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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若次日早早的便起来了,秀莲只让小宫女来伺候她梳洗,其中有个唤作玢儿的,极是伶俐,给茯若盘头发盘的极好,茯若瞧着她倒也觉得喜欢,便索性将她戴在身边做贴身伺候的,补了原先清儿的缺。却是玢儿正在为茯若挑选珠钗的时候,却见外头的秀儿进来,只福了福便道:“贵妃娘娘,方才凤仪宫的人来传话说,今日皇上与皇后要在乾元宫审问齐贵人与王氏污蔑娘娘一事,皇后娘娘已经先去了,那边儿的人来传话说,让贵妃娘娘也快些。”
茯若只用手选了一支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示意让玢儿将它插在髻上,才缓缓道:“且去回凤仪宫的人的话,只说本宫即刻动身便是。”
随后,茯若又吩咐殿中的太监小德子,只让他去永安宫通报一声,让禧贵嫔张氏一同去乾元宫。秀莲深知茯若用意,只催促着那小德子快些动身。茯若到了乾元宫,却见正是日头极好的时候,春色如葡萄美酒搬光影潋滟,滴滴沁心陶醉。乾元宫显得格外肃穆,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茯若由着秀儿搀扶缓步进去了。到了里见的正殿,她只对着帝后行礼,方才坐到了皇后的下首,却见齐贵人与王氏已然是跪在地上,齐贵人被人褪去了全部的首饰珠钗,长发只以一根木簪挽住,身上只一件素色罗群,显得格外的清简。茯若见了,倒是冷笑两声,道:“当真是难得,不曾想本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齐贵人这般模样。”
齐贵人闻言,知道茯若在借故奚落她,只是抬头恨恨的望了她一眼,再不多言,这时,玉璃却和洪昭仪一同来了。二人依次行礼过后,分别坐到了茯若的左右侧。茯若见了洪昭仪,便想起她与齐贵人一同来永巷欺侮之事,也是因着她,才使得清儿逝世,一时间心下恨极,当着询的面上,却也不好发作。只对着洪昭仪冷笑道:“本宫到底久久不在宫里,竟不知妹妹如今已是昭仪了,原先本宫坐昭仪的时候,妹妹便时刻惦记着昭仪的位子,只想着和本宫平起平坐,没曾想如今也算是得尝心愿了。”
洪昭仪知道茯若言语中的深意,也只是冷冷回道:“到底也是世事无常,臣妾竟也不得知娘娘还能从永巷里出来,依着臣妾愚见,还以为贵妃娘娘终生都要被禁足。如今看来,倒是臣妾错了主意。”
皇后闻得茯若与洪氏言语相对,越发觉得心烦,只是冷冷道:“惠贵妃与洪昭仪且都少说两句,眼下宫里正是多事,本宫与皇上心情都烦闷的紧,你二人在宫中位分最高,也应给其余的嫔妃起个表率的作用才是。怎的还一言一语的针锋相对。”
询也不理会她们三人的言语,只对着下头的齐贵人冷声道:“如今已是到了这地步,难道齐贵人还不认罪么?”
齐贵人依旧在抵赖,只是道:“皇上所言,臣妾丝毫不知,一切都是惠贵妃与禧贵嫔联手陷害臣妾。还望皇上明鉴。”
便是一旁的王氏也跟着齐贵人点头称是。询登时大怒,只拍了拍桌子,怒道:“放肆,你二人私下勾结,已是案板上的铁钉,怎容得你二人抵赖,且齐贵人素来与惠贵妃不和,婉顺贵妃之死,又是王氏一口咬定乃是惠贵妃所为,其中关窍着实让人生疑。”
玉璃只是缓声道:“王典仪此刻还是从实招供了好些,何必为了旁人所做的罪过,连累了自身呢?”
王氏闻了或有所动,正欲言语间,茯若只是泠然看着王氏,只是缓缓道:“你我主仆多年,你若是说出实情,本宫或许既往不咎。”
齐贵人闻言,转首去瞧一眼王氏,却见王氏神色踌躇,只恐她说出了什么,便抢白道:“一切都是臣妾所为,皇上,臣妾恼恨惠贵妃连累自己被降位,便串通了王氏来害她。”
皇后闻得此言,神色不禁含了一缕笑意,只是缓缓道:“齐贵人当真是糊涂,你怎可为了这等小事便扰得后宫不宁。还污蔑了惠贵妃。”
询只是冷然道:“如此说来,婉顺贵妃之死,也是齐贵人所为了。”
齐贵人闻言,眉心一挑,她知道若是供认了此事意味着什么,思之良久,终于颤声道:“是臣妾所为,臣妾想着她的身子已是不中用了,倒不如让臣妾成全了她,还可一举除了惠贵妃。”
询只徐徐道:“你好歹毒的心思,不单是谋害了婉顺贵妃,还连带着污蔑了惠贵妃,若不是禧贵嫔与周昭媛细心,只怕后宫里还有多少妃嫔要遭逢你的毒手。”
玉璃闻言,向着询柔声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齐贵人。”
询只是愧怍的看着茯若,沉声道:“王氏与齐贵人都交由惠贵妃处置便是。”
茯若看了一眼,端然坐在凤座上的皇后与身后的洪昭仪,随即向齐贵人逼问道:“齐贵人,你与本宫如今已是结怨深厚,本宫知道你背后定有同党串通着一同谋害本宫,你若是将这些人供出,本宫可饶你一命。”
齐贵人知道茯若的心思,只是冷冷笑道:“宋氏贱妇,休要多言。本宫是恨毒了你,谋害你都是本宫自己的主意,并无旁人指使,都是你与这张氏贱人同谋,害的本宫的兄长客死流放之地,本宫的家门凋零,都是拜你所赐。”
玉璃只是缓声道:“齐贵人这话好糊涂,若是依着此言,当初你的父兄弹劾了本宫的家门,害的本宫的家门被抄家流放,如今也只算的是因果报应,与本宫和惠贵妃何干。”
茯若轻轻皱起画成远山黛的娥眉,看着齐贵人与王氏,只是冷声道:“既是如此,可怨不得本宫了。传本宫的话,将齐贵人赐白绫,王氏被流放出宫,永世不得回京。”
侍卫一次上来将齐贵人与王氏拉了出去,齐贵人被拉出去的时候,嘴里还是不住的咒骂:“宋氏贱妇,张氏贱人,你们不得好死,本宫便是做鬼也要找你们索命。贱人,本宫咒你们不得善终。”
那种绝望而又怨毒的骂声,让茯若觉得心中登时解了,询只是看着茯若,缓声道:“不曾想惠贵妃也有这般狠心的时候。”
茯若寡淡一笑,只是无奈道:“臣妾若是不狠心些,只怕在这宫里早已死了数百回了。”
皇后悠然起身,便向着询道:“今日的事,已然是了解了,臣妾便先行回凤仪宫去了。六宫诸事繁琐,臣妾少不得要料理。”
询还是那样淡漠的口气:“原先是惠贵妃帮着皇后料理后宫事务,如今也仍旧是这般吧。”
皇后闻言一惊,只低一低头,答了声“是”。
随即,众人便散了,茯若与玉璃在长街上看到洪昭仪悻悻然而归,洪昭仪今日见到齐贵人的下场,饶是一向跋扈惯了的,也是惊得不能自已,见着茯若,也只是草草行了礼,却不多言。
茯若见着洪昭仪,却只上前笑道:“宫中之事,当真是变幻莫测,齐贵人入宫多年,如今也成了宫里的孤魂野鬼。本宫原先被禁足永巷,没曾想如今也还能再得协理六宫的大权。”
洪昭仪只是冷然道:“一切都是齐贵人咎由自取罢了,都与旁人无关。”
茯若复道:“洪昭仪一向与齐贵人走得近些,怎的如今竟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令人侧目。”
洪昭仪只是冷冷笑道:“宫中嫔妃不过都是各自为阵罢了,便是禧贵嫔与惠贵妃二人,眼下是姐妹情深,谁知的以后会不会为了争夺皇上的宠爱,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她这话说的极为刻薄,玉璃闻了,只上前道:“洪昭仪说笑了,轮得宠宫里谁能及得上惠贵妃,宫中的贵妃只有她一人,皇上还赐了她协理六宫之权,换做旁人,哪有这等的好事。”
洪昭仪闻言大笑,只是不屑的瞧着茯若,道:“不过是贵妃的位子罢了,难道位分高便是得皇上的宠爱,倘若皇上当真是喜欢惠贵妃,怎会将她说禁足便禁足了。且说她这贵妃之位,还不是皇上瞧着仁惠太后的面上才给的,若说她这协理六宫之权,只怕是皇上体谅这皇后辛苦,只使了一人来分忧便是,也算不得什么的,若说她得宠,怎的自禧贵嫔回宫,皇上便极少去惠贵妃的永和宫歇息,这满宫上下谁心里没个成算。”
这一席话说的极为刻薄,却又句句属实,茯若心下大怒,复又想起初入宫时洪昭仪的为难,以及清儿的逝世,茯若到底忍不住心中的恨意,只上前恨恨打了洪昭仪一耳光,冷声道:“不论皇上宠幸哪个嫔妃都由不得洪昭仪来置喙,便是你心里再瞧不上本宫这个贵妃,本宫也依旧是贵妃。你身为昭仪,以下犯上。眼下本宫只是略施惩戒,若是再有下遭,本宫便要将你发落进慎刑司了。”
洪昭仪中的恨意似流星一闪而过,她碍于身份也不敢跟茯若无礼,只是恨恨看了一眼茯若便走了。玉璃上前宽慰茯若道:“惠贵妃娘娘莫生气,洪昭仪都是浑说的。”
茯若只不在意,也不回话,依旧向前缓步而行,半晌道:“本宫如何会为这等小事置气,她方才那一番话无非是想着来离间你我二人的关系罢了。眼下虽除了齐贵人,但背后还有皇后依旧安坐与凤位上,有皇后一日,咱们在这宫中便不会好过。咱们都要小心些。”
玉璃不答,二人也不再多言。
过了一月,却是宣和十一年五月初七,询下了旨意将文氏一族由拘禁改为抄家流放,文守恒被判斩立决,齐贵人的母亲的家门咸安黄氏也被悉数流放。一时间朝中人心震动。
而两月过后,宣和十一年七月,询正式晋封茯若的叔父宋代溪从一品光禄大夫的官职,而茯若的堂兄宋锡官被赐予太仆寺卿的官职。而后三月后,宋锡官迎娶了安惠长公主驸马傅棠之女傅氏为正妻。仁惠太后得知了,只是欣慰道:“倒是难为他,如今才结亲,只是娶了傅氏家门的人也好,傅氏也算是名门望族了。”
茯若在深宫中闻得此信,只是幽幽一笑,她心里知道,宋氏一族在前朝的势力已然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