声道:“我只是担心你。”
“在我家你还有什么担心的?”顾明月好笑。
“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担心”,穆蕴的声音里带上几分可怜,“翩翩,你不觉得我掌控欲强盛吧!”
“不会”,顾明月抬手摸住他的脸颊,“其实不该瞒着你的事我都会告诉你的,你别总担心。”
“嗯”,穆蕴看着翩翩温柔似汩汩春水的眼睛,莫名觉得自己刚才那句不太真心的反问行为有些卑鄙,因为即使翩翩说他的确掌控欲强盛他也不会改正的。
“傻丫头”,心里早就满溢的爱意还能怎么增加?早晚每一滴血液每一道骨缝中都是对你的爱啊。穆蕴低叹一声,微侧头亲吻她的手心,嘴唇渐渐移到指缝间,伸出舌头细细舔舐…
体内控制不住地传来一波波酥麻的感觉,顾明月忙抽回被吻得湿漉漉的手,瞪他:“你属狗的吗?”
“不”,穆蕴认真答道,声音沙哑:“我属龙”。
感觉怀里的小身子无力地靠着他,他有一瞬什么都不想管,只想把亲吻继续下去。
然而对上她的眼睛时,穆蕴又无奈按下这个想法。
“快点长大吧”,穆蕴趴在她肩上,再次说道。
顾明月侧身靠在他怀里轻笑出声,突然地就想起前世,她被医婆诊断出来怀孕那天:医婆走后,穆蕴很快面无表情地到她那里,她当时很害怕,对于突如其来的孩子又不知道怎么办,所以从头至尾都没敢抬头看他一眼。他什么也没说,站好长一会儿才离开。她想起医婆说的有孩子了以后不能行房事,长长松一口气。那时她想能不用再被穆蕴折磨,有身孕真是太好了。谁想当天晚上他就带着一身酒气进到她的房间,不管她还在吃晚饭,抱起她便到床上…她以为这人想折磨死她,登时气得大骂畜生,嘴却很快被他拿手堵住…后来穆蕴没有对她怎么样,只是第二天她手酸到抬不起来。
那时候,每每想到穆蕴强迫她做的事,顾明月便觉耻辱憎恨,这时毫无预兆地想起那件事,她竟觉得脸上发热。
“翩翩,想起什么了?”穆蕴低沉的声音让顾明月回神,她摇摇头:“没什么。”
虽然因为这一世穆蕴对她的好让她不像之前那么厌恶前世穆蕴的所作所为,但还是不可能原谅他那些言语行为。
现在顾明月只让自己把今生前世的穆蕴看成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有过节的陌生人。
穆蕴对她的每一个眼神都了如指掌,已猜到或许刚才自己哪一句话让她想起那个梦了,当下便不多问。
然而想到翩翩给梦里或者前世的自己做过妾室,他心里就升起一股无法形容的醋意。
…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顾攀就走镖回来了。刚过午时,穆丑、穆寅一前一后驾着两辆马车来到顾家村。
顾明月早就跟家人说了和穆蕴一起过中秋,她爹娘点头让穆蕴来她家赏月,然而听她说要去江上赏月,想了想也都同意下来。
欧阳端却说有事不去,本来想叫上郑勤一起去玩的欧阳薇便也摇头:“我们这些人在家一起过吧,二十几个人比外面要热闹得多了。”
顾明月看得出来阿端真的不想去,穆蕴来接时,便没有再喊他们,只带着照影和照夏一起出去,让剩下这些人在家过节。
“既然去外面过节,到县里一趟接上熠儿吧”,顾氏说道。
穆蕴和顾明月就坐在对面的位置上,闻言笑着点头:“翩翩已经说过了,我们本来就是要先到县里再去画舫。”
县学中秋节并不休假,但他们也过节日,中午师生们聚在一起吃顿饭,便任大家各自行动。
像顾熠那些年龄不大的孩子,却都由师长带着赏月游玩。
顾明月和穆蕴找到顾熠的时候,县学饭堂十分热闹,一个年轻人正在背手沉思着作诗。
饭堂外面倚着两三个老妈子低声说笑地往里面看着,听到脚步声她们都转头看了眼。
见是守大门的老陈领一对年轻男女进来,其中一人笑道:“找哪位秀才公的?正好里面的宴饮快要结束了。”
“顾熠”,顾明月说道,“还有吕天傲。”
…
“姐,我们真的要去江心赏月?”顾熠牵着姐姐的手,像是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动物,浑身上下都是欢快,“咱家又没船,我听县里的同窗说中秋这天船很不好租,而且江面挤挤挨挨都是船。”
“含彰大哥都打点好了”,顾明月笑看穆蕴一眼,“咱们把船划得远一些,就不挤了。”
顾熠便放开姐姐的手,有礼地拱拳道:“让含彰大哥破费了。”
“应该的”,穆蕴立即拉住翩翩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退了退。
顾熠:……说好的大人都是客气来去的呢?
马车在县学门口等着,顾氏看见儿子叫他一声:“熠儿,快来上车。”
“娘”,顾熠看见父母,暂时决定让姐姐给含彰大哥牵一会儿,快跑着冲到马车边爬了上去。
“怎么天傲没出来?”顾攀看看县学门口,“不是说让你们叫他一声?”
“天傲表哥今晚要去夫子家赏月便没来”,顾明月上来马车,“不过给了我两个月饼”,把手帕包着的两个酥皮月饼递到母亲手里。
顾攀随后上来。
顾熠说道:“爹娘姐姐,这是饭堂的刘师傅做的,挺好吃吃,你们尝尝。”
“你怎么没有?”顾氏拿一个掰开三份递给丈夫和儿子,“还是说你都吃了,没记着给我们放?”
“我是小秀才,只有一个”,顾熠说道,“吃饭前大家一起吃月饼,就给吃了。大秀才们都有四个,所以天傲表哥才剩这么多。”
顾明月笑着听父母和弟弟说话,掰开剩下那个月饼递给穆蕴一半。
穆蕴接过便咬下一口,这是月饼的味道。从母亲死后他就没再过过任何一个节日,上年和翩翩一起赏月听戏,那对他来说并不是过节,只是带着他心有好感的丫头玩罢了。
这是他十几年来过的第一个节,月饼比小时候吃到的美味许多许多。
…
巨大的画舫泊在船经过不多的一处水域,一家人先乘小舟,再登画舫。
“这条船真大”,画舫破开水面往北滑去,顾熠从舫上的雕梁下穿过,最后停在顾明月旁边,“姐,我们这是去哪儿?”
顾明月抬手指向东北方:“那边有个钟山,周围没有多少住户,我们就是去那儿看月亮,不怕船挤船了吧?”
“好”,顾熠笑道,“人少的地方好,更有氛围。”
薄暮时分,画舫停在与一片山还有些距离的江面,婢女们穿梭其间点亮其上挂着的两圈灯笼,正中间的圆桌上已经摆好十几盘冷菜、瓜果。
再中间是一个高脚银盘,盘子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月饼。
与此同时还不停有婢女送菜上来。
碗盘杯碟皆是胎质细腻花色悦目的瓷器,筷子则是色泽柔和似玉非玉的东西。
这排场!顾氏和顾攀越细看越心惊,一晚上下来得多少银子啊?
咚咚鼓声突响,正对餐桌的一座三阶高台上走出两列戏服装扮的天兵,继而鼓乐齐发,眨眼间台上唱起思凡一出戏目。
锣鼓喧声中,顾氏低声对旁边的女儿道:“这都是你要求的?”
这可是砸锅卖铁花钱的架势,穆蕴再不知生计艰难,也不用这么浪费。
“没有”,顾明月摇头,看看正吩咐人上热菜的穆蕴,说道:“娘,他有钱,再说等他的钱花完了,我还有啊。”
顾攀坐在顾氏右手边,母女两个的话他听见一些,不由摇头。
虽然自家里万把两的都不差,但这么个花钱法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转念想那些钱差不多都是闺女挣的,闺女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再说,只看定亲那日穆蕴送到家的聘礼,他也不像是个没家底的。
“能挣就不怕会花”,顾攀说道,打断了妻子接下来将要说出口的话,“听戏吧。”
顾明月好笑地摇摇头,张家和方家的分利契约她都给了爹娘,从香罗国回来后那些珍珠猫眼金叶子她也将一多半给了爹娘。
爹娘见过那么多钱,怎么一艘画舫一台戏还嫌浪费?
如果她现在知道这画舫其实是穆蕴早就让人赶制的,也要说一声浪费。
一台思凡唱完,又圆又大的月亮已经爬上天空中央。
顾熠叫着家人走出画廊赏月。
“赏月去”,顾明月拉拉坐在凳子没有起身意思的穆蕴,又看着他问道:“你没有喝多吧?”
“我酒量很深,几杯怎么会多?”穆蕴笑道,握住她的手,“我的月亮就在眼前,何必出去!”
“喂”,顾明月似笑非笑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要赏我了?”
赞美没有怎么受到预期效果?穆蕴立即摇头道:“非也,你是我的心头宝,不舍得赏。”
顾明月偏头忍笑,拉起他道:“去外面看天上的月亮吧。”
侍立在不远处的婢女们听着脚步声远去,才敢悄悄抬头看一眼。
平日里喜怒不定的爷竟然也有这么寻常的时候,看来真的很喜欢这位未来夫人。
穆子带着人过来给下人们分月饼,婢女忙收起心思不敢乱想。
…
走出画舫,只见一轮浩大的圆月挂在空中,素白月辉静静铺洒在水面,与水中之月相对,远山如墨,微风徐来,水里时而还传出鱼儿甩尾拍水的声音,真让人有种在画中的错觉。
穆蕴看着天水之间一片美丽月色,低头看看嘴角含笑的女子,收拢手臂把她抱得更紧。
站在无边月色之下,时光易逝的苍茫感从心底升起,让他既想珍惜和翩翩在一起的每一时刻,又想与她如此长长久久永远没有尽头。
顾明月伸出双手圈住穆蕴的腰,踮脚亲亲他的脸颊,笑道:“你走神了。”
“没有”,穆蕴垂眼看她,在她额上吻了好几下,“我只是在想,能和最重要的人一起看中秋的月,真幸福!”
“希望天下的人都和我们一般”,顾明月笑道,刚才她们竟然想到一起去了,她看向天上的圆月,全身心都一种舒畅之感,仰头看着穆蕴道:“我想飞。”
穆蕴闻言,眼中的笑意越发宠溺,侧头示意了下她父母坐在的方位,笑道:“你想好怎么跟你爹娘解释了?”
“没有”,顾明月摇头,她不想暴露穆蕴的功夫,所以听他这么一说半点都不想飞了。
穆蕴只觉心头柔软,低声道:“明天的月亮更圆,到时我带你出来。”
…
顺着茫茫江面无限向东,月色明亮如一。
“陛下”,鞋底踩踏露天圆台最高处的玉石地面,发出细碎柔柔的声响,上衣抹胸披纱下衣艳红色长裙的女子屈膝跪坐下来,侧身软软靠在如岩石般坚硬的男子身上,“您要怎么处理我的国家?”
话没说完就被抬头看月的男子推开,女子的双臂猛然撞在平整的石阶上,双肘破皮微红,她却丝毫不介意,继续将玉手搭在男子肩上,呵气如兰:“墨迩陛下,你推开我之前,是不是该想一想我的身份?我是青象国的香朵王姬,如果你娶我为后,你就是正统,别国的王室绝不会再派人杀害你。相反,他们还会为你送来隆重的继任礼。”
墨迩转头,看看肩膀上的那只手,开口只吐出一个字:“滚”。
香朵脸色微变,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男人这么不给她面子,随即她笑了笑,玉手不仅没有离开,反而顺着他缠着伤布的结实胸膛轻点向下…
“陛下,你动情了”,香朵的目光落在墨迩腿间,另一手抚上他的脸颊,“你想要香朵吗?香朵愿意做你唯一的女人。”
鼻息间的呼吸灼热起来,墨迩猛然抬手握住女子的手腕,缓缓向她的脸颊靠近,香朵微嘟起红唇,却只有喷洒在颈间的热气袭来。
墨迩在她颈边耳后嗅闻几下,皱眉推开她:“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如果再凑到我身边来,我会把你赏给将士们。”
“你…”香朵气得满面通红,抬手便朝他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