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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将意欲废后的心思在朝堂上对朝臣说了,朝臣自是一片哗然。旁人尚可,只是太傅上官明,从人群中走出来,只是恳切道:“皇上,老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啊,皇后乃是国母岂可随意废黜,且如今的皇后宋氏册立尚且不满一年,若是贸然被废,天下人定会觉得皇上草率。”
而一旁的光禄大夫张炯却是出来辩驳道:“皇上,老臣私下以为废后乃是皇上的家事,咱们做臣子原是无权干涉,且老臣听闻,古人有云:妻不贤家不和,后不惠国不平的道理,若是皇后失德,理应废黜。”
询坐在龙椅上,倒是静静观看着朝臣的言语争辩,户部侍郎张太安出来言语道:“皇上明鉴,皇后失德,引得朝纲震动,若是废弃皇后,微臣只恐辱没了皇上的圣明啊。”
黄门侍郎闵普只是指责张太安道:“张大人此言太过了,皇后乃是国母,大人身为臣子岂可随意言语国母失德,岂非大不敬之罪。”
张太安只是冷冷道:“本官言之确凿,皇后引得今日朝纲动荡,且太子身故多有皇后皆有照拂有失之过,此等的罪过焉能不废。”
这时,张炯出来上奏道:“皇上明察,废后却说是皇上的家事,乃皇上的家事便是国事,若是皇后不贤,恐生大祸,还望皇上早日决断啊。”
询只是言语道:“朕的心思倒是想着早日废后,只是昭惠太后不允,如之奈何。”
张太安出来言语道:“废后乃是大事,皇上岂可顺从昭惠太后之意,昭惠太后虽说是母后皇太后,但这天下乃是皇上的,若是皇上事事都以昭惠太后之命是从,那这治理天下之人岂非成了昭惠太后了。”
上官安闻言大怒,喝道:“张太安当真是无礼,昭惠太后乃是先帝明宗正妻,又是皇上的嫡母,如今你公然教唆皇上拂逆昭惠太后是有何居心?且大夏自古便是秉承忠孝立国,若是皇上拂了昭惠太后之意,便算是不孝的罪过,还望皇上三思啊。”
众人又是争辩了起来,询只是觉得烦了,便退朝了。回到了乾元宫,只是将对着身边的高柱道:“朕如今当真是为难,废了宋氏只恐拂逆了太后之意,若是不废这宋氏,又怎能对得起身故的润儿。他到底是朕的嫡长子啊,宋氏这个毒妇当真是心毒。”
高柱只是道:“皇上明鉴,肃悯太子之死虽说那柳淑媛招供乃是皇后指使,但那终究是她之人之言,奴才只恐她是受了旁人的指使,诬陷了皇后。”
询只是白了他一眼,只是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还帮着那个罪妇说话。”
高柱闻言大惊,只是连忙跪下,为自己辩解道:“皇上恕罪,皇后入宫已有多年,且皇后平时带人和蔼宽厚,便是做贵妃时协理六宫也是惠及六宫。奴才只恐皇上受了奸人的挑唆,冤枉了皇后。皇后到底是国母啊。”
询的神情有些惘然的萧索,只是静静道:“朕的心里有数,且朕原先便不欲立她为后,早知有今日之事,朕便不该听母后的。如今当真是懊悔啊。”
永安宫内,玉璃只是细细闻着雁儿今日朝堂的事情,雁儿只是如实说了,玉璃大怒,只是拍了怕桌子,沉吟道:“如此说来,皇上一时半会儿还未能下决心废黜宋氏。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夜长梦多啊。”
如儿在一旁劝解道:“皇贵妃也不必过于忧虑,左不过便是上官安及他的同党维护那宋氏,但娘娘的伯父张炯大人,以及那位与娘娘家连了宗的张太安大人都上奏希望皇上早日决断此事。”
玉璃神色瞬间冷了,道:“但那宋氏一日在这宫中,本宫便一日不能心安。且如今太子之位空了出来,本宫要把溶儿推到太子的位子上,就一定要先让本宫的儿子成为嫡出。这样一来他做太子才能名正言顺啊。”
雁儿只是笑道:“皇贵妃多虑了,如今皇贵妃统摄六宫,便是那宋氏的凤印也在娘娘的手上,在旁人的眼里三皇子与嫡出又有何分别。”
玉璃唇齿间的冷笑几乎要横逸而出,道:“皇贵妃的位分又算得什么,那临海王的生母也是皇贵妃的身份。且他又娶了上官氏的女儿。若是将来到了册立太子之时,上官安一党定会大力保举临海王为太子,且说后宫还有昭惠太后,更是难对付啊。”
如儿劝慰道:“皇贵妃好歹放宽心,如今宋氏的立后册文,凤印,凤冠被悉数收去,什么时候娘娘给皇上说说,只让内务府断了她的供应用度,只活活饿死那宋氏也罢。”
玉璃漠然片刻,只是道:“此计不可,后宫还有昭惠太后,若是断了那宋氏的供应,长乐宫的人定会相助。昭惠太后乃是母后皇太后,她宫里的用度可比凤仪宫多出两倍有余。此计不可。”
雁儿,如儿都只是默默了,不知如何是好。
玉璃思索片刻,只是轻声道:“且让光禄大夫与张太安大人再多给皇上上奏几次。其余的事只由本宫来应付便是了。”
雁儿如儿闻声,便下去做事了。
乾元宫的寝殿中静寂得过分,偶有寒鸦凄凉叫声,宿在残枝上,风扫过枯叶沙沙作响。月光倾泻在透过窗棂落在地上,皆是淡淡昏黄的影子。
询只是神情肃然,看着玉璃来了,只是静静道:“爱妃来了。端懿和溶儿可好。”
玉璃和缓一笑,道:“劳皇上挂心,他们二人一切都是安好。皇上如此深夜为何仍未歇息。”
询的目光有些柔和有些森冷,似不定的流光,只是静静道:“左不过便是为了宋氏的事情。如今朝臣各执一词。更是叫朕废了她不是,不废也不是。”
玉璃走进询的身旁,只是静默笑道:“依臣妾看,皇上且宽恕了皇后娘娘吧。”
询闻了此言,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便看着玉璃疑惑道:“爱妃怎的会为宋氏求情,那谋害了你未出世的胎儿,你应该是恨毒了她才是。”
玉璃轻声道:“臣妾乃是为了皇上的江山才请求皇上宽恕皇后的。”
询疑惑不解:“为何?”
玉璃只是温和道:“如今臣妾膝下儿女双全,但皇后娘娘的养子临海王却算的是皇上的长子了,且又是皇后一手养大,可算的是嫡出了,若是将来立储,临海王自然便是毫无争议的太子,若是皇上今日废弃了皇后,临海王的皇位来日登基,为顾全孝道,自然是要为皇后复位的。如此一来,只恐更是让临海王忠孝不能两全了。倒不如皇上如今宽恕了皇后,也以免临海王往后难做。”
询只是温和笑道:“难为玉璃倒是想的长远,只是朕的心里以为,临海王未必便是朕最最中意的儿子,这太子之位历来便是立嫡立长。朕册立润儿的时候,便是尊了立嫡立长之故,如今想着,倒不如立爱。”
玉璃闻言又惊又喜,只是轻声道:“皇上只要立溶儿为太子。”
询温和道:“这个自然,溶儿乃是咱们二人的儿子,朕的皇位自然是要传给自己最中意的儿子的。至于旁的,爱妃切不要再担心了。”
玉璃只是低低道:“那么皇后又当如何?臣妾只恐皇后不喜欢溶儿。”
询闻得此言,便冷了脸色,只是静静道:“这点爱妃倒是不必担忧,朕已有了主意,便是不废弃宋氏,她也断断不能再留在这宫里了。”
玉璃还欲再问,询只是一笑置之,二人只坐在寝殿内品茶下棋,再无他话。
三日后,询正式下旨:“皇后宋氏失德,不可敬承宗庙,特念其乃仁惠皇太后之亲,特念旧恩,保留皇后名位,贬至西京行宫幽居。”
仁贵妃带着仁元公主来凤仪宫为茯若送行的时候,只是执着茯若的手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将帝姬视为己出。”
茯若轻声而诚恳:“有劳了,若是来日指婚,不论仁元被许嫁何等人家,都还望贵妃好生打点打点。不要让她受了怠慢。”
仁贵妃点头,:“皇后娘娘且宽心,臣妾断断不会让公主吃苦头的。”
只见敏贵嫔也是跑来了,只是拉着茯若的手大哭道:“皇后娘娘,在西宫一定保重自己的身体。”
待得接茯若出宫的马车到了凤仪宫,茯若只是低手看一看含泪的仁元公主,只是蹲下抱了抱她,只是落泪道:“仁元,母后如今被贬出宫去了,你一定听仁贵妃的话。更要听你父皇的话,明白了么?”
仁元公主只是抱着茯若大哭,道:“不不不,母后去哪儿,仁元也要跟着去,仁元不要跟母后分开。”
茯若只是宽慰她道:“听话,不然母后要生气的。一定要听仁贵妃的话。”
随后,茯若只带了宝带上了马车,只与仁贵妃与敏贵嫔及仁元公主挥手作别,仁元公主大哭,只是跟着马车跑,只是哭泣道:“母后,不要丢下仁元一个人,母后。。。”
茯若见了心如刀绞,只是放下了帘子,只是马车里头静静垂泪,凤仪宫离宫城大门甚远,经过了长乐宫时,只见宫门外的洪尚仪和一个小宫女在说话,茯若不经意间瞧了那小宫女一眼,容颜与玉璃甚为相似,依稀还听见那小宫女的笑声。茯若细细掀开帘子,瞧了那小宫女一眼,只见那小宫女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扑扇着长乐宫前狭长而冷清的石板,虽然只是穿着宫女最寻常不过的青色衣装,她玉蕊琼英一般的娇美面容,依然如一抹最亮的艳色,无可阻挡地撞入了茯若的眼帘。
洪尚仪见了茯若在马车上,只是行了礼,连同那小宫女也给茯若福了福。
茯若缓缓垂下马车上的帘子,只是悲哀的笑了。